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榕说:写好父亲,谈何容易 最近,我们五六个记者,把邓榕围在中间,围绕着她的新著《我的父亲邓小平“文革”岁月》一书的写作进行了一次联合采访。 你们今后采访邓朴方时,最好不要提“文革” “这本书的署名是我,可它却凝聚着我们全家人的心血。”说起她的家,邓榕充满了感情。“全家人齐动手,大家都为我搜集相关的历史资料。母亲对我的写作特别支持。有些问题只有她知道,她就一点一点给我耐心地讲。许多她认为是重要的内容,她都一一认真地写出来,她毕竟是80多岁的老人了,待我把她老人家提供的内容写出来后,她还要再次认真审读。她曾认真地对我说过,对待史实一点也不能马虎,你笔下写出的东西,要对历史负责。 说到哥哥对她写作的帮助,邓榕声音哽咽了:“写‘文章’中的父亲,就不能不提到我哥哥邓朴方。他是我们家受迫害最重的人。他给我回忆起‘文革’中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讲得很平静,仿佛不是在讲述自己的经历,而是别人的故事。听着听着,我的泪水听出来了,我不愿意在哥哥面前哭,可这不争气的眼泪止也止不住。我对哥哥说,我真不愿意让你讲述那段经历,知道你最不愿意提起‘文革’,可为了写书还得让你讲。哥哥是理解我的,他把那些平时不愿意回忆起的细节,给我讲得清清楚楚。我当时哭得很厉害,连自己笔下的字都看不清了。我真的太感谢哥哥了。我也在这拜托各位记者一句,你们今后采访邓朴方时,最好不要提‘文革”那段儿,说起‘文革”,他就会特别伤心,这种伤心是刻骨铭心的。” 一个有血有肉的慈父形象跃然纸上 既写好父亲伟人的一面,又写活父亲平凡人的一面,把这两者结合得天衣无缝,是这本书写作成功的标志之一。大处着眼,细微处落墨,使伟人和平凡人的形象互为补充,相互印证,使文章异彩纷呈,相得益彰。邓朴方受迫害的章节,尤其写得催人泪下。邓榕写到哥哥出事后,父亲的一些情况,使我们感受出一个慈父的人格力量:“父母得知哥哥出事后,妈妈一连哭了三天,而爸爸却没有流泪,只是默默地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他内心的痛苦,一点也不比妈妈差,由于自己的所谓‘问题’,使亲生儿子受到了如此残酷的迫害,他因内疚而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当父母把哥哥接到江西后,又见当年欢蹦乱跳的儿子,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他没有从语言上安慰儿子,而是把深深的父爱化作了照顾儿子的平凡小事。在江西的那段日子里,父亲已是70多岁的老人,可他是家里唯一的壮劳力呀!每天给儿子翻身,每晚给儿子擦澡,他那细致入微的动作里,充满了人间平平常常的父子亲情。” 邓榕的话,让我重温了读到这一段文字时的感受,我想起了朱德总司令对母亲的回忆,想起了朱自清笔下那个父亲缓慢的背影,一个有血有肉的邓小平的慈父形象跃然纸上。 我写的不是传奇故事,而是一段实实在在的历史 在这本书中,作者首次披露了“文革”期间邓小平写给毛主席、汪东兴以及党中央的每封信件。在信中,邓小平反映的多是私事,比如要求给儿子治病,要求把儿子接到自己身边,要求为子女安排工作。有人提出,公开披露这些信件,会不会影响伟人形象,理由是当年邓小平上书毛主席、党中央,大部分为的都是自己家的私事,一位记者就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作为该书的作者,邓榕认为:“正是本着父亲实事求是的精神,忠实地记录下当时那段生活里发生的事儿,我笔下写出的不是小说,不是传奇故事,而是一段实实在在的历史。既然是写历史,就要求使用材料绝对真实、准确,假如我略去这些内容不写,反而就不真实了,再伟大的政治家,也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爱祖国、爱人民和爱家庭、爱子女并不冲突。我认为真实地写进这些内容,不但无损于父亲的形象,反而会使广大读者感受到一个政治家有血有肉、真实感人的另一面。” 要写好父亲的一生谈何容易 领袖人物的家庭生活,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有一种神秘的色彩。随着这本书的面世,邓小平的家庭生活,全景式地展现在广大读者面前。我感觉这本书最大的成功,是让亿万人民进一步了解了自己的领袖。她写出了自己孩童时代中南海的生活,写出了她和其他领导人女儿亲如姐妹的故事,写出了周恩来伯伯、邓颖超妈妈对他们这些小孩子的关心和爱护。当人们津津有味儿地读着这些来自中南海的故事时,不禁要问,作者还会接着写下一部吗?几年后我们还能读到它吗? “刚写第一部时,我就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要用自己的全部心血,写出父亲的一生。当我写完这部《‘文革’岁月》,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最初的想法太幼稚了,就凭自己的这支笔,要写好父亲的一生谈何容易,这也是我几年来埋头写作的真实感受。我感觉自己是说了大话,吹了牛。《‘文革’岁月》总算写完了,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自己,然后继续编一点《年谱》,再集中大量地收集资料,一点一点地续写该书的第三部《我的父亲邓小平,改革开放岁月》。我的心里十分清楚,父亲是改革开放的倡导者,勇敢的实践者,要真正写好我父亲这一生中最精彩的段落,不仅仅需要笔力,更需要政治思想的深刻。我打算把这最难写的放在最后,从解放初写到‘文革’前这十七年。至于《改革开放岁月》,既然我已经夸下海口了,不管遇到多大困难,我也会努力地写下去。”(云南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