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反馈: 喜欢这样的作者,因为这样的作者像石头一样是独一无二的:细节结实,结构结实,全文稀的少、肉很多。——可以想像出来,作者在写到“给周默的一封信”一章时,会把自己写到鼻涕眼泪一大把。 小说看完了,总体来讲,意犹未尽的赶脚,嘿嘿,在看易晓曦找工作的那段,真的是感同身受,因为我也是去年刚毕业就出来找工作了,迷茫,没有方向,还有从期盼进入人才市场找工作和被打击出来后的那种心理落差,那种滋味真的一生难忘,也算是自己初入社会的一种历练,嘿嘿。 额,我也想成为易晓曦那样的人,里面一句话说的不错,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吼吼,加油!!青春有始无终!!! 小说描写感情的部分胜过职场部分,换句话说,职场外的故事比职场内的故事更精彩! 作者简介: 肖桐,性别女,性格却是无性无别,经常被异性好友当成哥们,被闺密当成女汉子,她没心眼没心事,却稳当当地就职于知名外企很多年。她是一个普通到尘埃里的年轻人,却在职场中游刃有余工作业绩突出,工作压力职场规则都被她以毫无规则的方式一一化解,在她那里,没心眼成为一种境界。她把同事、老公、孩子、朋友和自己写进文字里“调侃”,职场故事更是信手拈来,因此可读性极强。 目录: 第一章 一切都是新的 第二章 毕业季 第三章 找工作比找死还难 第四章 周默的秘密 第五章 机会来了 第六章 勇往直前 第七章 野蛮成长 第八章第一章一切都是新的第二章毕业季第三章 找工作比找死还难第四章 周默的秘密第五章机会来了第六章勇往直前第七章野蛮成长第八章罗汉果的惦念第九章实习生变白骨精第十章青春有始无终第一章一切都是新的人生有些事情就像打喷嚏,虽然你有所预感,却总是措手不及。易晓曦的这个喷嚏发生在一个初夏的早上。咣咣咣!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美梦。整个寝室的姑娘都被惊醒了,有几个干脆用被子蒙上头,其余的则随着敲门的节奏翻着身。谁知才消停了几秒种,敲门声再次袭来,听得让人心焦。她闭着眼睛无奈地去开门,吱扭扭门开了一条细缝,那来人着实把老三吓了一跳:“姚淼?!”姚淼一直是经管学院的一朵雪莲,高贵清纯,才貌绝佳,留校帅哥师兄周默的女友,全院男生的梦中情人。而此时,她站在211寝室门口,一袭白色丝质吊带睡裙,头发凌乱蓬松,眉毛打着结,一脸研究哥德巴赫猜想未果的纠结表情。估摸也是刚起床,看上去,她往日淑女的形象被瞬间拉黑。老三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要出事!“易晓曦呢?”姚淼探着大半个身子进来,边问边往里闯。“没,没起呢。”老三见她面色慌张,也不自觉地跟着慌了神,话没说完,姚淼已经爬上易晓曦铺位的梯子。“易晓曦!快醒醒。”姚淼趴梯子上,摇晃着她。“困死了,就再睡五分钟,五分钟再不起就是猪。”易晓曦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毛巾被里,像个粽子,嘟囔道。昨晚寝室通宵扑克大战,她作为滚子皇后,奋斗到凌晨三点才爬上床。“郎朗今天结婚。你不去现场看看?”姚淼从喉咙里发出幽幽之声。这一句话仿佛一下消灭了地球人,寝室一片死寂,呼吸声瞬间停止。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十几双眼睛呆呆地露出被角,齐刷刷地看向易晓曦的床铺。仿佛在看惊悚片,恐怖镜头即将出现,杀手就要登场,易晓曦要被谋杀,如果情节太挑战,她们会瞬间缩回被子。“结呗。”易晓曦懒洋洋地从被窝里伸着懒腰,神经显然一半还在梦里神游,她从被子里歪出半颗脑袋,喃喃道。看到老三逐渐瞪大的眼睛,她反而忽然清醒了过来,“混蛋!”她跳起来,飞快地开始往身上套衣服。姚淼忙跳下梯子,闪在一边道:“你冷静点,周默刚告诉我的,还让我瞒着你,可我觉着……”话说一半被打断了。“脸都没洗,你要去哪儿啊?”易晓曦风一样经过呆若木鸡的老三,只留老三被吓得不轻地喊了一句,寝室里刚刚苏醒的其他几个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郎朗和易晓曦,经管学院的模范情侣,最蜜糖的小两口。