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女王 康妮·韦勒斯 (作者简介) 康妮·韦勒斯是这么一种人,在手术室内装上一个显示屏,一边做外科手术一边为了看电影频繁地中断手术过程。在1992年夏天,我在北卡罗林纳参加西卡摩尔山的作家会议时,见到了韦勒斯的赵写实家庭用录相机,以自己为病人来进行诊断描述试验,我至今仍不知道它是由什么作成的。正如你将从下面的故事中看到的一样,韦勒斯古怪得很却又神志清晰,有点疯狂,但很聪明。 她又是最杰出的科幻作家之一。除了此册书中的两篇成功作外——星云奖最佳短篇故事奖《即使是女王》和星云奖最佳小说奖《世界未日之书》——韦勒斯还有其他一些成名作, 《林科恩的梦想》(约翰·w·坎姆普贝尔纪念奖);《韦纳贝格的余生》(星云奖,雨果奖);《在里亚图》(星云奖)和《警戒火灾》(星云奖,雨果奖),《一封来自克里瑞斯的信》(星云奖)。而韦勒斯的科幻小小说代表作,包括多数的获奖作品,为她自己所珍藏的只有《警戒火灾》和《不可能的事》。 韦勒斯在应邀为《即使是女王》作序时,“英语老师总是告诉人们写一些她们所知道的事,我就是这么写的。” “克莱里尔导师总是告诉人们做些调查研究。我为这个故事做了很多调查。” “文学教授总是告诉人们,他们的小说应该表达他们最深的恐惧和最热切的希望。这个故事就是这样的。” 正文 我正在仔细研究被告方律师撤消上述的动机,这时,电话铃响了。 “普通电话,”我的法庭书记员比什边说着边伸手去接。 “也许是被告打来的,在监狱里他们是不会让你使用信号码的。” “不,不是的,”我说,“是我妈妈。” “哦,”比什手把在话筒上,“她为什么不使用她的信号码呢?” “因为她知道我不想跟她说话。她一定是知道了普迪塔的所作所为。” “你女儿普迪塔?”他问,拿起话筒贴在胸口上,“有个小女孩子的那个?” “不是,那是法拉。普迪塔是我的小女儿,没有头脑的那一个。” “她做了什么事?” “加入机车族。” 比什满脸询问地盯着我,但是我没有心情向他解释,也没有心情跟妈妈说话。“我很清楚妈妈会说些什么,”我说,“她会问我为什么不告诉她,然后她会要求知道我将怎么处理,而事实上我什么都做不了,否则我早就做了。” 比什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否想让我告诉她你在法庭上?” “不用了, ” 我伸手去拉话筒,“反正早晚都得和她说话。”我拉过话筒。“你好,妈妈。”我说。 “切茜,”妈妈紧张得说,“普迪塔成了机车族成员。” “我知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认为应该由普迪塔自己来告诉你。” “普迪塔!”她嗤之以鼻。“她才不会。她明知我会说些什么。我猜你告诉了卡伦。” “卡伦不在这儿,她在伊拉克。”这是整场混乱中的唯一好事。感谢伊拉克的急于表明它是个负责的世界团体成员以及它的的喜好,我的婆婆在星球的某个角落里,那里的电话服务很落后,故我可以宣称我努力打电话给她但是接不通,她将不得不相信。 妇女解运动把我们从各种各样的侮辱和鞭笞中解放出来,但是婆婆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与普迪塔都高兴于她的非同寻常的定时观念。当我不想杀死的时候。 “卡伦去伊拉克干什么?”妈妈问。 “与马勒斯坦国家谈判。” “此时她孙女将破坏她的生活秩序。”她转而问道,“你告诉法拉了吗?” “我告诉你,妈妈,我认为普迪塔已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所有的事了。” “没有,今天早上我的一个病人,卡罗陈打电给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与她保持距离。