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荒野寒山》——值得一看的“神人”寒山寒山不是凡人,他一生经历3次科考失败,4次吏部落选,2次妻离子散,后归隐寒石山40年,享年105岁。一生专注于修身、悟道。他不属于佛教、不自居道教,他就这样飘逸、与众不同地飘转一世。寒山拥有饥寒交迫的现实处境,却有着追寻精神乌托邦的叛逆者们无法企及的精神高度。他的潇洒不羁、放浪形骸、性情奔放以及富足的精神修行使得他成为沧海遗珠。这本书就是寒山的传记以及诗歌的收录。2:《荒野寒山》——欧美、日本文化的心灵偶像寒山的禅诗被“垮掉派”奉为经典,而寒山本人厌世弃俗、狂放不羁的人生经历更为西方知识分子所推崇。加里·斯奈德翻译其诗24首,并受其影响出家日本。凯鲁亚克为其写作《达摩流浪者》。更有美国大片《冷山》向其致敬。这些都说明了寒山对于西方年轻人士和文化的影响。很显然,寒山所推崇的禅修之道宛然成为西方人眼中解决物质社会中精神问题的一剂良药。是时候,寒山的故乡——东方人唤起对他的重视了。3:《荒野寒山》——精神迷惘和信仰危机的今天,我们需要的精神导师乔布斯虽然没有遁入空门,却始终以“禅者”自居。乔布斯可以淡然看待生死也是其修行禅宗之道的福报。在如今我们社会,物质链条捆绑着我们,束缚我们的精神和心性,或许你无法踏上禅修之旅,但愿此书可以带你来一场力所能及的心性修行。 本书简介: 这是一部寒山的个人传记。寒山是欧美“垮掉的一代”的偶像,是日本文化学者膜拜的中国诗人。寒山不是凡人,他一生经历3次科考失败,4次吏部落选,2次妻离子散,后归隐寒石山40年,享年105岁。一生专注于修身、悟道。胡适将其与王梵志、王绩并列为唐代三位白话诗人,加里·斯奈德翻译其诗24首,并受其影响出家日本。凯鲁亚克为其写作《达摩流浪者》。更有美国大片《冷山》向其致敬。世人称其为“和合二仙”。他的诗中透露的不羁、奔放以及他一生悟道出的禅意、修行成为包括乔布斯在内的“禅者”自居者的精神追求。 作者简介: 何善蒙,1977年12月出生,浙江天台人,现为浙江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浙江大学哲学系副主任,浙江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副所长,浙江大学佛教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浙江省哲学学会副秘书长,寒山文化研究会会长等,主要从事中国古代哲学、古代思想文化的相关教学和研究工作,著有《魏晋情论》、《隐逸诗人——寒山传》、《三一教研究》、《民国杭州民间信仰》等。 目录: 第一部分序篇 为什么是寒山? 走近唐代诗人寒山 第二部分寒山传 1.幼时颖悟,却怕形丑 2.求学之路,儒道兼修 3.三载落第,进不去的仕途 4.孤身一人,闯荡江湖 5.三十年归隐,又成鳏夫 6.参生死,为修道差点送了命 7.谈笑有知音,诗隐本非禅 8.心如止水,终老寒石 9.“不合典雅”的诗,特立独行的人 10.西方“寒山热” 第三部分余篇第一部分序篇为什么是寒山?走近唐代诗人寒山第二部分寒山传1.幼时颖悟,却怕形丑2.求学之路,儒道兼修3.三载落第,进不去的仕途4.孤身一人,闯荡江湖5.三十年归隐,又成鳏夫6.参生死,为修道差点送了命7.谈笑有知音,诗隐本非禅8.心如止水,终老寒石9.“不合典雅”的诗,特立独行的人10.西方“寒山热”第三部分余篇从无名者到嬉皮士寒山及其文化精神前言为什么是寒山? (一) 一千多年前的某一天,有人说那或者是在中晚唐之际的某个时间,也许是在一个风雨如晦的夜晚,也可能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也说不定是在晨曦初开的早上,在浙东寒石山这个偏远之地,一个老人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对生的留恋和对死的恐惧,他平静地走了,留下了一个孤寂而自由的灵魂。 他匆匆地来,又默默地走,就像微风拂过水面,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带走。在岁月的洪流中,这是一种极其容易被淹没的方式。可是,对于这一切,他并不在意。这究竟是源自于本性的淡然,还是历经风雨漂泊之后的平静?