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 金庸原名查良镛,1924年3月lO日(农历甲子年二月初六)出生于浙江省海宁县龙山里(现袁花镇新伟村)的赫山房,是海宁查氏第22代孙①。海宁查氏自第七世起,字辈为:“秉志允大继嗣克昌,奕世有人济美忠良。传家孝友华国文章,宗英绍起祖德载光。”②金庸是“良”字辈。 1995年2月,查良镛在给江西婺源县浙源乡查传宦的信中自称族叔,称对方为“传宦族侄”,并对他说:“据长辈所言,我家的确于早年自婺源迁浙江海宁,故我们应是本家。”③ 查姓,出自姜姓,为炎帝后裔。北宋太祖乾德元年(公元963年),查文徵隐居徽州婺源城西查公山,他是婺源查氏一世祖。 清光绪六年(1880年)编纂的《海宁查氏族谱》卷二《世次初集》记载:查均宝又名瑜,号仁斋,为查氏得姓以来的第六十七世孙,其于元至正丁酉年(1357)自婺源至嘉兴,复迁海宁龙山之东南。 650年前,也就是元朝末期的公元1357年,反元斗争风起云涌,年轻气盛的朱元璋率兵“东征西伐”,屡屡获胜,不断为后来的称帝扫清障碍的同时,皖苏一带也变成了人间地狱,那里兵荒马乱,民不聊生,饥民遍地。 就在这一年,查氏十七世查士睿的老母病故,无钱安葬。他不得不连夜背起母亲,赶向村口河边,准备将母亲葬在那里。但他极度疲惫,体力不支,还没等好好在河边巡看一番,就和母亲的遗体一起跌倒在地。于是,他就地挖了一个坑,将头朝下脚朝上的母亲葬于此处。后来,一位风水先生看过此地,大赞它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还将查士睿无钱厚葬老母的“无棺葬”、“颠倒葬”,说成是恰到好处的“庇荫后人、发家致富”的幸运之举。风水先生还告诉查土睿:鱼儿归大海,岂能困山中。这给了查士睿进一步启发。 元末明初,查士睿和儿子查瑜,为躲避战乱,决定走出大山。父子二人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久居多年的婺源县浙源镇凤山村,来到了浙江的新安江,沿着新安江至钱塘江的水道顺流而下,漂流到了浙江嘉兴。后来,查瑜在附近发现了一个叫“龙山”的地方,它离嘉兴有几十里远,认为是一块风水宝地。 查瑜选择龙山,不只是因为它同查瑜的故乡“凤山”遥遥相对,颌首相望,且合起来有“龙凤呈祥”之意,主要还是龙山像极了故乡凤山。龙山自古文风鼎盛,素有书乡之称,民风淳朴,与徽州凤山的风俗习惯相近;龙山依山傍海,土地肥沃,在农耕社会里,这就是最适合于休养生息的福地了。这一切都有一种凤山的意蕴,实为寄托乡思的绝佳之地。于是,查瑜在龙山麓一个叫“秤钩弯”的地方结庐盖屋,定居下来。① 查瑜为元代处士,饱习儒学,精通易经。初到龙山,查瑜先以教书为业,一边“勤恳耕作,敦睦乡里”,一边“以儒为业,诗礼传家”。后来,他跟着当地人经营盐业,家境渐渐富裕起来。父亲查士睿去世后,查瑜在龙山西麓置地安葬,并返回原籍将祖父祖母的遗骨迁来葬于此地。 查瑜的儿子查恕(字仲容),长大后跟随盐官的一名游医学医,一心一意钻研医术,外号“查一帖”,只要一帖药就可治好病,且医德很高,经常为穷人免费治病,闻名江南。他深得明太祖朱元璋赞赏,被任命为太医院国医,获赏一品冠服。对此,《海宁查氏族谱》有记载,“明洪武十一年(戊午、1378年),以医学征,诩圣躬效捷,拜郡守,固辞;授太医院正使,赐一品服加蟒玉,为人所忌,被陷暴卒。事闻(于明太祖),追治数人,赐祭。”①所以查恕虽以医术著称,并非科举出身,但他却是海宁查氏成为“文宦之家”的奠基人。 