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五既然那样喜欢谈论死亡,也就差点因为消化不良死在德·蓬帕杜夫人床上。有一天夜里,女侯爵慌慌张张闯进隔壁杜奥赛夫人的房间,话不成声地对她说:“快来,国王不行了!”忠心耿耿的贴身女仆赶紧套上_件袍子,跑过去照料。路易十五躺在床上,直喘粗气,几乎不省人事。两个女人狂乱地往他脸上喷水:国王恢复知觉,服了几滴霍夫曼药水之后,痛苦减轻了一些,能够开口说话了:“我们都别弄出响动。”他对杜奥赛夫人说,“您只去盖斯纳家,告诉他,您的女主人病了。还要吩咐他的家人不要乱说。”盖斯纳家距离不远,过了几分钟他赶到这里,看到国王这种状况有些吃惊。他给国王把了脉,安慰大家说:“发作过去了。不过,王上要是满了60岁,这事可能就严重了。”接着医生拿了一只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全部洒在国王身上。国王很快完全清醒了。大家又让他喝了几杯茶。接下来,国王穿了便袍、袜子,在盖斯纳的搀扶下,回到自己房间,在自己床上完全康复。第二天路易十五什么不适都没有了,又由盖斯纳交回德·蓬帕杜夫人,而夫人此时却惊魂未定,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后怕。 有一封短信是这样写的:“我亲爱的女友大概吓坏了。不过请让她放心,我现在情况很好,医生会来亲口向你们证实的。”夜里照料国王的三个人获得慷慨的酬报。医生得到1000利勿年金,国王还答应赏他儿子一个职位。贴身女仆得到国库的40000利勿奖赏。情妇则得到一座精美的挂钟,还有一个嵌着路易十五相片的鼻烟壶。 德·蓬帕杜夫人除了费尽心思,要设法让国王开心之外,还有一种别样性质的操心,就是使自己具备在宫廷担任这种职务,即她本人称之为王国一种重要职务的必要素质。这种素质可怜的女侯爵具备不多,这让她很是沮丧。换一种说法,就是她没有感觉。她的冷淡性欲随时都可能令她的国王情人离她远去。她想通过一些人工的办法补救这个不幸,因为在她的处境,这就是一个不幸。她开始采取饮食疗法,食用一些大补的东西,可是她的身体天生娇弱,受不起强补,遭到了损害。一些亲友发现了这个情况,有个朋友,死去丈夫的德·布兰卡公爵夫人有天看着她梳洗化妆,就第一个向她指出来。 德·布兰卡夫人才一开口,德·蓬帕杜夫人就开始哭起来,沉默一阵之后,她这样回答说:“亲爱的朋友,我怕无法让国王得到快感,从而失去他的欢心。正如您可能知道的,男人把一些事情看得很重。我也真是不幸,性欲非常冷淡。我以为吃点大补的食物,就能弥补这个不足。这两天我服一种酏剂,感觉相当好,至少我认为有了欲望了。您不知道八天前我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继续说,“国王借口热,睡到我的长沙发上,在那里睡了半夜……他会厌恶我的,会另找一个。” “用这种饮食疗法,您倒是不会再避开他,”德·布兰卡夫人回答说,“可这种饮食疗法会要您的命。您要用您的温柔打动他,让国王觉得与您相处非常珍贵。在别的时刻也不要拒绝他,让时间发生作用:习惯的链条会帮您永远拴牢他。” 一番如此明智的指点让德·蓬帕杜夫人放弃了不理智的饮食疗法,不过她还是求助于医生盖斯纳的经验。御医建议她注意保养身体,努力增强消化能力,并且做些体育锻炼。 “我认为大夫说得有道理,”过了一段时间她说,“我觉得自己好多了。我敬爱国王,想讨他喜欢。可是,唉!有几次他发现我冷淡得像只海番鸭。为了让他快活,我宁肯牺牲生命。” 因此,德·蓬帕杜夫人的生命也是有风险的,不过,作为回报,她得到了多大的补偿!像她这么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得到了多大的享受!她的虚荣心又得到多大的满足!在宫廷剧院,她没有一个装有栅栏的包厢,供她和国王关起门来看戏?在小教堂的主祭坛,人家没给她和随从专留一排桌椅?她不是在统治整个世界?她没看到最大的老爷都匍匐在她脚下? 当路易十五率军征战,获得丰特诺瓦大捷之后回到巴黎,市政厅想配合民众的欢庆活动,举行盛大晚会,邀请国王参加。晚会由一场音乐会、一场焰火会和一场晚宴三部分组成。女侯爵在晚会上不能陪伴国王,因为她还没有被正式介绍给公众。可是她又希望参加。于是人们做了曲线安排:德·蓬帕杜夫人匿名进入市政厅上部的一个房间,在那里,她和德·莎斯纳日夫人、德·艾斯特拉德夫人,以及陪同她的德·图纳昂夫人和德·旺迪埃尔夫人一起享用一席丰盛的大餐。