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
面
序：
“有的人实际上很单纯， 如同钻石，通体只由一种物质构成，但打磨出太多的侧面，因而让人无法看清；而有的人虽然复杂，却象无法说清成份的玻璃一般，只一眼就可看个通通透透。”
许多的人生都是如此吧。
第一章
刘恢是个引人注目的人。高挑的身材，俊秀但棱角分明的脸孔，略低于耳垂的黑发，阳光般的笑容。看起来一点都不象道上的混混。
当刘恢领着两个满脸横肉的打手闯入咖啡厅时，满厅的人倒都是吓得不敢做声。
女老板诚慌诚恐地迎出来，“恢爷…”
刘恢摆了摆手，和气地说：“三爷已经把这地方让给洪老大了，以后每个月的明日把钱送到老大的地方去就行了。洪爷说这些日子周转不太灵，所以要加两成。”
说话的样子好象是给邻家的主妇捎个信，女老板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因为刘恢是洪爷手下的红人。
在这个片区里，只要是做生意的，都在三爷或是洪爷手下挂了名。本来两家倒也是势均力敌的，一年前钻出个刘恢，形式就渐渐有些不同了。
刘恢一张笑脸所到之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当然不是因为长得漂亮，脸蛋在道上并不值钱。
笑脸的背后，只要不从的人都被整得很惨。倒不是被打之类的，第二天早晨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不是你最害怕的人物便是被弄得面目前非的宠物或是心爱的物品。然后就会看到刘恢的笑脸，笑得如阳光般的真诚。
“他叫谁去的？”三爷拿着枚棋子，沉声问。
“刘恢。”一个约四十岁的中年人恭敬地立于三爷座前。
三爷摇摇头，“我名下怎么网罗不到这般人物。”说罢轻轻松松地落了一子。
“三爷…”中年人向前一步，仿似要说些什么。
“想都不要想，你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我还不想失去你。”
那男子的脸胀得通红。
“宁志，何必生这种气呢，现在不是和洪老头争胜负的时候。”三爷又落下一子，“把门外的老丘叫进来吧。”
叫宁志的男子目光一闪。
三爷轻笑，“你也懂了？”
宁志微笑着走了出去。当然，老丘今日来就是想找刘恢麻烦的，只是不知如何下手。
别看刘恢一副书生面孔，真的动手他身后的两名打手倒成的摆看的装饰品。就连宁志也承认，没见过比刘恢更会打架的人。也少有人象他那般细心。
所以这大半年以来，想掰倒刘恢的人虽然不少，却没有人做成。
老丘到三爷这儿来，只是想讨个主意。
老丘虽然不地道，却是个知轻重的人，不会在三爷背后捣鬼，也不敢说是三爷的主意。
正好给三爷出气，试试刘恢的份量。
刘恢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坐下来，叫了茶。
女老板舒了口气。加两成费用总比被找麻烦好。
益修炎把茶端上去时不由得多看了刘恢两眼，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在黑帮中混。
刘恢意识到有人在瞧着他，转过头冲修炎笑笑。未了对老板说，“你的伙计做事不太熟啊。”
老板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益修炎在刘恢走后便丢了工作。
这对修炎是不小的打击。课余工不太容易找，而修炎要靠它维持生活。
自那日起，益修炎算是把刘恢记在心里了。
第二章
在导师的帮助下，修炎总算拿到了这学期的全额奖学金。修炎虽然是好学生，却无法做到最好。人上有人。
领到钱的刹那，益修炎松了口气。然后便匆匆赶往正在打工的餐厅。对于修炎，一份奖学金并不够用。
刚转过一条巷子，一个黑影飞出来，把修炎撞翻在地。
那是个足有两百磅重的大汉，扑头盖脸地压下来，修炎只觉得后背一阵炙痛，不由得“啊”了一声。
“撞到了人？”一个略为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大汉的身体压着益修炎的头，他什么都看不到。
“是个学生仔。”有人应道。
修炎只觉得眼前一亮，大汉的身体已被人提到一旁。
是他？
刘恢低头看了看他，“小兄弟，有没有伤着。”
“没事。”修炎咬咬牙，想坐起来，但背部一阵剌痛，又跌倒在地。
刘恢眉头轻皱，“让我看看。”说着想把修炎扶起来。
修炎本不想叫，但背部的剧痛使他压不住一声闷哼。
大家这才看清楚，修炎倒下去的地方刚好有半截混凝土的柱子。
刘恢小心翼翼地把益修炎从地上抱起来，吩咐手下的人说：“老陈，叫辆车赶快送医院。”
即使刘恢已经很小心，背上的痛疼还是越来越厉害。益修炎紧咬着牙，还没上车已是满头汗水。
