荣誉光环下的丑陋
作者：林长汉
浙江省瑞安市经委原副主任兼三电办主任、华瑞发电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市企业家协会会长张叶生因涉嫌受贿、贪污、挪用公款、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落入法网。
根据瑞安市检察院侦查，其受贿涉案金额是日前省内最大的。消息经新闻媒体传遍城乡，在瑞安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响，人们赞扬检察机关敢摸“电老虎”的屁股。
审计现疑
1999年4 月，浙江省瑞安市审计部门在对瑞安市华瑞电厂进行例行审计中，发现该厂购置设备价格明显高于市场价格。这一情况引起了审计部门的高度重视，遂进行了深入细致地审计核实，仍然不能排除在设备购置上的疑点，但具体原因不明。
6 月9 日，市纪委与瑞安市检察院的同志一起听取了市审计局对华瑞电厂审计情况的报告。
该厂系瑞安市建国以来投资最大的一个项目，一期工程投入就达2 亿多元人民币，也是被誉为“光明使者”的张叶生三次创业辉煌中的“最大”一次。但审计部门在审计中发现，该厂购进的一种设备比同类设备的市场价格高出上百万元，而且厂房基建中的水泥钢筋在价格上也有虚抬的事实。
种种迹象表明，华瑞电厂有经济问题，鉴于对张叶生的各种议论，而且他的全身又笼罩着各种各样的荣誉光环，检察机关决定展开全面深入地调查，定要搞清所有疑点，是清是白给人民群众一个明确的交待。
初查受挫
从初查的情况看，厂董事长兼总经理张叶生为垄断本市基建所需的钢筋水泥供应，专门成立了经营部经营钢筋水泥。
6 月13日是星期天，检察院决定将经营钢筋水泥的负责人“请”来，通过细致工作，讲明利害，这名负责人承认了基建中所用的钢筋水泥被抬高了价格。
抬高的差价为41万余元，但全部被张叶生列到该厂的股权当中，成为股份的组成部分。
看来，张叶生此举属于违纪范围，不能认定为经济犯罪，案件初查受挫。
迎难而上
办案组决定把再战目标指向三电办的财务账目。
精干的办案人员立即控制了三电办资金运转账目，进行认真细致的审查，对有疑点的逐笔予以摘录。经反复核对，发现三电办资金有300 多万元被挪用的迹象，经过7 月7 日、8 日多方调查得到证实。同时还发现了张的涉嫌贪污线索，案情开始有了转机。据此，决定以涉嫌挪用公款和贪污犯罪对张叶生立案侦查。
立案当天，为获取证据，办案组立即兵分两路，对张叶生在瑞安的住处、办公室进行搜查。侦查人员发现，张叶生住处有财产转移的迹象，但其妻不愿提供情况。经过办案人员耐心工作，促使张妻权衡再三后讲出了有东西送到她父亲处的事。经进一步搜查，终于获取了张妻转移的存单、保险单、房产发票等价值160 余万元的证据。但房产及存单上的名字却都是张妻弟弟的名字，而张的妻弟小周却在北京做证券生意。
证实这些财产究竟归属谁，成为破案的关键。办案组当即决定派一名反贪局副局长率员赶赴北京，找小周核对。
办案人员对小周动之以情，告之以法，希望他不要执迷不悟，小周不久便承认了写他名字的那些财产都不是他的，周自己在温州没有财产的事实。同时办案人员在北京还意外地取得了更大的战果，小周向检察官提供的一个张叶生托他带到北京未拆的大信封中，发现有240 余万元的存折等物，侦查人员为之一震。
检察官对张妻及其妻父、妻弟多次进行思想交锋，并根据其家庭现实，有针对性地做好工作，张妻为了不对其弟造成影响，陆续讲出了财产转移的情况，使案件的侦查工作有了重大的进展。
成功突破
有了外围缜密侦查的战果，直接讯问张叶生，攻破最后堡垒的时机已经成熟了。这一步成功与否是突破全案的关键。
检察官对张叶生的讯问方案进行了认真研究。
张叶生自认为已做了手脚对付，检察官是查不到什么证据的，只要自己不讲，神仙也没法。讯问开始后，张表现出泰然自若的神态，静等着讯问人员问他。