我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卡罗陈是怎么知道的?” “从她女儿那儿,她去年差一点也加入了机车族,最后她家里人劝她放弃了。”她说,有指控的意味,“卡罗确信医学界已经发现药物阿麦纳罗有可怕的副作用,正想竭力掩饰。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不告诉我,切茜。” 我也难以置信我居然没有让比什告诉她,说我在法庭上,我心里想。“我告诉你,妈妈,我认为告不告诉你是普迪塔自己的事,毕竟那是她的决定。” “哦,切茜!”妈妈说,“你不能这样想。” 还在妇女解放运动后的初期,我曾幻想它会改变一切——消灭男女不平等,母系制的优势,那些毫无幽默感的女人竟想从语言中剔除单词“男人”及“第三者”。 当然没有成功。男人赚的钱仍然要多一些。“她的故事”仍是语义学上的一个闪光点。我母亲仍旧是这样说话,“哦,切茜!”那种语气使我像个未长大的成年人。 “她的决定!”妈妈说,“你的意思是告诉我,你优闲地站在一旁,任由你女儿去犯错?” “我能怎么做?她已经22岁了,心智健全。” “如果她心智健全,她就不会这么做。你没有劝她放弃过吗?” “我当然劝过,妈妈。” “结果呢?” “我没有成功,她决心做个机车族成员。” “那么,我们总可以做些什么的。颁布禁止令或是雇用黑手党或是控告机车族在进行洗脑筋。你是个法官,一定有你可以引用的法律条文——”“法律称个人权力至上,妈妈。自从妇女解放运动在某地开始兴起,法律对普迪塔已几乎不起作用了。她的决定符合个人权力至上条款的所有衡量标准:这是个人的决定,它由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做出,它不伤害任何其他人——”“我病人怎么办?卡罗陈相信月经回避器会致癌。” “对于你病人的任何影响均属间接影响。像抽二手烟。 它不被适用。妈妈,不管我们是否喜欢,普迪塔完全有权力这么做,而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可以去干涉。一个自由社会必须是建立在尊重他人意见和互不干涉的基础上。我们必须尊重普迪塔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这些均是实话实说。当普迪塔打电话给我时,我没有这么对她说,真是糟透了。我所说的话,其语气听起来就像我妈妈的一样,“哦,普迪塔!” “你明白吗,这些都是你的失责。”妈妈说,“我告诉过你不应该放任她去纹身。不要再对我说什么这是个自由社会。如果它准许我外甥女去自我堕落,一个自由社会又有什么好?”说完她即挂了线。 我把话筒递给比什。 “我真是大喜欢你说的那段话了,尊重你女儿有自己做主的权利。”他说。他拿出我的长袍。“以及不要干涉她的生活。” “我想要你替我私下调查一下这件事。”我边说边把手套进衣袖里。“查一下机车族是否违犯了选择自由的权利——洗脑,威胁或强迫。” 电话铃声响了,又一个普通电话。“你好,是谁呀?”比什有礼貌地问,他的话气突然特别友好。“请等一下。”她用手盖住话筒,“是你女儿法拉。” 我接过话筒,“你好,法拉。” “我刚同外祖母通了话,”她说,“你将不会相信普迪塔现在干了些什么。她加入了机车族。” “我知道。”我说。 “你知道?你却没有告诉我?我真不能相信。你从不告诉我什么。” “我认为应由普迪塔自己来告诉你。”我疲倦他说。 “你在开玩笑?她从不告诉我任何事。那次她去眉毛移植竟隐瞒我长达三个星期,她去激光纹身的事她根本也未告诉我,还是塔杰告诉我的。