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参“八二五”事件
陈虹
一
1966年8月1日至12日，毛泽东主持召开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八届十一中全会，讨论和通过了《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简称“十六条”。文件第十五条规定军内活动：“按照中央军委和总政治部的指示进行。”十天以后，总参谋部党委根据中央军委和总政的指示，于8月22日在京西宾馆礼堂，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由代总长、党委书记杨成武作了机关用“四大”开展“文化大革命”的动员报告。报告以后，下午通信兵部就有人到旃坛寺贴大字报，说杨成武的讲话是压制革命运动。随后，总参的一些部、局，也贴出一批大字报，其矛头大部分是对着总参领导的。8月25日上午，毛泽东按照预定安排，要在钓鱼台12号楼接见坦桑尼亚军事代表团，陪同的有周恩来总理、代总长杨成武和副参谋长彭绍辉，国防部外事局长潘振武为引见人。陪同和引见的人还没有到场，外事局参谋孙启祥给毛泽东的秘书徐业夫打电话，说他代表革命群众，要求毛泽东不要让潘振武参加接见。
那天，毛泽东比约定时间提前到了12号楼。杨成武一进门，徐业夫就将他接到外事局参谋打来电话的情况告诉了杨，并说：“我没有报告主席，请你决定。”
“等一会，待总理来了，我请示总理后再定。”杨成武说。
不久，周总理到了，杨成武将上述情况向总理作了报告。周总理说：“引见一下，没有什么关系嘛?潘振武是做这个工作的嘛?”“前两天我们作了动员，运动刚刚起来，为了照顾群众的情绪，这次不要潘振武同志参加接见好。”杨成武向周总理提出了建议。
周总理听后想了想，觉得杨成武的建议有道理，就说：“那好吧?就让他这次不参加。”并指示：“你去给潘振武同志解释一下。”
遵照周总理的指示，杨成武随即走过去对潘振武说：“外事局有人提意见，不让你参加接见，总理同意了。”
“好，那我就不参加。”潘振武听了爽快地回答说，随后自行离开了钓鱼台。
二
当天下午，总参党委召开会议，研究和具体部署机关“文化大革命”的事。
外事局的一些同志得知总参党委在开会，随即集合队伍，打着鼓，敲着锣，拿着质问信、抗议书等，先在旃坛寺大院游行一周，然后冲到北楼6层总参党委会议室，质问杨成武，同时向总参党委提出抗议。他们气势汹汹，不断高呼口号，说什么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支持了外事局革命群众要求，同意不让潘振武参加接见外宾活动，杨成武压制群众罪责难逃等等。
当天晚上，外事局的大字报贴出来了，作战部连夜开会，支持外事局群众“革命行动”的大字报也贴出来了。作战部部长、副部长等带头签了名。
周总理知道后很生气，很快给杨成武打来电话，询问情况，要杨提高警觉，并说人家都要夺你权了，你还不知道。随即亲笔写了一份证明，寄到总参党委。
周总理的证明原文是：
杨成武同志转告总参谋部各部、局党委：
昨(25)我陪同毛主席接见坦桑尼亚军事代表团时，杨成武同志向我反映，总参外事局同志提出不要潘振武同志参加接见。杨成武同志同意这一要求，并向我建议不让潘振武同志参加接见，我同意他的意见，并于事后报告了主席。可将这一情况转告有关同志。
周恩来
1966.8.26
8月27日毛主席的秘书徐业夫也写来亲笔证明：总参党委：
8月25日毛主席接见坦桑尼亚军事代表团之前，总参外事局孙启祥同志打来电话说，不让潘振武同志参加，我当即报告了杨成武请他决定。这时总理已到，他即向总理反映了我接外事局电话的情况，并向总理建议不让潘振武同志参加，总理当时同意了杨成武同志的意见，并及时告诉了潘振武同志不要参加了。
此致
敬礼
徐业夫
8月27日
总参党委收到这两件书面证明后，第二天公布于众。
作战部的同志看到周总理和徐业夫秘书的文字证明后，立即翻了过来，说他们受骗了，说外事局有些同志造谣，上了外事局那些同志的当。他们群情激愤，集合队伍，摩拳擦掌，要去冲外事局，有的甚至几乎要动手打起来。在这紧急关头，杨成武当即制止了。
三
8月30日，主持军委日常工作的副主席兼秘书长叶剑英，在三座门召开会议，肖华、张爱萍和杨成武等都参加了。叶剑英主持会议并作了指示。总政治部主任肖华也讲了话，指出作战部长、副部长的做法是错误的。他说，杨成武有什么缺点，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但不允许这么搞。张爱萍副总长也讲了话，作战部长、副部长在会上作了自我批评。杨成武也表了态，说：“此事已经解决，过去了，今后注意团结，好好工作。”
事情到此已经处理完了。可是林彪知道后，却抓住不放，他说此事一定有后台，要撤作战部长、副部长的职。叶群给杨成武打电话传达林彪对二人处理意见时，杨成武解释说：“作战部的问题，叶副主席召开了会议，已经解决了，没有什么问题了。”
随后，林彪又直接给杨成武来电话说：一定要撤作战部长。
“他业务熟悉，管作战合适，不动为好。”杨成武向林彪讲了不要撤他职的理由。碰巧，当时贺龙副主席办公室写了一张炮打军委办公厅的大字报，已经受到贺老总的批评，林彪问起了这件事。杨成武对林彪说：“贺办的事与贺老总没有关系，贺老总看见大字报，已批评了秘书何家槐同志。”
林彪根本不同意杨成武的看法，并厉声说：“你不要说了，人家要打倒你，要夺权你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他当作战部长，我给你调一个连长来当作战部长也比他强。”
第二天，林彪亲自召集军委会，老帅们大都参加了，贺龙副主席也到了会。林彪讲了对“八二五”事件看法后，坚持要撤掉二人的职务。他的意见得到与会人员的认可，于是会上决定撤销他们总参作战部正、副部长职务，交代问题。随后军委给各大军区和军兵种发电，宣布了撤职的事，作战部掀起了对他们的揭发批判。
(摘自《党史博览》1999年第9期陈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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