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世界里,舍与不舍 柴窑烧陶是景德镇陶瓷的传统技艺,最开始我去朋友的柴窑看,觉得很有意思,看着好看,但是形式太传统了,我不太喜欢。直到接触从美国、日本和台湾地区的现代柴烧技法,让我感觉到这个东西没有那么固化,反而比较有表现力,烧出来效果很好。这好像为我打开了一扇别样的门,原来柴烧陶瓷还可以这样做,甚至全身“瑕疵”。于是我打算做一些与传统陶瓷不一样的事情,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格。适应现代又能够表现个性的东西,对我很有吸引力。 不同于柴烧,其他瓷器烧制总是在追求极致完美,烧制时需要匣钵保护,以保证烧制出来的器物完美无瑕,而瑕疵意味着这件器物不能参与“使用”的命运。我对这种传统的审美是拒绝的,相反或许更直接的表达似乎更符合当下年轻人的生活审美。 你看到那个罐子,很多人都觉得这是烧废了,其实不是,它的侧面的支钉和火痕让这个罐子看起来比较独特,罐子上还能看到很多种落灰釉的变化。我也尝试做过上釉柴烧的效果,很多人觉得柴烧不要烧釉,我认为柴烧烧制手法有很多种,不用拘泥某一种烧法,关键是要找到自己喜欢的方式,并诚实面对自己的烧制手法。 开始烧窑时,我用垫片防止熔融粘连,垫片留下的痕迹,不方便打磨,又改用高温氧化铝制成的三点支钉,支于作品底足,来缩小坯体底足与窑板的接触面积,尽量避免沾板。这样做便于开窑后的打磨,而我用的支钉痕迹比垫片明显很多。每次出窑后,百多把壶或者几百个杯子,我都会亲手逐一打磨,不经意间就被支钉留下的三个点所形成的效果惊艳到了,支丁的摆放直接影响火焰的轨迹,而支丁清理后的位置和火痕又形成趣味的构图,有的痕迹甚至比釉面的效果还要漂亮。 后来,在欣赏现代柴烧作品时,人们大多更关注作品本身呈现出来的肌理和色泽,釉面和器物表面的火痕,真正全方位呈现的却很少。国外一些艺术家做东西时,会把这些保留并利用起来,在处理支钉痕迹时,把周围的火痕当作器物本身的一种装饰,有的支钉痕迹甚至会出现在器物的任何地方。 所以,我想既然它们存在,为何不保留下来呢?不去用看传统商品的眼光看这些东西时,我收获了这些独特的支钉印记。 转换视角看到火痕为器物印上独一无二的印记之外,还带来柴火的气息和意外的惊喜。舍与不舍其实就在翻转那一瞬,舍便是得,得亦是舍。 在传统烧制过程中为了让器物呈现更完美的状态,我们都是在尽力去掉这些可能的缺憾,毕竟出现支钉痕迹在传统烧制审美中是属于次品。但换个角度看看它们的存在,其实是在保留器物本身的美,如果掩藏起来反而少了它本身的脾气。 我也尽量地想让自己的器皿能够融入生活,在做东西的同时,需要考虑器皿与环境的整体性,与整个空间搭配的协调性,开始可能会把这个东西做得很漂亮,可是把它放入环境中,可能会与环境相冲突,会有矛盾。其实,很多人成为艺术家不仅仅是靠技术,而是靠真正内在的东西去主动表达,然后去融入空间,达到一种很和谐的气氛,这也是我想逐渐让自己的器皿与环境形成更好地互动、更好地融入实际场景的意识,从而达到更好的状态。 从建窑到烧窑 我是雕塑专业毕业,也做过一些大型的雕塑,那时一般是接触玻璃钢翻模、铸铜,我不大喜欢这些材料。做毕业设计时,我以环保为主题用复合材料设计了一款瓷雕,主题中的无光白陶瓷北极熊,烧了四、五个坯,几乎都坏掉了,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离我生活如此近的陶瓷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 毕业后,我回到景德镇决定要做陶瓷,那时我连泥巴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更别说拉坯做陶瓷了。于是从了解泥巴开始,接着学习拉坯,先从最简单的杯子开始学,接着做碗、公道杯、壶,一步一步边学边练习,后来还做花器等。在不断研习的过程中,我发现做茶器和做雕塑差不多,都是有关造型,然后还需要一直练习,就这样一直做,做到了现在。 学完拉坯后,在父亲的帮助下我开始建窑,刚建完柴窑时,我很高兴,很激动地把柴火买回来,就开始烧窑。 P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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