你应该打电话给我的,你告诉卡伦祖母了没有?” “她在巴格达。”我说。 “我知道,”法拉说,“我打电话给她了。” “哦,法拉,你不能这么做的。” “我可不像你,妈妈,我认为得告诉我们家中的每一个成员,这件事关系到他们。” “她说了些什么?”我问,一种麻木弥漫我全身,现在,我不再会吃惊了。 “我没跟她通上话,那边的电话服务太糟了。接话的人不会说英语,然后我就挂了,当我再拔的时候,他们说整个城市沦陷了。” 谢天谢地,我默默地呼吸着,谢谢,真是谢天谢地。 “卡伦祖母有权利知道,妈妈。想想可能对塔杰产生的影响吧。她认为普迪塔很了不起。当普迪塔做了眉毛移植术时,塔杰把铅粘到她的眉毛上去,现在那些铅仍然怎么洗都洗不掉。要是塔杰也决定加入机车族,该怎么办?” “塔杰只有九岁,到时候她还是会安上她的月经回避器的。而普迪塔既然已经取掉了那就是长远的事了。”我希望是这样,我默默地加了一句。普迪塔纹身已经一年半了,仍没有厌倦的迹象。“而且,塔杰更有头脑。” “这倒是事实。哦,妈妈,普迪塔怎么可以这样做?你告诉她这有多么可怕没有?” “告诉过,”我说,“不方便,不舒服,神经兮兮的,很痛苦。但是一点都没用。她告诉我她觉得很有趣。” 比什指指表,张嘴无声他说道,“开庭时间到了。” “有趣!”法拉说,“她什么时候看见部次我经历了些什么?老实说,妈妈,有时候我认为她真的是头脑有问题。难道你不能让她不合格,将她关起来或是其他的?” “不能,”我说,一只手努力拉上长袍的拉链。“法拉,我得走了。我出庭已经迟到了。我想恐怕我们是阻止不了她的。她是个理性的成年人。” “理性!”法拉说,“她的眉毛高高挂起,妈妈。她把卡斯特的《最后的站立》刺在手臂上。” 我把电话递给比什。 “告诉法拉我明天再和她谈。 ”我拉好我长袍的拉链。“然后打电话给巴格达, 查一查他们准许多久以后通话。 ”我开始走向审判厅。“如果有其他的普通电话打来的话,在你回答之前确定是本地的。” 比什打不通巴格达的电话,这是个好消息,我婆婆也没有打电话来。但是,妈妈下午打电话来询问游说是否合法。 第二天,她又打电话来了。我正在上公民权利课,阐述在自由社会中公民与生俱来的可以做个愚人的权利。他们不买帐。 “我想是你妈妈,”比什把电话递给我悄声他说道。“她仍然用普通线路,但是是在当地打来的,我检查过了。” “你好,妈妈。”我说。 “都安排好了,”妈妈说,“我们将与普迪塔一起在麦克格雷格饭店吃饭,就在第十二大道和拉里马大道的拐角处。” “我在上课。”我说。 “我知道。我不想等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担心。 我会处理好的。” 我不喜欢那种语气。“你做了些什么?” “邀请普迪塔与我们一起吃午饭。我已告诉你了,在麦克格雷格饭店。” “‘我们’是哪些人,妈妈?” “只是家里人,”她很元辜地说,“你和法拉。” 那么,至少她没有把黑手党带来。还好。“麻烦你了吗?妈妈。” “普迪塔也是这么说的。难道外婆不能邀请外甥女儿吃午饭?十二点半到那儿去。” “比什和我,三时有个法庭月会。” “哦,我们到那时再说吧,带比什一起来好了,他可以提供一些男人的见解。” 她挂断了。 “你将不得不和我们一起去吃午饭,比什。”我说,“真是抱歉。” “为什么?午宴上将会发生些什么?” “我不知道。” 在去麦克格雷格饭店的路上,比什告诉我他已查到的关于机车族的一些内幕。“她们不是崇拜性的。没有宗教联系。她们似乎来自于妇解前的一些妇女团体组织。”他看着笔记本说,“虽然与代理选择运动,威斯康星大学和现代艺术博物馆有些关联。” “什么?” “她们称她们的组织领袖为‘主母’。他们的哲学观似乎是妇解前的和80年代初期的激进女权主义的混合体。 她们都是纹身人,而且她们都不穿鞋子。” “或者是月经加避器。”