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汇编了中宣部在中央电视台举办的“时代楷模发布厅”发布的时代楷模人物和集体22个,以新闻报道的形式向广大读者介绍了这些英模人物的先进事迹,每个人物包括小传、诗词、楹联、新闻报道、照片、评论等内容。 朱彦夫 小传 朱君彦夫,山东沂源人也。十四从军,火线入党。战淮海,渡长江,占上海。又赴朝卫国,血战至孤身,残四肢、眇左目,犹呼杀敌。伤后回乡,履职村支部书记,携乡里改天换地,变瘠土为高产良田。开篇撼世,论道辉珠,著《极限人生》《男儿无悔》。其忠诚卓尔,勇毅浩然,令人敬仰也。 楹联 碧血刚肠,塑英雄战士; 丹心铁骨,书极限人生。 (刘太品) 自立自强,拼搏人生极限; 无私无畏,轩昂民族脊梁。 (叶子彤) 诗词 赞朱彦夫 周兴俊 重伤曾使鬼神愁, 不肯垂头不认输。 手脚虽失心尚在, 胸怀未废爱能无? 改天吃尽千般苦, 换地赢得万户福。 日月动容人点赞, 身残骨硬朱彦夫! 通讯 TONGXUN 一位老兵的坚守 ◎ 徐锦庚 卞民德 3 月的沂蒙山区,春寒料峭。 山路蜿蜒崎岖,我们用了近20分钟,才爬上北大梁的一个缓坡。放眼望去,张家泉村红瓦白墙,点缀在几个山坳里。周围山峰松林如帽,山间果树春芽初发。过不了多久,漫山遍野将是桃花烂漫。 57年前的一个月夜,新任党支部书记朱彦夫,曾经坐在这个缓坡上,俯瞰静思。不远处,横放着他的拐杖和假肢。山上没有路,尽是乱石杂草,朱彦夫爬着上山,滚着下山。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们已无从知道,从那夜起,25年间,无手无脚的朱彦夫在这里摔了多少跟头?添了多少伤痕?但眼前这风景,已分明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张家泉人依然想他、念他、敬他。 “光蹲在家里,指手画脚能干好?我不当这种窝囊书记” 2014年3月18日,沂源县城。 在朱彦夫家里,我们看到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1960年,他在给村民作报告。白衬衣,灰裤子,两只残臂抱着几页纸。照片里,27岁的朱彦夫头发乌黑,面庞俊朗,意气风发,与眼前这位蜷在床上的“肉轱辘”老者判若两人。 在张家泉人眼里,朱彦夫是个了不起的传奇人物:14岁参军入伍,历经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抗美援朝等的上百次战斗;在朝鲜长津湖地区二五○高地阻击战中,战友全部牺牲,他身负重伤。在昏迷93天、历经47次手术后,他虽然保住了生命,却失去了双手、双脚和左眼,右眼视力仅0.3,留下了满身伤疤。可他不愿让国家白养着,坚持从荣军医院回到老家,学会了自己吃饭、上厕所、装卸假肢。 敬重归敬重,选他当支书,张家泉人心里也有顾虑:这样一个重残人,连照顾自己都困难,怎么能当我们的带头人? 老大队长张茂兴忘不了:1958年夏天,他头一次进朱彦夫家门,惊见一个没手没脚的人,穿着裤衩背心,戴着墨镜,仰面躺在床上,活脱脱一个“肉轱辘”。他心里“咯噔”一下,“张家泉可是出了名的穷村、乱村,一个伤成这样的人,能当好全村的家?” 要是这么轻易被看扁,那就不是朱彦夫。 要脱贫,先脱盲。虽然从没上过学,朱彦夫却特别看重文化。凭着在荣军医院喝的一点墨水,他在村里办起夜校,像模像样当起了老师。夜校离家2华里,他天天晚上风雨无阻。有年大雪夜,他上坡时摔了一跤,忍住钻心疼痛,用残肢一点点往夜校挪。乡亲们一路寻来,含泪把他背上讲台。 他的心血没白费,此后各生产队、大队的历任会计,都是夜校的“毕业学员”。 张家泉村不大,才600多口人,可支书不好当,朱彦夫干得更累。