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清水县的领导班子有点问题,书记和县长一人占一个山头,一人树一杆旗,谁也把谁揉不进眼里,闹得你死我活的光景,所以辽河市政府柳汉年市长派他的秘书陆平到清水县解决领导班子存在的问题。 由于上级领导的信任,陆平担任了清水县的书记。陆平原本是一个好干部,但由于爱上了美女、小学教师薛红并发展为情人关系,因此丧失了原则,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薛红做了很多违背原则的事情。 薛红认识了陆平后,由一名小学教师到了县里工作,她非常感激让她与陆平相识的乡镇干部马明新。为了报答马明新,也是在马明新一再要挟下,薛红在陆平面前为马说情,让马的阴谋一步步得逞。 最终事情败露,陆萍、薛红、马明新等人被绳之以法。 作者简介: 航宇,1964年12月生,陕西清涧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直在党政机关工作,现担任陕西省延安精神研究会办公室主任。迄今为止,出版了散文报告文学集《你说黄河几道道弯》,中篇小说集《他妈的,男人!》,长篇纪实文学《路遥在最后的日子》,长篇小说《生命河》等文学作品。由其撰写的三集电视片《路遥》和电视片《大腰鼓》曾被西安电影制片厂拍摄播出。 目录: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1 清水县委组织部长刘生源说他不想活了,想死。 其实,像刘生源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的。应该说,在清水县能够熬到组织部长这么个职位,那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有多少人想笑不想笑都得对他笑,有多少人想巴结不想巴结都得巴结他。而他在清水县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得相当滋润的时候,怎么能不想活而想死呢? 然而刘生源就是有这样的想法。 刘生源有了这样的想法是从清水县领导班子的变动开始的…… 之前就有消息传出,辽河市政府柳汉年市长的秘书陆平被市委任命为中共清水县委副书记。因为清水县的领导班子有点问题,书记和县长一人占一个山头,一人树一杆旗,谁也把谁揉不进眼里,闹得你死我活,所以清水县的领导班子不调整不行。那么书记和县长到底谁会走呢? 当然谁留谁走,对于清水县的人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陆平可能要接替县长的工作。县委书记张伯年恐怕暂时还走不了,他在书记的位置上还不到两年,因此县长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且据说陆平是正处级秘书,他来接替李志远担任清水县的县长是水到渠成的事。 于是陆平就成了清水县人们关注的焦点。尽管市委还没有下发正式红头文件,一些热心人已开始钻头觅缝地搜集陆平的有关资料。比如他爱人在市里的哪个部门工作?名字叫什么?长得漂不漂亮?还比如有没有孩子?男孩还是女孩?还比如在市里的哪个小区居住,几单元几楼几号?甚至还打听清楚陆平的老家在什么地方,父母是否健在,农民还是干部等等,有关陆平的这一切,都在清水这些热心人打听的范围。而且有关这些情况,都在陆平来清水之前,人们就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 陆平根本不知道清水有这么热心关注他的人。 消息在不长时间变成了现实,市委的红头文件很快下发到清水。没几天,陆平便走马上任了。在陆平来清水之前,市长柳汉年曾专门找他的这个秘书谈了一次话,主要内容是要陆平去清水处理好县委书记张伯年和县长李志远之间的关系,不管将来是张伯年走还是李志远走,现在肯定谁也走不了,他不希望也不愿意看到他们之间有不和谐的现象出现,因为清水领导班子还是他建议市委这么配备的。同时,柳汉年还要求陆平在清水多听取群众意见,认真对待清水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不要独断专行,要多为群众办实事办好事,更不要陷入清水的派别之中…… 柳汉年在陆平临行前的这一番话,使陆平深深感觉到,清水并非清水,而且这潭水一定很深。 应该说,陆平同张伯年和李志远搞好关系不会有什么问题,谁都知道张伯年和李志远都是柳汉年的人,而且他又曾是柳汉年的秘书,当然是柳汉年的人了。 也许柳汉年之所以让他的秘书陆平到清水去任职,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是他建议张伯年和李志远在清水县搭班子,而这两个人真不给他面子,没过多长时间,就闹得鸡飞狗跳,让他这个市长很难堪。 柳汉年气愤之时,很想扳回一些他的面子。 事实上,县委书记张伯年很不情愿让陆平到清水县来任职,现在他和李志远是这个样子,再来一个陆平,他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能够维持多久。 有张伯年这样想法的不仅仅是张伯年一个人,组织部长刘生源也这么想。刘生源从市委任命陆平的红头文件上看到,陆平只列在李志远之后,也就是说陆平是仅次于张伯年和李志远的三把手,很可能要分管组织工作,那就意味着是实打实管他的人。尽管他也是县委常委,可他那官在清水县当得很艰难。 陆平确确实实没想到他来清水,这些人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不管怎么想,陆平担任清水县委副书记已经是铁的事实,谁也更改不了。那么有这样想法的人,同样抱有另一种想法,那就是走到哪儿算哪儿。 虽然张伯年不怎么乐意,但在表面上,他对陆平的到来还要表示出一副极大的热情,并且亲自安排让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刘红雄陪着陆平,到县委一些部门走一走。他原来准备由他亲自去陪同,但县里有一个会议的开幕式他得去参加,因此他就把这个光荣任务交给了刘红雄,也算是对刘红雄的信任。 早上刚刚上班,刘红雄陪着陆平先来到县委组织部,由于事先没有打招呼,组织部就显得有些慌乱,而且刘生源还不在。 