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 豫生ⅰ美国ⅱ 生长在大别山区的豫生,上中学时听到县城要修铁路的消息,曾逃学跑去看测 量人员工作。此次他从美国归来,乘京九线火车回家。久违的家乡如何?请看—— — 近两三年来,与父母在电话上交谈时总是听到“家乡变了,人们富了”的消息 。我不理解,一个位于大别山区的小县城会有多大变化,甚至连历经风浪已变得临 惊不诧的老父亲也直呼意外?怀着既兴奋又疑惑的心情,我于前不久回国探亲。 订机票时得知,美国西北航空公司已于前年开辟了直飞北京的航线,这不仅使 回国航程缩短8个小时,也为那些不懂英文的探亲族免去了在东京或汉城转机的烦 恼。 从北京首都机场乘车,行驶在进城的高速公路上,感觉与在美国没什么不同。 进了三环路,只见公路两旁的楼房比以前更高、更漂亮了。“京城虽云乐,不如早 还家”。遂拟于当晚乘火车南下。 来到北京西站,只见车站大楼雄伟壮观,13层高的主楼别具特色,整个建筑 看上去庄重而不失活泼,宏伟中透出精巧。两边对称的三段侧翼错落有次,烘托主 体。顶端由外向内分别点缀着角楼,从而使民族风格与现代设计融为一体,古貌与 新姿聚集一身。候车室宽敞明亮,全然无老北京站摩肩接踵般的拥挤;高大的屋顶 及良好的通风保证了空气的新鲜,绝不污浊。美中不足的是上、下月台的水泥阶梯 中间无坡道,几十斤重的行李箱虽有滚轮却无处滑行,仍需手提肩扛。本人尚可应 付,想那老弱病残、妇女儿童可要望阶兴叹了。 登上从北京到深圳的105次空调快车,更觉清爽。坐空调车在美国已司空见 惯,但在中国还是首次。找到自己的卧铺躺下,心里仍兴奋不已:真的能坐火车回 家了!25年了,上中学时就听说县城要修铁路,还曾为此逃学专程跑去看测量人 员工作。当时,望着那标尺和水平仪,心中早已铺上两条闪亮的铁轨。憧憬着自己 在嘹亮的火车汽笛声中,奔向神秘美妙的远方……如今在短短几年之间,梦想已成 为现实,不能不为家乡父老庆幸。3年建成长达2397公里的铁路,京九真可谓 神速,在美国简直是奇迹。我工作单位的一个小吃店仅整修一下就关闭了达半年之 久,害得我们全拥到另一个小吃店,每天吃中饭都像打仗一样。 近千公里的路程,火车十几个小时就到了我的家乡河南潢川车站。虽然小站的 设备比较简陋,只有两个站台和一座候车楼,但对我来说仍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下车后立在站台上,我回头往列车驶来的方向望去,似乎不相信自己是刚沿着那 两条铁轨从北京过来的。 一出车站,机动三轮、面包车、小轿车、长途客车和公共汽车的司机们便迎面 涌来,热情地招揽客人,使我见识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客运大军。刚坐进家人预定的 轿车,妹妹像变魔术似地掏出手机,要我向留守家中的父母报到。在美国尚未普及 ,未曾想手机在这山区小城已进入家庭。 十几分钟后车子已抵家门。怕见父母的苍老让我发出“岁月无情”的感慨。谁 知推门进屋一看,父母面带笑容,健步如常,全无龙钟老态,比我想象的好得多。 稍事梳洗,便坐下与家人闲谈。父亲关切地问我一路旅途如何,我据实禀报: “5年前从下飞机到家门口,一路上是无奈的感叹,如今则是一路惊讶的赞叹。” 父亲不无自豪地说:“接下来该看看家乡的变化了。”一旁的小妹插话道:“爸爸 是怕在家招待你花钱,准备天天送你上街去‘吃’‘惊’。”一席风趣话逗得全家 开怀大笑。 次日,父亲一大早便叫醒我。我骑上久违的自行车,跟在父亲后面上了街。过 去,北城最吸引人的地方是跃进道上几家百货商店、副食品及家用电器店,最热闹 的是百货大楼。 如今,上了环城公路,只见过去各单位划地为界的围墙尽数拆除,代之而起的 是座座楼房,爿爿商店。旧貌荡然无存,以前熟悉的地方已无从辨认。我只好随着 父亲的解说快速转动着头,但仍目不暇接,央求老爷子推车慢行。一路看去,各种 商店应运而生,店面密集处不亚于纽约的中国城。所售商品种类繁多,档次齐全。 像席梦思床、高档家具、各地名茶、时令鲜果、摩托电器、娱乐影碟,应有尽有。 因货多店小,许多商家索性将物品摆在门前的地摊上。可喜的是书店也不甘落后, 在林立的店铺中不时亮出招牌。我是见书店便入,入则有购。收集了不少自己喜欢 的书籍。 出了潢城商场,北城已转了一半。觉得肚子有些饿,父亲便领我到街旁的小吃 摊上,要了一碗小时候最喜欢的胡辣汤,端起来就喝。那由淀粉勾兑出的肉汤,稠 而不粘,加上散飘着的银白色粉丝,喝起来特别上口。热中有辣,咸里飘香,再加 上几块小苏肉,更是来劲,三两口便吞了下去。烫得肚子发痛,嘴却仍呼过瘾。 晚上由小妹和妹夫做东,全家在稻香楼聚餐。望着门前高悬的招牌,我寻思主 人肯定读了《红楼梦》,将其中的稻香村巧妙地演绎为如今的店名。中文系毕业的 小妹则认为此“香”来自家乡盛产的水稻。进楼之后,被人引入一间套房。外面供 闲谈和唱卡拉OK,里间才是用餐的,中间有一圆形拱门相通。此等享受在美国不 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家乡属鱼米之乡,桌上自然少不了美味佳肴。 酒足饭饱后全家便移师外间,卡拉OK的序幕也随之拉开。姊妹们无论谁拿起 话筒都能唱上几首,不唱的则跳。而我却唱、跳双盲。为让我免于冷落,家人挑了 首迪斯科乐曲,想到我从迪斯科的发源地而来,耳濡目染,也该能扭上几下。盛情 之下,我不得不步入舞池,像未睡醒伸懒腰似的扭动着。迪斯科的乐曲顿时使气氛 热烈起来。再看舞池中,家人全改为潇洒协调的迪斯科舞姿。平时文静的大姐夫出 乎意外地扭起了太空步;年过花甲的母亲则旧艺重拾扭起了秧歌;一向以儒士风度 示人的父亲也架不住女儿们的劝说,生平第一次下了舞池。看着平时严肃得让人望 而生畏的父亲和我一样不协调地跳着迪斯科,心里十分感慨,这要多么大的力量才 能使老人迈出这一步啊! 离开稻香楼已是夜晚10时多,街上却热闹依旧。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霓虹 灯在夜幕中争奇斗艳,商店里人流络绎不绝。各种小吃摊点仍飘散着诱人的香味。 尤为称奇的是从许多楼里传出卡拉OK的歌声;有的地方众人干脆在露天场地围在 卡拉OK机前,尽情地欢唱。夜幕成了音乐会的序幕,整个县城变为一个巨大的舞 台,城内无处不飞歌。 假期瞬间而过。载着兴奋和惊奇、自豪与激动,我满意地离去。家乡在巨变, 祖国在强大。我们海外游子的命运何时不是与家乡和祖国息息相关呢?坐在返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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