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戚伟易因一次意外被送进乡间唯一的医院,在百无聊赖的休养中,伟易偶然发现一个旧式医院的防空避难室,透过避难室里一个小秘密,他邂逅了小他两岁,因意外失去了声音的韩国少女赵深深,并且衍生了一段青涩的纯爱,然而,因为一连串的阴错阳差,深深与伟易完全断了音讯。九年后,伟易面对着日理万机的业务,承受着父母要他接班的期待,全然没有惊涛骇浪的人生,造就了自信而耀眼的他,那天,伟易毫不手软的开除了一名资深员工,不料第二天,一个哑女和一个流氓般的家伙却来跟他讨公道!伟易万万没想到,哑妇女就是九年前的赵深深。因为深深的正义感,伟易对这个哑女留下深刻的印象和好感,而在缘分的牵引下,两个人一次又一次地遇上,虽然每次都会为小事而斗气,但看着深深比着手语的样子,伟易觉得充满美妙的生命力!而与伟易台杠,也成为了深深沉默的生活中,一首动听的插曲,就在此时,不幸骤然降临在伟易身上,医师证实了伟易罹患肝癌,仅剩下一年的生命,突然间,伟易想起了那一个约订,九年前,他跟深深一起埋下的时空胶囊,说好了十年后开启的青春记忆……就这样,过了好多年以后,我又回到台北。 走出机场,站在初夏的晴空下,我突然有种错觉,在伦敦度过的这几年,那些多雨潮湿的天气好像都不曾存在过,我又成了当年那个被父母带上飞机的十二岁男孩,腿上的伤还没好,连石膏都还没拿掉。那天我没有作任何抗议,甚至没有拒绝他们的安排,那时候,我以为我已经不在乎这里了,我对自己说,我只是从一个没有朋友的地方,去到另一个没有朋友的地方而已。 就算还有一个未结束的承诺,还有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 多年来刻意遗忘的那些画面,为什么会在此时突然回到脑海中? 六月的阳光洒在枝头,锐利地反射在我眼里。天际没有云朵,回忆里仿佛也有片这样的天空——在草原上,我和那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并肩走着,迎向暖风…… 远处突然走来一个长发披肩的身影,我的心陡然一震。眼前仍然是机场外的车道,然而那个逆光走来的身影逐渐清晰,我强忍着开口叫住她的冲动,只因为,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伟易!”那个身影突然快步跑进我的视线,乌黑的长发向后一甩,露出灿烂的笑容。十多年前的幻觉骤然烟消云散,站在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特地来接我的晓光。 晓光一定也看出了我的迟疑,她笑着搂住我的肩膀:“你怎么了?认不出我啦?” 我无能为力地笑着。怎么了,我竞想在晓光身上认出一个来自过去的女孩。 原本说好让司机来接我的,但晓光抢着要来,就连回市区的路上,她也不肯放开方向盘。只见她开着车,嘴里叽叽喳喳叨念着台北的变化、朋友的近况,最神奇的则是我妈的消息。看来,在我还没回国的这段期间,晓光和妈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我不得不向她投去崇拜的眼神。 我和晓光在伦敦认识、交往。 我们完成学业后,她立刻回台北,替一份金融杂志当记者,我却想留在伦敦工作,直到我爸—— “伟易,你爸爸今晚请我们吃饭,替你接风,也顺便庆祝你这个易洋企业的新任总经理走马上任!”晓光心情好极了,兴高采烈得像个小孩,不时转过头来说话,我不得不提醒她看好路况,晓光才嘟起嘴巴不情不愿地转过头去。 我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却故意拿出公文包里的文件开始读了起来。这些全是秘书事前从台北传真给我的数据,包括公司上下两季的盈亏报表和人事管理数据。 “戚伟易,你真的好小气!”晓光猛踩着油门,愤愤地叨念着。 “拖了这么久才回来,回来以后又这么严肃。原本以为你一下飞机看到我就会很高兴的,没想到你这么冷淡!”晓光一甩长发,在我耳边喊着,“喂,你再这样,我米晓光就不要你哕!” 虽然想笑,我还是故意一脸听而不闻的样子。从机场到公司的路上,晓光不满的目光只差没把挡风玻璃烧出一个洞来,直到车子在易洋大楼前的停车场停稳之后,看着晓光气呼呼的脸蛋,我才终于笑了出来。 “笑?亏你还有脸笑,从伦敦回来,一句亲热的话也没有。”晓光扁着嘴巴,把我手上的文件抢了过去,做出要把文件大卸八块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只有这些数字!看我把这些东西撕烂!” 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领带,系在颈上:“撕吧,我都读完了。” 晓光气呼呼地放下文件,想把魔爪伸到我脸上来:“我不撕文件了,我想捏死你!” “别气了。”我好笑地掏出一个小绒盒,“这个给你赔罪。” 晓光一愣:“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吧,我去公司上班了。”我收起文件,正想推开车门,却瞥见晓光仍然一动也不动地握着那个打开的小绒盒发呆。 绒盒里是一枚单钻戒指,虽然很小,但设计得十分别致,我在转机时临时起意买的。 