我说。我们把车停在麦克格雷格饭店门口,走出汽车。“没有定罪的任何可能?”我满怀希望地问。 “没有。有个别成员穿着衣服,总之,她们赢了。” “以人权的名义。” “是的,有个例案,有个机车族成员的家人试图私下绑架她。结果,黑手党被判刑20年,她家人被判刑12年。” “一定得把这个案子告诉妈妈。”我边说着边打开麦克格雷格饭店的大门。 这是家那些精美的饭店之一,牵牛花绕着侍者的桌子,桌子间全是花圃。 “普迪塔建议的。”妈妈说,带领我和比什穿过洋葱圃走向我们的桌位,“她告诉我许多机车族成员都是纹身人。” “她来了吗?”我问,侧步绕过黄瓜圃。 “还没有。”她指向一个玫瑰花藤架。“那就是我们的桌子。” 我们的桌于在一棵桑树下,是柳条做的。法拉和塔杰坐在远侧,靠着红花菜豆的格子架,石莱谱。 本书由幻想时代扫描校对中文网址‘幻想时代’我转过向,隐约中似乎是看到了普迪塔,唇上刁着香烟,全身都是刺青,但是叶子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把枝条挡开。 “是普迪塔来了吗?”法拉倚上前来问。 我盯着桑葚,“哦,我的天哪!”我说。 是我婆婆来了,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穿着丝质的外袍。她正穿过南瓜圃朝我们走来,长袍飘飘,双眼炯炯有神。妈妈愣得踩在小萝卜上,忽然回过神来,严厉地看着我。 我转向法拉。“祖母卡伦来了,”我责问道,“你告诉我你没有与她联系上的。” “是没有。”她答道,“塔杰,坐直,放下你的写字板。” 玫瑰花藤架里传来一阵悉嗦声,似是叶子因害怕而在颤抖,显然是我的婆婆到了。 “卡伦!”我喊到,努力使语气高兴一点。“你到这儿来是干什么?我曾以为你在巴格达。” “我一得到法拉的消息就赶回来了。”她答道,环视着每一个人。“他是谁?”她拽着比什问,“法拉的新同居者吗?” “不是!”比什答道,显是吓坏了。 “他是我的法庭书记,卡伦。”我介绍道,“比什·亚当哈迪。” “塔杰,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我上了的。”塔杰说,“我请了假,”她端起她的写字板,“看见了吗?数学。” “我知道了。”她说,然后转过身来盯着我。“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把我的曾孙女从学校里拉出来,还拉上法庭书记,你不通知我还认为这很不重要。当然,你从不告诉我任何事,切茜。” 她转了一圈,坐进对面的那把椅子里,叶子和鲜艳的豆花舞着,花耶菜纷纷地落到地上。“直至昨天我才得到法拉哭喊的求救声。法拉,你以后决不要再让汉森带口信,他的英语糟透了。我只得让他嗡嗡他说出你的电话内容。我认得你的信号码,但是电话通讯中断了,然后我只好飞回家,在谈判进行到一半时,我得补充的是。” “谈判进行得怎么样,卡伦祖母?”法拉问。 “相当顺利。以色列把加沙地区的一半让给巴勤斯坦人,他们达成协议共同统治戈兰高地。“她转身盯了我好一会儿,”他们知道团结的重要性。”她又转向法拉,“那么他们为何带你来这儿,法拉?难道是他们不喜欢你的新同居者吗?” “我不是她的同居者。”比什抗议道。 我总是奇怪我婆婆是怎么做个调停者的,在那些谈判中,塞尔维亚与卡萨兰卡的谈判,南北朝鲜之间的谈判,新教徒与克罗地亚间的谈判,她作了些什么”她表明立场,马上得出结论,结果总是曲解你所说的任何事,且拒绝聆听,她仍认为南非处于曼德拉政府的统治下,也许可能会说尤姆·科普是巴勒斯但人。也许她就是协迫每个人接受的。 也许他们不得不联合起来去对抗他以保护自己。 比什仍在争辩。“在今天以前我从未碰见过法拉。