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落霞——访王映霞 肇新 风风雨雨前半生 王映霞不姓王。她本姓金,小名金锁,1905年生于杭州。童稚时过继给外祖父王二南做孙女,易名为王旭,号映霞。王二南先生系南社社员,琴棋书画俱精,满腹经纶。王映霞自幼承欢在王二南先生膝下,受到良好的传统文化的熏陶。她1923年考入浙江女子师范学校。是时,班主任是位刚从北大毕业的文科生,他把五四新文学的清风带进校园。王映霞始知鲁迅、郭沫若,始知创造社有个郁达夫。令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不几年后的一个偶然机会,在孙百刚先生的寓所邂逅郁达夫。相识之初,王映霞兴奋中举棋不定,后终于敌不住郁达夫的苦苦追求,于1928年结秦晋之好。历12年风雨雷电,王映霞终于又与“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的郁达夫离异。 王映霞在新加坡与郁达夫分手后,由香港转道至重庆。经亲朋故旧介绍,曾先后当过保育员、做过秘书及文书科当科员。旋由王正延牵线搭桥,与他的学生、时任重庆华中航运局经理的钟贤道结成连理。 婚后,钟贤道让王映霞辞去工作,专事家政。他们共育一子一女:嘉陵、嘉莉。1948年起他们定居上海。 1956年,周总理发表《关于知识分子》的报告。王映霞曾与周总理有一面之雅,那是1938年在武昌,郁达夫和她曾请周总理、邓颖超吃过饭。王映霞给周总理写了封长信,表达了想参加工作的愿望。1957年,52岁的王映霞当上了小学教师。她与钟贤道抚育的两个儿女,已逐渐长大成人。“文革”之前,他们已经是北大、复旦的学子。 “文革”中,钟贤道、王映霞自无法幸免灾难的浩劫,抄家、隔离、批斗。王映霞在学校一边受审查,一边当油漆工,漆门窗和乒乓球台,当清洁工打扫厕所和为串联的红卫兵洗被子。“文革”后期,儿子分到农场接受“再教育”,女儿分到浙西农村教书,她也告老退休。 初见王映霞 80年代初,王映霞为报刊匡正过一些关于郁达夫往事的误记,兼写一些与鲁迅、许广平、陆小曼、丁玲、庐隐等交往的文字。 1986年,王映霞被聘为上海市文史馆馆员。在友人的帮助下,她搜罗了郁达夫书信49通,结集成册,出版了《达夫书简——致王映霞》。她又据自身的经历写了《半生自述》、《王映霞自传》,在大陆、台湾出版。另编就她与郁达夫的散文合集《岁月留痕》等。 时值1995年,王映霞已到90高龄,住复兴中路一条弄堂里。是年夏,我第一次登门拜访她,碰上铁将军把门。邻居老大妈说王老师?他们以此称呼她?骨折住院了。两个月后,王映霞出院了,我应约到沪住了3天,每天一次到她府上谈书稿、聊天。在谈她与郁达夫的散文合集时,她要我拟书名。我思索了一会儿,信手写了三个题目《爱的罗曼》、《往事如烟》和《岁月留痕》。她用放大镜看了半天后笑了,指着第一个说:“这个似乎不大好,像旧社会‘礼拜六’派文章的题目。”我惊诧她的记忆与思维。问她用后一个怎么样。她说,他人都早已死了,烟飞灰灭,就用它吧。我请她为本书题签。第二天我去取,一看,横的竖的写了好几张,都很漂亮,展示了她的书法功底。 在我编辑她的《岁月留痕》和《王映霞自传》书稿的两年内,我与她电话、信函不断,有段时间几乎周周有信。她对我的称呼花样繁多、有趣:先生、老弟、小弟;落款是:老王、王老、映霞。她每每来信,你必须立即作复,否则她就大为不悦:“信来回要15天?真急煞人?”“小老弟,你是不是把老朋友忘掉了?”或带命令式的:“复我?”真有点老小孩的味道。最后的日子由于书稿出版了,我与王映霞也疏于音讯了。 ?当笔者撰毕此稿时,媒体传来了王映霞去世的消息? ?摘自5月25日《都市文化报》肇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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