晚会期间,朝臣们一个接一个来向她问安,并详细报告会场里的情况。德·黎世留公爵、德·热斯弗尔先生和德·布依庸先生来得最勤。商会会长来了两次,看她有什么吩咐。 后来,国王领着德·蓬帕杜夫人去了德·吕依纳公爵夫妇家里。对于德·蓬帕杜夫人这个女人来说,这是多么得意的事情啊!因为她骨子里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在夜宴桌上,她坐在国王右边,而德·吕依纳公爵夫人才坐国王左边。在公爵府上玩牌时,她和国王打对家,对手是德·苏比兹先生和德·卢森堡先生。 她和国王一起旅行。他们去了缪埃特宫,在那里她和国王关在房间里好几天;去了特里亚农,在那里路易十五觉得那么快活,因为他与女侯爵的房间紧挨着,在同一层;去了索瓦齐,在那里这位君王恢复了所有的快活和所有的才智,给德·艾延公爵创作的一支歌补充了副歌。那支歌是写我们的始祖亚当的。副歌是这样写的: 只有个女的跟着他, 而且是他的妻; 我在此见到别人婆, 却不见我的妻…… 在索瓦齐,路易十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坐在情妇旁边,跟她聊了好几个钟头;去了玛尔利,在那里德·蓬帕杜夫人玩一种地狱游戏,赢了好几千路易,还穿一件镶着英国花边的裙袍去沙龙露面,那件衣服的价钱是22500利勿。P51-53 在本书印制期间,坊间出现了一本书,我们立即将它推介给所有历史爱好者:这就是贾尔先生的《批评词典》,它收录了与一些迄今不甚有名或者被人误解的人物有关的最为怪异的资料。我们立即翻到《蓬帕杜》词条寻找,并且找到了一些前所不知的事实;兹转录如下: 德·蓬帕杜夫人的父亲弗朗索瓦·普瓦松娶下路易十五情妇的母亲时是个鳏夫,结婚证上是这样证实的:弗朗索瓦·普瓦松,宫廷勤杂官员,杜吕克先生和摄政王殿下德·奥尔良公爵的军官,年龄33岁,前妻为安娜一加布里埃尔·勒卡莉耶,巴黎圣一欧斯塔什堂区的教民,1718年10月11日于荣军休养院的圣一路易教堂,娶路易丝一玛德莱娜·德·拉莫特为妻。女方年龄19岁,父亲为炮兵部队军需官,荣军休养院皇家旅馆肉食店承包人,母亲为玛丽一路易丝·蒂也塞兰。从这组结合诞生了三个孩子(我们只知两个),老大让娜一安托瓦纳特(即德·蓬帕杜夫人):“让娜一安托瓦纳特·普瓦松于1721年12月29日出生,30日受洗。父亲弗朗索瓦·普瓦松,德·奥尔良公爵大人殿下的勤杂官员,母亲路易丝一玛德莱娜·德·拉莫特,家庭住址:克莱里街,教父为让·帕里斯·德·蒙玛泰尔,宫廷勤杂官员,国王宫廷、家务及财政三方面的顾问秘书;教母为宫廷勤杂官员,多菲内省税务长安图瓦·帕里斯之女安托瓦纳特一于斯汀娜·帕里斯小姐。”“老二是1724年5月15日出生在泰维诺街的孩子,在圣一救世主教堂以弗朗索瓦丝一路易丝之名行的洗礼,似乎出生不久就夭折了。老三是阿贝尔一弗朗索瓦(德·玛里涅侯爵)。贾尔先生尽管作了多方寻找,却没有找到他的受洗证,贾尔先生推测他大约是在1725年出生的。” 在上述证书上,弗朗索瓦·普瓦松自称是德·奥尔良公爵与杜吕克先生的勤杂官员;他大概是在摄政王的宫廷里买下了某个小职位,因而可以用上宫廷勤杂官员的衔头,这使他稍稍超出平民阶层,却又不是贵族,因为他仅仅是在女儿到达权力高位之后才得到贵族证书的。这点我们在上面有专文述及。在贾尔先生发现的另一份证书上,弗朗索瓦·普瓦松自称“国王秘书”;我们在至今保留在帝国文书档案馆里的国王秘书文档里查核,并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说明其来历的依据。再说,所有这些第十等级的衔头都是卖给坚持到最后出价最高的竞买人的。有人记得,在18世纪,诸如此类的衔头还有“国王顾问”、“生猪舌病检查员”等。 贾尔先生还发现了一份有关德·玛里涅侯爵婚姻的证书。上面写着:“兹于1767年1月2日星期五准予奥克塞卢瓦人的圣一日耳曼教堂堂区教民,家住圣一奥诺雷街的高贵而强干的阿贝尔一弗朗索瓦·普瓦松大人,德·玛里涅和德·梅纳尔侯爵,与同一堂区教民,家住玛伊街的玛丽一弗朗索瓦兹一朱莉一康斯当丝·菲厄尔小姐前往布卢瓦主教辖区(圣一欧斯塔什)的梅纳尔城堡教堂完婚。”在这份证书下方有这样一行字:“本人不想付款。”家财万贯的德·玛里涅侯爵竟这样吝啬,这份证书着实稀罕,值得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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