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是你，痛的是我
空城（1）
我的世界是一座空城，没有悲伤，没有快乐，我一直用记忆来安慰自己。
我遇到嘉文的时候，她正在网上漫无边际地狂聊着，也许有些事情真的无法解释，就像在千万分之一的人群中，嘉文遇到了我。她说:“ 你在哪里？”我说:“ 我住在一座空城。”嘉文问:“ 我们可以见面吗？”我说:“ 也许。”
我们离的很近，她在城市的一头，而我在另一头。早上我起床去楼下小店买咖啡，看见一个女孩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出租车撞倒。她的眼睛一直望着我，我们只能这么注视着对方，然后，她被人抬上了车。我一直忘不掉她的那双眼睛，无法隐藏。嘉文问我，“ 你天天都在网上，不用上班吗？”我说:“ 我没工作。”我回答得那么简单而又直白，嘉文并没有说什么，打过一个笑脸。就这样而已，她是我的第8个网友，前7个都因为彼此尴尬的见面而断绝了来往。中午接到旧同事的电话，彼此客套了一番，然后他对我说:“ 你是否可以回来一趟，有些东西需要处理。”
大学毕业以后我来到这里，带着我的女朋友，开始做彼此向往的梦。我们进了同一家公司，去年裁员的时候，她保住了自己的职位，而我被裁掉了。其实，我被裁掉的主要原因是她和我的上司搞在一起。为了成全他们，我自己主动辞职了。我把这一切讲给嘉文听，她开始不太相信，后来便安慰我。她说:“ 算了吧，倒霉的日子会过去的。”我和她分手的时候，她居然拿走了我们所有的存款。几年的感情，所有的存款，我不知道我输掉的是爱情还是金钱。
来到那栋熟悉的大楼里，我看见以前的同事依然忙碌，那个女人站在门口。她衣着光鲜，我本来想去讽刺她两句，可是，她倒先开口了，她说:“ 我有了你的孩子，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我说:“ 你打电话叫我来就是说这件事情吗？”她说:“ 也许。”我愤怒地指着她，“ 晓晓，你不觉得丢人吗？”这时候我看见那个她爱的男人站在房间里看着我们。她没有表情，只是轻轻地说:“ 你走吧。”
我和嘉文决定在一家叫“ 花样年华”的咖啡店见面，她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年轻，我们彼此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她问我：“ 你给人的感觉非常孤独，心中有难过的事情吗？”我说我很好。晚上，我们去逛街，她看中了一个心型的杯子，我掏钱买给她。很晚我才回家，电话留言已经存满，都是晓晓打给我的。她的最后一个留言是:“ 我想你已经绝望了，你的心中不会再有我的位置，这个孩子是多余的。”
一整夜我都无法入睡，我了解这个女人，虽然看似温柔但她是倔强的。大三的时候她第一次怀上我的孩子，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嘉文问我:“ 你还喜欢原来的女朋友是吗？”我说:“ 不会，我已经对她没感觉了。”嘉文是那种非常时尚的女孩，如果我愿意她一定会在任何时候来到我面前。清晨我听见敲门声，开门的时候看见晓晓满身酒气地站在我面前。我抱着她，她大哭起来，然后我们做爱。
醒来的时候，她问我:“ 你还爱我吗？”我说:“ 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爱了。”晓晓打开音乐开始在房间里跳舞，我问她:“ 那个男人对你不好吗？”晓晓说:“ 他强奸了我，你相信吗？”我被晓晓的话吓了一跳，然后慢慢地平静，她像一条在海中自由游动的鱼，我并不相信这一切。她说:“ 我给了他所有的钱，做了他女朋友，离开了你，后来我居然怀了你的孩子。”我哈哈大笑，有些鄙视地对她说:“ 你的故事如果讲完了，请离开这里。”事实上我说了“ 滚”。
嘉文帮我找了一家公司，老板是她哥哥。新工作并没有让我重新振作起。吃午饭时无意间听电视新闻里说：那个被车撞倒的女孩是自杀，她在那里等了好久。我心想：怪事。我从没有问过嘉文任何事情，因为有些人永远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告诉别人，神秘感会让彼此都更加放松。晚上，为了庆祝新的开始，我和嘉文在我家里喝了许多酒，然后，我们便很自然地在一起做爱。除了房间里空洞的音乐，再没有可以感觉到的东西，很久都没有这么投入过了。
许久后，在酒吧看见以前的同事，彼此一起喝酒。他对我说:“ 你知道吗，以前那个上司喜欢性骚扰女同事，新来的一个女孩被他骚扰后报了警。”我一听，马上浑身不舒服，他说晓晓已经辞职了，却染上了毒品，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这是我听到的最惊讶的消息。
新公司对我非常认可，不到一个月便把几个重要的项目交给我了。忽然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告诉我，让我最好去一下城北的戒毒所。我没有说什么，挂上电话之后依然忙于我的事业。嘉文说：每一个人都有她自己活着的另一面，如果她真的是清白的，她一定无法再忍受这些打击。那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双眼睛，在马路上看见的女孩的眼睛。一个星期以后我去了戒毒所。
她们告诉我，在我来的前一天，晓晓从6楼上跳了下。她们给了我晓晓的一封信。我无法相信这一切。最后见到晓晓，她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睡着了似的，还是那么清纯。警察问了我一下午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我无法说清楚，最后他们决定先放我回去。从警察局出来，我直接去了嘉文的住处，开门时我看见公司的老板在里面，我冲进去问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嘉文死死地拉着我。
我最后指着他们两个人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在地铁上我看晓晓写给我的信，她说:“ 还记得我们的那个梦吗？我无法陪你再做下去了。”我喝了很多酒，回家吐的满地都是。第二天，嘉文打电话来想要解释，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她叹了口气说：“ 你还是不明白人与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医院的人打电话来，说我有一个孩子。我感到莫名其妙，但当我到医院时才发现，父亲那一栏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看着这个孩子，我想这应该是晓晓留给我的最后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