查氏家族深喑“学而优则仕”的魔力,几百年来,几乎每一代都有文人学士崭露头角,进入仕途者也大有人在。据《袁花镇志》记载,海宁查氏一族金榜题名为进士者20人,举人者76人。明永乐帝移都北京之后,京都成为风云际会、名扬四海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查氏家族不少人便北上进京,有几百人进入仕途封官加爵。海宁查氏在明代以“名臣”著称,在清代以“文魁”称誉,可谓科甲鼎盛,人才济济,出类拨萃,是名副其实的“文宦之家”。 关于查氏祖先,金庸曾说过:“中国的故事中有‘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说的是一种清廉之风。我们姓查的祖先之中,有一位叫做查道,宋朝人,他为人廉洁。有个故事常在儿童书中叙述,有一次他行路在外,途中又饥又渴,在路旁一枣树上采了些枣子吃了。为了偿还枣树的主人,他在枣树上挂一串钱,表示没有偷别人的枣子。”② P3-5 我写金庸,写的是金庸的家事儿,他的祖辈、父母、兄弟姐妹和儿女们的事儿,金庸与三任妻子的情事儿,自然也在其中。 写金庸,我是最有资格的,因为我的家乡就是金庸的故乡,是他父辈筑屋建业的地方,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我那故乡的小路,是金庸童年走过的路;我常常登高望远的古朴桥,是金庸当年求学离家时泪别不舍的那座查家桥;我常年沐浴的风景,是金庸小说中最初的美丽,如今依旧。 二十年前,我开始写金庸 第一次听说金庸的名儿是1980年,我还在部队里跑新闻。我的老师、新闻干事陈玉金有一次问我:“你读过金庸小说吗?特别精彩,特别有味儿!听说金庸是浙江海宁人。是你的老乡。”陈干事有一个堂妹在香港,因而他有机会比我早读了金庸。 1986年,我已经退伍回乡了,读完了《射雕英雄传》和《天龙八部》,突然冒出了写写金庸的念头。一日,我与陈玉金老师通电话,他已经转业回东北,我请他从香港报纸上替我找一点金庸的材料。一挨几年,有一天我终于收到一大摞复印件,是陈老师托香港朋友范枫给我搞来的。1994年3月,我和范枫合作的长篇通讯《金庸的昨天和今天》,先在《长春晚报》连载,后在《春城晚报》一次登出。÷? 从此后,我撰写的有关名人的文章隔三差五地见之于报端,其中的不少有关金庸的篇章被香港、杭州的作家引用进了《金庸传》里。 这时候,我算是知道了金庸的名字,可作为他的老乡,我对他的家事儿却知道的甚少。 1996年11月11日,金庸学术研究会在海宁成立,北京大学教授严家炎等专家从北京而来,金庸也来了。作为文化记者和金庸学术研究会理事的双重身份,我参加了成立大会,第一次面见和采访了金庸。学术交流时,严家炎教授对我说:“海宁是金庸先生的出生地,他从小生活在这里,留下足迹和故事,你是本地记者,有这个优势,你可以写写他的故事,写写他的家里人嘛!”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开始寻找金庸的少年足迹和家庭故事。 1999年9月,金庸旧居“赫山房”修复,金庸的大妹查良磅从临安归来,在落成仪式之后,我特意前往她下榻的宾馆探望。这是一次十分珍贵的见面,她将家事亲情一古脑儿端给了我,还将兄妹们的家庭地址悉数告知。这样,我打通了采访路径,然后一一拜访了在内地的金庸弟妹,将他们的生活和亲情故事全记录了下来。 此后,金庸多次回乡,我有了当面听他聊家常的机会。几年间,我撰写的《金庸与徐志摩,一对表兄弟》、《金庸的两位母亲》、《金庸的同父异母兄弟》等文章,刊登在许多报刊上,并且被多家香港报刊转载,其中有金庸主办的《明报》和《明报月刊》。 