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孟祥礼--祥音礼传


作者:汪淏编     整理日期:2021-12-17 03:50:17


  母亲是极聪明的,以她小学没毕业的功底,竟然没几天就学会了打算盘、记工分。她打算盘村里没人能比得上,又快又准,记的工分从来都是清楚明白,丝毫不差,生产队里从满脸麻子的老队长到普通的老百姓都服她了。母亲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现在回到了农村,恰似鱼儿回到了小溪,鸟儿回到了山林,家里家外,挥洒自如,没过几天,人们都喜欢上了她。街坊邻居,生产队里,上上下下,都离不开她了。每到分粮的时候,母亲就是会计兼出纳,管称粮,管记账。4岁的我总是跟着母亲去玩,母亲一边和乡亲们有说有笑的,一边还不误手头的工作。村里人都喜欢我,我的头发、鼻子、耳朵,总是被数不清的粗糙的大手揪来拧去的。
  母亲在生产队里能挣到一个男劳力的工分。
  大人们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我和小伙伴们也有着忙不完的乐事。到石桥集没几天,我就认识了好多的小伙伴。那时候农村没电,一到晚上,家家都是煤油灯,有时也点棉油灯。吃了晚饭,姐姐总喜欢带着我,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在星光下,在月光下,玩到深夜,直到大人们的呼喊声、喝骂声响起来时,才恋恋不舍地各回各家。
  最常玩的游戏是“老鹰抓小鸡”。找一块平整的地方,“老鹰”被一块布蒙上眼睛,跌跌撞撞,东抓西摸。“小鸡”们躲在大树上、麦垛里、草丛中,有时也会嚣张地大呼小叫,逗弄“老鹰”。我还小,和姐姐总被算成一个人,我人小鬼大,总想学着大孩子们去显摆,却总是被“老鹰”一把抓住!姐姐代我受过,也总是笑嘻嘻地甘当“老鹰”,从没埋怨过我。
  父亲不在,母亲要上工,我童年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姐姐的陪伴下长大的。
  村里有四口井,东南西北各一口,为了减轻母亲的辛劳,我和姐姐经常帮母亲去打水。因为年幼,两个人只能抬水。井上的辘轳我是转不动的,只能让姐姐汲水,我在一旁帮忙。抬水回家的路上,姐姐总是把水桶放在靠她的一端。一个早晨,我和姐姐能把缸抬满,因此我没少得到母亲的夸赞,夸我小小年纪就能干家务,是个小男子汉。姐姐总是在一旁笑嘻嘻的,什么也不说。
  姐姐干的活比我多,却很少得到母亲的夸奖。
  那时候,照相是极为稀罕的事情,一年中照相的师傅顶多就来一两次。三脚架支着一个大木箱子一样的东西,黑布蒙得严严实实,充满了神秘感,喊一声“一、二、三”,照相师不知怎么摆弄一下,“砰”的一声,就算是完成了一次拍照。姐姐看过别人的照片,很想自己拍一张,她向来很少跟母亲要什么,仅有的一次要求,还是遭到了母亲的断然拒绝。那一次,姐姐哭了,哭得是那样的伤心。
  姐姐小时患过脑膜炎,因那时医疗条件差,被误诊为感冒,留下了癫痫的后遗症,俗称“羊角风”。父母很内疚,为了给姐姐看好病,父亲带着姐姐去过郑州的大医院。姐姐的医疗费让父亲欠下了巨额债务,亲戚朋友家借来的钱不算,光是单位的公款就欠了700多元。这一笔债务,父亲十几年都没还完,直到改革开放后,父亲的问题落实了政策,工资待遇有了提高,才算是还清。
  但姐姐的病,还是没有得到根治。
  我对姐姐的印象,永远是她6岁前的样子:梳了两个小辫,大大的眼睛,漂漂亮亮的。相关记忆到此定格,戛然而止。
  和无数个早晨一样,那天我和姐姐起了床,天已经亮了,太阳还没有升起,空气清冷清冷的,街上有了人声,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姥姥和妈妈在厨房里准备早饭戒和姐姐在院里洗脸。缸里的水,被早起的母亲挑得满满的,姐姐从缸里舀了水帮我先洗了脸,才轮到她自己。母亲从不让我去缸里舀水,怕小孩子有危险,都是姐姐帮我洗。洗罢脸,我就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听着肚子里“咕咕”的饥饿声,闻着米粥将熟时散发的清香,等着吃早饭。忽然听到院里“咣当”一声,那是搪瓷脸盆掉地上的声音,母亲喊了一声,没人应,就从厨房里出来了。我跟了过去,就看见脸盆“哐哐啷啷”地在院子里滚动着,水洒了一地,姐姐已经倒在了院子里,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母亲跑过去,喊叫着姐姐的名字,但姐姐一直昏迷不醒。母亲和外婆不停地喊叫着,院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慌乱中出了各种主意,有人跑去找医生,有人推了小车来,有人抬了门板来,商量着要送公社的卫生站,也有人去了县城找父亲回家。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姐姐再也没有醒来,在没来得及采取任何措施之前,就断了气。匆匆赶来的医生诊了脉,确诊了姐姐的死亡,示意母亲可以为姐姐准备后事了。
  匆匆赶回的父亲如雷轰顶,茫然无措,母亲悲痛欲绝,哭得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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