刘恢犹豫了一下，抱着修炎进了的士，老陈也急忙跟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差一点就折断脊椎，那一辈子就得在床上过日子了。”医生一边为益修炎做背部固定，一边数落着。
修炎只是咬着牙不做声。未了问：“要多久才能恢复？”
医生想了一会儿，“如果顺利的话，两个月吧。”
“两个月？”修炎的心直往下沉，“不可能快一点吗？比如说做康复训练。”
“康复训练？别开玩笑了，”医生站起身来，“最重要的是不要动，还有每星期来做支架加固。好了，你可以坐起来了。”
修炎吃力地坐起来。因为整个背脊都由支架固定，很不习惯。
老陈从门外走进来，“车子已经叫好了？”
医生点点头，“行了，可以走了。”
修炎回到寝室天已经半黑了。
蒋成探头进来，“修炎，记得8:00做实验。”
益修炎吃力地转过身来，“阿成，我有麻烦了。”
“怎么了？”蒋成赶忙跑进来，“你看起来不太好。”
修炎苦笑了一下，“我摔了一跤，弄伤了脊椎。”
“你开玩笑？”蒋成有些不敢相信，“离比赛只有两星期了。”
修炎垂下头，默默地开始准备实验用书。
蒋成伸手摸到他背上的支架，“真的？！那你一年的苦练不是白费了？”
益修炎花了一年的时间来争取空手道校队的主将位置，现在全完了。
“没关系，我相信你。”益修炎拍了拍蒋成的背，“你可的胜任的。”
“他妈的，你小子和我争了一年，好不容易才赢了我这一回，怎么开这种玩笑。”蒋成怒骂，替修炎拎过书包。
修炎笑了笑，“书包还是拿得动的。”也并没有把书包要回来。
与蒋成斗了一年，从他手中抢得主将的位置，不是不得意的。可惜天意弄人。
“走吧，”蒋成叹口气，“你到底怎么搞的？”
修炎做个怪脸，摇摇头，跟着蒋成往实验室去。
背部一直在痛，益修炎咧了咧嘴，伸手到口袋中拿口香糖。
手指似乎摸到一张略似名片的东西。
修炎一愣，目光离开了电脑屏幕。
是一张对折的白纸，纸上只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修炎在手中把玩半晌，轻轻地笑出来。
会是刘恢吗？
刘恢看起来不象这样的人。他既不象黑帮中的人物，也不象如此好相处的人。
下午刘恢送自己到医院后马上就离开了，那一刻有点儿失望吧。
瞎想些什么啊。修炎抬起头，把目光投向屏幕…
第三章
“嗨，益修炎，等一等。”罗纪明跑过来。
“什么事？”修炎奇怪地问。
因为专业方向不同，两人并没打太多交道。罗纪明是活跃人物，益修炎则是不太打眼的那种。
“听说你因受伤放弃了今年的空手道大赛？”
益修炎只是点了点头，不知罗纪明为何关心这个。
“说实在的， 在不知道之前真不敢想你是玩空手道的。 ”罗纪明微笑着说：“你能帮我们一个忙吗？”的确不象，益修炎看起来有些瘦弱，完全是文弱书生。
“什么事？”罗纪明是系里学生会的干部，大概是学生会的事吧。
“我们青年志愿者协会和市里的公安部门一起准备实行一个计划，与监狱中的犯人搞两次活动。听说你的字写得很好，能不能帮个忙。”
修炎愣了一下，字写得好的不只自己一人，罗纪明怎么会找门来的。
“你不是不能参加比赛了吗？应该有时间吧。”罗纪明恳切地问。
“好吧。”修炎答应。反正现在既不能参加比赛也无法去打工，做点事儿也好。
“太好了！”罗纪明松了口气，“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份工是有经费的。好好干。”
益修炎呆呆地看着罗纪明的背影，忽然笑了。
怎么忘了蒋成和罗纪明是高中同学呢，蒋成是知道益修炎缺钱的，一定是那小子在帮忙。只是，蒋成并不知道…算了，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课余时间益修炎连着抄了两日的犯人档案，今天要送到公安局去。
走出校门时刚好看到犯罪科秦队长的吉普车。
“小益，去哪儿？”
“正好要到局里去。”益修炎笑着回答，“您是不是准备搭我一程？”
“上来吧。”秦队长笑，“这两天辛苦你了。”
“没有啦。”
坐了两分钟，益修炎象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安。
“怎么了？”秦队长问道。
“罗纪明说下午有空就一起去的，我给忘了。”
“别着急，给他打个电话就是了。”秦队长把自己的大块头手机递过去，“用这个吧。”
“您还用这种啊，许多人都换袖珍型的了。”益修炎笑着接过来。
刚准备按号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益修炎忙把手机递回去，“哈，大概是说了它的坏话，不让我用了。”
在秦队长接过电话的一瞬间，修炎看清了那个来电的号码。
怎么会？！…
秦队长脸色越来越严肃，“…嗯，我知道了，你要小心一点。”说着挂了电话。
转向益修炎时又换上一张笑脸，“给你，这次不会又来电话吧。哈哈。”
修炎接过电话，先拨了两三个数然后“哦”了一声，“拨错了。”
“按左边的键就可以往上翻。”秦队长解释。
益修炎飞快地按了两下，来电的号码又映入眼底，没有错，怎么会这样…