从大一开始,郎朗骑着自行车带易晓曦四处转悠的模样,就已经成为学校里的一道固定风景线,有传言说两人曾在小团体里宣布等易晓曦毕业他们就领证……虽然非典封校以后,很少听到他们俩的情侣通电,但也不至于忽然间,易晓曦不在的时候,郎朗就结婚了吧?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张着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凭易晓曦的冒失劲,准要出大事儿。可易晓曦已经冲出了门。一屋子的姑娘此时大眼瞪小眼,手足无措。易晓曦要是这么冲出学校一定要受处分的,非典封校,擅自出校门是要没有学位证的。这对大四学生来说,可是天大的事。“姚淼,快联系周默拦住她呀!”老三带着颤音叫道。姚淼此时呆呆地立在那里,这也许就是她想看到的一幕。可同时,她又开始懊恼没听周默的,先稳住易晓曦。要是一句话能杀人,她刚才那句绝对起效了。易晓曦被她的消息秒杀了,并且已如脱缰野马一去不回。姚淼立在易晓曦的寝室里,轻咬着嘴唇沉默着,最坏的结果从她心里慢慢升起。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准的要人命。没错,易晓曦的确要在这个坝上万劫不复。可如果易晓曦是死于刀伤,那姚淼这一刀只是捅得她鲜血淋漓,还不算要命。易晓曦在校园里狂奔,怒火中烧。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郎朗怎么可能今天结婚,而新娘不是自己!非典封校前一个月,他们还去吃麦当劳,郎朗举着甜筒跟她说,等她毕业了,他俩就结婚,还要举行一个沙滩婚礼。易晓曦畅想着来宾都穿着比基尼,光着脚丫,头戴大檐帽,烟火摆满沙滩的浪漫场景。之后,两个人还拿甜筒碰了杯,狠咬一口冰激凌,从牙爽到心,立据为证。那天阳光明晃晃的直刺眼,空气里到处充满快乐的气泡。可此时此刻,郎朗竟然在准备他的婚礼,他要挽着另一个姑娘走过红毯,完全没自己什么事?谁能解释一下,哪里出了岔头,到底什么情况,相恋四年,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一张由愤怒、震惊、悲伤、嫉妒紧密缝制的大网,此刻正笼罩在易晓曦的内心,她急于想挣脱,弄个明白。易晓曦不顾一切的冲向校门,所有关于郎朗的记忆还在自动播放着,它们鲜活跳跃,一望无际。那个带着她去看海的郎朗;那个喜欢在沙滩上画一条线,然后喊跑,每次都傻乎乎冲出去的郎朗;那个喜欢在寝室熄灯关门前,悄悄带着自己去足球场放五分钱一根烟花的郎朗;那个深夜背着自己爬过玉山去看病的郎朗;那个陪着自己在冰冻的深秋整宿排队报名参加托福考试的郎朗!此刻,所有关于的郎朗的好,正像潮水,澎湃汹涌,排山倒海,快把易晓曦窒息掉。他对自己那么好,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去娶别人。如果他这样做了,郎朗这个名字从此就跟自己再没瓜葛了。一想到这,易晓曦觉得她不敢想下去,一想心会狠狠的疼一下。此时此刻,易晓曦唯一想做的是要马上见到郎朗,她想搞明白,问清楚。这想法在易晓曦心里破土疯长,要顶破她的胸腔。易晓曦沿着主路疯跑着冲向校门,保安们都搞不清状况,措手不及。眼看就要接近门口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侧面的草坪奔跑而来,跃过低矮的灌木,一双大手死死地紧抓住易晓曦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拽了个趔趄。来人高大,挡在易晓曦面前,凝眉怒视。这是周默,易晓曦的师兄,已留校几年,大易晓曦三届,经管学院的万人迷,男女老少通吃。他还有个重要的身份,大学期间他是郎朗的下铺,铁磁。“你疯了?这么闯出去,你会丢了学位证。你有没有脑子?遇事就不能冷静点?”周默此时两眼急得通红,急速地奔跑让他有点气喘,他愤怒地向易晓曦吼道,好像此时该受苛责的是易晓曦。“别拦着我,我要去问问郎朗,这是什么情况!”易晓曦疯狂又执拗地想挣脱周默的手臂,大喊大叫着。“什么什么情况?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易晓曦斩钉截铁,此时她开始把满腔怒火转向周默。“不是所有事情都有个为什么!