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会坍塌吗？
刘昕 象征美国经济实力的纽约世贸中心姊妹大厦，9月11日被恐怖分子以惊世之举炸毁。人们在震憾之余，必定会对美国经济愁眼相看。因为一年以来，美国经济愈走愈弱，经此一袭，更如雪上加霜，令经济复苏之路，陡增了不少艰难与变数。 “衰退”声渐高 其实在袭击事件发生之前，美国经济已经在走钢丝，随时都有坠地的可能。 今年第二季度，美国的GDP增长只有0.2%。第三季度还没过完，准确数字无从获得，但用美联储的话说，经济亦处于“呆滞状态”。如果单单看制造业，那么情势就更加糟糕，因为美国的工业生产，已连续11个月下滑，是过去30多年里拖得最长的一次。8月份，做为美国新经济亮点之一的失业率，也上升到了4.9%，是过去4年当中从未有过的。不少美国人，愁云惨雾深锁。昔日借高技术产业繁荣起来的加州硅谷，失业队伍日益扩大。由于股价跳水，网络新贵们的财富急剧缩水，其规模，将被人在美国的投资史上，记下重重的一笔。 但美国官方和一些经济界人士还比较乐观，他们一直认为，美国经济会在今年底走出不景气的阴影。然而，世界贸易金融中心受袭，金融市场交易中断，世界最大证券交易所暂停营业，商业航班停飞，油价短期上涨，成百上千亿美元的重建费用和保险赔偿，所有这一切，无疑将导致美国经济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陷于停顿。 应该说，美国的经济实力在世界上首屈一指，这次袭击事件，不会对美国的生产能力造成损害，对金融交易的伤害，也仅仅是皮毛而已。但朗朗乾坤下发生的悲剧，会沉重打击美国人的消费信心，从而对渐冷的经济，产生釜底抽薪之效。这几个月，美国经济退而不衰，其中一个关键的因素，是它的两亿多消费者没有停止花钱，占全国经济活动2/3的个人消费支出，始终保持着上升的势头，特别是住房和汽车市场，一直表现着强势。但袭击事件，以及美国在海外的军事行动，使经济前景成为一片未知水域，在这种情形下，消费者极有可能紧缩开支，从而使经济失去增长动力。 美国《蓝筹经济指标》杂志9月20日公布的调查显示，美国八成经济学家认为目前经济已进入衰退状态。他们预计第三季度美国GDP将收缩0.52%，第四季度下降0.74%，但明年一季度会恢复1.42%的增长。标准普尔公司的预测也大同小异，摩根大通公司则估计，经济的收缩会持续到明年第一季度以后。 重创股市、航空业、保险业 不出市场分析家们的预料，美国股市在袭击事件发生后，出现了恐慌性抛盘。 “9·11”后美国股市连续4天停业。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的历次休市，无出其右，而券商们的损失，已高达数十亿美元。17日，纽约股市复盘，各主要股指即刻飞跌，保险、航空、零售、旅游和娱乐业股票损失惨重。到9月21日，一周之内，道—琼斯指数跌1369.70（至8235.81点），跌幅超过14￥；以技术股为主的纳斯达克综合指数跌271.18点（至1423.19点），跌幅高达16%。美国股票市场的价值，短短几天里损失了1.4万亿美元！ 航空业和保险业，在这次袭击事件中首当其冲，损失惨重。目前，美国飞机乘客锐减，绝大部分航空公司，不得已裁减了20%的航班，7.5万名员工，失掉了饭碗，一家地方航空公司干脆破产了。美国航空业的官员们忧心忡忡，他们表示，由于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飞机停飞，乘客减少，保险费用上涨，美国航空业到9月底的损失，就达到50亿美元。到明年年中，航空业的收入将减少240亿美元。9月22日，美国国会通过一项法案，宣布给航空业50亿美元直接援助，外加100亿美元贷款担保。可以说，如果没有政府的援助，美国许多航空公司这次在劫难逃，将不得不宣告破产。 保险业这回也受到重创。有人估计，与袭击事件相关的索赔金额，将高达几百亿美元。