“嗨，修炎，你在干什么？”蒋成有些奇怪，益修炎拿了张白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午。
“哦，没什么。”益修炎顺手把那张纸塞入口袋。
为什么纸上的号码会出现在秦队长的手机上？如果真的是刘恢给的，那不就是？修炎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想的好。
第四章
转眼过了一个月，益修炎第四次到医院加固支架。
“行了，”重新上好支架后医生笑着说：“你恢复得还真是快，也许下星期就不用戴这个架子了。”
修炎只是笑笑。在两周前的高校空手道比赛中，蒋成他们不负众望地捧了冠军回来，恢复得再快还是错过了。
转出医院大门，猛地看到刘恢的笑脸。益修炎木住，不发一言。
“怎么了？我来看看你好不好，别忘了，可是我在付医药费。”刘恢随意地笑着，“快好了吧？”
“是了。”修炎笑了，“你不会专程跑来看我吧。”
刘恢轻皱着眉头，有点忧虑的神色，“几个手下受了伤，好象有人在针对我。”
“我以为你这类人是不会害怕的。”
刘恢诧异地抬起眼睛，但是只看到修炎冷淡的笑面。
“我自己就倒无所谓，他们可是有家小的人。”刘恢轻笑，“别以为黑道上的人就六亲不认。”
修炎笑了笑，转身准备走开。
“喂，”刘恢突然说：“对不起。”
“没事，是我运气不好。”
刘恢一怔，然后笑了，“你小子。”
两周后益修炎不用再戴支架，在一家酒吧找到份工作。
“我一直弄不明白你为何总要去打工，上次公安局的工作报酬不低啊。”蒋成奇怪地问。
修炎笑了笑，没多做解释，拿上背包准备出门。
“喂，你什么时候回队训练？”
“下周吧。”修炎故意皱了皱眉，“冠军大人，我怕会跟不上你了。”
说罢快步出门，只听到身后蒋成的笑骂声。
今日的生意很好，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修炎从吧台上接过摇好的鸡尾酒，送往后厅的包房。
“刘恢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早就该教训一下了。”
刚到门口的修炎一怔，轻轻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
“是啊。哈，那小子怎么会想得到他相好的柳红会算计他呢。妈的，那柳红也真狠，开口就是十万块。”
“
只要刘恢落网，十万你对老丘还不是一句话。”
“是，是。哈哈。”
另一个侍者从拐角处转过来，修炎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宁兄，你真的不去看热闹吗？”
“不了，”宁志心中暗骂，这老小子仗着是三爷的地盘，也不怕被洪爷的人听了去，“三爷还有事交待，我要先回去了。”
“行行，你替我谢过三爷。”老丘回过头来看到修炎还站在那里，“喂，小子，你怎么还不走。”
修炎一愣，倒是宁志给他解了围。
宁志拿了五十块钱放在盘子中，“好了，出去吧。”
修炎忙装出一副职业化的笑脸，“谢谢，两位有事请尽管叫。”说罢退了出去。
“妈的，就知道要小费。”老丘骂道。
“人家靠这个讨生活，你何必与他们一般计较。走吧，好戏也该上演了。”宁志劝道。
修炎急忙躲开。
第五章
柳红跟着刘恢也有三个月了。
本来也算是真心喜欢刘恢的。长得又好，出手又大方。
不过出来做舞女的不都是冲着一个钱字。柳红当然知道刘恢也有势力，但自己做事的地方是三爷的门下，何况还有十万现金。
所以一到旅店的房里，柳红就如同以前一样叫了香槟酒上来。
“老规矩，先来一杯？”柳红把酒杯斟满。
“嗯。”刘恢答应一声，仰头喝了下去。
这些日子来压力太大了，柳红这儿倒也是个避难所。
“来吧。”他扔开酒杯，伸手揽住柳红的细腰。
柳红笑嘻嘻地倚上来，轻轻地开始解他的衣服。
刘恢突然觉得不对劲，全身有些软绵绵的。“柳红，慢点。”他抬手想阻止柳红，另一只手摸自己的枪。
柳红笑着拂开他的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会慢慢来的。”说着把刘恢的皮带解开。
刘恢伸向枕头下拿枪的手伸到一半就递不出去了。他心中一惊，知道大事不好。
房间的门忽然打开，老丘领着几个手下笑容满面的走进来。
柳红却象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慢慢把刘恢的裤子解开。
刘恢叹了口气，笑着望向老丘，“你是一定要弄死我才罢休吧。”
“哪敢呢，再给我个胆我也不敢向刘兄动手啊。”说着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人立即把 摄像机架好。
“对不起了，恢哥。”柳红轻笑，继续脱刘恢的衣服。
完了，刘恢闭上眼睛，这回可是在劫难逃。
正在这时，刘恢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柳红一愣，停下手。
