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您是如何被赫伯特·冯·卡拉扬发现的呢? 我的苏黎世经纪人瓦尔特·舒尔特斯,同时也是卡拉扬的经纪人。有一次,他告诉卡拉扬说一位26岁的年轻瑞士人要指挥《春之祭》。而那时比我年长30岁的卡拉扬也恰好在准备第一次演奏这部作品。多么惊人的巧合啊!另外,我曾观看过他在卢塞恩音乐节上的演出,那是1964年的事情了。卡拉扬当时站在乐谱前,显得有一点儿紧张。您也知道,指挥5/16这样不均衡的拍子绝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卡拉扬的指挥棒下,《春之祭》表现出鲜明的瓦格纳风格。尽管不能说这是瓦格纳的嫡传,但依然非常美妙,非常引人人胜。而乐队也很出色。 在那个时代,很少有指挥家演奏《春之祭》。当时指挥的技法与现在不同。某些指挥甚至对于演奏柴可夫斯基《悲怆交响曲》的5/4拍都感到十分困难。他们对5拍很不习惯。其实准确地说,不应该用5拍来指挥,而应该用2拍,不过需要不同的速度起伏:一个2拍,另一个则3拍。近40年来,这方面的进步是惊人的,只要看看现在那些年轻的指挥家就可以相信了! 您是否在自己的学生中发掘出真正具有才华的人? 如果要同时负责32个学生的教学,那出现一个或两个真正出色的就不太可能了。不过我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授课时,教过一个男孩,现在他已经成名了。这是一个委内瑞拉年轻人,名字叫古斯塔沃·迪阿梅尔。其实他没有什么需要学习的,因为他太有天分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来参加了四五天的课。当时他20岁,现在过去大概5年了,他已经在世界各地担任指挥。这确实是一个特例! 著名的指挥家是不是也能和那些有名的独奏家一样,能够找到自己的后继者? 顶级指挥家本来数量就不多,或许现在和过去的数量持平。可是高雅音乐的消费量却3倍,甚至4倍地增长:现在音乐会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以往。独奏家也是层出不穷,像玛尔塔一样的钢琴家何其之多?而他们一样会举办音乐会。我说的不对吗?50年以来,钢琴与弦乐器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诸如柯蒂斯学院或者朱利亚德音乐学校③这样的美国高等音乐学府非常注重技法培养。学生们技法很快就能达到顶峰,而不必像我们在欧洲,尤其是在瑞士那样还需要重视技法之外的东西,也就是自身的艺术修养。就管乐器方面来说,他们的水平确实提高了,这可能要归功于拉威尔和斯特拉文斯基那样的作曲家对他们的要求。我们以首次用巴松管演奏《春之祭》为例————我一直在思考它是如何对作品进行诠释的。再有拉威尔的《大调协奏曲》,需要小号、短笛、竖琴、大号、长号……全部汇集到一起演奏,如今看来这可太困难了,除非在克利夫兰、费城、柏林,那里单独一件乐器就可以胜任! 您刚才暗示纽约的年轻音乐家们有很多互相竞争的机会。我想在其他大城市里学习音乐的年轻人也有这样的好机会。而当您在瑞士罗曼语区学习的时代,却无法拥有这样的条件。 我求学的开始阶段很艰苦。但机遇很快就来了。当时瑞士音乐家协会的秘书长让·亨纳贝格给予了我支持,并且建议我代表瑞士参加1962年在纽约举行的“米特罗普洛斯”(多音乐大赛。而且为了保证我能够取胜,他推荐我在洛桑、日内瓦、苏黎世以及洛迦诺等地的广播音乐会中练习我的参赛曲目。尽管如此,我还是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当时我指挥乐队排练海顿《牛津交响曲》的第一乐章,不过他们演奏得的确太糟糕了。我停了下来,心想这就是评委团想要听到的演奏。其他的参赛者都是一气呵成,完成了演奏。其中一个是《达夫尼与克罗埃》开场舞,另一个是《火鸟》的终曲。最后比赛的前三名分别是:克洛蒂奥·阿巴多、摩西·阿茨蒙和佩德罗·卡尔德隆。当然,阿巴多最后取得的成就最高,而我们借这个机会成为了朋友。尽管我们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面,但始终保持着这份友谊。 那么您还参加过其他的比赛吗? 没有,这是我参加的唯一一次比赛。我对此并不感到什么遗憾,而且趁势成为了苏黎世广播公司的乐队指挥。其实我在伯尔尼的时候就已经担任过类似的职务了。几年之后,我又到伯尔尼接替保罗·克莱茨基。之后,我应邀担任苏黎世音乐大厅指挥,同时成为肯佩的助理指挥。等到了1964年,维也纳歌剧院邀请我担任指挥。总之,事情的进展速度越来越快。即使要冒身败名裂的风险,我指挥的曲目依然非常广泛,其中一些作品我是第一次接触。说句实在话,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不过这一时期确实令我受益匪浅,为将来前往蒙特利尔作了充分的准备。与此同时,我还在歌德堡交响乐团兼任三个演出季的指挥,在墨西哥国家交响乐团兼职指挥也持续了三到四个演出季。我曾经作为瑞士代表被派往日本参加大阪的世界博览会,与宫滕以及我的老朋友笛子演奏家奥雷勒·尼科莱共同进行了一次完整的巡回演出:东京、札幌、名古屋……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几乎每年都要去一次日本。 看来您具有一种非常强的接受能力。 您知道,必须得有20年或者25年的经验积累,才能够断言说自己是行家。所有能够推动我进步的机遇都被我抓住了。然而我并不因此而感到心满意足:我不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期望的目标。那时我学习的速度非常缓慢,对于一篇谱子消化和记忆最长竟需要3个月时间。而现在往往只要一个半星期就足够了。还是回到先前的话题:没有人教我该如何做,完全都是依靠自己摸索。如果能有人为年轻的指挥们讲解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掌握一篇乐谱,如何指挥乐队演奏它的话,那能为他们节省出多少时间啊! P2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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