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华君武与“内部讽刺漫画”同命运


作者:华君武与“内部讽刺漫画”同命运     整理日期:2013-06-02 12:07:06


  
  华君武与“内部讽刺漫画”同命运
  
  穆欣  从1957年起我在《光明日报》工作的10年中,一直得到华君武的热诚支持。他在这个报纸上曾开创的“内部讽刺漫画”专栏还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1959年6月,《光明日报》编委会讨论副刊《东风》改版时,决定请华君武开辟一个“社会生活漫画”的专栏,以增加副刊特色。《东风》编辑组遂派人前去商谈,华君武欣然同意。从1959年开始,每周画一幅,直到“文化大革命”前夕终止,其间只中断过很短时间。关于这个专栏的创设,华君武曾经对人谈过有关情况,他说:  “我从1953年开始,陆陆续续地画内部讽刺漫画。先是发表在《新观察》和《漫画》月刊上,50年代末期,《光明日报》社的杜惠同志?郭小川同志的爱人?,是我在延安时的老朋友,很熟,来向我组稿,我就同时也向《光明日报》供稿。画了一段时间,我感到一种压力,主要来自‘左’的方面。尤其是1957年反右斗争以后,画内部讽刺画已被很多人,包括作者和编辑视为畏途。一位部队的文艺负责人就公开对我说:‘你画这些干什么?’意思是你能不能画些歌颂性的漫画呢,我不便说不能画,但我确实认为歌颂漫画比讽刺漫画更难画,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歌颂’,实在称不上是真正的讴歌。因此,我为《光明日报》作画暂停了一段时间。  “后来我和广东的王匡同志一起出国,他问我,《光明日报》上那些漫画很有意思,怎么最近不见画了?我把想法如实告诉了他。大概他去和《光明日报》社的穆欣同志说了,穆欣同志亲自找上门来要我继续供稿。我开玩笑说:‘你敢登,我就敢画?’穆欣笑着回答:‘你敢画,我就敢登?’这两句话后来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批成了‘反党大阴谋’。”  “文革”初期,有人跑到《光明日报》贴出诬陷我的大字报。这张大字报劈头就说:“长期主编《光明日报》大量放毒的穆欣,会是革命左派吗?亲自给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华君武的所谓‘内部漫画’出题放行的穆欣,会是革命左派吗?《光明日报》的革命同志们,应当擦亮眼睛?”报社“造**派”也“紧跟”,把矛头指向《光明日报》发表华君武漫画的事情上。  华君武在《东风》上发表的《杜甫检讨》这幅漫画,本是一张画得很好的“人民内部讽刺漫画”。  但是,那些被极“左”思潮扭曲了灵魂、心态失常的报社“造**总部”中一小撮“高参”,却对这幅漫画作出相当吓人的“判决”。他们在所办的《光明战报》上复制了这幅画,然后写道:“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我们在思想战线上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开展对于修正主义的批判。’可是,周扬却唱反调说:‘我们的反修斗争扩大化了。’于是,华君武就马上画了《杜甫检讨》这张黑画,恶毒诽谤伟大的反帝、反修斗争。这幅黑画捏造了杜甫的‘检讨’,用‘兵车行乃和平思想’这句恶毒的噱头,嘲讽伟大的反修斗争,用意十分歹毒:一方面诬蔑我党在毛主席领导下,对赫鲁晓夫现代修正主义推行资产阶级和平主义?投降主义?路线进行的斗争;另一方面攻击我党‘杞人忧天’,国内本没有修正主义,却硬要‘到处找修正主义批判’,连杜甫也只好‘检讨’了。”  对于《科学分工?》这幅画,这些“造**派”也大放厥词。诬说《科学分工?》“是影射和攻击毛泽东思想和党的领导是定调的‘暴君’,辱骂革命的文艺工作者是唯命是从的奴仆。画中用一个人吹笛,另一个人捂眼的形象,咒骂对文艺的领导是‘粗暴干涉’,是‘占据一切’,‘代替一切’。”  在华君武所著《我怎样想和怎样画漫画》一书中,对他当年有些作品的创作思路有所说明。他说:  “批判古今中外的作家,我也曾怀疑过,这算不算干涉别国的内政呢?批判中国作家,就以杜甫来说,用的是共产党员的标准来要求他。