对于我们而言,这样的思索或许可以满足我们内心的好奇,而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差别,因为不管我们做何种解释,他仅仅是平静地来,平静地走,平静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留下的只是我们对于他的种种猜测。猜测,仅仅是出于后人的想象,与他的生活本身无涉。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有人说,他是一个僧人,可是,他似乎对于僧人的生活并不十分满意;有人说,他是一个道士,可是,他仿佛对于道士的世界漠不关心;有人说,为什么是寒山? (一)一千多年前的某一天,有人说那或者是在中晚唐之际的某个时间,也许是在一个风雨如晦的夜晚,也可能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也说不定是在晨曦初开的早上,在浙东寒石山这个偏远之地,一个老人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对生的留恋和对死的恐惧,他平静地走了,留下了一个孤寂而自由的灵魂。他匆匆地来,又默默地走,就像微风拂过水面,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带走。在岁月的洪流中,这是一种极其容易被淹没的方式。可是,对于这一切,他并不在意。这究竟是源自于本性的淡然,还是历经风雨漂泊之后的平静?对于我们而言,这样的思索或许可以满足我们内心的好奇,而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差别,因为不管我们做何种解释,他仅仅是平静地来,平静地走,平静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留下的只是我们对于他的种种猜测。猜测,仅仅是出于后人的想象,与他的生活本身无涉。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有人说,他是一个僧人,可是,他似乎对于僧人的生活并不十分满意;有人说,他是一个道士,可是,他仿佛对于道士的世界漠不关心;有人说,他是一个隐士,可是,他又不尽然过着餐风饮露的生活;还有人说,他是一个神仙,可是,他终究舍弃这个世界而去了。我们无法分辨他到底是谁,也许他什么都不是,也许他仅仅只是他自己,随顺着自己的本性,飘转一世,了无挂碍。其实,喧闹的仅仅只是这个尘世而已,而嘈杂的也仅仅是我们的内心罢了。当他静静地坐在寒石山下的时候,细草作褥,青天为被,红尘的种种浮华此刻尽散去,留下的只有杳杳寒山、悠悠白云和潺潺溪流。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而他拥有了与寒石山一样沉静的内心、一样恬淡的情怀,他与山无异,山亦与他无别。最终,他以山为名,不管是山成就了人,还是人成就了山,在他那里,山与人已然同归于一。“我向岩前照碧流,或向岩边坐盘石。心似孤云无所依,悠悠世事何须觅?”寒石山的清幽,可以涤尽世间的种种烦恼,也可以让人重新与自我相遇。当他拥抱自己的时候,他曾经是谁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之后,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作寒山。然而,寒山到底是山,还是人?其实,这个问题真得不那么重要了,就像庄周梦蝶一般,有时候,是蝶或是庄周并不重要,是山还是人也无差别,重要的是,他们早已融为一体。此后,山与人俱冥于世,虽然偶尔会有些孤寂,偶尔也会有人在不经意间踏处群山之间,感受到此山与此人的精神脉动,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终究进不了此山、此人。唯有十里铁甲龙(位于天台县街头镇张家桐村后,屏岩耸峙,绵亘十里),不离不弃,默默地守护着这山、这人,虽历尽风霜而无怨无悔。 (二)1953年,一个叫作加里·斯奈德(GarySuyder,1930-)的美国人出现在一场日本赴美交流的画展上,这一年,他23岁。彼时,他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习中文和日文。在这场展览上,年轻的斯奈德受到了来自东方的震撼,而这个震撼影响了美国此后近二十年的历史。这个震撼来自于寒山。寒山的画像,在斯奈德看来,是那样的独特,“一个衣衫破烂、长发飞扬、在风里大笑的人,手握着一个卷轴,立在山中一个高岩上”。这样的寒山与东方的禅的精神结合在一起,对于斯奈德来说,成为了永远的寄托。