就说检查生产吧,常人若要看墒情,只需弯腰抓把土,朱彦夫得扔掉拐杖,趴到地上,用残臂划拉半天。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村干部们劝他不要出门,村里的事常瞒着他,报喜不报忧。 朱彦夫和老邻居们在一起(陶俊峰/摄) “光蹲在家里,指手画脚能干好?我不当这种窝囊书记!”朱彦夫瞅个空子,偷偷溜出家门。白天人太多,谁见了都要上前搀一把,他就借着月光去“侦察”。 出了家门,不是上山,就是下坡。没手没脚的朱彦夫,得意地总结出4种走法:站着走,跪着走,爬着走,滚着走。上山不易,下坡更难。屡屡摔跤之后,他干脆把拐杖、假肢往下一扔,双臂抱住脑袋,一个“懒驴打滚”滚到底。 张家泉两山夹一河,耕地零星分布在山坡上,干旱贫瘠,产量很低。一遇上自然灾害,就连年歉收,村民经常填不饱肚子。 朱彦夫拄着拐杖,拖着假肢,一次次爬上南山顶、北大梁,用仅剩的右眼扫遍山山水水。全村7个生产队、6个半山头,都在朱彦夫心里的棋盘上归了位。张家泉的发展,也在他一次次的摔倒和摸爬中有了谱。 “人活着,就得奋斗;奋斗着,就是幸福;奋斗不止,幸福就不断。”朱彦夫说。 “讲困难,我这个残废都不怕,你们还怕啥” 穿行在桃林间的石砌小道上,若不是老会计张继才提醒,我们真看不出,这一大片层层叠叠、平坦肥沃的林地,就是当年深沟大壑的“赶牛沟”。 那时候,这条沟南北长千余米,最宽处50多米,最窄处也有10余米,沟顶到沟底落差上百米。因为只有牛羊走,所以得名“赶牛沟”。 要脱贫,先改地。朱彦夫打的第一仗,就是改造“赶牛沟”,用石头把沟“棚”起来。上面填土造地,将农田连成片;下面造起涵洞,供汛期泄洪走水。 “仗”还没开打,内部却先打怵。大家心里嘀咕:张家泉壮劳力不过百十号,这块硬骨头啃得动吗? 朱彦夫发脾气了,拐杖敲得地面梆梆响,整个身子猛地立了起来。“不干,沟还会一年年荒下去;整起来,就是咱村的粮囤子。讲困难,我这个残废都不怕,你们还怕啥?”一番话,说得人人面露愧色。 士气鼓起来,发展就有了希望。忙完秋收,张家泉人开进了“赶牛沟”。镢刨锹挖,筐抬车推,一干就是一个冬春。 朱彦夫天天泡在工地上,用两只残臂夹着铁锹,一点一点培土。很多次,朱彦夫干着干着,“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我把他背起来,要送他回家,他就用残臂使劲拍打我肩膀,冲着我的耳朵大喊:快放我下来,乡亲们都干着,我能自己回去?”张茂兴说起这段,大嗓门忽然低了下来。 搬了2万多土石方,建成了1500多米长的暗渠,祖祖辈辈荒着的“赶牛沟”,成了平展展的耕地。当年,张家泉就增产粮食5万多斤。连着几个冬春,朱彦夫又带着张家泉人填平了“舍地沟”“腊条沟”,增加了200多亩耕地。 张家泉,有名无实,是个缺水村。直到20世纪60年代末,别说浇地灌溉,吃水都是难题。为了挑点水,村民得跑几里山路,去晚了只能舀点泥汤。 地整好后需要水,荒山造林需要水,养家糊口更需要水。水,成了朱彦夫打的第二仗。 数九寒天,张家泉的打井工程热火朝天。打到10米多,井底开始见了水。朱彦夫放心不下,非要下到井底去看看。等到大家把他拉上来时,假肢却怎么也卸不下来。 “天气冷啊,棉裤都冻得硬邦邦,脱下来就能竖在地上。残腿磨破了,流出来的血水也结成了冰,把假肢和残腿冻在一块了。”朱彦夫的外甥赵圣贵说,舅舅是个“铁打的汉子”。 如今,张家泉的山上凡是有果树的地方,都能浇上水。清澈甘洌的水,给了这片土地新的生命,让张家泉人多年的梦想成真。 “回看走过的一生,我不相信命,更不相信运。我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党!只要信念不倒,精神不垮,什么都能扛过去!”朱彦夫说。 “为群众,就是守阵地” 张家泉村口,立着一块修路石碑,捐资名单的第一个便是朱彦夫,出资1000元。