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神威
作者：许鹏
1998年12月，中央驻沈阳某单位突然发现巨款被挪用，即向检察机关举报。案情重大！检察机关闻警出动，抓获了涉嫌挪用巨款的犯罪嫌疑人。但3000万元巨款已被犯罪嫌疑人“借”给他人做生意了。此人远在深圳，住址不详，手中持有枪支……
一
1998年12月22日，冬至。
14时许，在通往沈阳桃仙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警车呼啸奔驰。阳光下，车门上的“检察”二字格外醒目。也许是深感此行使命的重大，也许是为能亲身参与侦破如此重大案件而兴奋，车上5 名检察官神色威严，他们没有更多的交谈，各自心中却在推敲着此次行动的细节，构想着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况。此行的成败，关系到身负重案在逃数年的犯罪嫌疑人能否归案，3000余万元巨额公款能否追回。据已经掌握的情况，犯罪嫌疑人邹永纯，男，现年35岁，沈阳市人，无业。1989年因诈骗被判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自1993年起，参与共谋挪用铁道部驻沈某单位巨额公款，累计3200余万元。多年来，邹永纯靠着大笔的不义之财，游荡在边陲与港澳等地，周旋于黑白两道之间。除极尽挥霍之能事外，还大肆行贿，致使数十名国家公职人员拜倒在这个巨骗脚下。凭着多年与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经验，检察官们心里非常清楚，将要面对的这个邹永纯，绝非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小角色。
15时15分，沈铁检察院主管反贪工作的副检察长和反贪局正副局长，以及反贪干警一行5 人登上舷梯。25分钟后，银色的客机承载着重大的反贪使命冲上蓝天，飞向祖国的南部边陲、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深圳。
法网，正在张开。
二
1998年12月21日，铁道部驻沈某单位在紧急调用一笔资金时，发现这笔800 万元的购买油品专款被经管人擅自挪用。情急之下，将此线索向铁路检察机关进行了举报。案情重大，沈铁两级检察机关的主要领导对此线索极为重视，立即通知两院主管反贪工作的副检察长、反贪局长火速赶到，研究案情，制订方案，布置任务。经过对案情的初步分析认为，该单位财务科副科长赵文东有重大犯罪嫌疑，遂决定依法立案，并立即传讯犯罪嫌疑人赵文东！
此时，赵文东正在深圳黄田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里，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当日的深圳特区报。不知是出行的寂寞，还是内心那无时不在的浓重阴影，使他感到一阵阵烦躁。他摘下眼镜，微闭双眼，此行前后的一幕幕，像挥之不去的梦魇，又在脑海中重现……
12月初，当赵文东把案发前挪用的最后一张80万元汇票办理完毕后，他依然像每次一样在心中默念着：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像是忐忑的哀告，又像是虔诚的祈祷。凭着财务本科毕业、做了多年会计工作而培养出来的对数字的记忆力和敏感，他心里怎会不清楚，5 年多来累计挪用的数字已经超过8 位！这是一个具有怎样概念的数字啊！这是100 名年收入万元的人劳动30年所获报酬的总数；这是可供1 万名贫困学子完成10年学业的数字；这是一个可以购买100 辆豪华轿车的数字；也是一个足以使自己丧失终身自由乃至身家性命的数字！想到这儿，赵文东背后升起一股寒气。我才31岁呀，家有娇妻幼子，事业如日中天，万万不能在此时败露啊！如果说五年前他还为此时时受到良心责问的话，那么此时的赵文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除了害怕，已经没有罪恶感了。他现在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邹永纯的生意上，这是他惟一的救命稻草。幸好广州的业务会议在即，他可以利用此行再做一次努力。
