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文学如同瑞士这个国度之于世界一样,是世界文学璀璨的一颗明珠,而在瑞士文学史上,若论影响力和创作力,德语作家竟雄踞了重要的位置。 本书深度论及瑞士德语文学的发展概况,并遴选出凯勒、施皮里、罗伯特瓦尔泽、黑塞、弗里施、迪伦马特、穆施克、毕希泽、赫利曼和贝尔弗斯等十位大师级的作家,依据各自生平、作品和影响的脉络,描绘出一幅清晰生动的瑞士文学大师群像。他们是以纸笔为生的一介文人,他们是堂吉诃德式的理想骑士,有着不屈和执着的品格,历经磨砺后,成为佳作传世的文学大家。 本书不仅对瑞士的文学史作了系统梳理,也借此对瑞士的历史源流和民族文化作了深度解析,打开了中国人了解瑞士的一个窗口。 作者简介: 阎寒,女,德国海德堡大学德语文学博士。1999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德语系,获硕士学位。2001年,赴德国海德堡大学留学,主修德语文学,辅修现代汉学,2005年获海德堡大学德语文学博士学位。现任教于瑞士伯尔尼自由中学,并担任瑞士咨询特邀记者。著有:专著《歌德威廉迈斯特小说中服饰的象征意义》(德文)及论文、译文若干篇。 目录: 导读写作在语言疆界的边缘 第一章凯勒——英雄诗人 第二章海蒂——一个瑞士传奇 第三章罗伯特·瓦尔泽——散发芳香是玫瑰的命运 附录克莱斯特在图恩 第四章赫尔曼·黑塞——做你自己 第五章马克斯·弗里施——瑞士民族诗人的诞生 第六章迪伦马特——一位天才的画像 第七章越界者穆施克——在他者中找到自己 第八章毕希泽——最瑞士的瑞士作家 第九章托马斯·赫利曼——最是寂寞黄昏时 附录酒醉黄昏 第十章贝尔弗斯——双子星座又见传人 引用书目 译名对照表导读写作在语言疆界的边缘第一章凯勒——英雄诗人第二章海蒂——一个瑞士传奇第三章罗伯特·瓦尔泽——散发芳香是玫瑰的命运附录克莱斯特在图恩第四章赫尔曼·黑塞——做你自己第五章马克斯·弗里施——瑞士民族诗人的诞生第六章迪伦马特——一位天才的画像第七章越界者穆施克——在他者中找到自己第八章毕希泽——最瑞士的瑞士作家第九章托马斯·赫利曼——最是寂寞黄昏时附录酒醉黄昏第十章贝尔弗斯——双子星座又见传人引用书目译名对照表图片版权说明后记导读:写作在语言疆界的边缘 …… 瑞士建国要追溯到1291年,在此之前,瑞士只是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的南部边陲,在政治﹑经济和文化方面同帝国密不可分。1291年,乌里(Uri)、施维茨(Schwyz)和下瓦尔登州(Unterwalden)签署了《永久同盟誓约》,这就是瑞士的雏形。1599年,瑞士成功地脱离了神圣罗马帝国,1648年,瑞士的独立获得了承认。1798年,法军进入瑞士,在拿破仑的命令下成立了海尔维西亚共和国(HelvetischeRepublik)。1848年瑞士取得了革命胜利,建立了现代国家,这就是今天的瑞士联邦。 在文学方面,圣加仑的修道院是古代高地德语文学的重要发祥地之一。从12世纪后半叶到16世纪,瑞士陆续出现了骑士文学、历史题材的民歌以及狂欢节戏剧等文学样式。苏黎世的宗教改革家茨文利(Zwingli)翻译的《圣经》是瑞士16世纪德语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日内瓦的精神、政治领袖让加尔文则对瑞士的法语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8世纪,启蒙主义的洪涛巨浪席卷了阿尔卑斯小国,启蒙者高举追求个体幸福、实现个体教育的旗帜,追溯整理阿雷曼民族的神话,提倡爱国主义,倡导发挥个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来自欧洲各国的诗人、自然学学者纷纷赞美阿尔卑斯山的壮美,同时他们也在大山的居民身上发现了崇高、高贵、热爱自由的美德,这就是迄今仍未退色的瑞士神话的开端。