后来,斯奈德在陈世骧的指导下,开始翻译寒山诗。1956年,斯奈德在《常绿译论》(EvergreenReview)杂志第二卷第六期上发表了他的24首寒山诗译作;同年,这个痴迷的美国青年,在美国禅宗精神领袖艾伦·瓦茨(AlenWatts)的推荐下,来到日本,并且在日本出家三年。当然,斯奈德并不是第一个把寒山介绍给美国的人,因为,在斯奈德之前,著名汉学家阿瑟·韦利(TunbridgeWells)就曾于1954年翻译过27首寒山诗。然而,对于美国社会来说,他们对于寒山的接受,来自于斯奈德。而这一切,又当归功于斯奈德的朋友杰克·凯鲁亚克(JackKerouac,1922-1969)。凯鲁亚克、斯奈德、艾伦·金斯伯格,这些人在近代美国的历史上是与反主流文化和“垮掉的一代”(TheBeatGerneration)联系在一起的。而寒山,一个已经逐渐消失在中国正统文化中的默默无名者,或许是因为命中注定,或许是因为阴差阳错,偏偏又在这个他自然是十分陌生的空间复活了,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是幸还是不幸?然而不管是幸,抑或是不幸,寒山终究走出了那个他曾经熟悉的、沉默的十里铁甲龙,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扮演着一个他无法想象的角色。1958年,凯鲁亚克发表了他具有影响力的作品——《达摩流浪者》(TheDharmaBums),又叫作《法丐》。这个作品是以斯奈德作为原型的,斯奈德所翻译的24首寒山诗在这个小说中显得非常重要。在凯鲁亚克的笔下,斯奈德成了寒山的化身,二人合而为一,“这一个不可捉摸的人,在高山上,在云雾间,能摆脱一切世俗的文明的纠缠,自在、自足而冷漠,而他表面上却装疯做傻,状如乞丐”。当“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人物,在这个作品的扉页上写下“献给寒山”(DodicatetoHanShan)的时候,寒山与斯奈德一起,被塑造成为了“垮掉的一代”的偶像,进而影响了三代美国青年。沉寂的寒石山,肯定不能理解发生在太平洋另一端的故事,消逝的寒山肯定也无法理解在其身后千余年所发生的一切。这种方式,多少有些戏谑,多少有些离奇。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着,超越了我们的理性所能掌握的范围。或者,我们的理性本来就是相当脆弱的,尤其是当它面对生活事实的时候。“垮掉的一代”究竟是因为那个衣衫破烂、长发飞扬、在风里大笑的造型而接受了寒山?还是因为喜欢那种消逝在山林中的自然品性而走近寒山?或者,其实这一切都不重要,不管是不是误解,不管是不是表面,寒山在一种非常莫名的氛围中,成为了一个特殊的范例。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管怎样,寒山从此不再沉寂。 (三)多年以后,寒山诗全集的翻译者,我的朋友比尔·波特无数次向我表达他喜欢寒山诗,是因为诗中所透露出来的禅境和那种与自然合而为一的感觉,从1989年开始至今,他已经到过寒石山数十次。他说,在寒石山,他可以感受到寒山的内心,他希望能在那里搭一座茅棚,陪寒山终老,因为,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一个唐朝的和尚。而在美国,更是有很多诗人视寒山为兄弟。时至今日,当斯奈德回忆起当年与寒山的缘分时,他也有着类似的想法。至于事实究竟,可能并不重要。是的,寒山曾经写诗,但是,寒山写的仅仅是他自己,而不一定就是禅诗,不一定就是世情诗。其实,怎样定位这些诗,对于寒山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他那样写着,仅是因为他想写了。有人笑我诗,我诗合典雅。不烦郑氏笺,岂用毛公解?不恨会人稀,只为知音寡。若遣趁宫商,余病莫能罢。忽遇明眼人,即自流天下。随性的寒山,除了表达他自己内心的感受,别无他意。因为,在寒石山,他只是他自己,他所要做的仅仅是自己。当一个人完全面向自己的时候,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他那发自于内心的真诚。我不知道,斯奈德他们是不是寒山的知音,但是,若就“忽遇明眼人,即自流天下”的角度来说,他们无疑是“明眼人”。虽然,斯奈德们在对寒山诗做解释的时候是有他们自己的选择的,是出于他们自身的需要的,但是,谁又能否认这又何尝不是对于寒山的一种认可呢?