写金庸的素材压了箱底十几年 从1994年开始,我先后采访了查良钰、查良琇、查良璇、查良浩、查良楠、查良根等金庸的弟弟和妹妹,还采访了在金庸家生活多年的金庸的表外甥蒋启霆(雨田),与金庸父亲有交往的多名乡亲,积累的素材越积越多,2004年,我着手整理这些素材。因为金庸是海宁人,作为他家乡的一名本土记者,我理所当然应该把他的家事儿写成书,告诉广大读者。 然而,我注意到,在中国当代的作家中,金庸的影响力是最有国际性的,但是关于金庸家世、家事的书一本也没有。有的只是写他的经历和创作的传记,他的身世家事,当时除了传记中的少量章节外,鲜为人知。起初,我不明白内中的原因。我在采访了金庸的老秘书之后,方知内委。 他告诉我两件事: 一是《羊城晚报》连载香港作家冷夏的《文坛侠圣————金庸传》时,金庸对记者说,冷夏的《金庸传》胡说八道,没有经过他的审阅同意。其实,冷夏的书稿不仅经过金庸的过目,两人还在书房里合过影,首版还是他的明报出版社出的: 二是杭州作家傅国涌的《金庸传》甫出,金庸老大不高兴,声言:“如果他出现在我的小说里,肯定是负面人物。”傅写传,对传主应该没有恶意,所写,也许有传讹处,却不存在编造。 后来,83岁高龄的金庸在杭州的一次访谈中说:“我不会写自传的,永远都不会写。我自己的内心秘密,不想与公众分享。”————这就是金庸反对别人写他的理由。对于自己的婚恋、情感、家庭生活,这么多年来,金庸几乎对外界是避口不提的。 在此情景下,我不敢公开金庸的家事,担心侵犯了他的隐私权。这样,我积累的素材也就压在了箱底。 突然发现箱底材料是珍稀品 2000年1月,《收获》第一期,刊登金庸的自传体散文《月云》,全文5600多字。这是自1972年封笔后金庸首次发表的全新体裁文章,引起了两岸三地文坛的关注,众说纷纭。当年12月28日,我以《金庸和他的两位母亲》为题落下惊人之笔:金庸回忆中的童年丫鬟“月云”,其实是他后来的继母顾秀英。金庸父亲丧妻续弦,娶了昔日的丫鬟月云。 为了弄清“月云”是不是顾秀英,我从金庸同父异母的弟妹们口中获取真实隐情:“陪伴金庸童年的一个小丫鬟,后来被他爸爸娶进门,做了金庸的继母”。金庸的母亲徐禄病亡满3年,父亲查枢卿续弦,小他17岁的顾秀英便做了他的新妻子,担当起抚育幼子的责任,先后生下良铖、良楠、良斌、良根四子和良琪、良珉二女。 《金庸和他的两位母亲》在河南的《名人传记》发表以后,许多报刊编辑纷纷向我约写金庸家庭故事的稿子,出于对金庸隐私权的保护,我婉拒了。一位资深编辑对我说:“你对金庸弟弟妹妹的采访,即是难得的新闻素材,又是非常珍贵的名人资料。在国内,一个不漏(除了早逝的大哥查良铿)采访金庸的亲属,你是唯一的;二十年后的今天,人事变迁,逝的逝去。老的老了,别人再要获取这些素材已经是不可能了。”此时,我发觉,我压在箱底许多年的材料,其实是一份十分难得的珍品。 金庸“被去世”促成我的书稿 2010年6月和12月,微博上两次传出金庸“去世”的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网友们震惊之余疯狂转发,全然不顾消息的真假。最终当事人辟谣,金庸“被去世”成了微博传谣的经典案例。 还是那位资深编辑提醒我说:“你可以将箱底材料释放出来了,是时候了。”他认为,一旦名人去世时,由于各大媒体对他的报道,所以引发了读者对其传奇人生的高度关注,这样的书是畅销的,是意料之中的事。他鼓励我立即将素材整理成书稿,选择出版社适时出版,“因为里面会有很多目前还鲜为人知的故事,所以这本书有新意。