我仅在电话里同她说过几句话。” “你一定做了些什么,”卡伦对法拉说,“显然他们都在孤立你。” “不是我。”法拉说,“是普迪塔,她加入了机车族。” “机车族?我离开西海岸的谈判只因为你们不同意普迪塔加入一个自行车俱乐部?我怎么向总统去解释?她不会懂的,我也搞不明白。一个骑车俱乐部!” “机车族不是骑自行车的。”妈妈开口道。 “她们有月经。”塔杰说。 好长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我想该发生的最终还是发生了,在这场家庭纠纷中,我婆婆与我实际上是处于一立场的。 “所有的混乱只因普迪塔取掉她的月经回避器?”卡伦最终还是开口道,“她已成年了,不是吗?这显然是件人权所允许的事。你应该是明白的,切茜。更重要的是,你是个法官。” 我早该明白的,那么事情将会顺利得令人难以相信。 “你的意思是你准许她将妇女解运动倒退20年?”妈妈问。 “我不相信有那么严重,”卡伦说,“在中东地区仍有反叛存在着,正如你所知的,但是没有人把它看得很严重。伊拉克人也如此,她们至今仍戴着面纱。” “普迪塔搞得过于离谱了。” 卡伦挥挥黑色的袖管避开普迪塔问题。“这些只是一种潮流、一种流行中的狂热。就像迷你裙,或是那些可怕的经过电子操作的眉毛。有小部分女人穿着可笑的服饰,但喜欢不了多久。但是你不能说所有的女人都放弃了努力或是倒退回去戴帽子。” “但是,普迪塔……”法拉说。 “如果普迪塔想要经期,我说就随她便吧。几千年以来,女人没有月经回避器也过得很好。” 妈妈把拳头放在桌于上。“女人同样把姘好、霍乱,束腹的功能发挥得很好。”她说,边挥舞着拳头以强调每一个词。“但是没有理由可以认为她们是自愿的,我无意同意普迪塔——”“说起普迪塔,那个可怜的孩子在哪里?”卡伦问。 “她马上就来。”妈妈说,“我邀请她来这儿吃午饭,故我们可以同她讨论这个问题。” “哈!”卡伦说,“所以你也可以揍她直至她改变主意,你的意思是。那么,我无意与你合作。我倒是愿意倾听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用兴趣与开放的心胸去阐述的观点。尊重,这是个关键词,但是你们似乎全都忘记了。尊重,最起码的礼貌。” 一个赤足的女人朝桌子走来,穿着一件大花罩衣,大大上绕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还夹着一捆硬纸板。 “是时候了。”卡伦说,从她身上抓过一张硬纸板。“你们这儿的服务真是糟透了。我已经这儿坐了十分钟。”她打开硬纸板,“我想你们没有苏格兰威士忌吧。” “我的名字叫尹凡恩·吉拉恩,”年轻女人说,“我是普迪塔的主母。”她把硬纸板从卡伦那儿拿回去。“她不能来参加你们的午宴,但是她让我来代替她向你们解释机车族的人生观。” 她坐在我旁边的柳条椅上。 “机车族致力于自由运动。”她说,“从人造物品中解放出来,从控制身体的药物和荷尔蒙中解放出来,从那些企图强压于我们头上的男权主义中解放出来。也许你们已经知道,我们不戴月经回避器。” 她指指她臂上的大红围巾,“我戴的这个是表示我们的自由与女性的徽章,我今天这么穿着打扮就是要宣布我多姿多彩的时代已经到来。” “我们也戴它,”妈妈说,“只是我们把它披在裙子的后面。” 我大笑。 主母盯着我。“早在所谓的‘妇解运动’以前,男人对女人身体的控制早已存在很久,政府对堕胎和流产的规定,各种各样的科学控制,最终导致药物阿麦纳罗的产生。限制了所有再生产循环的发展,这些都是对女人身体精心策划的阴谋的一部分,通过延伸她们的身体,通过男权主义体制。” “多么有趣的观点!”卡伦热情地称赞道。 的确是有趣的观点,而事实上阿麦纳罗的发明根本就不是为了控制月经。它是在收缩治闻恶性肿瘤时发展起来的,它的具有吸收子宫物质的性质是偶然之中发现的。 “你企图告诉我们,”妈妈说,“男人把月经回避器强加于女人?我们每个人必须联合起来进行斗争,让联邦议会承认这点吗?” 这是事实。替身妈妈和反堕胎人流者的声明对团结一起的妇女已不起作用了。女人们也不必一定要有经期了,女人们组成联盟,请示当局,竞选议员,参予通过修正条例,脱离教会,进监狱,打的都是妇女解放运动的名义。 “男人们反对。”妈妈说,脸胀得更红了。“宗教权利,有型制造商以及基督教徒们——”“他们知道他们早该应允女人去当神父的。”法拉说。 “他们中的哪些人这么做了?”我问。 “妇解仍未使你们解放,”主母大声他说,“不仅未从你自身生活的自然节奏中解放出来,也未发挥好你们作为女人的功能。” 她弯下身,采了一杂长在桌子下的雏菊,“我们机车族庆祝女人月经的到来,且为我们的身体而高兴。”她说,边把雏菊举得高高的。“无论什么时候一个机车族成员开花了,我们这么称呼的,她会得到鲜花,诗和歌声的拥抱。然后我们手拉手,倾述我们最喜欢我们的月经。” “说得含蓄点。”我说。 “或者是抱着一个热垫子每个月在床上躺上三大。”妈妈说。 “我想我很喜欢这种激动的到来。”法拉说,“当我停服了阿麦罗纳时,所以才会有了塔杰,那些日子,我确信我拥有了整个宇宙。” 法拉正说着的时候,一个穿着工作裤,戴着草帽的中年妇女走过来了,站在妈妈的椅子旁。“我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她说,“有一刻我感到很高兴,下一刻就像利兹·波顿一样。” “谁是利兹·波顿?”塔杰差别。 “她杀了她的父母亲,”比什答道,“用一把斧头。” 卡伦和主母盯着她们两上。“难道你没有在做数学吗,塔杰?”卡伦说。 “我总是想利兹·波顿是否患有PMs病症, ”法拉说,“这就是为什么——”“不是这样的。”妈妈说,“在暴力和虐待下必须活下去。 这是典型的正当杀人案件。” “我认为这种草率的决定是不会有什么帮助的。”卡伦说,环视着每个人。 “你是我们的侍女吗?”我忙问戴草帽的女人。 “是的。”她答道,从她的工作裤口袋里掏出一块硬板夹。 “有酒吗?”我问。 “有,有蒲公英味的,野樱草味和樱草花味的。” “都要。”我说。 “每样一瓶吗?” “马上?除非你们已酿在桶里了。” “我们今天的特色菜是西瓜沙料和法式佐料。”他微笑着对每个人说。卡伦和主母没有报以微笑。“你们从前面的园地里仔细挑选你们自己的菜花。纹身人的特色就象是用金盏花油脂嫩炒的百合蓓蕾。” 短暂的休战时分,每个人都忙于点菜。“我要甜豌豆,”主母说,“和一杯玫瑰水。” 比什向法拉靠过去,“很不好意思。你祖母问我是不是你的同居者时,我说的话听起来是那么地恐怖”他说。 “没什么。”法拉说,“卡伦祖母可以受点小教训。 “我只是不想让你以为我不喜欢你。是的,我想,找喜欢你。” “难道他们没有豆沙汉堡吗?”塔杰问。 侍女刚离开,主母开始打开她带来的硬纸板。“这些可以解释清楚机车族所侍奉的人生观。”她说道,递约我一张,“根据月经周期的实际资料绘制成的。”她递给塔杰一张。 “这看起来就是那些我们过去在高年级时得到的那种书,”妈妈边说边看着她的硬纸板。“‘特殊的礼物’她们这么称呼的,画中所有的女孩子头发上都着粉红色的蕾丝,边打网球边微笑着。明显不实的描述。” 她是对的。我记得这些解剖图与我从中学电影上看到的一模一样,那些图老是使我想起早斯的外国人。 “哦,天哪!”塔杰大叫道,“真令人恶心。” “做你的数学。”卡伦斥道。 比什看上去有点不自在。“女人真的要经历这些吗?” 酒来了,我给每人斟了一大杯。主母不赞成地撅起嘴唇,摇摇头。“机车族不使用人工兴奋剂或是荷尔蒙,男权主义曾把那些强加于女人,使她们变得更温顺,阿谀。” “你的经期有多久?”塔杰问。 “永远。”妈妈说。 “四至六天。”