你就这么闯出去,除了自讨没趣,什么都改变不了!”周默言辞毫不客气,试图用这种方式骂醒易晓曦。连周默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进展到了这一步。此前郎朗跟自己说结婚的事情,他本来也是震惊到要暴揍对方一顿的。可是冷静了几天,他慢慢平息了,他开始觉得郎朗的决定虽然混蛋,但事出有因,也是迫于现实和无奈。这个选择可能现在对于易晓曦来说是晴天霹雳,但长远看不完全是坏事。只是这一切周默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告诉易晓曦。这个清晨,他的本意是让姚淼陪着易晓曦,没想到姚淼这么沉不住气。他还没来得及想想姚淼为什么会不管不顾地泄露这个天大的秘密。“改变?我不想改变!他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我就是想当面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易晓曦开始口是心非,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哪怕是在周默面前。她害怕此时此刻自己的敏感、软弱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强烈的自尊时刻像是绷紧的橡皮筋,尽管弹力要殆尽了,还死撑着。“发生了什么,郎朗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但不是今天。”周默吼起来。他其实有些束手无策,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易晓曦,他没有办法看着易晓曦痛苦而不去施援手,然而这件事情上,他还能做什么呢?“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你帮着他来瞒着我?”易晓曦怔住了,她觉得此时的周默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间谍,怀抱秘密却深藏不露,太可怕了,自己那么信任的人,竟然伙同郎朗一起来骗自己,易晓曦在那个瞬间觉得心灰意冷。周默不错眼珠地盯着易晓曦的眼睛,像是在纠结事情本身,也像在提醒她,大势已去。“郎朗是背叛爱情。而你,你就是帮凶,你背叛友情,你背信弃义!”易晓曦冷冷地说,可声音颤抖,身体也不停地颤抖。她怒视着周默。两人四目相对,易晓曦觉得呼吸困难,奔跑带来的副作用让她觉得嗓子里有股血腥的味道。她对周默涌起一种深深地失望,那感觉让她的难受翻了一倍,后背发凉,仿佛有人又捅了她几刀一般。“别闹了,你这么闹下去事情只会更糟。我今天的任务就是留在学校,确保你别干出什么傻事。”周默凝视着易晓曦,语气有点缓和,他受不了易晓曦这种苛责的目光。“傻事?处了几年的男朋友今天去结婚,新娘不是我,我跟傻子一样被关在学校里,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傻的事吗?我要去阻止他,我要去问问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地放弃我们的爱情,放弃我!我可以做的更优秀的,等我毕业了,我们可以一起奋斗,我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他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有什么地方我做的不好,我可以改呀,我是不是一无是处?”易晓曦哽咽了,她倔强着努力地睁大眼睛,梗着脖子,不让眼泪涌出来,仿佛头轻轻一颤,泪水就会不争气的奔涌出来。这个清晨,她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自尊和感情一起被扯得支离破碎,阳光清洌一束,穿透空气里一切蝉鸣鸟叫,碎成点滴,狠狠地洒在易晓曦身上,照亮她乌黑的头发,俏皮的圆脸庞,那般美丽、年轻、生动。周默看着她,心头涌起深深地怜惜,可他没有立场宣泄出来。“你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周默尽量避开易晓曦那双失神的大眼睛,叹了口气说。