一个名人,他就这点事,生前死后翻来覆去讲差不多的故事和内容,太没新意了。为什么就不能找另外的途径来解读他?比如他的家人故事,用亲情来解读他的精髓,这些不是比出他的传记更有意义?” 2010年9月上旬,我开始动笔撰写《金庸和他的家人们》,紧接着完成了《金庸和他的师友们》,两部书稿,亲情友情,犹如一对孪生姐妹。 我为保护金庸的隐私尽了责 作为新闻记者,我的写作是严谨的,在满足公众知情权的同时,在保护金庸的隐私和名誉方面,我已经尽了应有责任。 第一,法律解释,隐私权的本质,必须纯粹是与公共利益、群体利益无关的个人私事。任何公共的、群体的或与之有关的事情都不能成为个人的隐私。而为了保障公民的监督权,名人的名誉权、隐私权是受到限制的。在保障公众知情权的背景下,作为公众人物的金庸,他的隐私其实是有限的,家人的事、婚姻一事,可以说是未涉及公共利益的隐私内容,却引起大众的普遍关注,早就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而不再隐私了。 第二,我在写作中,努力规避涉及隐私。比如,金庸父亲之死、金庸的两次离婚、金庸的长子之死,我采用金庸本人认可的说法。单纯地从受众群体关注度来说,我的《金庸和他的家人们》远远不如某传记对他的婚恋描述吸引眼球,有同事埋怨:“你看看人家的描写,写得多猛啊!”我说:“那都是一面之词;再说,就算采访了各方当事人,那些涉及个人隐私的内容,即使核实属实,也是不能曝光的。” 第三,我曾经联系金庸秘书和他的弟弟,希望他们看看我的书稿,他们给我的回音惊人地一致:“金庸反对别人写他,我们不会看这方面的书稿”。书稿没被退回,不知是默认了,还是另有原因。 有律师朋友看过我的书稿部分内容,对我说:“这些呀,金庸自己在电视上向人说过,本人已经公开过的事实就不再是隐私了。” 一位在出版界工作的朋友,曾经帮我拿主意,他说:“留着吧,等待金庸百年以后拿出来,你的担心就多余了,这本书也许还能火上一把。”此话很有智慧,可我另有想法:我写的是他家里人的故事,背景是他的旧居“赫山房”,情节取自他的乡亲和家人。我不是替金庸写传记,而是给传记作家提供一些真实的材料。这些材料是否真实,是不是谎话,趁金庸健在,讲述人健在,由他们来评说才是最可靠的。 ————这是我急于推出这这部书的理由。 十年书成,幸遇两位知己,一位是江苏文艺出版社的王宏波编辑,是他再三鼓励我将金庸的家事写成书,并且在写作和出版中给予我具体的指导;另一位就是本书的责任编辑陈志明老师,他是严家炎先生的高徒,同时也是金庸小说的研究专家,在编辑两本书稿的过程中,陈老师对史实订正颇多,使我受益匪浅;当我被名人的隐私权吓住、不敢出版这本书的时候,他给予我心理上的疏导和行为上的担当,再三说服我出版这本书。两位老师探求真知、严谨治学的勇气,给我以启迪,我十分感激他们的指教。另外,我非常感谢我在浙江日报报业集团的老师,如浙江日报文艺部的姚振发老师、高燕编辑,周末专刊部的章瑞华、黄采君老师,正是他们当年的指教引导着我对名人的追踪采访。还要感谢我的同事和朋友王超英先生,正是因为他提供的图片让拙著增色不少。 本书在参考大量正史资料的同时,也引用了少量的野史、民间流传之说,主要是为了给书中故事、人物添一点趣味,以增加可读性,也希望给读者带来一种别样的阅读享受。 谢谢大家,谢谢欣赏金庸、欣赏这本书的所有读者。 蒋连根 2013年6月6日于恋耕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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