主母纠正道,“小册了里有。” “不是这个意思,是你一生都有还是其他的?” “一般来说,一个女人在十二岁时来初潮,然后延续个五十五岁。” “我第一次是在十一岁时,”侍女说,把一束花放在我面前,“在学校里。” “我最后一次是在联邦议会批准使用阿麦纳罗的那一天。”妈妈说。 “三百六十五除以二十八,”塔杰念着,连在写字板上划写着,“时间四十三年。”她抬起头来看着我们。“一共是五百五十九次。” “这是不正确的。”妈妈说,把写字板从她手上拿去。 “起码是五千。” “它们从你独立那天即开始。”法拉说。 “或者是结婚。”侍女说。 妈妈开始在写字板上写起来。 我趁着停火的间歇给每个人再添了点蒲公英酒。 妈妈从写字板上抬起头来。“你们知道吗,每期以五天来算,你们的经期时间将近三千天?整整八个阳历年达要长些。” “而且,这中间还有PMS病症。”侍女说,一边分着花。 “什么是PMs?”塔杰问。 “月经前综合病症。男性药物制造中心为荷尔蒙分泌水平天然差异所伪造的一个词,预示着月经的到来,”主母说,“这种温和完全正常的波动被男人们夸大成为软弱。”她望向卡伦以求确认。 “我经常剪头发。”卡伦说。 主母看上去很不安。 “自从我把一边递了个光头以后,”卡伦继续道,“鲍勃每个月不得不把剪刀藏起来。还有汽车钥匙。我每次碰上红灯就会大哭。” “你漂亮吗?”妈妈问,给卡伦又注了杯蒲公英酒。 “看起来就像是奥森·韦勒斯。” “谁是奥森·韦勒斯?”塔杰问。 “你的言行反映了家长制对你的自我厌恶。”主母说,“男人们已给女人们进行了洗脑,认为月经是罪恶和不干净的。女人们称她们的月经为‘咒语’,因为她们接受了男人的判断。” “我称之为咒语是因为我认为巫婆一定在我身上施了咒语,”法拉说,“就像‘睡美人’一样。” 每个人都盯着她。 “我就是这么想的,”她说,“这是我相信发生在我身上的如此可怕的事情的唯一理由。”她把硬纸板递还给主母,“现在仍然是。” “我想你真是太勇敢了,”比什对法拉说,“去掉阿麦纳德,有了塔杰。” “真是糟透了。”法拉说,“你是想象不出来的。” 妈妈叹了口气,“当我来月经时,我问我妈妈安蒂是否也有。” “谁是安蒂?”塔杰问。 “一个老鼠娃娃。”妈妈说,塔杰迷惑地看着她,于是补充道,“电视上的。” “木跷娃娃。”法拉说。 “是米老鼠俱乐部。”妈妈说。 “有称为米老鼠俱乐部的木跷吗?”塔杰疑惑地问。 “那是备受压抑的黑暗时期。”我说。 妈妈盯着我。“安蒂是每个年轻小女孩子的梦想,”她对塔杰说,“她的头发是卷曲的,她有真正的胸脯,她的褶裙总是烫过的,我不能想象她也有那种不体面,肮脏的东西,迪斯尼先生永远都不会允许的。如果安蒂没有,我也不应该有。所以我问我妈妈——”“她是怎么说的?”塔杰打断道。 “她说每个女人都是要经历的,”妈妈说,“为此我问她,‘即使是英国女王?’然后她说:‘即使是女王。’”“真的吗?”塔杰说,“但是她是那么老!” “她现在是没有了,”主母怒气冲冲他说,“我告诉过你,停经发生在五十五岁。” “随后你脾气特爆躁,”卡伦说,“歇斯底里,你上唇的毛发是那么多,以致于你看起来像是马克·吐温。” “谁是——”塔杰问。 “你只是在消极地反复地为男人做宣传,”主母打断道,脸看上去红极了。 “你知道我老想些什么吗?”卡伦说,鬼崇地靠近妈妈,“如果玛格·撒切尔停经了,是因为福克兰战争。” “谁是玛格丽特·撒切尔?”塔杰问。 主母,此时她的脸胀得同她的围巾一样红,站起来。 “显然再与你们交谈已不再有意义。你们全都接受了男权主义的洗脑。”她开始抓起她的硬纸板。“你们真愚蠢,所有的每个人!你们不明白你们是男人搞阴谋的牺牲品,他们剥夺厂你们的生物学知识,你们的女人特征,妇女解放运动根本就称不上是解放。