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北海之滨
转眼间,在此世间活了二十几年。
工作后,想写个社会题材的故事。此前在学校搞过一部,感觉很糟糕。
那年中秋节,丁先生自京城来青岛。下午,陪他在滨海木栈道上散步,把动笔的想法告诉了他。他问我写哪方面的。我说,一时说不清楚,题目倒想好了,叫“沧浪歌”。他说,那你就写吧。可真决定写也不容易,我的家不在青岛,我只是一个打工者。我白天工作,有时加班加到凌晨,有时礼拜天也不休息。甚至,一个月都不休息一天。我的工作,想必很多人都体会过,是些费心活。往往一阵子下来,搞得人身心俱累。一旦下班早点,或终于正常歇礼拜,读点书,构思这个小说,就算是莫大的享受。
这个小说就这样来的。不能埋怨工作,它保证了谋生,让我接触了很多。而且,是它容纳了我偶然而又不自觉的灵魂,如果还有的话,风似的灵魂。飘来飘往,多余的。
我很早参加的工作,昏天昏地好几年了。去年阴历四月十七那天,暂时辞掉某公司策划总监后,我就搬进了崂山。在个清静的小山村旁,我租了山脚下花圃中的房子,一边帮人家照看花,一边写这个小说。
我买了煤气灶,收拾好锅碗瓢盆,开始了近三个月的山中生活。我喜欢这个地方,更喜欢守着若大一个花圃。我把洁白的茶花,摆在窗台上。把从山上采的野蝴蝶兰,栽到闲花盆里,也摆放在窗前。白天,山中的蝉鸣和布谷鸟叫,成了我午间小睡的催眠曲。晚上,旁边树上或山岩上的猫头鹰,则像闹钟一样给我打鸣。还有几天,山下村里死了人,半夜里哭声连天的。到了白天出丧,又吹拉弹唱的。村人说,死者已逾八十,是喜丧。
一月中,大概有五六次暴风骤雨,都是在凌晨四五点钟发作。
那时我就得起身,把窗子关好,把书桌往床边一拉。因为窗子少块玻璃,雨会潲进来。幸好有蚊帐防着,不然真会被蚊子吃了。有时还得打上伞,看看大棚的门有没有被风鼓破,毕竟作了护花使者,得尽点责任。破晓时,天就放晴了。很多时候也是阴着。盘坐在炕上,向窗外一望,就能看到半山腰浓烟似的云雾。有时,整个山腰被遮掩,只能看到黛色的山头垂浮在半空中,那意境及色调,活象一幅美妙的水墨画。
在这里,我做了很多奇怪的梦。一天,我梦见一个绿油油的女人,坐在窗户上冲我傻笑。早晨醒来一开门,竟有一条一米来长的湛绿色蛇,正从门前徐徐爬过。我摸了棍子就吓唬它。它越跑我越追,嘴里还警告它,看你还敢再来勾引我!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再来,就不和你客气了!
后来,梦里就不再有美女蛇了,而多是小说里的人物。他们老和我争吵,我就由他们胡闹。其实,我只写下了小说的题目,最多给他们起了一些名字。是那些人物自己创造了整个小说内容。在他们面前,我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尽管,我多次和他们发生过战争,可最终,我是以战俘的身份记录下了这一切。
最快时,一天能写九千字。写累了,就上山。
半山腰有几株毛桃树,那些毛桃都熟透了,没人管也没人摘,我就摘下山来洗了吃。口水溅到地上,跟血一样红。说起上山来,我还爬过一次。那次有点特别。那是我刚来的第二天,极热,没动笔写。竟愣头愣脑的爬起山来。爬到半山腰,衬衫就湿透了。而且也没路,得自己寻觅着上。但心里总觉得风就在上面,就毅然要爬上去。
这山看起来就几百米,可竟然阶梯状分作几段,一座山头接着一座。刚上一段,以为到顶了,抬头又是一段。这就累了。从九点钟开始,边歇边爬,整整爬了两小时,十一点多才到了山顶。坐在长满铜锈色苔藓的大石头上,望着东面远处的大海,果然有风徐徐吹来。但终抵不过当头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