立碑时间是2004年春,距朱彦夫卸任村支书已22年。 大女儿朱向华说,虽然离开张家泉多年,父亲最喜欢的还是聊村里的人和事。“每当看到电视上有什么致富信息,只要觉得村里能用上,他就写下来,等村里来人就交给他们。” 从1957年到1982年,朱彦夫干了25年村支书。为了群众脱贫致富,这位重残老战士,一直坚守着张家泉这个“阵地”。 “为群众,就是守阵地。怎么守?拼还是不拼,干还是不干,效果不一样,境界更不一样。”朱彦夫的选择,就是一个字—拼! 天气热的时候,朱彦夫的残腿几乎是每走必破。为对付钻心的疼痛,朱彦夫就大声唱歌。“呻吟和唱歌同样是声音,却天壤之别,一个是忧伤,一个是乐观,唱比叹好,笑比哭好,这是验证革命意志的试金石。”在他1965年12月1日的日记里,我们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1971年,朱彦夫开始为张家泉架电而奔波。没想到,这场“仗”整整打了7年。 架电器材短缺,供电部门爱莫能助,沿途村庄不施援手,村里要通电,只能自己想办法买器材。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朱彦夫不信这个邪。他利用一切外出机会,到处联系架电器材,原本要两个小时卸一次的假肢,经常一捆就是十几个小时。 “那一年夏天,我到博山采购,为省下住宿钱,晚上我就睡在马路边,卸下假肢当枕头。过路的人很多,时不时就有人停下来,疑惑又同情地看我几眼,胆小一点的远远地站那儿嘟囔一句,‘这人真可怜,没儿没女的……’胆大一点的俯身在我脸前扔下几分钱……” 多年以后,在自己的传记文学作品《男儿无悔》中,朱彦夫述说了那次经历。7年间,有太多这样的酸甜苦辣。但终究,两万多公里的奔波,换回了15公里的架电材料。张家泉,也在周边10多个村中第一个用上了电。 “跟着老朱走就是跟着党走。”父老乡亲们不会讲大道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只要有老朱这股子不要命的劲头,张家泉这块阵地就永远不会丢。” (2014年4月1日《人民日报》) 乡亲们,怕并爱着他 ◎ 徐锦庚 卞民德 妻子陈希永在世时,曾开玩笑说,朱彦夫身上长了“瘆人毛”,谁见了都怕。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有一回,邻近村庄的两兄弟动了手,谁也劝不住,只好请来朱彦夫。朱彦夫刚一露面,弟兄俩就偃旗息鼓,握手言和。 无论是妻子儿女,还是父老乡亲,对朱彦夫怕在表面,爱在深处。怕他,不是因为他的残躯,而是因为他为人公道、铁面无私;爱他,是因为他心里始终装着别人,却唯独没有自己。 朱彦夫和村民在一起 朱彦夫:“咱家有特等残废这一个‘特’字就够了,绝不容许再有一个‘特’字—特等公民!” 百善孝为先。朱彦夫是出了名的孝子,他不愿待在荣军医院,一是不想当“寄生虫”,二是为了侍奉娘。吃饭时,娘不动筷子,他不碰碗。说话时,娘嗓门高起来,他头会低下去。 就是这样一个人人跷大拇指的大孝子,却干过两件“大不孝”的事儿。 从荣军医院回村不久,为帮村民扫盲,朱彦夫打算在自家办个图书室。房子腾出来了,买书的钱也凑齐了,可书架却没着落。朱彦夫想来想去,竟然打起了娘的寿材板的主意。那时,农村老人哪怕吃不饱、穿不暖,也要早早备好寿材板。这东西,在老人眼里金贵着呢。朱彦夫刚一张口,老人眼泪扑簌簌地掉:“什么都依你,这个不依。” 朱彦夫跟娘斗起心眼,一连几天憋在屋里,不吃不喝,妻子叫他不答,弟弟叫他不理,老娘叫他不应。最后,还是娘让了步。图书室顺利开张,他给娘磕了一个响头。 娘去世时,朱彦夫又干了件不孝的事儿。1975年秋,75岁的老母亲患肝癌晚期。当时,沂源刚开始推行农村殡葬改革。