然而,不管怎样,经由大洋彼岸的这个重新发现,寒山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故里,这样的过程多少有点跋山涉水。但是,毕竟还是回归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目光投注到这沉寂了千年的寒石山和寒山。这里,可能已经不复再有往日的那种清幽的感觉了。2008年5月,我和钟玲女士、李钟美女士一起来到寒石山。对于我而言,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来了,她们倒都是第一次。李钟美是韩国学者,在北京大学读博士的时候,从事的是寒山诗版本的研究,是一位颇有建树的青年学者。而钟玲则是一位非常杰出的女性学者,她的身上有很多的光环,香港浸会大学副校长、著名女作家、剧作家等等。而对于我来说,更为重要的,正是她将寒山从美国带回了中国。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钟玲就读于美国维斯康辛大学比较文学系,攻读博士学位。而这期间,恰逢寒山在美国文化中受到热捧,可以说,来自寒山故国的钟玲,是这一场运动的见证者。1970年,钟玲在台湾《中央日报》的副刊发表《寒山在东方和西方文学界的地位》一文,虽然,在此前的1966年就有胡菊人在香港《明报月刊》上发表过《诗僧寒山的复活》,然而就影响力来说,远远不如钟玲一文。由此,在台湾,然后在香港和内地,寒山逐渐走入了公众视野。寒山在中国复活了,这是当时钟玲和我说得最多的话,也是一定意义上她所给予我的最大鼓励,这种鼓励多少让我感到惶恐。而钟玲对于寒石山既有初识的欣喜,又带有深深的忧伤。因为,眼前的寒石山可能已经非寒山诗中的寒石山了,尤其是明岩,或者说寒山笔下的东岩。这一切也许是不可避免的。而钟玲则从心里真切地希望,希望有一天明岩可以恢复昔日山崖、幽谷、古树的美景,让中华子孙及海外慕名而来的日本人、韩国人、欧美人士,可以静静体会寒山笔下的奇石幽谷:余家本住在天台,云路烟深绝客来。千仞岩峦深可遁,万重溪涧石楼台。将来究竟会怎样?谁都不知道,但是,我们和寒山一道,都曾经来过,也许这样就足够了。 (四)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寒山会走进我的生命?也许是因为我和寒山之间有着不解之缘吧。我出生在寒石山边上的一个小山村,在传统的意义上,这是一个非常偏远的地方,群山环绕。小的时候,我就是看着山长大的,也许因为这个,我和山结下了深深的情感。因为是小山村,所以,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历史和文化。从我们家到寒石山,需要跨过一条岭,叫作孟湖岭,也许这是离我的小山村最近的、有那么一些文化印记的地方了。孟湖岭是因孟浩然而得名的,相传孟浩然曾跋山涉水,经行千里到过寒石山,以一睹其雄姿。在游访寒石山之后,孟浩然留下了一首七律《访寒山隐寺过霞山湖上》: 一湖清水漾晴霞,凋柳残杨影半斜。雁啄野菰窥浅浦,鸦归暮霭过平沙。千寻倒石波涵碧,几树飞丹岩落花。岭外寒山明月上,肯留气梦饭胡麻。这是孟浩然的一首佚诗,在天台当地发现的。就其所描写的景物而言,可以确信,霞山是天台街头镇的一个山村。事实上,这个村就跟我们的村相毗邻,只是当年孟浩然写的是霞山村,而不是我们这个小山村,于是,很遗憾地,我们村错过了在文学史上留名的机会,虽然,只有咫尺之遥。翻过孟湖岭,一座大山横亘于眼前,寒石山千尺石屏层次卓立,在当地称之为“十里铁甲龙”。十里铁甲龙,清幽寒石山。这是我儿时生活的记忆,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每天就在重复着同样的生活:背着书包爬过孟湖岭,步行三公里,来到寒石山脚下,我的学校就在这里。从小学到中学,寒石山陪伴了我近十年,只是我的无知一如它的幽寂,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也没有更多的交集,生活在彼此独立的时空中穿梭着。当然,我也曾听人说起过寒山,听人说寒山就生活在寒石山,然后变成了神仙。所以,无聊的时候,我也会看看山,试试能不能看到神仙。其实,那也只是一种想象中的存在罢了。对于我,那只是一座非常雄壮的山,它阻隔了我望向远方的视线,却又不能让我看见神仙,这样想来,多少有些惆怅。多年以后的一个午后,我坐在大学的图书馆里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寒山诗集,这是寒山第一次走进我的生命。