在启蒙时代,瑞士有众多才俊之士横空出世:约翰雅各布博德默(JohannJacobBodmer)不知疲倦地翻译弥尔顿和荷马,他编辑整理《尼伯龙根之歌》,出版文学刊物,他与苏黎世同乡约翰雅各布布赖丁格(JohannJacobBreitinger)一起同戈特舍德(Gottsched)展开了究竟应该以法国文学,还是应该以英国文学为榜样的论战,影响了整个德语文学界。歌德的朋友、神学家、哲学家拉瓦特(Lavater)努力揭示神性与自然之间的联系,他的著作至今还有广泛读者。有“平民教育之父”之称的佩斯塔洛奇(Pestalozzi)不仅兴办学校,还撰写教育小说和教育学著作来传播自己的教育理念。伯尔尼的医生、诗人、自然学家哈勒(AlbrechtvonHaller)不仅在植物学、解剖学、生理学方面著作甚丰,他还留下了诗集《瑞士诗歌的尝试》(VersuchSchweizerischerGedichte),他在长诗《阿尔卑斯山》(DieAlpen)中第一次以雄浑的笔力赞美了当时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大山。哈勒是启蒙时代最勤勉、最全面的学者之一,他以百科全书式的知识丰富了几代人的头脑。黑格尔称他的学问高深如阿尔卑斯山。法国三大启蒙思想家之一的卢梭,出生在瑞士日内瓦,他在教育小说《爱弥儿》中表现了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对个性解放的追求,他的文字感情丰沛,为瑞士法语文学开辟了新天地。总之,瑞士的文学、艺术、科学在18世纪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时期,无怪乎法国大思想家伏尔泰(Voltaire)称当时的瑞士为全欧洲最文明的国度。 19世纪中期,整个欧洲都进入了革命的年代,正如狄更斯在《双城记》中写得那样:“这是最好的时候,也是最坏的时候;这是智慧的年代,也是愚蠢的年代;这是信仰的时期,也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也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也是绝望之冬;我们可能拥有一切,也可能一无所有;我们正走向天堂,也正走下地狱……”经过启蒙者一个多世纪的播种,在全欧文明程度最高的国家里,局势还是比较明朗的。1847年,自由派仅仅经过一个月的战斗就赢得了“分离同盟战争”(Sonderbundkrieg),这也是历史上最后一次在瑞士本土上进行的战争。1848年,瑞士联邦宣布成立,阿尔卑斯小国完成了向现代民主国家的转型。 在瑞士向现代国家迈进的19世纪,文坛上涌现出了三位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他们是耶雷米亚斯戈特赫尔夫(JeremiasGotthelf、凯勒和康拉特斐迪南迈耶(ConradFerdinandMeyer)。三人之中,凯勒的成功之路最为曲折,成就也最大,他是具有世界声誉的现实主义小说家和诗人,在他的家乡瑞士,他享有民族诗人的美誉。他之于瑞士,就像莎士比亚之于英国,歌德之于德国、巴尔扎克之于法国,就连他的同行迈耶也把凯勒誉为“祖国的保护人”。擅长历史题材的迈耶对凯勒曾经有些不以为然,他惋惜地说:“我为您的才华感到惋惜,您把它浪费在低级素材和流氓无赖身上。我只写历史素材,我需要的是国王、将军和英雄。”凯勒只写小人物——伙计、富裕农民、小手工业者、小店主、小商人,他们好逸恶劳,快活轻率,贪心不足,而正是他们构成了瑞士资产阶级的主力,对这个阶层,凯勒始终保持着善意的、嘲讽的态度。通过描写小资产阶级的人生百态,凯勒生动细致地反映了过渡时期政治、经济、社会、伦理的深刻变革,他的作品与时代息息相关,可以说,他用作品培养了一代现代公民。另外,他还曾经投笔从戎,加入志愿军,亲身参与了瑞士联邦的建立、瑞士新宪法的修订,并且担任苏黎世州政府秘书长一职达十五年之久。 