何况，许多大保险公司的办公室，就设在世贸中心高层，世贸中心一倒，对这些公司来说，无疑遭受了双重的厄运。不过有分析家预计，“9·11”事件对美国的不同产业将有不同影响。军工部门很可能会发“国难财”，电信、生产资料、建筑和房地产业，也有可能得益。 打不垮的美元 袭击事件发生当天，美元汇率大幅下挫，不过很快就稳住了。这是因为市场预期，如果美元狂贬，主要国家的央行会采取联合行动干预汇市，因而无需为美元的一时下跌担忧。 从长期看来，美元仍有可能坚挺。这不仅因为，美国必须坚持强势美元政策，以维持海外资金的持续流入，从而推动经济复苏，而且，其他地区货币对美元，并没有大幅升值的空间和实力。 今年7月份开始，美元兑欧元和日元，一度出现了疲弱的迹象，但9月初又有所回升，美元总体仍然走强。试想，如果外国投资者断定美国经济持续疲软，那应该抛售美元，放弃美元资产才对，但事实是，直到这次袭击事件之前，外资仍不断流入美国。道理很简单，因为外国投资人认为，除美元外，并没有其他可替代的投资对象。目前，欧洲各国的生产率远低于美国，创新和竞争能力无法与美国匹敌。日本经济更是持续衰退，短期内翻身无望。在投资者看来，虽然美国经济不佳，但终究会最先走出衰退，带动欧洲和日本复苏。即使在这次袭击事件后，人们仍会认为，鉴于美国的经济实力，美国的债券是最稳定的，美元仍是最安全的避风港。 其实，对欧洲和日本来说，美元贬值也不是什么好事。眼下大家都遇上了麻烦，经济不振，内需不足，如果自家的货币升值太多，反而会损害出口。 如果说，美国经济因这次袭击事件陷入衰退，欧洲和日本，也难以避免会跟进。因为，除中国等少数国家外，当前这一波全球经济不景气，具有很强的同步性。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没有比美国更强的经济出现，美元就应当维持维持住相对的强势，即便有温和的向下修正，幅度也不会太大，暴跌的可能性有限。有专家更指出，如果日本经济持续恶化，至少美元兑日元，还会出现一定的上升。 美国经济的前景 目前，美国对袭击事件的军事打击如箭在弦，实难预测战争阴影下的经济走势。而且，美国遭遇的这场灾难是前所未有的，影响到底如何，并无先例可循。不过大部分专家认为，美国经济能否尽快重振，国家的财政和货币政策相当关键。 事件发生后，美联储表示将随时增加现金供应，并向银行体系注入了数百亿美元准备金。9月17日，美联储又把联邦基金利率降至3%，以刺激投资。从历史上看，如果通货膨胀压力大，那么降息行动做起来，还有可能投鼠忌器，美国在海湾战争时就因担心通货膨胀，而迟迟未下决心降低利率。而目前，美国的通胀率只有2%，这意味着，还有进一步的降息空间。 就布什政府方面看，现在的处境比起海湾战争时期，也有有利之处。现在美国的联邦财政有盈余，也就是说，政府更容易拿出钱来济困解难。布什曾经说，他要向美国、美国工人和美国商界人士传达明确的信息，那就是，“政府将对这一紧急事态做出反应”。布什的一些阁员和国会议员们，也正在考虑采取包括减税在内的财政刺激措施。 美国金融界人士指出，大企业眼下有多种多样的筹措资金的办法，如从银行借款、发行债券、发行新股等，因此在渡过危机方面，还有余力。爆炸虽令金融证券公司受损，但拜前些年计算机及网络业发展之赐，各公司都有后备电脑系统，资料都有备份，可以很快恢复运转。除少数例外，美国的金融、商业和银行系统，在“9·11”后都运转正常。至于股市，经过一段时期的心理调整，也有望逐步恢复正常。 由于袭击事件大大增加了经济前景的变数，因此对美国来说，当务之急是恢复人们对市场的信心。格林斯潘在参院做证时，直言美国经济短期内会受到冲击，但他也相信，技术进步会继续推动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美国经济终会走向复苏和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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