没想到,晓光的长睫毛上竞沾着泪珠。 “怎么了?”没看过这样的晓光,我有些不解地搂住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刚刚那样冷淡她,真的惹她生气了? “为什么送我这个?我不要不明不白的戒指。”晓光哑着嗓子,嗓子,声音带点哽咽,“想求婚的话,除了戒指,最起码还 要问我一声愿不愿意!”晓光说着,努力收起眼泪,满脸期 待地看着我。 “求婚?”我一愣。 晓光捧着钻戒,认真地点着头。 我叹了口气:“OK!Whynot?” 晓光破涕为笑,伸出手来,示意我为她戴上戒指。 ——订婚。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仓促的决策,从停车场到公司大门口这段距离,就够我反省的了。 事实上,我并不后悔和晓光订下婚约,甚至,我也相信,自己再也找不到像晓光这样善解人意,又能和我父母相处愉快的漂亮女子了。 如果还有什么让我犹豫,可能就只剩下那件事了。 毕竟,我一直还把那个承诺放在心底,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等着和那个女孩重逢的日子。就算遇到再不如意的情况,我都尽力解决,因为我时常提醒自己,总有一天我要把这十三年的经历都说给她听。 现在,又加上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和晓光订婚的经过。 不知道对她来说,这样的订婚方式算不算成功?或者她会觉得很矬也说不定,毕竟在十五分钟前,我可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就订了婚。 何况,接下来还有许多计划、许多堆积如山的工作等着我,这些她不知道有没有耐性听完,不过我还是习惯在心底向她一一报告,似乎成了一种“恶习”。 有时我也会怀疑自己,难道这些年以来,我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与她重逢,才勉强自己一路走过来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和她的相见,是否也将会成为这十三年的终点? 终点之后,还会有些什么呢? 我心不在焉地走向公司正门,只见“易洋企业”几个烫金大字擦得晶亮,仿佛正以自己的存在昭告天下。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推开冰冷的玻璃大门时,脚下却似乎踏上了什么东西。 我一低头,就看到一个女孩愤愤地拉扯着一张踏在我脚下的识别证,我抬起脚,让她顺利抽走那张卡片。 只见她一脸倔犟,也没道谢,反而直盯着我,似乎认为我应该道歉。 瞥见公司大厅内正准备前来欢迎我的几位主管,我没耐心和她讨论礼貌问题,于是我丢下了她,就这样昂着头大步离开。 大门刚在我身后关上,公司几个元老级的主管已经拥上前来,就算她还有什么怨言也来不及了。 很快地,我已经被一群年过五十却还热衷逢迎的高级主管团团围住,他们开口闭口都是“总经理”三个字。我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我大老远回到台北,等着我的还是这一套。 这世界依然如此吵闹。 有意无意地,我回头望去,那个捡起识别证的女孩有一头披肩的长发,隔着大扇的落地窗,我看着她随手握起发丝,扎成一束,这一连串的动作流畅而俏皮,依稀在我脑海中唤起了什么。 “总经理,电梯到了,请!”几个商场上的老狐狸都殷勤地簇拥上来,这些人大多怀着观望的态度,奉承的笑容后都藏着一点试探的味道,无非是想摸清我的斤两。 我笃定地露出微笑,心里却明白,今后的日子好不好过,就看今天的下马威成不成功了。 电梯门关上之前,那倔犟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玻璃窗外,触发回忆的那一点线索,也就这样飘然散去。 我无心地任由身边的几位主管谈笑应酬,注意力却放在很遥远的过往。我记得,小时候我特别讨厌这些七嘴八舌嘘寒问暖的大人,我总是能逃就逃,逃不了,我宁愿戴上耳机,专心听我的音乐。 当时,只有游泳的时候我是安心、宁静的,仿佛潜入无底的海中,四下里安静无声。这种短暂的逃避,却因为我的脚伤而被我爸禁止了,然而我也因此才找到一份永远属于自己的宁静。 那是一段很短的回忆,跟过去的那个女孩有关。 从此以后,我心中永远有一片寂静的草原,供我随时来去…… 踏入会议室,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掌声,每个人都张开嘴冲着我笑。若是关掉听觉,只看着他们所有的动作,就像在看一场滑稽可笑的表演,然而眼前的各级主管们却兴高采烈地拼命担任丑角,笑着、叫着。 许多手伸到我眼前,热烈的程度令我不禁在心里冷笑。仿佛他们来上班就是等着要和我握手似的,对这荒谬的表演,我觉得好疲倦。 “嘿,你知道吗?在我回台北的第一天,我就订了婚,接着,还参加了一场小丑表演。” 无声地想到这里,我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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