庄稼人祖祖辈辈都是黄土埋身,哪个愿意让一把火给烧了? 老人临终前,拉着儿子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把她烧了,要让她入土为安。朱彦夫哭着答应了。 没想到,老人一闭眼,朱彦夫就让老大队长张茂兴去办火化手续。张茂兴不肯去,村里人也说,该让老英雄的母亲土葬。朱彦夫哽咽着蹦出一句话:“咱是公家的人,又是党员,咱不带头谁带头!” 张家泉人都记得,送葬那天,朱彦夫用残臂捧着娘的骨灰盒,声泪俱下:“娘啊,儿子不孝,对不住您。等儿子到了那边,再去伺候您!” 对自己的亲人,朱彦夫“无情”得近乎残忍。他不止一次对家人说:“咱家有特等残废这一个‘特’字就够了,绝不容许再有一个‘特’字—特等公民!” 打从跟了朱彦夫,妻子陈希永就没享过福。上有老婆婆,下有6个孩子,加上照顾朱彦夫,她天天忙得团团转。朱彦夫当上支书后,陈希永的活儿更多了,但生产队里她几乎没缺过勤,就是怀孕期间也没落下。 “母亲是日照海边长大的,不会推独轮车,常常连人带车翻到一边。”儿子朱向峰打小就看见,母亲没有闲的时候,“后来才明白,不是父亲不心疼母亲,而是要给乡亲们一个交代,在乡亲们面前说话有底气。” 乡亲们:“他是俺们的贴心人,也是俺们的恩人!” 在张家泉,若说家家户户都受到过朱彦夫的帮衬,一点不夸张。那年月,谁家吃不上饭了,朱彦夫就让妻子把口粮送过去;谁家有人生病了,他就拿出自己的伤残金接济…… 说起朱彦夫的帮助,65岁的张吉才滔滔不绝。他们两家院子只隔一道矮墙,家里有啥好吃的,朱彦夫就让妻儿给他家送去,或者干脆隔着墙头喊一嗓子递过去。张吉才的孩子和父亲患病时,朱彦夫多次上门探望,并给张家留下钱。“他照顾俺的面子,说是借给俺用。后来家里条件好转,俺几次还钱,他怎么都不要。” 国家对伤残军人一直有照顾,年年都向朱彦夫供应红糖、白面等物品,朱彦夫转手就送给村里的老人和困难户,家人却难得尝到一口。张家泉人都知道,凡是朱彦夫家里有的,村里几乎家家都会有;村里家家都有的,朱彦夫家里未必有。 由于要照顾朱彦夫,陈希永很少回娘家。有一年她回日照老家探望老人,回来时捎了两大筐咸鱼。那个年代缺吃少喝,沂源又是山区,这样的美味难得见到,6个孩子馋得直流口水。 朱彦夫一看乐了:“快过中秋节了,村里啥都没有,正好把咸鱼分给大家过节。”他让妻子把咸鱼分成58份,每份大小搭配3条,留下一份给娘和孩子们尝尝鲜,其余57份给各家送去。送到最后却傻了眼:少算了一户。陈希永只好从家里那份中取出两条大的,送到了最后一户蔡明显家里。 那年中秋节,家家户户飘着鱼香,朱彦夫一家9口围着一条小鱼,谁都不舍得动筷子。 大女儿朱向华还记得,20世纪60年代闹饥荒,家里来了4个讨饭的。“就住在我们家里,有一次母亲擀了面条,分量不多,讨饭的正好回来,母亲就让他们上桌吃面条,我们几个小孩只好啃地瓜干,心里可委屈了。” 朱彦夫对父老乡亲的爱,丝毫不输于对家人的爱。“他是俺们的贴心人,也是俺们的恩人。”这句话,正是父老乡亲给朱彦夫最好的评价。 儿女们:“有父亲在,谁也别想占集体的便宜!” “不管怎样,我不能抱任何侥幸心理,别人指出的灰尘要洗,别人不指出,自己要经常照照镜子,透视一番、化验一番,主动把灰尘洗掉。”这是1965年9月30日,朱彦夫在日记里写的一段话。 看到这段日记,我们会心地笑了:多么熟悉的字眼!与习近平总书记说的“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的话十分相近。 朱彦夫行动不便,经常在家里办公,只要是公社或者县上来人,他就在家里招待,钱都来自朱彦夫的伤残金,从来没到村里报销过。 有时家里没钱了,朱彦夫也不让妻子到村里支,只管摆摆手臂。陈希永明白,这是让自己赶紧去准备饭菜,至于怎么弄出来,朱彦夫可不管。知道丈夫的脾气,陈希永麻利出门赊来肉和菜。 