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张爱玲传--若无相欠怎么相见


作者:林宛央     整理日期:2021-12-17 03:49:41


  一念清欢
  相逢如初见,回首是一生
  有些人,我们无从选择,一如父母;有些梦,我们不愿醒来,一如童年。我遇见你,像第一次见面,你告诉我,回首已是一生。父亲、母亲、姑姑……遥不可及的温暖,跌落于流年之外,如今,张爱玲,只有自己。
  他和她的似水流年
  我没赶上看见他们,所以跟他们的关系仅仅只是属于彼此,一种沉默的无条件的支持,看似无用、无效,却是我最需要的。他们只是静静地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我爱他们。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如暖瓶迸裂般响起,响彻在上海一座美丽的大宅子里。那是上海公共租界西区的麦根路313号张爱玲的家。1920年,在中国经济还没有大发展的年代,这一幢建于清末的仿西式大宅子,简直就是豪门家族的别墅,对于一般老百姓而言,简直是无法企及的。当然事实本来如此,无需议论,传奇女子张爱玲的确是出身豪门。不管是她的祖父张佩纶,还是她的曾外祖父李鸿章,在当时都是时代名人,即使对滚滚红尘和凝重深厚的历史而言,他们也有着自己独特的地位,有着时间消逝也无法流逝的记忆。
  姑且不论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究竟是幸或不幸,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个豪宅和他们身上流淌的血液,都赋予了这个女孩子与生俱来的高贵,甩也甩不掉,如一枚朱砂痣,是刻在血液里,生生不息的,这就是家族的印记,是血脉的力量。我想这一点,即使孤僻如张爱玲也是无法否认的,正如她在自传体小说《小团圆》中所言,“她爱他们,他们不干涉她,只静静地躺在她血液里,在她死的时候再死一次。”虽然她并没有见过他们,但大抵也只有那种唇齿相依的深深眷恋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于是,终于,带着那耀眼却也阴郁的光芒,她施施然走来,在九月梧桐细雨的日子里。
  9月30日,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在人们整理完了一个月的情绪,在银子进进出出中终于出了个账目,在新的苍绿夹袍外面要加上一件深色斗篷的时候,她也来了。那个时候,夏天刚走,冬天未至,上海的空气已然不那么燥热,梧桐树里散发出一阵阵清凉的风,带着香味的让人若即若离的风,吹散了忙碌一天的用人的疲倦,从早上到晚上,他们左进右出,一趟又一趟地穿梭在这个大宅子里,只为了迎接这个宅子期待已久的一声新生儿的啼哭。她清亮的眼眸,脆生生的啼哭,打破了这个大宅子沉寂已久的安静,如一只美丽的夜莺划过黎明时刻最黑暗的天空,惊世骇俗,清绝出尘。
  出尘,然后轻轻拂去了黄逸梵心上那一层厚厚的尘埃。她从老妈子手里轻轻接过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微微笑了。想象着以后她会一点一点成为自己心目中那个乖巧伶俐的西方贵族淑女模样,她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匆匆从外赶回来的张志沂,穿过一扇又一扇门,一路小跑到自己的屋子里,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抱着他们的孩子,看着女儿在襁褓里晃动着眼睛,刹那间幸福和感动积聚在胸口,良久说不出话来,只是紧张地走来走去。屋子里很静很静,风一直吹,在窗户边结出一股小小的力量,卷起满屋子的祥和,轻飘飘地离去了。那时,爱玲还什么都不懂,却只是为这种感觉莫名欢喜着,所以不哭也不闹。
  什么感觉呢?多年后,在脑海里不停寻找,爱玲想,原来这就是爱。
  只是这爱,在这个宅子里,在她所知道的岁月里,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匆匆。于她父母如是,于她亦如此。所以她快乐恣意的童年时光,也因父母爱的消散而一去不复返。存在她脑海里让她久久不忘的温暖竟是祖父祖母的爱情。
  张爱玲的祖父母感情好,这好像已经成为家族中人的共识,祖父张佩纶在日记里亦写到他和张爱玲祖母李菊耦持螯对饮,下棋品茗,还合著武侠小说《紫绡记》及食谱一部,虽然在张爱玲眼中,那小说枯燥无味,食谱也乏善可陈,但旧时婚姻,能够如此和谐美好,已经难得,所以,当姑姑张茂渊告诉她说“我想奶奶一定不愿意”的时候,张爱玲简直听不进去。
  因为在她的心中,那样的时光是那么的恬淡美好,几乎让她想到了古人笔下“赌书消得泼茶香”“何当共剪西窗烛”的景象。倚在窗边,听细雨潺潺,看着《孽海花》里他们的悲悲喜喜,她就仿佛顺着一只小舟一路漂到了江南的水乡梦境,炊烟袅袅,桃花映水,夕阳飞过石桥,在嘴角牵起美丽的弧度,一支竹篙摇啊摇,摇来一轮金黄的明月,羞涩地爬过树梢,西厢里,不知谁家女儿,正将一对蝴蝶织就欲双飞。
  她蓦然想起“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这样的字眼来,想来也不过如此吧。多年后,当她再想起这样的场景时,有个男子执笔,为她写下同样的话来,她痴痴地梦着,却原来也不过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终敌不过命运的流离,原来即使一往情深,不知情之所起如杜丽娘,也不是人人都碰得到温良男子柳梦梅。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于爱玲而言,那一场盛放只不过是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于断井颓垣。
  此后经年,她将只是萎谢了。
  然后,再冷眼看祖父祖母的故事,她开始猛然惊醒,当年姑姑那一句大煞风景的话未必不是事实,而他们二十多年的恩爱,也不全是诗情画意,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烦恼,只是爱玲自己轻易地屏蔽了。
  她开始恍然大悟,爱情里,轰轰烈烈终不如细水长流。而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原来是那么容易枯掉。她也愿意开始相信,也许祖母李菊耦在最初也和所有的古代女子一样,逃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爱情命运。偶尔,张爱玲想起胡适说:“中国的女人,都应该姓‘碰’,她们的幸福,完全决定于她们的运气,碰到什么就是什么。”真的是丝毫不差,那种自由恋爱、约定终身的桥段只会发生在故事之中,便是祖母这样的相府千金,也只能在深闺之中听天由命。
  所以晚年,在《对照记》中张爱玲一改往日笃定的态度,通过祖母婚前婚后的照片变化,隐隐透露出他们这段婚姻的身不由己。她说,从十八岁到四十七岁,祖母的服饰发型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十八岁的脸上忍着笑容,张爱玲猜她大概笑钻在黑布下面的摄影师,四十七岁的脸庞依然很美,却沉静得仿佛只是一抹微光,无人知晓内心沉浮。
  是的,我不否认李菊耦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被规定了,但我也必须承认她还是幸福的,她主动配合她那被规定的婚姻,一路走下去,应该说,她做得很好。因为她的表情完全没有悲苦女子脸上的愁苦,亦没有命运颠沛流离的凛冽,我想,至少用张爱玲渴望的“现世安稳”来形容她祖父祖母的婚姻,绝不为过。
  而,爱玲,显然,时光还在静静走。
  P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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