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小城传奇
杨起 小城的夏天，又凉快，又热闹。 它的名字是德拉蒙德维尔，在加拿大的魁北克省，距蒙特利尔以东100公里处。在法语中，维尔是城市的意思，所以在中文地图上，它被译成德拉蒙德市。德拉蒙德市人口不到5万。可是，在魁北克，甚至放到加拿大全国范围内，也是个中等城市。用中国的标准衡量，5万人的建制，充其量算个镇子，现在将之称为“小城”，可以说够意思了。 春末来到这里，在市中心转转，似乎没有什么起眼之处。过了一个夏天，我便对它刮目相看了：真真是个凉爽宜人之地，歌舞升平之乡。 文化活动的帷幕是由“精彩传奇”拉开的。这是一场大型综合性节目，内容为魁北克的古老传奇故事，形式则是音乐、话剧、杂技和舞蹈的有机结合，再配上大型道具和高科技的激光效果，使如临其境的观众觉得时光倒流了几百年。圣·弗朗索瓦河畔的一片有小湖的林地便是“精彩传奇”的天然大舞台。在大舞台对面为观众搭了座席。夜色降临，灯光照射出一幅古代魁北克的冬景，接下去，情节一幕幕地展开了。有骑士驭马飞奔，有马车从林中驶出，以投影水幕为背景，强盗乘小船登陆。有激烈的较量，也有结婚的欢乐场面，可谓五彩缤纷，令人目不暇接。他们做了电视广告，主题词颇有意思：世界的唯一，唯一在德拉蒙德市。演了一个夏天，观众超过了15万人，也就是说，超过了本市人口的三倍。 紧跟着“精彩传奇”亮相的是“世界文化节”。这文化节本身也算得上一部传奇：今年是它的20岁生日。20年前，小城的规模肯定没有今天大，人口没有今天多，财力也不如今天雄厚。可是，倡议者表现出敢想敢干的精神，市领导予以积极支持，这事儿也就办成了。不但办成了，而且坚持了20年。回顾这段历史，文化节筹委会的人说，倡导者是“坚信了难以置信之事”。用中国的老话说，那就是“有志者事竟成”。今年他们请来了十几个外国歌舞团，分别来自美国、德国、法国、西班牙、斯洛伐克、乌克兰、印尼、新西兰、土耳其、以色列等国。中国方面，两年前成都歌舞团来过，今年的参加者是台湾彰化县的“汉光”舞乐团。文化节持续一个月，每天午晚两场演出，午场由一个团主演，晚场则是各团精彩节目的汇合。所有的节目，都是民族舞蹈，无一例外。看着看着，笔者似乎又被带回50年代的世界青年联欢节，连“汉光”的演出也使我联想到中国在联欢节的获奖节目“荷花舞”。多么绚丽的服装，多么浓郁的乡土气息。如此多彩的服饰和鞋靴，若是在世界范围内渐渐被 polo衫、牛仔裤和旅游鞋取代，这到底是进步呢，还是退步？观众的表现值得一提。文化节的场地设在河边的公园里。以大舞台为中心，周围安排了小演出场、小吃店、酒吧、各国纪念品摊位。群众到这里来，各得其所。晚间的演出场场座无虚席。许多人自带了折叠椅。每一个节目，他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有些舞蹈，像新西兰毛利族和德国的少数民族舞，平平常常，掌声同样热烈。你说小城的居民没有见识吗？这里离美国只有100公里，加拿大又是个发达国家，不说别的，光是电视，就可看上百个频道，什么节目没看过？你说他们出于礼貌吗？我观察过不止一次，也不是。以我看，人家就是对演出者的尊重，特别是，自身又有强烈的参与感。遇到好的音乐段子，台上演员跳，台下观众摇。有一次，晚会压阵的是当地的歌舞团，无论是音乐或舞蹈，都最合观众口味，还没有演完，许多人便拥到台上和演员一起跳。有数的几个警察上台维持秩序，企图把不守规矩的家伙赶下台去。这时，有女青年跑到台上“救驾”，抱住警察就跳起来。 在文化节的闭幕式上，主持人解开了许多人心中的疑团。搞这么大的活动，花销很大吧？是的，花销不小，但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大。应邀前来的艺术团自理国际旅费，抵达后的吃、住、行由当地负担。夏天是假期，代表团被安顿在学校的宿舍里。组委会聘请的厨师尽自己所能变换伙食花样。文化节的绝大多数工作人员是“义工”。理论上，义工是自愿尽义务，无报酬的，但实际上，还能领到一点饮食补贴之类的钱。尽管如此，义工们为组委会省了大钱。他们本人则受到了锻炼，扩大了阅历。总之，于己于公两利。 德拉蒙德经济有活力，失业率低，文化活动丰富多彩，治安情况良好，因此，在魁省，被评为2000年度优秀城市。这些成绩是多年工作积累的结果，非一朝一夕之功。小城市中心二层小楼屈指可数，余者一概平房。圣·弗朗索瓦河岸边是该市唯一的风景区，实际上并无景致可言。加拿大一位记者用调侃的口气写道，当年的德拉蒙德，在蒙特利尔和魁北克市之间，不过是个pause－pipi（停车撒尿的地方）。可是，风貌平淡的小城却养育收容了精神面貌不平淡的人。他们认为，湖光山色当然是发展旅游的好条件，但是，湖光山色是造不出来的呀。湖光山色造不出，别的可以创造嘛。于是，他们酝酿出“创造性旅游”的方针，“世界文化节”就是这一方针的重要组成部分。整个夏天，德拉蒙德成了地区的文化中心，吸引来许多游客，其促进经济发展和解决就业问题的作用不可低估。 小城地处北国，仲夏参加露天晚会，有一种“特殊感受”：那真叫凉快，凉快得受不了。第一次看“精彩传奇”，我们中国人个个冻得发抖，没等演完，就逃之夭夭了。第二次在市中心观看各国代表团的表演游行，接受了上次的“教训”，穿了长袖衣和毛背心，结果还是冷得不停走动。第三次参加文化节的闭幕式，里面穿厚毛衣，外面套上冬用摇粒绒运动衫，这下子就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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