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唤起少年中国》1920年,罗素来到中国作了一年的讲学,对中国文化及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性格特征、行为习惯作了大量深入的考察和研究,他以自己特有的睿智、远见和洞察力,对传统的中国文化和文明作了深层的分析、透视,站在全人类文明进步的高度,评析了中西文明的特征、优劣和价值。他当时在中国各地的演讲以及回国后不久就出版的有关中国的著作(后来结集为《东西方文明比较》),受到我国进步人士的热情欢迎和赞赏。孙中山先生称他是“唯一了解中国的外国人”。在20世纪20年代,也是中华民族多灾多难的年代,罗素对未来中国的走向作了许多天才的预言。本书从这一角度摘选了罗素的众多言论以及同时代中国名家对其的评价。 作者简介: 罗素:1872-1970,英国哲学家、数学家和逻辑学家。有影响的论著有:《数学原理》(与怀特海合著,三卷)、《社会改造原理》、《哲学问题》、《教育论》、《教育和社会秩序》、《西方哲学史》等。 我歇了许久没讲演了,今天我作最末一次的讲演,我心里着实不安。因为我对于中国人加我的优礼未曾报答;而且我很想在中国多住几时,多领略一点中国的典章文物。但因为身体上种种不得已的情况,不得不和诸君别离;中心耿耿,徒抱歉忱! 现在世界上无论哪国,都应予以改造。改造的责任,自然要归青年担负。现在中国的青年,颇富于进取的精神,是件可喜的事。外国人冒昧而予中国任何问题以一种意见,实在冒着闹大笑话的大危险。像我这般情景,旅居中国的时间,是不久的;中国语言的知识,又是空无的。这种危险,更所难免。中国人有一古旧的繁赜的文明。现今存在世界上古旧的文明,中国可以称最。中国相沿的习惯,和欧洲迥然不同。中国于过去的时代,在哲学上、艺术上和音乐上,成就了极大的事业;但从这已经成就的数点而观,实际上独立于欧洲影响之外,和来自黑伦里克的(即希腊的)文明,相去极远。像这么一个社会,它的宗教和道德的组织,自立于耶教之外,要叫欧洲人勉力理解它的情景,心理上想象的结果,是一点儿也得不着的。再加上近代中国的事业难于确定,任何欧洲人试为中国国民提出一改造的方式来,就更加难免要误入歧途了:这是件显明的事。因为这种种缘故,我常劝以“谋社会改造为己任”的中国人,自己去规划自己的方式。不要全然依赖外国人智识上的帮助。话虽这么说,然而我现在毕竟不揣冒昧,把我对于中的情状,和它可以改进的方法的一些意见,贡献于诸君之前——这些意见,是我于与诸君接触之间渐渐地发生出来的,并非初登中国岸的时候,就呈现于我心灵中的。就现在中国情形看来,我觉得有两件似乎极普通而极显明的事:第一,中国统括地采用欧洲的文明,是非我们所愿望的;第二,中国昔相沿的,是不适合于现在的新需要,应向彻底崭新的表示让步。 欧洲的文明的恶弊,已为所有细心的观察家洞见于此番大战与其结果中了。当此番大战发生之初,许多欧洲人以为这等恶弊,非产生于我们的制度之中,但须那方面战胜,即可将它灭绝。现在已证明其为妄念了。欧洲文明的基址,是资本主义的实业主义。这种制度,虽然在早年时代,致成无量迅速的技术上物质上的进步;然而,不免引人类到更剧烈的破坏的战争路上去:初为市场而战争,继为原料而战争。这是不可不确信的:我们西方的文明,或将毁灭于这类的战争,和因资本家与劳动者之对立而发生之部分的战争中。纵或我们西方的文明不因战争而毁灭,尚能残存,然所可惧者,彼将更成机械的,对于个人的地位及其特性,益增蔑视,与日俱长。这种机械的文明。颇难望其有丝毫价值,所以中国人要不去专事摹拟西方的方法,始可为自己的国家或世界图谋幸福。 节选自《中国的到自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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