使张没有想到的是，检察官已完全掌握了他的心理状态，首先向他宣读并出示了立案决定书，还明确告知他被检察机关立案侦查后的性质和后果，更告知以法律，说明其涉嫌犯罪的事实存在，依法要追究刑事责任的后果。以这样的方式开始讯问，打乱了他的一切心理防线，给他带来极大的震动。接着讯问人员又向他出示了其妻书写的要其配合办案人员讲清问题的劝告，对他心灵又是一大触动。讯问人员以家庭因素打动他，又以法律震慑他，也适时地给他指明出路，希望他讲清自己的问题，并争取立功赎罪。
僵持10小时后，张叶生终于交代有40余万元财产（后经查证为190 余万元）已转移到1997年到香港考察时认识的朋友胡先生处，而胡先生在1998年与华瑞电厂的油料业务上又有经济往来。
在环环紧扣、步步推进的讯问中，张叶生已招架不住，这只无奈的“电老虎”陆续承认了自己受贿的事实。
张叶生交代，在他的授意下，华瑞电厂厂房基建工程不严格招标投标，仅进行象征性的议标，最终还是由他个人说了算，而他从中收受贿赂；
利用与法国阿尔斯通公司购买电厂主燃机及配套设备之机，收受美金回扣；
利用管理使用三电办资金的职权，由他指定将公款存入金融服务社，由金融服务社贷给他的朋友使用，他从中收受贿赂。
在追查其巨额财产的来源中，无奈的张叶生陆续交代了自己先后收受200 余万元贿赂的事实。
至此，案件已初露端倪。
张叶生的口供有了，接下来就需有确凿的证据来证实其涉嫌犯罪的事实，惟此才能追究其刑事责任，彻底制服“电老虎”。但该案的涉案人中有的在法国，有的在香港，还有的在新疆等地，我们的办案人员又不便出境，因此，取证难度相当大。
检察官迎难而上，下深圳、上北京、飞新疆，行程万余公里，千方百计地调取涉嫌犯罪的证据。
以智取胜，在反贪干警的努力下，张叶生的涉嫌犯罪证据源源不断地汇集到办案组。
全线告捷
在三个月的初查和立案侦查中，展示在办案人员面前的张叶生是个既狡猾又十分爱钱的人。只要与他谈项目，就必须给他好处，没有好处他决不会干。
他从收取人家送上门的贿赂开始，到以后明目张胆地索取或者以自己手头紧为由暗示向人家要。他虽为所欲为，但收到钱后又都悄悄存在银行，来掩饰自己的贪婪。
张叶生虽然狡猾透顶，但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自认为能对付侦查，手脚做得天衣无缝的张叶生在被控制后，还对办案组的同志信誓旦旦地说：“要尊重客观事实，我没收过别人一分钱，希望组织给我弄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不错，反贪干警最后以确凿的证据还给他的“清白”是：自1995年至1999年2 月间，他利用职权在华瑞电厂的基建、购买设备和管理使用市三电办资金中先后多次索取收受贿赂人民币、美元、各种首饰、高级手表等计220 余万元；查明他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公款3 万余元；还查明他利用职权，在管理运作三电办资金中，挪用公款计370 余万元，还查明他有100 余万元的巨额资产来源不明。检察官终于把这只“电老虎”送进了法网。
张叶生涉嫌特大职务犯罪案件侦破工作全线告捷，曾经辉煌一时的他这一次再没能逃脱反腐利剑，再多的荣誉也遮不住他腐败丑恶的灵魂，“光明的使者”从此将自己葬身于黑暗之中。
张叶生职务犯罪案件同时也再次告诫人们，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一个人如果私欲膨胀、追求享受、缺乏权力监督制约的教训是十分深刻的。
任何困难也难不倒反贪干警，检察官以对张叶生涉嫌特大受贿、贪污、挪用公款、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案的成功侦破，并已追回赃款500 余万元的反腐业绩，给瑞安人民交上了一张圆满的答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