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了阮玲玉
王捷梅 卜万苍1903年生于江苏天长谕兴乡卜家营一个日趋衰微的大户人家，他本人扬州第五师范肄业。卜万苍天资聪颖，少怀大志，擅长交游。1921年，18岁的他做了一件对他的人生产生重大影响的事情：他在谕兴卖掉了自己分得的18亩良田，决定离开家乡，到“冒险家的乐园”上海去闯荡。当时，电影在中国刚刚兴起不久，对年轻人极具吸引力，于是卜万苍便生出了专攻电影的梦想。他携着变卖家产的钱款来到了上海“中国影戏制造公司”，开始向美国籍摄影师哥尔金学习电影摄影，并于20年代中期跻身影坛。在40多年的艺术生活中，卜万苍共编、导、拍摄了86部影片，其间发现、栽培了许多有光彩的演员，一代影星阮玲玉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他当初起用阮玲玉还经历了一番曲折。 1926年3月，在上海明星影片公司做导演的卜万苍正准备筹拍一部新片《挂名的夫妻》，为此，他向公司总经理张石川提出一个建议：在上海两张广销全国的大报上登广告，用公开招考的办法选女主角。张石川欣然同意。 招考的第一天，还未到上班时间，卜导和两个男主角、导演助理、摄影师5人就兴致勃勃地坐在导演办公室等候了，但整整一个上午只来了两个应考者，一直等到下午4点左右再也不见人影。大家都不免有些失望，卜导更是焦躁不安，因为公司已排定这部新片的拍戏计划，剧本又是电影界老前辈、被人尊称“老夫子”的郑正秋亲自为他写的，男主角、配角、摄影师都已配全，单单缺女主角。 第二天，卜导一行人又继续来到导演室里枯等。就在大家感到焦虑和失望之时，阮玲玉出现了，她在门口稍稍迟疑了一下，才慢慢举步进来。摄影师出身的卜导两只眼睛像摄影机上的镜头，对站在面前的这位苗条、清秀而优雅的应考者盯了好长时间才想起问话。从一番问答中卜导得知阮玲玉父亲已去世，当时正在崇德女校读书。他要导演助理告诉她表演各种不同的表情。阮玲玉一一表演完，卜导便从椅上站起来，用他响亮的声音对阮玲玉说：“你考取了！请你留下地址，过几天，我们通知你来拍戏。”当时阮玲玉非常激动，拿笔写联系住址时，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几天后，阮玲玉按照剧情要求化好妆，穿好戏服，第一个到了摄影棚，卜导见了很是满意。那天拍的是新婚洞房一场戏，阮玲玉演妻子，黄君甫演她的傻子丈夫。由于是第一次拍戏，阮玲玉很不适应，连续拍了两次都没演好。到第三次重拍时，阮玲玉看到黄君甫古怪而滑稽的表情后竟忍不住格格格地笑起来。笑场是演员表演之大忌，所以当时卜导十分气恼，立即命令关机、停机。于是，那几天参加拍戏的工作人员便纷纷叫嚷换演员，连公司总经理也同意了，但冷静下来后，卜导和编剧郑正秋还是坚持认为阮玲玉从扮相到动作都是一块演悲剧的好料子，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很有内容，很会出戏。那天之所以演砸了，主要还是因为怯场、不适应，没有表演经验造成的。所以他们力排众议，提出再让阮玲玉来试一试。于是阮玲玉再次获得机会走进了摄影棚。 实拍那天，卜导在指挥现场见到阮玲玉，就像没有发生过上次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一样，特别细致地给她讲解这场戏的要求，阮玲玉认真地听完，并按剧情要求朝布景走去。身在灵堂布景中的阮玲玉，思绪很快进入了剧情，她想到自己作为一个佣人的女儿，在张公馆也是个不许有夫妻名义的可怜虫，不禁一阵心酸，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扑倒在灵台前，为自己可悲的命运失声痛哭起来…… 卜导看后十分满意，夸奖她这场戏演得投入、真切。也就在那天，阮玲玉被明星公司聘为正式演员。 后来的戏阮玲玉越拍越顺手，4个月后《挂名的夫妻》全部摄制完成，上映后得到了广大观众的好评，阮玲玉真挚动人的演技，也使她在电影界崭露头角。卜导为自己的眼力深感欣慰。 （摘自2月9日《人民政协报》王捷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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