“既然我那么好,郎朗为什么不要我?我今天必须见到他。”易晓曦语气轻柔、冷静又坚定,不容周默拒绝。“会见到的,但不是今天。这世上比爱情重要的东西有太多了,学校有规定,这个阶段谁擅自离开校门是要被处分的,大四的学生违反规定会没有学位证的。你辛苦读了四年书,就为了不知所谓的爱情,去断送前程和理想,值得吗?尤其是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像赵敏从婚礼上带走张无忌吗?那是小说不是生活。相信我,明天早上你一起床,连太阳都是新的,这地球离开谁都一样转!”周默依然试图劝阻易晓曦别去婚礼现场,他情愿易晓曦此刻恨他,也不想她去了婚礼现场受到任何伤害。“那些我都不管,郎朗就是我的爱情和青春,这就是我现在追求的全部。如果,连最爱的人都不能去争取,那我还能做好什么?今天不去,我一辈子会后悔,会为自己感到羞耻,这样闷在学校里,我怕憋出内伤!你和姚淼也一样,她要回上海了,你还死抱着留校的名额,你问问你自己,这样放弃姚淼就是你要的吗?如果你去争取,也许一切都会不同呢?为什么不能去试试?所谓爱情?别因为我们这些人就要失去它了,就忙着否定它!”易晓曦的想法总是那么直白,带着青春那一条心的勇气和义无反顾,而这,多么让人羡慕呀。周默此刻像个被打中心脏的战士,想死扛着不让自己倒下,可易晓曦说的都是他没有勇气说出口的,易晓曦正在做的,也是幻想中自己在做的。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慢慢松开了紧抓易晓曦的双手。然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说:“这是我最怕看到的结果。喏,我事先准备了一份《毕业生工作意向协议书》,给你,走吧,我送你出校门,保安会备案这个文件,不会拦着你。”易晓曦接过协议书,和周默又一次四目相对,两个年轻人的心此刻都百感交集。和保安交接了手续,南大门的广场上,周默帮易晓曦拦了一辆出租车,送易晓曦上去,然后跟司机说:“师傅,麻烦您了,送她去正南街会馆,然后再接她回来,往返路费和等候时间咱们回来一块结账行吗?”司机爽快地答应了。周默从兜里拿出一次性口罩,递给易晓曦,嘱咐她一定要冷静,快去快回,他就在南大门这里死等。易晓曦看着周默点了点头,那一刻,她心里升起一阵复杂的愧疚感,她知道周默是冒着什么样的风险在帮她,可她心里此刻恨不能穿过多啦A梦的随意门,马上出现在郎朗面前。车子疾驰而去,周默接起姚淼打来的电话说:“没拦住。按易晓曦的性格,也许不让她去,才是最糟的事情。”周默失神的挂断了电话,立在太阳下一动不动。他在反思他和姚淼的关系,他羡慕易晓曦的做法,可他不同意易晓曦的结论。他不想去争取和姚淼和好的真正原因,也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当时和姚淼在一起,更多的不是爱情,而是男生的虚荣和哥们义气。当一个人心里装着另一个人,那么这世上一切只是陪衬,就像姚淼,她装点着自己的青春,却从没真正走进自己心里。而易晓曦呢?那年易晓曦大一,周默大四,易晓曦一脸青春无敌来应聘学生会主席,把他这个正牌主席吓了一个跟头,之后吸纳易晓曦入会,易晓曦每天东奔西跑,优秀耀眼,直到和郎朗一见钟情。他没细想过自己对易晓曦的感情,她是我哥们的女朋友,周默时常这样提醒自己。车子飞速地离开工大,行驶在漆黑的柏油路上。道路两旁,法国梧桐遮挡了开始毒辣的太阳,只在道路中缝,漏出耀眼的光亮。因为非典,全国高校已经封校快一个多月了,这些熟悉景色此时看上去本该是另有一番新奇,可是易晓曦全无心思欣赏。她疯狂地拨郎朗的电话,可是对方一直都关机,每一次电话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都让易晓曦感觉万箭穿心,仿佛她再也不会看到郎朗了,一想到她要就此失去他,易晓曦觉得呼吸困难。她在心里设想了各种见面的场景,她要冲进婚礼现场,奔向郎朗,把他从热情的人群里揪出来,问个究竟,到底什么情况?问问他为什么不能为爱情争取一次。一想到他们会像其他婚礼一样,挂满结婚照片,她恨不得把它们全部撕得粉碎,统统丢进大海。甚至很多电影里的桥段此刻也出现在她脑中,掀桌子,泼红酒,大哭大闹,和新娘扭打在一起。