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2003年8月的一个下午,我在三联书店楼下徘徊着深呼吸了很久,才鼓足勇气上了二楼,到周刊编辑部去接受面试。面试官是李鸿谷,传说中的“李大人”。虽然得到了实习机会,还是被他用那句“三联是有门槛的”打击了。 那时候SARS刚过,我离毕业还有大半年,只是个百无一用的新闻系科班学生,从书本到书本,从理论到理论,一脑子的不切实际,哪里见过这般不留情面的架势。离开那个连正经窗户都看不到的格子间,在阳光下痛定思痛,悟出来的社会第一课,大概就是收起敏感易碎的玻璃心,既要低到尘埃里,又要无知者无畏。 我到三联生活周刊的时间不巧,刚好错过了在安贞大厦的时光,只能在同事们的闲谈追忆中,遥想一下顶层复式套间的奢华,然后,回到三联书店二楼的格子间里,被杂志的出版周期驱赶着,周复一周、年复一年的“上山下乡”。是的,这就是社会部的命运,哀怨和控诉都是没用的,不如备好一本详尽到各乡各镇的中国地图册来得实际。 在前辈们的教导下,我很早就认清了形势,安分地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作为信条,鼓起勇气奔向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在社会部的大熔炉里锻造出了标准的模样:粗糙皮实、随遇而安,对大巴小巴上的山寨节目视若无睹,在各种交通工具上都能昏睡过去。熬夜写稿欲哭无泪的时候,就一遍遍默念社会部里的名言:“天亮了,稿子就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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