老丘也怔住，忙努努嘴要一个手下把电话接过来。
“喂，刘先生吗？你叫的快餐已送到紫云旅店楼下，请问您在哪一个房间？”
“他妈的，”老丘掩着电话骂，这种电话外卖是最难打发的，不拿到钱决不会走人。“你等一等，我叫人下来拿。”
说完冲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点点头，立刻闪出去。
益修炎看着一个人由507号房间闪出来，飞快地下楼去了，也赶紧跟到楼梯口。
果然，那人没下两层就飞快地跑上来。
“丘爷，”他拉开507的门压低声音说：“条子来了。”
老丘一愣，一挥手，手下人赶紧开始收东西。
“来不及了，”那人急切地说；“是来查娼的。”
“妈的，让条子收拾你吧，走。”说着一帮人飞快地退了去。
柳红也急忙整了整衣服，逃也似的跑了。
看到人都走光了，修炎飞快地闪进屋子，手脚麻利地把摄像机推倒窗帘后面。
“是你？”刘恢有些尴尬，不由得微微胀红了脸。
修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闪到床边，“原来…”
他忍住笑，帮刘恢把下半身的衣服穿好。然后拿起香槟的瓶子，把半瓶酒倒在刘恢身上…
当警察推门进来时，修炎正拿着毛巾给“醉酒”的刘恢擦脸。
那警员在满屋的酒气中皱了皱眉，然后关门走开。
益修炎长吁一口气，这才有时间把摄像机拆下来。
刘恢无力地躺在床上，渐渐觉得全身燥热。
要糟，该死的老丘，居然还下了春药。
“也不知麻药什么时候退。”修炎走过来，却看到刘恢牙关紧咬，脸胀得通红。
“怎么了？”修炎担心地问。
“别过来。”刘恢哑着声音说。
修炎先是一愣，接着便明白过来。脸一红，往外退了几步。
刘恢呻吟了一声，忙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此时也不知是希望益修炎走好，还是不走好。
修炎怔了半晌，象是下决心似的走向刘恢。他拉过被子盖住刘恢的头，轻声说：“你忍耐一会儿。”说着开始解刘恢的裤子。
“别…”刘恢压着嗓子，尽最后的努力。
修炎深吸一口气，伸出手…
当刘恢终于能够动时，才推开了头上的棉被。他惊奇地看到益修炎呆呆地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刘恢尽力坐起来，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益修炎垂下头，“是该走了。”
说罢站起身离去。
刘恢茫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第六章
如果可以捕捉到脑海中那一闪而逝的想法，可能会改变很多的事情吧。
益修炎已经在自习教室里坐了三个小时，面前的书本却一页也没有翻动。
那天怎么会那么做的，为什么？
修炎吃力地扶住头。天啦，那不是自己最厌恶的事吗？刘恢会怎么想？
“嘿，你在想什么呢？”罗纪明拍了拍修炎的肩。
“没有啊，温书呢。”修炎换上笑脸，转过头。
“刚听说你的模拟程式得了大奖，你知道了吗？”
“你说公共场所人员流动方式的那个？”
“是啊，亏你想得到用半导体导电方式模拟。连宋老头都赞不绝口。”罗纪明在益修炎身边坐下。
“也不是很复杂的程式，怎么会拿到大奖？”
“因为预测人的行为是最难做到的事。”罗纪明有些奇怪，益修炎好象并不太关心得奖的事情。
修炎愣了半晌，忽然笑了，“说得也是。”
说得也是，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何必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呢。
益修炎仿佛在一瞬间清醒过来。
“谢谢你，纪明。”修炎站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要走了？”
“嗯。还有点事没做。”修炎看了看窗外的蓝天，笑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刘恢的消息了，益修炎又回复到往日的生活。泡实验室、打工、空手道训练，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益修炎，你的特快专递。”在经过大门时，看门的大爷叫住了他。
益修炎愣了愣，谁会给自己寄特快专递？
“益修炎，好！没机会征求你的同意，但请你为我保管这件物品，谢了。刘恢”
专用信封内只有这张纸条和一片穿着桔色缎带的钥匙。修炎缓缓地把钥匙握在手中，停了半晌，终于戴在脖子上。刘恢一定有大麻烦，否则绝不会要几乎不知底细的自己保管东西。
又过了一个月的光景，这是星期六的傍晚。
“益修炎，电话。”房中的通话器响起来。
修炎正在准备明天的考试，愣了愣，放下书本。
“沿江路，司道巷24#…”低哑的声音只吃力地报出这个地址。