1848年革命胜利后,瑞士成立了当时中欧地区独一无二的民主政体,于是,欧洲各地的共和派、自由派、革命派都对瑞士趋之若鹜,这样,在成为旅游胜地之前,瑞士就成为了欧洲自由派向往的圣地。许多被自己祖国通缉的异见分子都在瑞士宁静的湖光山色中找到了安身之处。当时有人笑谈,一纸通缉令就是进入瑞士的签证。从1848年到1918年的几十年是瑞士近现代史上思想最自由、最宽容的时期:尼采在巴塞尔大学讲授超人哲学,巴枯宁在提契诺创办无政府主义学校,列宁在苏黎世研究无产阶级革命理论,乔伊斯在利马特河畔吟诗作画,几步之遥之处,达达主义(Dadaismus)在“伏尔泰酒店”悄然兴起,苏黎世成了现代派艺术家荟萃之地。 时光推进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世纪之交时,瑞士并没有像欧洲其他国家那样出现自然主义、表现主义等现代文艺流派,就连日后诞生在苏黎世的达达主义也只对少数的瑞士作家产生了有限的影响。这一时期,瑞士文学在沿着两条路走,一条就是19世纪三位大师开创的现实主义之路,另一条就是以描绘田园风光和山民自然状态为内容的“乡土文学”之路。其中,女作家施皮里(JohannaSpyri)凭借两部《海蒂》(Heidi)儿童故事道尽了现代人无限的乡愁,掀起了人们对自然的向往。尽管有学者对故事脱离现实颇有诟病,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读者对《海蒂》的喜爱,自从它于1880年问世以来,这个来自大山里的小女孩就风靡了全世界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和观众。《海蒂》是销量最大的瑞士图书,到2001年为止,已经被译成了50种语言。有些故事永远不过时,有些人物永远不会老。海蒂正是如此。 在“乡土文学”的田园牧歌中,卡尔施皮特勒(CarlSpitteler)发出了孤独的异音。在同代作家中,他卓尔不群,在当时的文学天地里,他是寂寞的独行客。作为历史学家雅克布克哈特(JacobBurckhardt)的弟子,他在形式、内容上都取法于古典主义。他私淑于尼采,在精神上是文化悲观主义者。他擅长多种文体:叙事诗、剧本、小说、散文、游记、自传等,其中长篇史诗《奥林匹斯的春天》(OlympischerFrühling)是他的代表作,全诗由近两万个诗行组成,通过讲述希腊神话中诸神争娶赫拉以获王位的传说,阐释了人在充斥着邪恶、愚昧的世界上必须与命运奋斗。整部史诗气势宏大、构思完整、韵律工整、语言优美,被公认为诗人最好的作品。1919年,施皮特勒凭借该作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成为了获得该奖的第一位瑞士作家。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瑞士的德语区、法语区分别倾向于德国和法国,就在瑞士国内矛盾日益激化的境况下,施皮特勒发表了题为《我们瑞士的立场》(UnserSchweizerStandpunkt)的政论,提醒瑞士要坚守永久中立国的立场。 黑塞(HermannHesse)是第二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瑞士籍作家,黑塞祖籍德国,曾经两次加入瑞士国籍,并在瑞士生活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黑塞的作品是一部伟大的自白书,他一辈子都在讲自己的故事,彼得·卡门青(PeterCamenzind)、哥特蒙德(Goldmund)以及荒原狼(Steppenwolf)身上都有作者浓重的影子。黑塞用细腻的笔触,袒露自己灵魂的幽微,毫无顾忌地展现自己的欲望、绝望和恐惧,其态度之真诚不亚于卢梭的《忏悔录》。他在作品中赞美艺术的魔力,自然的美丽和宗教的救赎力量。他纯洁地坚持自己的理想,不向现实妥协。倾听自己灵魂的声音,对外部世界的压力说“不”,黑塞“做你自己”这句四字箴言为无数寻找自我的个体带来了勇气。 