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难忘的中南海岁月


作者:难忘的中南海岁月     整理日期:2013-06-02 12:18:12


  
  
  难忘的中南海岁月
  
  
  ——周秉德回忆在中南海的日子
  
  王凡 刘东平 李小雪
  为了一部书的写作,我们采访了周恩来弟弟周恩寿的长女周秉德女士。
  没想到登门那天,却看到她眼睑间未抹净的悲郁。她刚刚把与她相濡以沫30余年的恩爱亲人最后送走,客厅里与沙发相对的墙上,悬挂着她的丈夫沈人骅的遗像……我们的话题从她的婚姻,谈到伯父伯母对她的关怀体贴,谈到在中南海度过的那段难忘的岁月。
  周恩来对小秉德左右端详,寒暄许久。毛泽东说:好,为你写一个1949年3月,中共中央进入北平,周恩来将此函告在天津的弟弟周恩寿。
  早在大革命时期,周恩寿是黄埔第4期学员。但他在1927年国共分裂时脱党,且于1928年后和周恩来断了过往。1946年春,周恩来就东北停战问题,与国民党政府代表张治中、美国政府特使马歇尔的代表,在北平举行谈判。在此期间,他得悉弟弟在天津,曾邀其来北平见了一面。
  看到周恩来发自北平的信,周恩寿即偕妻北行,并在香山与兄长晤面。他再次向周恩来提出重回革命队伍的请求。周恩来说:你脱离的时间太久了,情况不熟悉,也不了解现行的各项政策,若要参加工作,必须先学习。于是,周恩寿进了华北革命大学,妻子仍返天津照顾儿女。
  独自在北平学习的周恩寿,有时利用节假日到中南海同兄长团聚。春去夏来,周恩寿在一次和周恩来见面时,说其长女今年小学毕业,想把她接到北平读中学。周恩来知道弟弟在革大住的是集体宿舍,便提出可在自己的寓所安置弟弟的长女。
  就这样,周秉德在1949年6月下旬从天津来到北平。
  她到北平时,邓颖超刚刚衔中共中央之命,赴上海请宋庆龄来北平参加新政协会议。所以周秉德到北平时,她只见到了从未谋面的七伯父周恩来。
  周恩来对小秉德左右端详,寒暄了许久,把她的妈妈、弟弟、妹妹的近况都询问了,才吩咐卫士长成元功,安顿侄女的住处。于是,周秉德被安排在秘书杨超、罗迭夫妇办公居住的东厢房内,在其中一间藏书房加了一张床,小秉德就住下了。
  让周秉德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的是,她一到北平,竟然和新中国的最高领导人毛泽东住在了同一个大院子里。这个大院子就是丰泽园。
  她住进丰泽园正逢暑假,院落里由此常因孩子们的欢笑,打破以往的静寂。当然,由于毛泽东在战争年代就形成了夜晚工作、白昼休息的习惯,孩子们被一再叮嘱,上午是绝对不允许在院中嬉戏打闹的。
  院子里有几个与周秉德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她们是毛泽东的女儿毛娇娇、朱德机要参谋潘开文的小姨子阎小武、叶子龙的两个女儿燕燕和二娃子。她们是延安或西柏坡时的旧莫逆,唯独周秉德是刚刚介入圈子的城市人。
  走出丰泽园正门,东南斜对着瀛台。两处景区由一桥相连,桥下的水不太深,许多小鱼小虾喜在这浅水洼里麇集游弋。女孩子们的重要娱乐之一,就是在岸边用手捞小鱼小虾,一捞就是半天,其实也捞不到多少,然后向菊香书屋的主人毛泽东献宝。
  每当孩子们献宝时,毛泽东就会说:好,送到厨房去,咱们一起会餐。
  渐渐地,像伙伴们一样,周秉德跟邻居毛泽东也成了熟人。
  有一天,她在整理自己的物品时,翻出了毕业时精心自制的赠言簿。那是个用彩色打字纸装订的小本子,外壳是垫了一层棉花的硬纸板,还裹了绿色的缎子面。重温簿中那热情洋溢的临别赠言,她突然生出请毛泽东也为自己题字的念头。
  她捧着小本子找到了毛泽东。毛泽东望着这个刚刚成为“熟人”的小女孩,答应道:“好,写一个。”他接过赠言簿,稍加思忖说:“给你写个‘好好学习’。”毛泽东题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邓颖超:不要依赖家庭关系。周恩来:这事应该让她独立思考。毛泽东:女孩子学师范、学医都挺好嘛1949年8月28日,决意出席新政协会议的宋庆龄,在邓颖超、廖梦醒等的陪同下,从上海到达北平。毛泽东、周恩来、朱德、林伯渠等中共领袖,李济深、沈钧儒等民主党派领袖,都到前门火车站迎接。