担任村支书25年,朱彦夫从没拿过村集体好处,更没吃过群众一顿饭。张家泉唯一吃着“国库粮”的朱彦夫一家,却成了全村欠债最多的户。 朱彦夫的家教,在张家泉也是出名的严。四女儿朱向欣6岁那年,跟奶奶到山上拔猪草。生产队的一位大婶瞧见了,随手掰了4个玉米棒,非要让小向欣尝个鲜。 事后朱彦夫勃然大怒,逼着小向欣把玉米送回去。“我觉得没偷没抢的,干吗要送回去啊,父亲的拐杖敲得当当响,说‘集体的东西,谁也不能占便宜’,我只好哭着把玉米送了回去。” 在农村,婚丧嫁娶随份子是常事。谁家有红白喜事,朱彦夫和妻子从来没落下。为了不让村民送礼,朱家6姐弟结婚却成了秘密,没人知道是哪天的事,更别说随份子。朱向峰结婚前,女方父母听说亲家不让摆酒席,觉得没面子,不同意。朱向峰灵机一动,教未婚妻一招:在家里光哭不吃饭。做父母的心疼闺女,只好遂了他们的意。 朱彦夫给孩子们讲张家泉村的创业史(陶俊峰/摄) 是铁汉,却也最柔情。姐弟几个开始不理解父亲,直到成家立业、为人父母后,才慢慢读懂父亲藏在心底的爱。 从1987年起,无手无脚的朱彦夫用嘴咬着笔、用残臂抱着笔,耗费7年,用去约半吨稿纸,写成33万字的自传体小说《极限人生》。1996年7月,朱彦夫拿到书那天,在扉页上写下所有牺牲在朝鲜战场的战友名字,双膝跪地将其点燃,告慰战友们的在天之灵。他又把6个儿女召集到身边,在书的扉页上签上自己名字。“以前一心只顾村里事,对你们关心不够,连结婚都没有像样的东西。这本书算是爹给你们补的嫁妆吧!” 2010年,照顾朱彦夫一生的陈希永去世。朱彦夫不顾风俗,坚持给老伴披麻戴孝,几天没吃没喝,哭声撕心裂肺。“老陈啊,你可别撇下我走了。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去了,咱俩再一起生活。” 朱向华边说边流泪:“父亲说他一辈子只做了3件事—‘枪杆子、锄杆子、笔杆子’,但每一件事对他来说都特别不容易。现在他年事已高,身体也大不如前,只希望他能多活几年,多让我们尽尽孝心。” (2014年4月2日《人民日报》) 短 评 DUANPING 信念撑起生命之脊 14岁参军入伍,历经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抗美援朝等上百次战斗;17岁受伤致残,昏迷93天,动过47次手术,失去双脚、双手、左眼,右眼视力仅0.3。作为一个有功之臣、重残之人,朱彦夫本可躺在荣军医院安享优抚,靠国家养活一辈子,让别人照顾一辈子。 然而,他却拖着重残之躯,在长达25年的光阴中,带领父老乡亲栉风沐雨,治理荒山,兴修水利,把一个穷村改造得焕然一新;在长达7年的光阴中,文盲出身的他,用嘴咬着笔、用残臂抱着笔,用掉约半吨稿纸,出版33万字的自传体小说《极限人生》,被誉为“中国的保尔·柯察金”。 是什么,驱使着朱彦夫如此自强不息、冲锋不止,用有限的生命书写生命的极限?是什么,激励着年已八旬的耄耋老人,到今天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是坚强的信念。朱彦夫说过,“只要信念不倒,精神不垮,什么都能扛过去!”“人活着,就得奋斗;奋斗着,就是幸福;奋斗不止,幸福就不断。”……这些铿锵有力的话语,就是这位老共产党员的坚强信念。 凭着这坚强的信念,功臣朱彦夫拒绝舒适的“寄生生活”,不向命运低头屈服;凭着这坚强的信念,党员朱彦夫不断为父老乡亲谋福祉;凭着这坚强的信念,老兵朱彦夫顽强冲锋了一辈子,支撑起他脆弱却又坚强的生命之脊。 (2014年4月1日《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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