可易晓曦拼命地甩着头,她不想放任自己这么地泼妇下去,尊严还是要的,礼貌还是必须的,这婚礼原本应该属于自己不是吗?可此刻嫉妒、悲愤、困惑正如火烧虫咬一般,灼蚀着易晓曦的神经。她看向车窗,映出一张圆圆的小红脸,那表情毫无笑意,充满了愤怒。汽车拐入一条林荫道,这里路面宽阔,几乎无商店和行人,车速提高了。路边闪过一座公园,彩色的琉璃砖瓦拼出几何图案,在眼前一闪而过,金光万丈。公园的尽头是一处小湖,浮萍飘荡,荷花朵朵怒放。小湖的对岸是一处被粉色蔷薇花包裹的白色三层小楼,大朵大朵的蔷薇在阳光下仿佛钻石般娇艳欲滴。司机把车停在正南街会馆的马路对面,易晓曦夺步而入,怒气冲冲。可当她踏进这座庭院时,仿佛一脚踏进的不是现实,而是云端。那环境高贵雅致,静谧美好,仿佛处处都在传递一种安详,一种高贵的距离感,统统这些都在告诫她,她不属于这里,这里绝不欢迎她胡闹。易晓曦走向会馆的接待大厅,侍者很礼貌地伸手拦下她。她摘掉口罩,说自己是新郎的同学来参加婚礼。那侍者歪头打量了她三秒,帆布鞋,牛仔裤,嫩粉色T恤,那人随即恢复专业态度,不卑不亢,不冷不热的引她到二楼中庭。站在门口,易晓曦看到鲜花围裹的水牌上写着:新郎郎朗新娘佟明月 喜结连理易晓曦顿时傻掉。这情景不在她的想象中。郎朗的名字正和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并排摆放,还喜结连理,金色的字在大红纸上那么刺眼,看上去亲密无间,不容破坏。行礼部分已然结束。易晓曦知道自己来晚了,沿着红毯的方向看过去,两边摆放着白色齐人高的廊柱,每个柱头上顶着绽放地粉红色的玫瑰花,精心打理过的金色流苏从花束中垂下,在半腰来了个自然卷,仿佛一排婀娜的金发少女头顶着鲜花矗立。大厅的墙上挂着巨幅照片,照片里的郎朗看上去如平常一样,嘴角上翘,笑容能甜掉满嘴牙。原来这笑容不是只有跟自己在一块才有,上次见他还是封校之前,没想到那次见面竟是他们关系的终结,想到这里,易晓曦心里难受极了。照片里的女孩,一定就是佟明月吧,妖媚惊艳,看上去有种强烈的优越感,盛气凌人!大屏幕在滚动播放着他们的成长经历,机关幼儿园在一起的合影,干部子弟小学的春游合照,高中成人礼上亲密地互抹蛋糕,女孩在牛津大学的学位照,郎朗大学毕业晚会上弹吉他耍帅的照片,天啊,有没有搞错,那张照片还是我给他照的,易晓曦的心里燃起了一把怒火。郎朗,你个混蛋,马上给我出现!易晓曦呆呆地看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来宾们都在等待自助餐的开始,他们相互握手寒暄着,祝福着,仿佛每个人家庭每个人都是这场婚礼的真心参与者,受益者,他们为了一对璧人的结合而感动,他们相互拥抱,玩笑,碰杯,他们的态度礼貌又谦卑,他们的声音洪亮又清晰。谈论着政府街心广场的布局计划,讲着跨海大桥的开通时间,仿佛这不是一场婚礼,而是一场高官权贵的交易聚会。他们举着郁金香形的杯子,喝的那是香槟吗,易晓曦想,她还从没尝过那是什么味道。男士们个个西装加身,打着领带或是领结,彩色的袖扣满眼可见。这些装束连指导易晓曦论文的邓教授都不会穿,她在学校里还从没见过这种阵势,那些商业杂志上的知名人物才有的打扮此时就在易晓曦眼前,他们是些什么人?女士们更为夸张,她们穿着鲜亮的各色晚礼服,露出高贵的脖子,抢眼的头发造型和项链耳钉,在灯光和阳光的双重作用下,那般夺人眼球。这是现实还是梦里,易晓曦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在她以为,这一幕只有电视里或是梁凤仪的小说里才有。小野丽莎的爵士音乐环绕着整个场面,巨大的玫瑰型吊灯,闪着光亮的酒杯,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幻化的背景,它们从各种角度全方位立体地攻击着易晓曦的视听,易晓曦怔住了。这一刻,她感到眩晕。幻想中的满眼红色,大家推杯换盏划拳行令的场面没有出现,仿佛那是她那个阶级才有的产物。而这里,俨然是个上流社会的婚礼,它超越了她的想象力,它和易晓曦的生活有着天地之间的差距,相隔好几百个光年。易晓曦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酸酸的,有悲愤,有深深的嫉妒!易晓曦在发呆时,换好礼服的新娘正挽着新郎朝大厅走来。郎朗一眼便看到了易晓曦。他首先喊出了易晓曦的名字,并疾步要走向她,那表情慌张陌生,似乎有千言万语欲说又止。