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奴役!” “即使真是这样,”我说,“即使这是一种把我们置于男人统治下的阴谋,这也值得。” “切茜说得对,你明知的,”卡伦对妈妈说,“切茜说得对极了,总有一些东西值得你去抛弃另外一些东西,哪怕是你的自由,放弃你们经期是其中之一。” “牺牲品!”主母大叫起来,“你们的女人气质已被剥夺得荡然无存,你们居然不在乎。”她”气愤地大踏步离去,踩坏了一些东西和前面的一排剑兰。 “你知道在妇解以前我最痛恨的是什么吗?”卡伦说,边把最后一点蒲公英酒倒人她的杯子里。“卫生带。” “还有那些使用物。”妈妈说。 “我永远都不会加入机车族。”塔杰说。 “好极了。”我说。 “我可以要些甜点吗?” 我把侍女叫过来,塔杰要了些加糖的紫罗兰。“还有人要甜点吗?”我问道,“或是再来瓶樱草花酒?” “我认为你努力帮助你妹妹的法子真是太妙了。”比什靠近法拉说。 “那些莫迪斯广告,”妈妈说,“你还说得吗,那些迷人的穿着锦缎晚礼服的女人,‘莫迪斯,因为……’我认为莫迪斯是香水。” 卡伦哈哈大笑,“我认为是香摈酒的商标。” “我想我们最好不要再喝酒了。”我说。 第二大早上我一进我的法官办公室,电话就响个不停,是普迪。 “卡伦已经回伊拉克了,是不是?”我问比什。 “是的。”他说,“法拉说在是不是把迪斯尼乐园归于西海岸上与她有点分歧。” “法拉什么时候打电话来的?” 比什看起来有点局促不安。“今天早上我与她,还有塔杰一起吃的早餐。” “哦,”我拿起话筒,“可能是妈妈计划绑架普迪塔。你好?” “我是尹凡恩吉恩,普迪塔的主母,“电话里的声音说,“我希望你很高兴。你们已成功地迫使普迪塔情愿去做男权主义的奴隶了。” “我已经?”我说。 “很明显你动用了心理战术,我想让你知道我乐意接受指挥。”她挂了线。片刻,电话铃又响了,另一个普迪。 “当没有人去用它们的时候,信号码又有什么优点?”我边说边拿起话筒。 “你好,妈妈。”普迪塔说,“我想你会很乐意听的,我改变加入机车族的主意了。” “真的?”我说,努力掩饰语气里的欢欣。 “我发现她们把红围巾戴在手臂上,上面画着坐在公牛上的母马。” “还有问题。”我说。 “嗯,还有,我的主母告诉我你们的午宴了。卡伦祖母真的对你说你是对的吗?” “是的。” “天哪!我真不敢相信。还有,我的主母说你不愿意听她说月经是多么的伟大,你老是在谈它的消极面,像谴责,夸张和抱怨。我问‘夸张什么?’。她说:‘频繁的月经流血引起头痛和不舒服。’我说:‘流血!?’从来没有人说过有流血这回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还要流血,妈妈?” 我告诉过的,但是我觉得还是保持沉默比较明智。 “还有你也没有说过半句这很痛苦之类的话,所有的荷尔蒙波动?当她们其实可以避免的时候她们却还想经历,那些人肯定是发疯了!在妇解以前,你是怎么想的?” “备受压抑的黑暗时代。”我说。 “我猜也是!嗯,还有,我退出了,现在我的主母肯定是真的疯了。但是我告诉她这是人权问题,她不得不尊重我的决定,但是我还想做个纹身人,我希望你不再试图劝阻我。” “做梦都不会了。”我说。 “你知道吗,整件事都是你的错,妈妈!起初如果你早就告诉我很痛苦。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法拉说得对?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们什么。” -------------------------- 幻想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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