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传:大清王朝的英籍公务员》汇集重要书信、档案,深度披露赫德执掌中国海关近五十年的秘密。赫德,英国人,19岁来华,28岁担任大清海关总税务司,掌权近50年。在任内创建了税收、统计、检疫等一整套严格的海关管理制度,主持创建了中国的现代邮政系统,为清政府创造出唯一廉洁不贪腐的高效衙门。赫德为人自制、沉着、圆通,熟悉中国官场,与当时最重要的大臣恭亲王、文祥等相从甚密。他擅长“业余外交”,是总理衙门“可以信赖的顾问”,“不但在税务和商务等方面,而且在外交和内政方面”,都有其不可忽视的影响力……《赫德传:大清王朝的英籍公务员》由赵长天所著。 目录: 序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十章第十一章终曲 1854年,中国沿海还没有灯塔,没有气象站,这些海事设备尚待目前正在这艘150吨的帆船上饱受风浪之苦的北爱尔兰青年在未来的岁月中创造出来。现在他和他的家乡相隔半个地球。空间的概念是相对于时间概念而存在的。在21世纪的今天,从伦敦到香港或者上海,最多只需十来个小时;电话和电子网络更是可以把声音和图像在瞬间传输。1854年5月至7月,当赫德花了整整七周时间,经南开普敦到亚历山大,到苏伊士,到锡兰,终于抵达香港的时候,经历过严重腹泻、精疲力竭的19岁的小伙子感觉抵达了另一个世界。但香港还不是他的终点,两个月后他再次启程,转道上海去宁波,出任宁波英国领事馆的见习翻译。相比两个月前的洲际旅行,这次路程不算遥远,年轻的赫德显然缺乏思想准备,他没想到150吨的鸦片贸易船爱渥娜号不是大吨位的远洋船。1854年9月15日拂晓,爱渥娜号刚张帆起航就碰到麻烦,因为风向变换不定难以掌握,试了两次才挤出小岛间狭窄的水道,驶出港区。这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无边的大海燃起金红的火焰,辉煌壮观。小伙子在甲板上欣赏日出壮丽的美景,眼前金星飞舞,那是太阳的光辉,但当金星飞舞不停时他意识到,他已经晕船了。他晕船的时候其实还算是风平浪静,风暴五天以后才真正降临。被巨风掀上半空的浪像坍塌的高墙倾压下来,海水锋利如刀凌厉地掠过甲板,船被逼进深渊,又被抛向峰顶。在威力无比的浪涛的搓揉挤压下,渺小如一片树叶的帆船无助地遭受蹂躏,随时可能倾覆,可能解体,葬身鱼腹海底。在风暴之前就已经开始晕船的赫德继续着持续了多日的天旋地转,他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甚至已经顾不上害怕。他蜷缩在狭小的船舱里,呕吐,呕吐,呕吐,直到吐出苦涩的胆汁,直到没有任何东西可吐。没有人来理睬他,更没有人来照顾他,现在唯一必须照顾的是“爱渥娜”。幸好赫德年轻,强劲的生命力经过几天的磨砺逐渐适应了世界的跌宕起伏,当船终于驶近定海,在能远远望见海岸的地方抛下锚的时候,他第一次钻出船舱。风还没有停下。浅海海底红色的泥沙被巨浪搅起,夹在浪里扑来,浑身立刻像在浑浊的泥浆里滚过。短暂停泊之后,船在大风中沿海岸继续走走停停,不断设法补给淡水和食品,修理被磨损的帆缆。有一次被迫停泊在著名的海盗湾,有三艘海盗船就在几海里外下锚,幸亏风大浪高,他们自顾不暇,也没能力接近猎物。风暴和海盗的双重逼迫使赫德感觉正在和死神并肩同行,他觉得没有理由将自己年轻的生命作为赌注押在陌生荒蛮的异国他乡,因为他看不出如此巨大的赌注可以换来什么令人心跳的回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见习翻译,是一个还不能称做正式外交官的外交人员。他后悔了,他想回去,回家去。问题是回家也没那么容易,要想离开中国返回故乡,必须省吃俭用积攒整整一年的薪金,才够买一张到达北爱尔兰的二等舱船票。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攒够路费后立刻回去,回到母校贝尔法斯特皇后学院。他可以继续读几年书,然后当个律师,或者牧师。在漫无边际的海上,他经常陷入回忆之中,靠回忆来打发漫长的噩梦。回忆中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灿烂。美丽的兰根山谷、长着高大树木的通往山姆·琼斯教堂的宽敞大道、知识渊博的逻辑学教授马克考叙……他是个学业优异的学生,他考试经常名列第一,所以当外交部到皇后学院招考派往中国的外交人员时,学校毫不犹豫地推荐了他。也因为他的成绩太优秀了,来招考的外交部的考官们放弃了原先的考试计划,把唯一的一个名额免试给了这个腼腆的年轻人。他揣着通往天堂的入场券却一头钻进了地狱。谁能未卜先知地预测将来呢。222天后,爱渥娜号终于驶近吴淞口。风暴在一个星期前结束,赫德也已经适应了海上的正常颠簸。他的情绪开始好起来,等到远远望见长江口的绿色的岸线,等到听见一声命令停船的炮响,心情已经可以用欢乐来形容。在吴淞口经过英国海军值勤军官的检查,赫德赶紧收拾行李,换乘怡和洋行的小船,顺黄浦江上行,在外滩码头靠岸。经过跨越泥滩的浮桥,踏上了碎砖铺成的江边马路。他站在那里,觉得路面还在摇晃,仿佛还在船上。“鹭宾!鹭宾!”孟甘兴奋地喊着跑来。他是和赫德同时被外交部录用,派到中国来的见习翻译,比赫德早一个月离开香港,分配在驻上海领事馆。“鹭宾,快,约翰·包令爵士在等你!”孟甘顺手接过赫德的牛皮箱子。“谁?包令爵士?他在等我?”赫德有点不相信。包令是大英帝国新任驻中国特命全权公使兼香港总督,他会在第一时间急着会见一个小小的见习翻译?“快走啊,不是跟你开玩笑,”孟甘说,“你不知道吗,你们走了22天,渺无音讯,又是风暴,又是海盗,大家都以为……”“以为我已经死了?”“包令爵士后悔没让你提前几天跟着他一起来上海。”“对于我依然活着,我自己也觉得奇怪。”赫德有了幽默的心情。孟甘说:“这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赫德问:“这句话什么意思?”“这是我到上海来学到的一句中国谚语,是李泰国教我的。”“李泰国是谁?”“是上海领事馆的副领事,中文好极了。你马上会见到他。”英国驻上海领事馆就在马路对面,是一幢崭新的样式时兴的二层楼房,红瓦,白墙,宽敞的露天走廊里摆放着喝下午茶的藤桌椅。新栽的树还小,但草地已经一片油绿。黑色的大铁门闭着,大铁门上的小门已经打开。缠着白色头布的印度警卫把他们手中的行李接了过去。赫德感觉真的像被当做贵宾接待了。走进二楼面向黄浦江的客厅,包令爵士迎上来说:“小伙子,受惊了。”P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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