1961年5、6月间,北京某大学忽然发起批判杜老的长诗《兵车行》,据说是分不清正义和非正义战争,犯了‘和平主义思想’的错误。  “怎么办呢,当时的批判是不容争辩的,只有检讨,因此杜甫必然检讨,画了《杜甫检讨》也是当时知识分子的一种心境。画儿在《光明日报》发表后,有同志皱眉,有人悄悄对我说,你画这干啥?‘文化大革命’来了,这画属于我许多大毒草中之一棵,有人还说杜甫画得有点像邓拓同志。我的这些漫画都发表在《光明日报》上,为了消毒,《光明日报》曾发表了整整一版文章批判我的漫画,《杜甫检讨》也未能幸免。  “‘四人帮’倒台,某日我碰到总理办公室负责外事的孔原同志,他告诉我《杜甫检讨》在报上发表,周总理看后哈哈大笑。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殊荣,理应记录下来,但是绝不为此‘翘尾巴’。”  关于《科学分工?》,这伙“造**派”竟说它是“影射和攻击毛泽东思想和党的领导是定调的‘暴君’、咒骂对文艺的领导是‘粗暴干涉’”,这真是典型的无中生有,无限上纲。且请华君武说说这幅画本来是怎么回事儿吧:  “1962年,我听李富春同志一次形势报告,他说到在某一工地上的工序分工太细,表面好像科学,实际上本来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工作,却要两个人去做,反而导致工作的繁琐、疲沓、浪费。漫画常用比喻的方法,我就画了两个人奏笛图,一人吹气,一人捂眼儿,题目称为《科学分工?》。画儿发表后,很多人没有听过李富春的报告,不知何所指,各有解释。其中有认为是批评领导不执行党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政策,尤其是捂笛眼儿那人的表情好像在操纵吹笛人,后来只好在《广西日报》发表短文作了解释。”  这些才是画家本来的想法。  ……  在我被林彪、江青投入牢狱长达8年的漫长岁月里,曾经有不少的同志受到牵连。而在只因曾经在这张报纸上发表过作品受到牵连的同志中,华君武是被他们纠缠最久、伤害严重的一个。其时他们抓住的题目就是“漫画”专栏,揪斗的核心问题就是“敢登”、“敢画”那么两句话。  华君武在“四人帮”垮台后,曾经谈到当时所受的折磨:“文革开始,我就成为美术界第一个作品受批判的‘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东风》刊登的许多我的漫画成了‘大毒草’。至今不忘的某次批判会,把我的漫画和邓拓同志的《燕山夜话》结成一对一,当时我做着‘喷气式’,侧眼想看也不允许,但批判时说邓拓怎么说华君武就怎么画,生扯硬拽就拉在一起了。”  因有这段合作的经历,华君武与《光明日报》结下了不解之缘。《光明日报》创刊45周年时,《东风》副刊向华君武约稿,他写了一篇《旧事重提》,里面提到:“《光明日报》在那个时候敢于在《东风》发表那些漫画,应该说是有点胆量的,在我的漫画创作历程中也可说是值得怀念的一段。今年我又开始为《东风》作画了,写这一段往事以志祝贺。”  1999年6月16日,到了《光明日报》的第50个生日,华君武又应邀写了一篇《小小试验田》,回忆往事。谈到他在《东风》上开设的漫画专栏一度中断,尔后又恢复了这个专栏的时候,华君武在文章中说:“画了一段时间,读者也还喜欢,闲话仍不可免。我画了《杜甫检讨》这幅画,这是我在报上看到北京某大学批判杜老长诗《兵车行》,说他未分清正义战争和非正义战争,这幅画我只画了愁眉苦脸的杜甫在检讨,也未针对什么人。”  人们异常艰难地熬过那10年风雨如晦的岁月,终于看到林彪集团的消亡和“四人帮”的毁灭。画家和人民内部讽刺漫画冲破长期的禁锢而获得了解放。正如华君武所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给中国漫画带来了无限的生机。现在的报刊都能发表反映人民内部矛盾的漫画了,不再是只有《光明日报》独此一家的园地了。”而画家在《东风》这块“小小试验田”里所作的历尽艰辛的探索,所取得的创作经验,仍是非常可贵的贡献。  ?摘自《世纪》2000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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