陆平随便了解了组织部的一些情况,刘生源才汗涔涔地从门外进来,朝陆平堆起一脸的微笑,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 陆平说没什么。 刘生源可不这样认为。陆平是分管组织的县委副书记,在清水的人事问题上,他和陆平要始终保持一致;因此刘生源觉得新书记登门拜访,他却还没到单位,会让他在新任领导跟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陆平要离开组织部时,他还埋怨刘红雄,为啥来时不给他打个电话。 刘红雄说,我不知道陆书记要来组织部。 刘生源不好再说什么。关键是陆平在场,他觉得刘红雄这小子故意叫他难堪。因此陆平离开组织部的时候,他只跟陆平握了握手,对刘红雄却有一种仇恨似的看也不想看一眼。 不知陆平觉察到这些没有,组织部其他人却看得非常清楚,都知道刘生源和刘红雄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平时就驴踢狗咬,总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在一些场合指桑骂槐,关系紧张。 可是刘生源有些害怕刘红雄,虽然他只是县委办公室的一名副主任,职务没自己的高,可诡计多端,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经常明目张胆地在领导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而且这些话容易让领导记住。刘生源觉得刘红雄这是有意日弄他,眼看快要换届,他已经五十大几的人了,组织上不会让他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呆下去,能不能让他在县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再呆几年都很难说。可他仍然抱着这样的希望。现在陆平对他来说相当重要,县里别的领导对他还算不错,但也有一些反对他的,清水就是这样子,相互残杀,好多事情不能用正常的推理来演绎,一些小人就像小鬼一样在身边绕着,说不准哪天小鬼就要你的命。 唉,想这么多干什么呢?自己给自己寻烦恼。 陆平和刘红雄离开组织部去了县妇联,然后又去了县委宣传部,就快到中午下班的时间了。本来陆平想去公安局,副局长李长胜是他在清水唯一的熟人,也是朋友,但是来不及了,公安局不在县委大院,要去公安局还得坐车,因此他就没去。 陆平走了几个单位正要往他的办公室去,张伯年开完会回来看见了他,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了。 张伯年的办公室跟陆平的基本一样,靠门前放着一对单人沙发,一张办公桌靠着窗户摆放着,然后就是一对文件柜;文件柜在张伯年的办公室里还起着屏风的作用,里边支一张床,是临时休息用的,一般人不易发现,因为在文件柜之间有块帘子,像幕布一样,随时可以拉开或合上。这样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办公室,恐怕跟清水县的经济状况有关。 陆平看到这一切,内心感到有些震颤。看来那种再穷的县也不会穷领导的说法并不完全正确,穷县领导也穷。 现实往往要比想象残酷一些,陆平再不敢想这些事情了。张伯年把他叫到办公室,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跟他商量,只是想单独跟他交流一下思想。因他刚来清水,充当着很重要的角色,在很多问题上,他俩要一致配合,特别是人事方面不能有太大分歧。眼看到了换届选举阶段,往往在这时候,容易产生矛盾和分歧,更何况张伯年和李志远的关系有些紧张,都有一套自己的人马,相互之间都想控制一下对方,这些事情他早就听说了。他很想从中协调一下他俩之间的关系,但这话现在不能说,他得在适当时候再说。 正因如此,陆平到了张伯年办公室就显得有些惊慌,害怕李志远在县委有耳目,说他和张伯年关系密切,还没展开工作,就跟李志远产生矛盾。 陆平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 可陆平也无法拒绝接触张伯年。 好在张伯年今天把他叫到办公室,并没谈论清水关键性的问题,也没有什么事情非得今天商量,只是一种礼节,考虑到两人相处的日子会很长,说商量事情也是借口,完全是两人之间的私人交谈。 陆平就坦然一些,也不会担心有好事者向李志远打什么小报告,而且他和张伯年交谈时,他明确地跟张伯年讲,他要专门抽时间拜访李志远。 这是应该的。张伯年非常大度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中午饭是陆平和张伯年一块去县委小灶上吃的。张伯年没有回家,只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他不回去了,关键是想陪陆平。 陆平的家在辽河,没往清水搬,也没有在县委要房子,住在办公室。他觉得挺好。县里在县政府后院修了政府小院,挺不错的,一共两层,供不是清水籍的县上主要领导居住,现在只住着张伯年和李志远。清水籍的县级领导都在别的地方修了自己的房子,单家独院,大门高墙,远离城市,空气新鲜,挺舒适的。 但陆平将要来清水之前,县里也给他在政府小院准备了房子,征求他意见时,他明确表示不要。他没考虑把家搬到清水,一个人不会生火做饭,住在政府小院还有些孤单。县委尊重了他的意见。 陆平很感激张伯年对他的关心,不然他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人地两生,孤独得像没娘的孩子一样,而这种感觉下班以后显得更加强烈。县委大院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关键是他在清水再不认识人,只好吃罢饭,一个人在无语的清水县委大院里漫不经心地走动。 此时,如血的残阳正像一位疲惫的老人,缓缓从他的头顶上划过。 清水的风很硬,像刀子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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