修炎怔住，放下电话便拔腿飞奔。
打的士过去不过十来分钟。那是间灰暗的小平房，门只是虚掩着。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在角落中有个人影。
“你还是来了。”那人轻咳着。
修炎敏捷地关上门，不发一言地走近。在没弄清是谁之前，是不该开口的。
“你还真是小心，不过小心就不该来。”刘恢缩在角落中，笑着说。修炎的脸变得铁青。
角落里的刘恢浑身上下到处是泥和血，衣服都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你又得罪了什么人？”
“没什么，洪爷和三爷重修旧好，我是礼品。”刘恢轻笑，“这个给你，快走吧。让人发现就麻烦了。”
刘恢递给他一个旧信封。
修炎接过来，冷冷地望着刘恢，“你不回去吗？”
“回哪儿去？你还是快走吧，这儿也不保险。”刘恢边说边咳嗽着。
“老秦不会不管你的。”
刘恢本已灰暗的眼神忽地一闪，“你说什么？”
修炎怔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不要多管闲事了，快走吧。”
“你呢？”
“你看我走得了吗？”刘恢苦笑。能逃到这里已经是万幸，现在只要一露面，只怕会死得更快吧。
“他妈的。”益修炎咬着牙，转身离去。
刘恢垂下头，叹了口气。
身体越来越无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是死期近了吧，原来自己会死在这里。
当有人进到小屋中时，刘恢想的是，一切都结束了。
把刘恢塞进蛇皮袋的时候，修炎居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平日里这般漂亮而且高傲的人物，也会有这一天。
带着个大蛇皮袋到处跑是奇怪了一点，但总比扶着满身血迹的人好。
幸好是周六，寝室楼边冷清清地，也就没有人注意到益修炎抱着个大袋子。
替刘恢洁身，处理好伤口，烧掉带血的衣物和蛇皮袋，修炎一直忙到天色微白。
这才来得及打开那个信封。
是一叠白纸？！
怎么可能？刘恢冒险把自己叫过去，只是为了一信封白纸？
修炎一张一张地翻过去，什么也没有。
刘恢不会是脑袋被打糊涂了吧？
修炎往信封袋里看了看，然后泄气地扔在了一边。里面也没有。
等等…这是用过的旧信封，寄信人的邮编怎么看都有点古怪。XX9304？一般而言邮编很少会用到这样的数字。
信是寄到老火车站的，修炎笑了。老火车站不是有可以租用的寄物箱吗……
第七章
“修炎，修炎…”蒋成用力地拍着门。
开什么玩笑，考试就要开始了，修炎这小子还把门反锁着不肯应声。
就在蒋成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修炎眯着双眼打开一条缝，“怎么了？”
“怎么了？只有十分钟就要考试了，你搞什么鬼？”
修炎一怔，糟了，居然连考试的事都忘记了。
“你小子在干什么，快点，我先走了。”蒋成气愤愤地转身离去。
益修炎猛吸了口气，轻轻关上门。
“你居然把我给弄回来了，胆子还真不小。”刘恢吃力地坐起来。
“你要去哪？”
“喂，喂，别以为你救了我一次就可以管我，”刘恢轻笑着说：“我得回去，无缘无故地不见了，他们非把这儿翻个边不可。”
“他们找不到这儿的。”
“等找到就麻烦了。”刘恢扶着床边，试图站起来，却又跌了下去。
修炎冷着脸，“不要走。”
“不了，总不能老这么赖着。”试了几次，刘恢总算站了起来。
还没等刘恢站稳，修炎已拎起他的的衣领，把他扔回床上。
“你的力气还真不小？”刘恢有些吃惊。
修炎一言不发，把刘恢的双手拉过头顶，飞快地绑在床头上。
刘恢直直地望着他，有些疑惑，然后笑了，“你还真是多管闲事啊。”
修炎不理他，飞快地拿起书包，向教室跑去。
考试竟是出奇地顺利。修炎挂着微笑，没有理睬四周同学关于试题的询问，向寝室急走。
刘恢不在床上。
益修炎吓出一身冷汗。
“在这儿。”懒懒的声音从书桌边传过来。
刘恢拿着杯牛奶，笑着说：“对不起，太饿了，冲了杯牛奶喝。”
修炎绷着脸，“你怎么解开的？”
“这个吗，在道上混的人如果没有两手怎么活下去？”刘恢说得轻描淡写。
修炎忽然走过去，拉开他遮到手背的衣袖。
手腕上是两道磨破的血痕。
修炎低下头，“对不起。”
刘恢突然笑了，别过脸去。
修炎不解。
“没什么，因为要上厕所，所以拼命解开了绳子。”刘恢笑着说，“你们这儿还真不确，房间内就有洗手间。你一个人住吗？”
修炎也笑了，“暂时是，室友刚结婚，搬出去了。我去打饭，你休息一会儿。”
待吃过中饭，修炎打了个哈欠，说道：“我有些困了。”
“睡一会儿吧。”刘恢含着笑。
修炎抱了床被子到对面的空床上，刚准备躺下又有些不放心地抬起头来，“你不会走吧？”
刘恢笑了，“你是不是要把我再绑上？”
修炎怔住，脸一红，转过身躺下。