寒山诗的那种清新的语言,似乎让我回到了童年时代的那个记忆,记忆中幽深的寒石山,以及它所涵括的一切。那种熟悉的感觉只能说是似曾相识,命中注定。庄子曾经说:“相视而笑、莫逆于心。”我想,在那个瞬间,我读寒山诗的感觉就是如此。于是,寒山,也就由此成为了我生命中最为深层的意义。我一直认为,很多选择都非理性的产物,而是心性的追寻。寒山于我,便是如此。手捧寒山诗,我能感受到心灵的靠近,感受到内心深处的熟悉。寒山就这样走进了我的生命,我不知道能走多远,但我知道,对于这种感觉,我很珍惜。幼时颖悟,却怕形丑寒山并不是父母的第一个儿子,他还有一个哥哥,“本将兄共居”(《少小》一一一),寒山对其早年生活的回忆无疑地表明了其哥哥的存在。当然,如同他的家世一样,我们无法知道更多关于他哥哥的信息,当然,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应当不是很大,或者只有一岁。如同生活在京畿渭水之畔的大多数中下级地主家庭出生的孩子一样,儿子的出生,对于其家庭来说是一个希望的象征。虽然家庭是比较富裕的,但是,在传统的观念中,特别是在京畿这个特殊的环境中,家庭的富裕并不表明什么,关键是要求得政治上的出身,亦即仕途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价值所在。寒山的父辈,如前所言,在仕途上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的。这对于他的父亲而言,无疑是一种遗憾,对于他而言,入仕不是生计问题的解决,而是光宗耀祖,这是声名上的大事。或者,他自己也曾经非常努力地争取过,但是,遗憾的是没有什么很好的结果。一个富裕的家庭,如果再有一个美好的仕途,那么在那个时代也算是一件非常体面的事情。可惜,寒山的父亲没有实现,因此,对于这个富裕的家庭来说,总是多少有着那么些缺憾的,自然也就转化为了他对于儿子们的期望。寒山,如同他哥哥一样,就是在父亲的这种期望中出生的,换句话说,寒山和他哥哥一出生,就背负着他们的父亲对于仕途的期待的。每一个孩子的诞生,都是一个希望的开始。对于寒山的父亲来说,这更为贴切。想到自己未曾实现的理想可以让自己的儿子们去实现的时候,寒山的父亲总是觉得莫名的兴奋,日后的显赫,家族的荣耀,似乎都已经近在咫尺。而对于襁褓中的孩子来说,他自然是无法读懂父亲的那种兴奋,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已然还是陌生的。可是,他今后要走的路,却早已在他父亲的理想中形成了,准确地说,他属于他父亲理想,是他父亲梦想的延续。这也许是一种悲哀,也许是一种宿命。总之,寒山就在这样的一种的期望中诞生了。特别是接连出生的两个儿子,更让寒山的父亲充满了希望,或者这就是上天的最好的恩赐吧。入仕的美好前程和家庭的声名煊赫,一时间都在他的脑海迸发了出来,寒山(他的哥哥也一样)对于他而言,意味着家庭的希望。儿子的出生意味着未来改变的可能性,更何况这个家庭现在一下子有了两个儿子,美好的希望在寒山父亲的眼中已然倍增了。在欣喜、兴奋之余,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规划寒山的未来,当然,这些规划不外乎最好的生活环境、最好的生活方式、最好的教育环境、最好的教育方式,这一切在富裕的家庭是很容易办到的,总之,寒山和他哥哥生活中一切的一切都要围绕着那个入仕的、那个光宗耀祖的理想而进行设计的。理想和现实,在寒山的父亲此时看来,仅仅只有一纸之隔。而母亲的眼中总是充满着慈爱,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气息,单纯的幸福的气息。寒山幼时的生活,无疑是幸福的,有着父亲的百般呵护,母亲的百般疼爱。这种幸福自然也离不开哥哥的存在,虽然两个孩子之间总会有争吵,但那也是洋溢着幸福的吵闹,哥哥对于弟弟而言,不仅是一个玩伴,同样也是一个作为保护者而存在。虽然在家中的时候会有吵闹,而到了外面,哥哥已然成为了寒山的保护者,因为有了哥哥,寒山在孩子们中自然就更加显得调皮了。嬉戏、捣乱、调皮,或者是寒山幼时生活的主题,就像每一个孩子的童年一样。在寒山幼小的记忆中,幸福成为了唯一的字符。