  当夹在欢迎人群中的周秉德被带到邓颖超面前时,邓颖超拉着她的手说:“你就是小秉德吧!你好。”周秉德在近50年后回忆说:“和七妈在火车站初次相逢的情景,至今仍常常浮现在眼前。从那以后,七妈给了我更多长辈的关怀。”
  在丰泽园灌木草丛中的玉簪盛开的秋季,周秉德被师大女附中录取,进了干部子弟班就读。干部子弟班实行供给制,衣服、被褥都是统一发的。吃饭在大食堂,每月的伙食费7元钱。“我印象中最好吃的菜,就是扁豆肉片。”
  大约在这个时候,李讷和她妈妈从苏联回来了,女孩子的队伍又扩大了。秉德记不起伴随她们的到来还有什么惊喜,但她们带回的两辆女式小自行车,受到了女孩子们的青睐。在春藕斋的院落里,学骑自行车的认真,取代了纵情的嬉闹。很快,她们都成了骑车的好手。
  11月,周恩来、邓颖超夫妇从菊香书屋迁出,搬到了中南海最西北端的西花厅。
  西花厅的生活,没有丝毫的奢华。周恩来的公私分明和对亲属的严格要求,更令周秉德记忆犹新。
  因为中南海里实行的是供给制,秉德刚来时,秘书带她到王府井,做了蓝、黄两套卡叽布衣服。周恩来见秉德穿了套新的蓝衣服,询问哪儿来的新衣服,她回答:“叔叔带着去做的。”
  几天后,周恩来见秉德又换了一套新的黄衣服,便皱了皱眉:“怎么做了两套呀?”后来,周秉德才明白七伯父话中的含义,是嫌做多了,多花了公家的经费。
  从那个年纪开始,周恩来、邓颖超就反反复复地向周秉德姐妹兄弟强调:不要依赖家庭关系,不要奢求非分享受,要自己奋斗,要自律自立。
  1952年,周秉德即将初中毕业。那个年代赴苏联留学是大热门,初中毕业上高中,读留学预备班,出国留学,是多数干部子女的选择。
  就学习成绩而言,聪颖勤奋的周秉德在班里始终名列前茅,年年是学习奖章获得者。如果不是某种机缘,她或许也循着多数人的选择亦步亦趋。偏偏这时上映的一部影片,使她的心被影片讴歌的高尚职业所震撼。这部影片就是苏联的《乡村女教师》,女主人公瓦尔瓦娜置身乡村,为教育呕心沥血的情节深深打动了她。心头渐渐锁定了一个无法替代的意念:当教师?她随即报名上师范学校,在干部子弟班像她这样的,并无第二个。
  一个星期天,在西花厅的餐桌上,秉德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七妈。邓颖超听了,马上就表态赞同:“好呀,这样,你一毕业,就和我当年一样了,我就是16岁当的教师呀?”她停下手中的筷子:“女孩子选择做教师挺好嘛。特别是现在,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非常需要更多的教师去培养有用的人才,当教师很有意义。”
  她不停地鼓励周秉德,可是周恩来却埋头吃饭,没有应和。邓颖超说:“我都表了半天态了,你怎么一声也不吭盁”周恩来和缓地说:“这事应该让她独立思考,究竟有多大决心,意志坚定不坚定?如果由于我们给她造成太大压力,有一天她犹豫、后悔都没有余地了。”
  不久,周秉德的选择,在中南海里又有了一个支持者。
  一天,周秉德碰到了难得独自在海边休息的毛泽东,“小秉德,现在读书读到哪一年级啦!”
  “我初中毕业了,就要上师范学校呐。”
  “噢,师范?”毛泽东顿时来了兴趣:“师范有高中吗?”
  “不是高中,是中等专科学校。”周秉德解释道。
  “学师范好呵,我就是学师范出身的呵。”毛泽东兴致更浓:“女孩子不一定非要学理工,非得做个科学家、工程师的,学师范、学医都挺好嘛。到时候,我让李敏、李讷也去学师范。不过,你决心下定没有盁”毛泽东的赞赏,使周秉德很高兴,她自豪地说:“决心早下了,已经定下来了,一开学我就要进师范学习啦。”
  很久以后,周秉德才从李敏口中得知,毛泽东果然对李敏说过:“你怎么不向秉德学习呀?你也应该去学师范呐。”李敏高中毕业后报考了北京师范大学,也许有一层原因,就缘于她父亲说了这番话。
  事关重大,邓颖超不能不给正恋爱的侄女下点“毛毛雨”。邓颖超:这样的人家,不需要再了解什么了。西花厅,周恩来请秉德夫妇吃饭周秉德在政治成长和为人处世方面,没让周恩来、邓颖超夫妇操多少心。真正让邓颖超为周秉德牵挂得比较多的,是周秉德的婚事。当然,惦记这件事的,不止是七妈、七伯父,还有众多朋友们。
