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肃先生印象记 金兆钧 幼年我就喜欢《江姐》这部歌剧,由此早就知道了该剧作者阎肃先生的名字。但直到1989年年初的一天,才在作曲家谷建芬家里见到了阎肃先生。初次见面,第一感觉是他毫无某些文人的清高和傲慢,很像是我见惯的老北京人,轻松、诙谐而透着实在,在爽朗的谈吐中则又强烈地令人品味到饱经风霜的睿智。随后见面机会增多,也就渐渐地知道了更多的有关他的故事、创作和人格。 文化圈子里阎肃先生的朋友们见了他常有一句玩笑话:“阎肃阎肃,很不严肃”。这话大抵反映了他性格中风趣开朗,坦荡自然的一面。大凡众人聚会,他在场时,必是谈笑风生,平添几分热闹。待人接物,他总是谦虚热情,即使是对年轻后辈如我也不单没有倚老卖老的神态,而且还叫人毫无年龄上的隔阂之感。每当说到兴奋之时,老先生便禁不住离座而起,颇见“咏叹不足则手而舞之,足而蹈之”的童心。 阎肃先生生于1930年,现在已是年过花甲。我听他自《故乡是北京》以来的一系列京味作品,再接触他的言谈举止,一向以为他是老北京人;后来问起阎肃先生,才知道他的籍贯是河北保定。抗战初期,他随父母辗转迁移,先到武汉,后到重庆。在一教会学校,他受到了很好的英文、拉丁文训练,同时在一位中国神父影响下,打下了相当坚实的古典文学基础。中学毕业后,他考进重庆大学,他的专业————工商管理却与他以后的事业风马牛不相及。当时,解放区的新文艺传入了重庆,从此,阎萧书也不念了,毅然走进了革命文艺队伍。 1963年,阎肃先生创作了《江姐》,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部歌剧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歌剧发展史上的一部重要的文献。经过“文革”的风风雨雨,阎肃先生又相继创作了歌剧《忆娘》和《特区回旋曲》等作品,随后,为适应社会形势的新变化,阎肃先生又介入了电视与流行音乐这两个新兴的大众传播领域,显示出他旺盛的创作活力和强烈的时代意识。1984年起,他相继参与了大批电视晚会节目的设计、策划和撰稿。同时,他还创作了一批深为大众所喜爱的歌曲,如《敢问路在何方》、《军营男子汉》以及《故乡是北京》、《前门情思大碗茶》、《北京的桥》等一批京味歌曲和《走在大街上》、《我就是天空》等现代风格的流行歌曲。1991年他回到歌剧领域,创作了歌剧《党的女儿》,又获得了成功。 读阎肃先生的作品,看他设计的节目,与他交谈,回味他的经历,我强烈地领悟到他艺术上的个性和意境。 如果细细琢磨他的歌词,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那种带有古典色彩的语言上的形式美;如果细细体会他作品的情怀和哲理,则会感受到其意境的洒脱和透辟。他显然领会了中国传统美学的深邃内涵,并把它溶入了自己的创作之中。自然,他表现的是这个时代,传统就和时代的现实融合为一体。 从阎肃先生的作品中可以看到李白诗风的影响,颇有超尘脱俗的飘然气象;但另一方面,他又可以非常之俗,以至臭豆腐、酸豆汗都可写入作品之中。正是如此,其文获致雅俗共赏。他对生活与时代有着自己独到清醒的观察和理解,却并不故作惊人之笔,从而也就使他的作品达到了生活的与美学的高度。 “蜂儿酿就百花蜜,只愿香甜满人间。”阎肃先生为大众奉献出了美,自己也获得了心灵的净化。对一个艺术家来说,兼此二者并非易事。我期待着他给我们更多更美的享受,也祝愿他进入艺术创造上的更高境界。 P159-161 亲爱的老伴 亲爱的老伴: 人都说你著作等身,可你并没有什么著作。新华出版社许新副社长回忆说,在与您共同出席一次活动时,曾提出希望为出版您的作品提供服务,您听后哈哈一笑,说不用不用。是的,老伴,我最知道你,你从未想要出书,更不想给自己写传。你常说,历史老人最公正,该留下的自然会留下,像“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千年过去了,留下来了;像“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多少人在传诵,留下来了,走进人们心里的东西,自然就会留下。 如今你病了,病得很重。每天每次我从医院回到家中,都恍如落迹郊野、荒漠,空空荡荡。你常说你是家庭中间那根柱子,可现在家变了,没有了你的欢声笑语,藤椅上见不到你终日读书、写作、看报的身影。空气稀薄了,灯光暗淡了,家里冷清了。我和孩子们此刻好像都心照不宣,内心却是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你知道吗,我们这个家,缺你不可。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呢?思来想去,还是为你出本书吧,就算是你留给我的一件能摸得着、看得见的纪念吧! 老伴,你说呢? 2015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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