风和日丽的时候,一旦父亲有了闲暇,总是会带着哥哥和他沿着渭水河畔漫步,让他欣赏着关中的胜景,当然还有渭水那边的长安城,父亲说长大一点就带他去那里玩,那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懵懵懂懂,一旦父亲有了空闲,这样的情景在小寒山的生活中会时常出现,父亲总是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哥哥和他。而每次提到长安的时候,父亲总是特别兴奋。是因为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吗?幼时的寒山不懂,他不懂为什么。但是,好玩也就够了,在孩子眼中,好玩才是最为重要的。最让小寒山感到开心的是,每次跟父亲玩了回家,母亲总是会迫不及待地抱起他,另外一只手则温柔地抚摸着哥哥的小额头,眼神中充满着关切和慈爱,总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温暖。更为重要的是母亲总是会吩咐下人准备好吃的东西给他们吃,很多很多的,这个时候小寒山总是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是最为幸福的。稍稍长大,渭水河畔,咸阳城的内外,都成为了哥哥和小寒山经常嬉戏之所,当然,还有很多年龄相仿的小伙伴。嬉戏、追逐、打闹,每一个孩子童年都会有经历,小寒山也不例外,这是对于童年的一种美好的记忆,当然,免不了还有父亲的责罚和母亲的疼爱。幸福的童年总是容易逝去,随着年龄的稍长,跟所有的富裕家庭的孩子一样,开蒙受业是小寒山和他哥哥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环节。对于他们来说,这似乎尤为重要,因为在他出生的那一刻,父亲实际上已经为他们谋划好了远大的前程,而开蒙受业则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为了让小寒山兄弟俩能够有一个良好的教育开端,在他6岁的时候,父亲给他们找了附近最好的私塾,送小寒山兄弟俩去接受早期的启蒙教育。从这个时候开始,小寒山兄弟开始识字、读书、学习写诗、书法,而其所学的,自然是以儒家的经典为主。这以后,学习成为了两兄弟的主要任务,在小寒山的记忆中,从这个时候开始,父亲那曾经熟识的微笑渐渐地不见了,总是很严厉地要求他们。“少小带经锄”(《少小》一一一),这是寒山对于小时候自私塾生活开始以后的日子得最为深刻的记忆,当然,这里的“带经锄”并不是说细小寒山兄弟从事的是耕读生活,表明了他们勤笃于儒家经典的学习,当然,这不是小寒山兄弟自己的意愿,而是出于父亲的严厉,慑于父亲的威严。孩子的本性是贪玩的,小寒山也不例外,总是在学习的时候,还想着嬉戏的情形,其实每一个孩子大抵都是如此,小小的年纪,根本没有太好的耐心在书桌前久坐的,更谈不上专心好学了。为此,小寒山兄弟也没有少受父亲的责罚。不过,小寒山的聪明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显露出来。他的记忆力非常的好,因此老师教过的东西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这也就使他避免了因为不专心学习而招致惩罚的可能。虽然小小年纪,他却能写得一手好字,假以时日,自然是“楷法遒美”。更为重要的是,他对于诗歌非常感兴趣,这是所有的课程中,小寒山最为喜欢的,他后来的诗歌禀赋,在这个时候也有了很好的表现。聪明而又喜欢诗文,这使得父亲对于小寒山非常满意。因为当时的社会风气就是推崇诗歌,唐代自开元开始,诗赋在科举中占有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科举取士“开元间始以赋居其一,或以诗居其一,亦有全用诗赋者,未有定制”,对于诗歌的重视是开元之际科举取士的一个趋势,因此,在当时只要你的诗文好,意味着你能够很快地成名。这是让小寒山父亲觉得非常自豪的事情,因为,他似乎看到了孩子正在走向光明的仕途,仿佛那前程就是伸手可及的。而小寒山的哥哥就没有那么幸运,虽然贪玩如小寒山一般,但问题是对于学习的经典,没有任何的兴趣,只是迫于父亲的威严,不得已而为之,私塾里先生教的功课,往往小寒山都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熟练,而哥哥呢?基本上不是睡着了,就是走神了,而这个时候呢?小寒山总是想办法帮哥哥逃避先生的责罚。念书对于哥哥来说,趣味索然,写字和赋诗就更不要提了。父亲为此也没少操心,然而的父亲的严厉并不能改变什么。