刘恢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不明白自己为何还在这里。挣开绳子时不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走吗？
过了约一二十分钟，刘恢轻叹口气，悄悄走近修炎。在床沿坐下。
修炎的脊背一下子绷紧。
“你没睡着？”刘恢有些吃惊。
修炎不作声。
刘恢迟疑了一下，把修炎的身子扳过来，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和紧咬着下唇的嘴。
事情就发生在那一瞬间，在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之前，刘恢已吻上了益修炎的唇。
等到两人都清醒过来，看到的都是对方惊惧的眼睛。
“我都干了什么？！”刘恢苦笑，转身想走开。
“我、我并不讨厌。”修炎用微小的声音说。
刘恢停住，白着一张脸转过头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修炎咬住唇，闭上眼睛。
就听见咚的一声。修炎急忙睁开眼，发现刘恢已坐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修炎从床上跳起来。
刘恢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乏力。”
修炎停了停，然后淡淡地笑着，俯身把刘恢抱起来。
“喂！”刘恢生气的发现自己居然在脸红。
“没事啦。”修炎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刘恢别过脸去，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要有人看到我这个样子，怕是不会相信。”
第八章
刘恢恢复得很快，只两天便准备离开。
“明早一定要走吗？”修炎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床板。
“已经是命大了，再不回去要出事的。”刘恢坐在对面的床沿，准备躺下去。
益修炎不作声，默默地躺着。
“喂，”刘恢站起来，“想什么呢？”
“是不是应该把你再绑上。”修炎笑。
“绑我，”刘恢走到床跟前，“你小子现在还欺负得了我吗？”
修炎扭开头。
“怎么了？不好意思了？”刘恢觉得有趣，一说到这事益修炎就脸红。
“喂，换我绑你好不好。”刘恢纯粹是想逗笑，“你转过来啊。”
说着便想把修炎扳过来。
“不要。”修炎的声音有些哑。
“怎么了？”刘恢缓缓地拨过他的肩。
修炎在哭？
“别傻了，又不是一去不回。”刘恢有些尴尬。
修炎不出声，只是直直地望着刘恢。
刘恢看到他脖子上的钥匙，愣了会儿，问：“那信封呢？”
这两天来，还是第一次提这档子事。
“都是白纸，我扔了。”修炎木着脸。
“也好，”刘恢想直起腰，“你反正也不是贪心的人，别多给你找事。”
修炎却一把拉住他的手。
刘恢怔住。
“我很贪心的。”修炎的眼中有近乎绝望的神色，“我…我…”
修炎忽地把刘恢拉近，几乎是疯狂地吻他。
“小子，”刘恢喘着气说：“你在玩火。”
修炎一惊，忽地倒在床上，松开了手。
刘恢看着他惊恐的眼神，心中一阵悸动。
“他妈的，”刘恢轻声骂了一句，俯下身看住益修炎，“你真的想？”
修炎紧咬着牙，却点了点头。
刘恢轻轻地吻他的脸、脖子和肩。
修炎颤抖着，抬起手想解开自己的衣服。
“没事，我来吧。”刘恢怜惜地抚开他的手，解开衬衣扣，一路吻下去……
修炎睁着双眼看着窗外。月色很淡，但有一抹诱人的宝蓝色。
刘恢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着，修炎笑了。
真是个温柔的人，从头到尾都控制得很好。几乎是把修炎象珍宝一样的捧着。
“对不起。”修炎自言自语地说着，抬起上半身有些贪婪地盯着刘恢。
为何会发生这一切？为什么要把刘恢拖入自己没有归路的世界？
修炎觉得泪水涌上来。苦笑着，翻身想越过刘恢下床。
“喂，想逃吗？”刘恢突然伸出手，把修炎狠狠地拉向自己。
修炎一惊，忙用双手撑住，这才没有整个儿跌到刘恢身上。
刘恢笑着，用脸蹭了蹭修炎的胸膛，“没吓着你吧，我可是第一次与男人做这种事。”
修炎低下头，看到刘恢近似渴望的目光。
是了，他一定不满意吧，整个过程中，修炎一直处在被动状态，一直在他怀中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修炎笑了，有点狡诈的味道。
“你想什么呢？”
修炎开始吻他，轻柔、细致。
刘恢先是诧异，继而眼中堆积着欲望。他翻身把修炎压在下面，疯狂地吻他抱住他，早忘记了轻柔那回事。
待两人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刘恢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的事。”刘恢突然说。