罗伯特瓦尔泽是20世纪前期最重要的德语作家之一,也是最寂寞、最神秘、最难以捉摸、最不为人知的作家之一。他注定要成为文学史上的传奇。所有的配料一应俱全:在世之时,终身潦倒,一事无成,死后却声望日隆,崛起为西方现代文学的一代宗师。他的命运与德国的浪漫主义诗人荷尔德林(Hlderlin)不乏异曲同工之处,两人都在疯人院里度过了生命的最后27年。他的结局又与瑞士著名文学家迈耶颇有相似之处,两人一生都备受忧郁症的困扰,在疯癫的悬崖前挣扎。瓦尔泽仿佛是一位来自虚构世界的人物,他既神秘又平庸,既优雅又鲁莽,他时而滔滔不绝,时而缄默无言。他越是向我们敞开胸襟,就越发显得不可捉摸。是的,他的一生有如一道难解的密码。他当过写字生,做过仆人,服过兵役,进过疯人院,最后,在圣诞节那天死在了散步的路上,为他悲惨的一生画上了寂寞的句号。瓦尔泽在世之时,尽管得到了少数文学精英的赞誉,却因曲高和寡而无人问津。死后经年,瓦尔泽终于被世人从遗忘中拯救了出来,现在,瓦尔泽已经被公认为德语文学的大师,成为了同卡夫卡、乔伊斯、普鲁斯特和穆齐尔齐名的西方现代文学的经典作家。 第二次世界大战过程中,瑞士再次成为众多流亡作家的栖身之地,苏黎世剧院是当时欧洲德语区最重要的反法西斯主义剧院。到了20世纪50年代,有两位瑞士作家横空出世,他们就是人称文坛双子星的弗里施和迪伦马特。两人生于同一时代,来自同一国度,他们在二战后的文学真空中应运而生,交相映照,使瑞士这个原本无甚文名的阿尔卑斯山小国在20世纪的世界文坛上发出了夺目的光彩。弗里施是读者最多、译本最多、销量最大的瑞士作家,2011年,瑞士为庆祝他诞辰100周年、逝世20周年举行的一系列隆重庆典都充分显示了他作为瑞士民族诗人的尊崇地位。弗里施是一个不安分的灵魂,一个时刻拷问和质疑自我的现代知识分子。“身份”,即“我是谁”的问题,不仅是诗人生命的主题,也是他作品的主题。从“我是谁”这个问题出发,弗里施不仅毫不留情地拷问自己,他也拷问自己的祖国在二战中的地位,即战争幸免者是否有罪的问题。弗里施的发难对于瑞士正视历史、打碎瑞士无辜的神话起到了重要作用。 迪伦马特是世界文坛上罕见的一举成名的人物,他仅凭三四部戏剧就奠定了其世界声望。他一鸣惊人的秘密在于开创了悲喜剧的表现方式,成为了引领一代风气的戏剧大师。迪伦马特的世界观是彻底悲观的,“这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罪恶的世界。笑是使世界变得比较可以忍受的唯一办法。所以一种可能性就是在喜剧中表现悲剧,把它表现成“可怕的一刻”或是“地狱正在敞开他的入口”。为了取得喜剧效果,迪伦马特采用了荒诞的艺术手法,他的戏每每令人啼笑交迸。可是他绝不是插科打诨的小丑,也不是喋喋不休的道德说教家。他是一个做着鬼脸讲真话的艺术家。兰尼斯基(Reich-Ranicki)称迪伦马特为幽默的黑色诗人,“他宣布世界末日的到来,但是不破坏人们的好心情。” 瑞士躲过了两次世界大战的浩劫,在20世纪下半期发展成了世界富裕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与此同时,瑞士也被贴上诸多褒奖的标签,成为了美丽、富足、和平、中立、幸福的代名词。这些溢美之词反而刺激了不少瑞士作家去摧毁瑞士神话,比如弗里施、迪伦马特、罗切尔、穆施克、毕希泽以及赫利曼等人毫不留情地揭露了瑞士潜在的排犹主义、排外主义以及瑞士在纳粹黄金案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而另一些作家则继续走“乡土文学”之路,继续把瑞士美化成世外桃源。可以说,从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身份、故乡、他者是瑞士文学的重要主题。其实,除了大名鼎鼎的弗里施和迪伦马特之外,瑞士文坛上还活跃着一系列优秀的诗人、小说家、剧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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