  一次,周恩来的养女孙维世和丈夫金山到西花厅,维世留苏的妹妹熙世夫妇也来了。此外,熙世还带来了她留苏时的一个男同学。用意不言自明,是要介绍给周秉德。
  看到他们来,看到熙世给秉德介绍的朋友,周恩来很高兴,他掏出100元钱,说:“我今天有事,没时间陪你们了。维世,你带他们到四川饭店吃顿饭吧。”那是困难时期,他们藉此大快朵颐。但依然由于当时中国特有的家庭成份问题,使这次恋爱又搁浅了。
  1960年,在苏联留学的聂荣臻元帅之女聂力,学成归国。出于热心,她把自己一个同学介绍给周秉德。
  这是一个相当理想的对象,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就在这一年,中苏关系急剧恶化,这种裂变将深化扩展到何种地步,一时尚难预料,故而引起当时中共上层领导的非常关注。邓颖超不能不对正在同一个有留苏背景的人谈恋爱的侄女,下一点“毛毛雨”。
  那是在西花厅的院子里,邓颖超一边溜达一边向周秉德做着分析:中苏关系恶化的形势,在短期内恐怕难有好转。斗争可能会越来越复杂,我们不能不对有人会利用各种关系达到某种目的,保持一定的警惕。
  周秉德一听就明白了,她表现得十分理智,当即决定终止同那位留苏生的交往。邓颖超感慨道:“秉德顾全大局,能够理解我们。”
  将心比心,周秉德越是明白事理、顾全大局,邓颖超越是对侄女的婚姻多一分挂牵。眼看着侄女26岁了,她不由自主地在闲聊时,把自己牵肠挂肚的心事吐露给了周恩来的老秘书何谦。
  1963年6月,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民盟中央主席沈钧儒逝世。何谦在追悼会上,发现在自己熟悉的沈钧儒长子、中南海门诊部内科主任沈谦身边,有一个年轻的解放军军官。
  经何谦进一步了解,青年军官叫沈人骅,是沈谦的儿子,30出头,还没有对象。于是,何谦决意来充当“红娘”。
  初见面周秉德觉得沈人骅有知识,老实正派,第一印象就不错。当时沈人骅还在山东济南空军第五航校工作,他们见了几面后,就全凭鱼雁传书了。
  渐渐地,周秉德对沈人骅的了解更多了:英语好,专业业务好,政治表现好,家庭背景好……总之是一连串的好。她又请七妈为她参谋了。
  邓颖超一听,也跟着说好:“是沈钧儒长子之后啊,这家人我们太熟悉了。沈老先生是中国共产党的老朋友。他的女儿沈谱是共产党员、范长江的夫人,他们结婚还向你七伯父和我请示呢。他的4个儿子都是拥护共产党的,沈谦是20年代留德博士,在中南海门诊部工作得很好,被推选为西城区的人民代表,毛主席、七伯父都投过他的票呐。人骅在部队表现也优秀,这样的人家,不需要再了解什么了。”
  1964年初,沈人骅因参加筹建西安空军工程学院,临时到北京工作,周秉德的恋爱之花,终于到了临近结果的季节。
  结婚选在了“十一”国庆,那年正逢新中国15年大庆,周秉德本以为七伯父、七妈会很忙,当天不一定能来。“没想到七妈那天竟设法来了,还带着她的秘书张元阿姨。那天来人还是挺多,亲戚、朋友、同学。”
  婚后,周秉德和沈人骅去西花厅,看望周恩来和邓颖超。周恩来留他们共同进餐,席间他兴致盎然。他问沈人骅:“你父亲是浙江省嘉兴人,从小在南方长大,你母亲呢,她是什么地方人?”“她是浙江省海盐人,就在嘉兴东南。”
  “噢,海盐人。我知道她姓张,和海盐的张菊生有什么关系没有?”张元济,字菊生,是清末著名的维新官员,受过光绪皇帝的召见。戊戌变法失败后,他遁往上海,后出任过商务印书馆总经理,蜚声于文化出版界。新中国成立后,他参加过政协,还是全国人大代表,于1959年去世。
  “我母亲管张菊生叫伯父。”沈人骅回答。“喔,你家果然与张菊生家有关系呵。张家可是个大家族哇。”就这样由近及远,一发难收,那顿饭吃了挺长时间。
  新婚之后,周秉德就搬出了中南海,但七伯父、七妈的关爱却始终如阳光一样沐浴着她。
  摘自《党史博览》2000年第3期 王凡 刘东平 李小雪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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