修炎一怔，从床上坐起。
“我参与了那件案子。”刘恢侧过头，看着修炎，“我是公安部的人。”
修炎靠着墙，手无力地抓着床单。
“我当时还笑过，这样的男孩子，就是我也可能会犯错的。”刘恢又望向床顶。
那是三年前刘恢在A城办的一件轮奸案。 当时公安局把案子压了下去，因为罪犯和受害人都是男性，而受害人无论如何也不肯出面指控。
受害者是个极为清秀的男孩子。档案中的照片是案发后拍的，零乱的衣服，惊恐的眼神，但眉间却有一份无法抹去的坚定。
刘恢对同事笑，“这样的男孩子，换了是我也可能会做错事。”
刘恢在咖啡厅看到修炎时，不免有些诧异。
因为当时案发地点就是一家卡拉OK厅的包房。一般的人，在事情之后一定会避开同类型的场所。而修炎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类似的地点。
修炎只是抖着，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对不起，”刘恢坐起来，借着月光找自己的鞋，“我该离开了，你自己保重。”
修炎仍旧坐在那个角落里。刘恢在关门的瞬间最后扫了他一眼，心中充满了悲哀。为什么要说那件事呢？因为想要对方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因为想要他记住自己，或是因为想要他忘记自己？
刘恢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去是凶多吉少。黑帮的资料应该已经到了秦队长手中，但贩运毒品的证据却一直没能抓到。洪爷已起了疑心，而公安部门不会承认卧底的身份。现在自己唯一可以凭据的是从黑帮中调出来的那一笔巨款……
第九章
行尸走肉？这是第几次自己有这样的感觉？益修炎坐在电脑面前，看着微软公司的徽标在一片黑暗中漫无目的地飘浮。
已经记不清刘恢到底说了些什么了，只是那一句，“我知道你的事。”
是了，他早就知悉，所以会试试。试试自己是什么滋味。
修炎很想笑，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你织了网，最后的猎物却是自己。因为有太多希望，所以把网织得太牢靠，牢靠得无法逃避。
昨天夜里是太过幸福了吧。虽然也清楚失望是难免的，但未免也来得太快。
修炎随手按下空白键， 阴魂不散的C++又蹦了出来，已经有两天没做任何工作了，导师会不满意的。
“修炎，去训练了。”蒋成兴冲冲地从门边探出头来。
“不了，”益修炎头也不回，“我欠了许多活儿，老板要骂的。”（研究生一般戏称导师为老板）
“你这几天怎么了？象丢了魂似的，一点都不象你。”蒋成奇怪地问。
“没事，不太舒服，大概是着凉了。”修炎笑着回过头来，“我明天一定去。”
“记得你说的话，明天我们决胜负。”
蒋成已经为昨天所说的话后悔了。
修炎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在无数学弟学妹面前把他这位主将好好修理了一顿。
“喂，你小子太狠了。亏我还惦记着你的伤，你倒给我个下马威。”蒋成不满的嘀咕。
一边正在换衣的修炎展颜一笑，“我可没要你手下留情。”
“我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要练空手道呢？”
修炎一呆，“没什么啊，怎么会问这个？”
“你比我们所有的人都认真，刚才和你对打时，觉得你几乎想杀了我。”
“没有的事。”修炎心虚地笑，“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还能不能跟得上你。”
“放心，你一定比我强。”蒋成拍拍他的肩，“你他妈的做起事来不顾一切。”修炎只有陪笑。
为什么要练空手道？因为无法依靠别人的时候只有靠自己。
从练习场回来天已经半黑了。昨天夜里通宵赶程序，今天又没吃什么东西，还真是累了。
修炎赶着冲了个澡，换上衣服。这几天都请假，今天得去酒巴轮班了。
“阿炎，你这几天没来，这儿可热闹了。”没事的时候同事凑过来聊天。
“怎么？”修炎挂着笑脸问。
“你知道洪爷和三爷吧？”
“嗯。”
“听说洪爷手下有个狠角色投靠了三爷，洪爷昨儿派人来砸场子。两帮人马斗起来了。”
修炎一惊，“有这回事？”
“是啊，可惜有人报警，没打起来。听说那人卷了洪老爷子一大笔美金，哈。”
修炎笑了笑，“可惜那钱不是我们的。”
刚说到这儿突然想起脖子上的钥匙。对，刘恢没有取走钥匙。自己怎么把这个忘了？
修炎决定到老火车站去走一趟。
果然是，刘恢把钱都放在那儿。修炎笑了，不贪心？这么大的数目，谁会不贪心？
他随手把一袋钱扔到床底下，要钱有什么用，钱买得到什么？刘恢不会回来了，刘恢？
修炎猛地惊醒，刘恢没有带走钱，他准备干什么？
修炎立即站起来，要糟。
三爷倒是并不老，比宁志还要年轻许多。
刘恢笑着看着三爷，“你什么都知道了？”