1998年12月19日晚，刚刚开完会的赵文东匆匆回到广州华泰宾馆，一进房间，立刻拨通了深圳邹永纯的电话：
“小邹，我是文东啊，你好！”
“你好，你好。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在广州开了两天会，准备明天去深圳。”
“那太好了，欢迎你来。明天几点到？我去接你。”
“大约晚上吧。”
“那好，明天见！”
对话中充满了友好和热情，而对明天会面的目的，各自心照不宣。
20日晚9 点，到达深圳的赵文东并没有在接客的人群中发现那个矮个子、板寸头、圆圆脸、大眼睛的人。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邹永纯的手机：
“小邹，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呢？”
“文东，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上午广州这边有件急事，必须我亲自处理，我现在在广州。”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约两天以后吧。”
“我明天晚上就得回去，你看……”
“这样吧，不就是那件事吗，元旦我回沈阳，到时候我找你。明天我派人把回沈阳的飞机票给你送去。”
“那……只好这样吧。”
赵文东沮丧地放下电话，一种被人戏耍的愠怒在心头涌动。近两年来，每当赵文东向邹永纯讨要借款的时候，邹总是以各种借口推搪。又总是以“再借我一次，赚了钱就还你”为筹码，向他讨价还价。而赵文东恰恰就把掩盖自己罪行的梦想寄托在邹永纯能还清欠款上。
邹永纯当然不会轻易松开这棵没有成本的摇钱树，几年的交往，他已经把赵文东摸透了。只要许诺还钱，赵文东就会向他提供更多的钱。在邹永纯眼里，赵文东就是自己手中任意把玩的、会生钱的傀儡，是日本电影《追捕》中那个服用了“AX”任人摆布的横路进二。而赵文东却始终抱着帮助朋友成就事业，然后还清欠款，将罪行掩盖过去的梦想。
而这一次，赵文东的感觉没有错。第二天，当他按约定在机场拿到机票的时候，邹永纯就在离他不到30米的地方看着这位5 年来为自己提供了滚滚财源的朋友。
赵文东着实又被邹永纯耍了一把。
三
21日23时许，一架从深圳飞来的客机降落在沈阳桃仙机场。赵文东提着简单的行李走下飞机。沈阳的冬夜使西装革履的赵文东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加快脚步走出机场，准备搭车回家。
“小赵！”赵文东猛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一抬头，看见本单位两个同志已经迎到面前。
“你们怎么来了？”
“我有一个战友出国，刚刚把他送走。听说你今天回来，顺便接你回去。”其中一人回答道。
说着，从他手中接过东西，一起走出大厅。
来到广场上停着的白色面包车前，赵文东认出这是自己单位的车。但车上坐着的几个人，他却不认识。赵文东的心里有些打鼓。
“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一位同事对面露狐疑的赵文东解释说。
午夜的沈城，车少人稀。面包车沿着宽阔明亮的青年南大街向北疾驶。车上的赵文东想到今天的巧事，心里直犯嘀咕，车轮的“刷刷”声更搅得他神不守舍。他心不在焉地应答着车上人的寒暄，眼神却在悄悄观察着那几位陌生人。
面包车驶上文化路立交桥后，忽然向西转弯。
“这是去哪？”
“这几位的自行车放在咱们单位，先送他们去取车，然后送你回家。怎么？着急了？”
“不着急，不着急。”
