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治国学说的创始人 我对柏拉图的态度总是起伏不定。有时我非常地喜爱他,甚至崇拜他,觉得他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治国学说的创始人。有时又觉得他充其量是个不乏聪明的语言编织家,一个不那么勇敢且不太实用的政治理论倡导者。我得感谢我在费城度过的那段平静的时光,因为它使我得以思考更多的东西,特别使我对柏拉图有了更多的认识,从而有助于我了解他一直努力要证明的,到底是什么。 有一点需要记住,那就是柏拉图在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比他刚去世时更受大众尊敬和推崇。当然,柏拉图的不得志,也许与希腊的即将没落密切相关。那时,在无休无止的争吵声中,在一个奴隶占90%的社会,却试图致力于建立某种实际的民主的过程中,希腊逐渐走上了一条自绝之路。因此,当柏拉图满怀信心地完成他的实用政治手册而举目四顾时,悲哀地发现他的心血之作。已不再具有任何实际用途。 在他死后不久,那位来自北方、野心勃勃的暴君,就将整个东方世界收入囊中。希腊,柏拉图的祖国,被迫沦落为马其顿王国一个微不足道的省份。仅仅几年时间,马其顿的版图便从多瑙河一直延伸至印度河。虽然伯里克利时期的辉煌和荣耀,仍然令雅典人记忆犹新。然而,紧随其后的痛苦和屈辱,即便多年以后。也同样令他们挥之不去:那些坚信黄油可以变成长矛的野蛮人从斯巴达出发,气势汹汹地长驱直入,持续的战争摧毁了雅典人花去巨大代价才建起来的王国。使这座曾由雅典娜掌管、具有长达四个世纪悠久历史的古代文明中心,迅即成为一片废墟————城墙被夷为平地,大批公用建筑坍塌,人口锐减,一万名希腊人成为波斯人的雇佣军。 然而,事实证明,雅典城作为一个政治单元和商业大都市虽不复存在,它却依然是世界上举足轻重的教育中心。那些从欧、亚、非三洲,从地中海沿岸远道而来,渴望受到最好教育的年轻人,不约而同,或迟或早,都会寻找到通往这座濒临爱琴海的城市的道路,慕名涌向这块阿提卡土地,在其中某一座专业学府深造,以备未来之需。 这就是柏拉图生前、活着及其身后的希腊。风云变幻的时代背景,必然引起柏拉图对治国良方的探索与思考,同时又注定了他的良策无力回天。 2.笼罩柏拉图的阴影 柏拉图大约出生在公元前427年,即伯里克利去世的前两年。在他23岁时,即公元前404年,在一场长达近30年的战争之后,雅典不得不向斯巴达宣布投降。之后,雅典走马灯似的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政府,其中有短命的寡头政治试验,也有更为灾难性的短期纯民主政治。特别在所谓的纯民主政治时期,法院居然判处柏拉图的老师————苏格拉底死刑,雅典的圣名由此遭到玷污。那一年,是公元前399年。 曾经,柏拉图三次兴致勃勃地访问过叙拉古。他是作为政府首脑的政治顾问受邀而至的。其时,柏拉图似乎仍然抱着强烈的幻想,即在某一个时候,在某一个地方,某一位伟大英明的领袖,会派人给他送来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信中盛赞他是“活着的人中最瞳得政府”的,热烈邀请他前去共商治国大计、改革教育制度以及研究讨论公共健康等“许多其他问题”。也许类似的信,柏拉图在望穿秋水的时刻确实读到过,然而最终,仍与曾经有此相同期待的东方圣人孔子一样,柏拉图的美好愿望一点一点地完全破灭了。虽然从理论上讲,孔子与柏拉图的梦想和计划都相当可行。然而,不管他们设想的模式多么充满生机,而他们的哲学逻辑又是多么完美无缺,生活本身似乎自有轨道,兀自始终按固有的方式进行着,对满腔热血的哲学家们种种殷切的期待和努力,视而不见,毫不理会。 特别是苏格拉底之死,使柏拉图万念俱灰,并成为其思想发展历程中的一道明显的分水岭。 苏格拉底是柏拉图最尊敬的老师。在他眼里,他的老师是全雅典最聪明的人。然而,老师却被最低贱丑陋的人无情迫害致死。这成了笼罩柏拉图余生的阴影。也许柏拉图本身并不具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英雄气概,因此,他明智地决定退而致力于培养几名政治科学的信徒。柏拉图的后半生一直担任一所私立学校的校长,直到将近80岁时归西,再未涉足过当地政治。 他所就任的这所高等学府,位于雅典附近的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中。除了进行知识传播,柏拉图还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在他思考及与学生进行讨论的基础上,写下了13封长信和35篇对话。在这些文字中,他认真探讨了涉及社会生活各方面的问题,包括政治和国家管理。 有一个事实足以证明柏拉图的作品受到了后世的充分尊重,那就是许多曾经脍炙人口的古代文学作品,包括早期基督教的一些圣书,由于岁月的无情流逝及各种各样的历史原因,大部分都无可挽回地丢失了,而柏拉图的所有谈话记录和作品却被完整保存下来。即使在罗马沦陷后的漫长动荡岁月中,在新教派不仅公然杀害柏拉图哲学的倡导者,而且还大肆焚烧与他有关的书籍时,仍然有为数不少热爱柏拉图的学者,冒险私藏了足够其子子孙孙享用的无价之宝。P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