三爷也笑，“你以为每个人都象老洪那么笨吗？钱在哪儿？”
“我已经交回局里了。”
“年轻人，不要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三爷拿起了桌上的匕首，“我既然知道你的底细，也就知道你没把钱送过去。”
说着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快步走向前，把刘恢的左手按在桌上。
刀锋飞快地穿过手掌，把刘恢的左手钉在桌子上。
刘恢痛得叫出声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年轻人，否则，你这只手就保不住了。”三爷从宁志手中接过一把长长的弯刀，冷笑着。
电话铃就在这时响起来。
第十章
“还是你接电话吧。”三爷挥挥手，让手下人走开，把刘恢的手提电话递到他的右手中。
“喂？”
“我要找你对面的人说话。”
刘恢大惊，立即挂断。
三爷笑了，“有什么事这么可怕。”伸手把电话拿过来。
还没等三爷查看到电话号码，铃声又响起来。
刘恢脸色惨白。
“钱在我这儿。”电话里的声音异常冷漠，连三爷都是一怔。
“呵呵，你是谁？”
“放了刘恢，让他走出大门，过了第一个街口，你就会看见我。”
“是吗，我为什么相信你？”
“那就要问一下，三年前你做了什么？”
三爷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那声音依旧冷冷地。
三爷咬咬牙，“我答应你。”
刘恢捂着受伤的左手，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旁边小摊中吃东西的修炎。
益修炎正在吃面，脚边放着个黑色的旅行袋。眼睛跟本就没有向刘恢的方向望。
刘恢只是笑笑，直接走到他面前。
修炎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刘恢扇了个耳关。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刘恢气得冒火。
修炎不理他，提起旅行袋往门里走。
三爷就对着他们，却没有说一句话。
因为三爷认得他，他居然会来这儿。
三年前，龙三在A城结识了一个清秀的男孩子。
不知是着了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居然用尽手段钓上了手。
龙三在A城待了足有两个多月，结果这边出了事。
他要那男孩子一起过来，男孩不肯。他有未完成的学业。
龙三一气之下找了几个朋友，在OK厅的包房里好好教训了他一顿。没想到被警察逮个正着。
那男孩没有告他们。龙三很后悔地离开了A城，再也没回去过。
“我会保守你的秘密。”修炎把袋子递过去，转头就走。
你不怕吗？”三爷突然问。
“你不怕吗？”修炎笑着回过头来，连三爷都打了个寒颤。
“我会出现，就不会怕了。你还是自己小心吧。”修炎走向刘恢，“我们走吧。”
刘恢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三爷，您不要看看？”宁志急了。
三爷把旅行袋扔给他。
没有错，满满一袋钱。宁志松了口气，这才问：“他是谁？”
三爷叹口气，有些灰心，“我们走吧。”
刘恢跟着益修炎拐过街角，却看到秦队长。
“谢谢你，小益。”秦队长看了看刘恢，“你也该回去了。”
“可是，我…”
刘恢刚想说什么，秦挥挥手打断了他，“没关系，今天就可以把三爷和洪爷一网打尽了。”
刘恢很是惊奇。
修炎笑了。
那天晚上，公安局紧急出动，在长途汽车站把两大帮派的头目逮了个十之八九。当时，两派正在抢夺一批毒品。只漏了三爷。
火车站。
“我真的要回去了。”刘恢看着修炎，更加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来修炎在这三年中一直在收集有关这一片黑帮的资料，为这次大行动提供了准确的线索。
修炎笑了，“我已经申请到了奖学金，明年就出国了。”
刘恢盯着修炎的唇，不由得想起那几日的事，有些脸红。
“对不起，”修炎说：“每个有都有别人看不到的另一面，我并不想打乱你的生活。”说罢笑着离去。
“为何要放他走呢？”龙三问。
“就象当年你不肯放过我一样？”
龙三很是尴尬，“对不起。”
“你会去自首吗？”
“不会，”他抬起头，“我有自己的选择。”
半月后，龙三在警察的追捕下从22层高楼上跳下来。
半年后，修炎到了美国，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户头上多了10万美金的存款。
而刘恢在一次任务中身受重伤，退出了警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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