10分钟后，面包车驶进位于胜利大街的单位院内。这时赵文东才发现有些不对头。已是午夜，单位却大门洞开，楼内灯火通明，值班人员和保卫人员站在门口，院内停着几辆警车，一些陌生的面孔出出进进。赵文东的心猛然一沉，心想：完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赵文东，请你下车！”一位陌生人疾颜厉色的命令，把赵文东惊得头脑一片空白。他畏缩在座位上，呆若木鸡，下意识地冒出一句“下车干什么？”
“我们是沈铁检察院反贪局的，你单位发生重大经济犯罪案件，请你协助调查。”陌生人亮出了身份。
赵文东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进办公楼的。他心里非常清楚，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他暗暗问自己，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为什么敢这样做？如果我不当科长，还能有这样做的权力吗？如果不是领导的信任、赏识，乃至放纵，我还能有这样做的机会吗？
然而，腕上锃亮的手铐，面前威严的检察官告诉他，所有的自问来得已经太迟了！赵文东瘫坐在椅子上，表情木讷，近乎机械地回答着提问。
“赵文东，你在任财务科科长助理和副科长期间，有无违法犯罪行为？”
“有。”
“什么违法行为？”
“我挪用公款了。”
“一共挪用了多少次、多少钱？”
“从1993年开始，到1998年12月，大约20多次，3000多万元。”
“挪给谁用了？”
“借给我朋友邹永纯做买卖用了。”
“邹永纯与你们单位有业务关系吗？”
“没有。”
“这些钱还了吗？”
“没还。”
“邹永纯给你什么好处？”
“没给什么好处，朋友相帮。”
……
审讯几乎没有遇到障碍，但有两个问题，却让检察官们疑惑不解。第一，赵文东供称，与邹永纯是在某服装市场买邹的服装时偶然相识。几次接触后，邹便提出向他借100 万元，他就借给了邹100 万元公款。这种说法显然有悖常理，其中肯定有诈。第二，经审讯初步查实，5 年多来，赵文东共从本单位账户转给邹永纯赃款累计28笔，3200余万元。最少的一笔15万元，最多的一笔550 万元。如果没有巨大的利益相关，他又为什么这样做？这两个问题事关扩大线索，追查漏犯漏罪等重要问题，两级院检察长指示，必须穷追不舍，搞清全部问题。
四
22日拂晓，审讯移至沈铁检察院继续深入进行。
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此案的赃款使用人邹永纯是当前的重中之重。该人现在居住深圳，拥有豪宅、巨款、汽车、保镖，并持有港澳护照，一旦走漏消息，他极有可能逃往海外，那会给案件的侦破造成极大的困难。大家一致认为，能否将邹永纯尽快捉拿归案，是此案成败的关键。案情重大，刻不容缓。检察长倪吉盛当即决定，组织一支由副检察长王铁生带领的、反贪局长和侦查骨干等5 人组成的追捕小分队，立即飞赴深圳，捉拿邹永纯。
冬至，北半球一年中白昼最短的一天。沈铁检察院的反贪干警们开始了他们检察生涯中经历的案值最大的一起案件的侦查。
就在我们的反贪干警飞往深圳的第二天，案情出现了新的进展。23日中午时分，办案人员抓住赵文东如何与邹永纯相识这个疑点，反复讯问。赵文东吞吞吐吐，无法自圆其说。据赵文东的妻子和岳父讲，赵文东从未给自己和家人买过任何衣服。这一情况证实了办案人员的怀疑，赵文东说，通过买衣服认识的邹永纯实属编造的情节，谎言的背后肯定隐藏着更重要的事实。
“能给我一支烟吗？”赵文东在沉默良久后提出请求。
“可以，但我们不能无限期地等待。”
“我想和检察长谈谈。”
13点30分，又一名重要犯罪嫌疑人终于浮出水面。
李力权，男，现年40岁。系中国工商银行沈阳某支行会计。1986年至1992年，赵文东在担任财务科出纳员期间，由于业务上的关系，经常与李力权打交道。工作中，李力权经常给赵文东创造一些方便，因此，两人关系处得不错。此间，李力权通过亲属结识了做“大生意”的邹永纯，二人交往甚密。当时，邹永纯刚刚刑满不久，闲散无事。一向不屑于做“小买卖”的他，忽然有了银行的朋友，焉有不用之理？况且他知道，李力权所在的银行，地处沈阳繁华地带，周围不少国有大中型企业都在此开户。虽说李力权在单位只是一个小角色，但是，“现管”的能量往往是不可低估的。后来的事实的确证实了这一点，李力权利用职务中的“可自由操作空间”，帮助邹永纯铺就了获取大量资金的罪恶通道，同时，也将赵文东引上了走向深渊的不归之路。