也许,这孩子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恨铁不成钢的父亲也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幸好,还有小寒山,一个聪明而又乖巧的孩子,想到这里的时候,父亲心里也总算踏实了不少。大儿子看来是无法在仕途上为自己带来希望,而以自己殷实的家底,和在咸阳一带所具有的社会基础,至少也还可以过一个非常好的生活。也许,也许再长大一些,情形或者会发生改变也未必,但愿如此吧,对于哥哥,小寒山的父亲也只能在心中还保留些许的希望。但不管怎么说,还有小寒山可以指望,仕途的大门依然敞开着。私塾的日子转眼五六年过去了,小寒山的哥哥已经出落得一表人才,可是,依旧还是像从前那样,对于读书、写字、赋诗之类,毫无兴趣,私塾中也经常会看不到他的影子了,离着父亲当年所设想的轨道,可谓越来越远了。对于此,虽说父亲心里总有些失落,但也无可奈何。而小寒山呢,聪明、乖巧依旧,学习上、书法上、诗歌上都是相当出色,远近闻名。但是,随着小寒山的日益长大,父亲也不无担心的。因为当时科举选人以“身、言、书、判”为法,“身”是非常重要的条件,即强调人长得要体貌丰伟、风流倜傥。在唐代,相貌不端正的是不能被选用为官的,根据《光远鉴戒录》的记载,唐时有一人名方干,缺唇,连应十余科,卒不得举。有司曰:“干虽有才,但朝廷不可与缺唇人科名,使四夷闻知,谓中原鲜士。”一个人的相貌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更何况在科举选士中明确地提出了“身”这一条。小寒山长得不高,小的时候跟哥哥差不多,可现在连哥哥的肩膀都不到了,跟哥哥比起来,那就算不上标致了,不能说是丑,只是比较普通罢了。其实,孩子的相貌原本就没有美丑之分的。可是,这在父亲的眼里,实在是块心病啊,虽说现在还小,长大了以后,或者就变好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在父亲的心中总是忐忑不安,这孩子什么都好,要是毁在“身”这一项上也真是亏了,这可是关系到仕途大事啊。于是从那一刻开始,父亲就开始特别留意一些方术,希望能够有所作用。对于此,母亲总是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是啊,在母亲的眼中,自己的孩子实际上并不丑啊,只是跟他哥哥比起来,确实有些差距。可这就像哥哥不爱学习,看到书本就犯困,跟小寒山比起来,也是有着很大的差别一样。况且,现在还小,长大了,他也许就好了呢?无论是寒山,还是他的哥哥,她爱自己的儿子们,虽然大儿子不愿意学习,小儿子跟他哥哥比起来或者是长得不标致,而在母亲的眼中他们总是最好的。当然,她也没有多劝说丈夫,没有违背丈夫的意愿,因为在善良的母亲眼中,顺从是第一位的,虽然有的时候,她会觉得实在没有必要的。父亲的努力,没有收到太大的效果,小寒山的形貌并没有因为父亲的努力而发生太多的改变。孩子是没有丑与美之分的,长大以后又会怎样呢?这是小寒山的父亲所时常思考的问题,也是藏在小寒山的聪明、好诗、善书背后的父亲的忐忑不安。每每看到小寒山聪明的样子,听到小寒山朗诵诗文的声音,看到小寒山日渐成熟的书法,父亲在欣慰的背后,总是有一些担忧。这种担忧,伴随着默默地祈祷。当然,对于父亲的这些想法,这个时候的寒山是不可能知道的。童年的寒山沉浸在幸福的氛围之中,沉浸在因自己的聪明而带来的旁人的赞许、认可之中,当然,更重要的是,聪明、好学对于小寒山而言,意味着更多时间的嬉戏,更为从容的游玩。因为,很多学习的事情,对于小寒山来说都是可以轻松解决,而且解决得非常漂亮。所以,嬉戏、游玩也就成为了时常能够得到的奖励。当然,还有母亲的疼爱和很多好吃的点心。童年之于寒山,是幸福的,无忧的,恰如梦一般。只是,幸福总是短暂的,人总是要告别童年的,梦也总是要醒来的。每个人的生活都在这样经历着,寒山也不会例外。只是,生活的展开都是一个过程,而寒山尚处在过程的开端。所以,很多事情他无须考虑。但是,他的父亲就不一样了,他的梦想,他的现实,两者之间究竟有多少的差距?欣慰和担忧是他此时生活中的二重奏。尤其是当他越来越觉得,大儿子是没有可能在仕途上有所成就的时候,当他把自己对于仕途的热望全部都寄托到寒山的身上的时候,这种二重的心理就变得更加的明显。相貌普通,个子矮小,一言以蔽之,形貌不出众,但是聪明伶俐,过目能诵,外加一些调皮、贪玩,这便是小寒山童年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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