16点30分，李力权被依法传唤到检察院。同时，查到了赵文东供认的1993年通过李力权转出的3 笔共288 万元付款委托书存根。这就印证了赵文东的供述。当时，由赵文东将填好金额和付款单位的委托书交给李力权办理。在事实面前，李力权承认，将这3 笔款转到了同在他们银行开户的和平区某采购供应站的账户上。随后，又通过该供应站的经理章某换成现金，交给邹永纯。赵文东从这3 笔交易中得到了3万元的回报。而李力权因牵线有功，邹永纯自然少不了对他的奖赏。据此检察院决定对其立案侦查。
五
就在沈阳方面的案情逐渐明朗的时候，深圳方面传来消息。由于深圳机场附近的北霞航空货运代办点原址已经易主，而在房产、工商、电信等有关部门又没有查到邹永纯的登记，追捕工作受阻。19时许，深圳追捕小组从沈阳获悉：犯罪嫌疑人李力权供认，1998年3 月，李去过邹永纯的家，好像是在一个叫华侨新村的地方，有几幢33层的高级公寓，邹永纯住在其中一幢的最顶层。邹永纯的车是一台灰色的宝马牌跑车。
听到这个信息，追捕 小组的同志们立刻振奋起来，他们顾不上吃晚饭，在当地同志的指引下，立即驱车赶往位于蛇口附近的华侨新村。
此刻，沈铁检察院办公楼内灯火通明。倪吉盛检察长的办公桌上，3 部电话机的铃声此起彼伏，不断有消息从深圳传来。
……
“倪检吗？有情况向你汇报。”电话里传来副检察长王铁生的声音。
“昨天晚上，我们在蛇口附近找到了一个叫华侨新村的小区，这里确实有几幢33层豪华住宅。深圳铁路公安处已经派干警配合我们在这里布控，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邹永纯和他的汽车。请家里的同志继续讯问李力权，让他回忆邹永纯住处附近有什么明显的参照物，汽车的牌号和特征。”
“好，请你们继续密切注意，有新情况立即沟通。”
但李力权并未提供出新的情况。怎么办？曾长期主管反贪工作的倪吉盛检察长心里清楚，越是在复杂的情况下，越需要指挥者的冷静和清醒，任何的草率和误断，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他点燃一支香烟，微闭双目，对侦查工作开展以来的每一个环节，作了一次缜密的思考。一个新的行动方案，经过反复的推敲权衡，在他的头脑中逐渐形成。他向同样两宿没合眼的分院副检察长杨佩正、反贪局长王英杰谈了自己的想法，三人一拍即合。
天将破晓，深圳方面传来消息：在华侨新村布控的同志，在当地警方和小区保安人员的配合下，以调查走私汽车的名义，对小区内几台可疑车辆的车主进行了接触，但没有收获。
经过保安人员对照片的辨认，认为小区内的车主没有该人。根据这些情况可以初步断定：李力权提供的情况有误，邹永纯根本不住华侨新村！
已知的线索全部否定了。
形势十分严峻，检察长倪吉盛立即将一夜没合眼的办案人员召集到办公室，通报情况，布置任务。
他摆出了经过两级院领导反复斟酌的，也是在目前最可能奏效的侦查方案：第一，立即派人带上李力权飞赴深圳，现场指认邹永纯的住所，同时增加深圳的办案力量；第二，通过辽宁省人民检察院和辽宁省公安厅与广东省公安厅联系，请求他们对该特大案件给予技术援助。
沈铁检察分院的领导对这次行动十分重视，主管反贪工作的副检察长杨佩正亲自带领这支增援力量前往深圳。
载着4 名检察官和李力权的面包车，通过南头海关检查站沿着南油大道直奔蛇口布控现场。
经李力权进一步确认，此处不是邹永纯的住所，同时李力权提供出邹永纯住在国际名人俱乐部附近这一线索。
大家顾不上吃饭，在当地同志的指引下，立即驱车沿深南大道向东行进，令李力权沿途辨认。
当汽车驶近锦绣中华时，左前方一片高大建筑群映入眼帘，当地同志介绍说，这就是著名的华侨城。其中靠近路边有三幢方塔式高层住宅，犹如鹤立鸡群，格外醒目。经李力权辨认，这就是邹永纯的住处——锦绣花园。
这时李力权又提供一个新的情况：邹永纯家里有两支冲锋枪！这个情况确实出乎意料。经仔细盘问得知，这是两支霰弹枪，有相当的杀伤力。面对身负重罪的犯罪分子，抓捕的危险性增加了。
王铁生副检察长立即将这个情况向坐镇沈阳的倪吉盛检察长作了汇报，倪检察长当即指示：求助当地公安机关武装配合，确保抓到邹永纯和干警的人身安全，做到万无一失。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王铁生副检察长和两名干警带上李力权乘车接近锦绣花园的停车场，让李力权辨认邹永纯的宝马跑车，以便确认邹永纯是否在家。结果没有发现邹永纯的跑车。为了不引起小区保安人员的误解，所有检察干警全部撤离了锦绣花园。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大家没有休息，连夜研究第二天的行动方案，决定兵分三路行动：第一路去广州，联系广东省公安厅技术配合；第二路去深圳市公安局，请求武装协助抓捕；第三路继续派人，对邹永纯住处进行24小时监控。第二天一早，三路人马分头行动。
恢恢法网已经张开，铮铮利剑即将出鞘。反贪干警们像窥见猎物的狩猎者，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战士冲出战壕前的亢奋，人人跃跃欲试。
然而，为了行动的成功，在他们的思维活动中，必须要多几分冷静和清醒。为了不使突然出现的时机错过，沈阳方面决定，将在家的反贪干警和有关人员连夜集结到院待命，以便两地协调行动。
为了尽快侦破此案，沈阳市公安机关也全力配合，动用了最先进的技术设备，如同在沈阳深圳两地上空悬起了一面硕大无朋的照妖镜，犯罪分子稍有动作，就立即纳入视线，量他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
六
29日午夜时分，匿迹7 天的猎物终于露出了踪迹，从获悉的情况判断，对同伙的落网邹永纯尚未察觉。而且，此时他并未离开深圳的家。
30日晨，深圳行动小组的两名同志根据沈阳传来的信息，在刚刚褪尽的夜色中潜入锦绣花园停车场，在豪华气派的车阵中，果然发现了早已耳熟能详的车号为“辽AH0007”的灰色宝马跑车，反贪局副局长温进刚立即将这一得到证实的情况电告深圳沈阳两地指挥员。
恰在此时，沈阳又传来了邹永纯正准备下楼外出的信息。同时命令深圳行动小组：火速行动，抓捕邹永纯！情况紧急，蛇要出洞，通知当地公安怕是来不及了。
战机不可错过，全员火速出动！深圳行动小组全体反贪干警如离弦之箭，驱车直扑锦绣花园。
邹永纯坐进宝马将车发动，车内的音响飘出一段轻松的旋律。他一边随音乐吹着口哨，一边驾车驶出了锦绣花园。
车子刚刚开出100 多米，右前方的路口突然驶出一辆黑色的卡迪拉克挡住了去路，他急忙将车停住，就在右手去拉手刹车的时候，车门被突然拉开，一个威严的面孔操着沈阳口音厉声问道：“你就是邹永纯吧？”没等他回答，一双大手已将邹永纯的双手牢牢钳住。
几乎在同时，又一双手揪住他的衣领，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身体就已离开座椅，被两双大手拉出宝马车。这时，又有七八双手将邹永纯死死按在地上使他动弹不得。
趴在地上的邹永纯没看清他们的面孔，只听出这些人都是沈阳口音，他还以为是被绑票了，恐惧中他只说了一句：“我跟你们走。”当他被戴上手铐时，才稍微回过神来，意识到5 年多的不义之行，终于走到了自毙的尽头。
抓捕邹永纯没有遭到暴力抗拒，同车没有保镖，身上没带武器，参与行动的反贪干警毫发无损。然而，这是他百密中的一疏，是必然中的偶然。试想，如果案情信息封锁不严，侦查方案制订有误，邹永纯自感已是网中困兽，深知罪重的他，能这样束手就擒吗？况且，武器和保镖对邹永纯来说，并非子虚乌有，而参与抓捕行动的反贪干警却无一退却，勇敢无畏。他们都有妻子儿女，他们都是血肉之躯，然而他们更是热血男儿、反贪尖兵、共产党员，这些注定了此时此地就是邹永纯的末日。
一个身有前科的无业游民，两个掌管钱财的小职员，何以造下如此大孽？对其中因由说法颇多。在中国，在从人治走向法治的漫长而艰难的历程中，让某些不法之徒想而生畏的力量，不是太强，而是太弱了。我们这柄利剑目前所能警示的范围和力度仍很有限，还需要烈火的锻造和经久的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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