易晓曦转头,朝他飞奔过去,可又在马上要接近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师妹?你怎么来了。”郎朗竟然叫自己师妹!他不会是郎朗的替身吧,真正的郎朗躲在哪里啦?这也太搞笑了,他竟然叫自己师妹。易晓曦吃惊又困惑地看着他。然后她的眼睛迅速地瞄向新娘,佟明月比照片还要美艳许多,那件玫瑰红色的礼服在她的身上宛如仙女的纱巾,让她平添了仙气。天啊,她脚上的是水晶鞋吗?那种易晓曦只有在童话故事里畅想过占有过的水晶鞋。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帆布鞋,易晓曦内心有种小阴暗暗自生长,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来个机器猫的随意门带她回到周默劝她的那个时刻,她真希望从没在这里出现过,从没和佟明月面对面。此刻,她感觉自己是宇宙里漂浮无力的一颗尘埃,卑微游离,她觉得自己站在佟明月面前像个丑小鸭。“郎朗,这人谁呀?”佟明月一字一顿,言语里夹带着火药味浓烈的不屑,这么美艳的姑娘竟然出口如此不逊。“这是我师妹,易晓曦,她是,她是周默的女朋友。”郎朗结巴了,此时一脸懦弱至极的表情,他一边讨好着佟明月,一边暗地里挤咕眉眼想让易晓曦附和他。“周默的女朋友?郎朗,你也太虚伪了,你怎么不告诉她我是谁?”易晓曦被郎朗的懦弱打败了,她气血上涌,随时能自行引爆,带着颤音和哭腔喊道。“郎朗,你给我马上解释清楚。”佟明月此时也厉声看向郎朗,她那刁蛮和盛气凌人的气场,让整个气氛凝固了。郎朗无语地看着易晓曦,一句话也没有。佟明月转头看向易晓曦,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你没有请柬吧,你不在被邀请人名单上吧,那就请你马上消失。这是我的婚礼,这里不欢迎你。”“你的婚礼?我和郎朗交往了这么多年,这场婚礼应该是我的。而你就是第三者!”易晓曦此时顾不得此前全部对自己的提醒和告诫,她恨不能马上给佟明月脸上贴上标签,然后把她发射到火星去,易晓曦要气炸了。“笑话!我俩青梅竹马,我都从来没听郎朗提起过你。陪太子读过书的丫鬟就想飞身变主子,自古都没有这好事。你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巴结上这门亲!门当户对你懂吗,看你这身打扮就能猜出来你的家庭情况。没权没钱还想钓金龟胥,你凭什么呀?再看看你自己,莽撞可笑。郎朗的师妹?看样子还没出校门吧?你的婚礼?你得修几辈子福分才能巴结这样的亲事?就凭你?”“你欺人太甚!我爹妈是没钱没权,可我靠的不是这个。是我自己!我是没毕业,但我有的是时间努力,我一定可以出人头地,你拥有的,有一天我也一定会拥有,而且会比你的更好更多!”易晓曦眼睛圆睁,她像一个被激起斗志的刺猬,尖刺竖立,涨满得像个气球。佟明月太过分了,竟然搬出父一辈的资历来攀比,易晓曦觉得自尊受到了极大地伤害,它们刚刚被佟明月像踩烟头一样碾在脚底。“那就去努力吧。奋斗和减肥一样,很多时候都是空话。想成为白骨精,就要先从怎么摆脱肥肉开始。”佟明月耸肩扬起下巴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挽着郎朗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提着裙子趾高气昂的想要朝前走。易晓曦瞪着通红的眼睛,愤怒地看向他们。郎朗此刻心如刀割,他的拳头紧攥着,想象里无数个自己飞奔到易晓曦身边,跟她解释,求她原谅。可他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郎朗的眼波闪着欲说还休的无奈,易晓曦拼命想从那里面捕捉到什么信息。可是她什么都接收不到。那些他们一起在沙滩疯跑的日子,甜筒碰杯的时光,此刻正在易晓曦脑子里渐行渐远,烟消云散。面前的郎朗是如此的懦弱,可恨之极!易晓曦对他失望透顶。世上有种距离,是心远,一旦绝望,便是咫尺天涯。郎朗此刻在易晓曦眼前,便是这般光景。此时的郎朗多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易晓曦,跟她说易晓曦你不该来,这是个梦,快回去,你在这里一定会受到伤害的。可是不行,角色变了,他刚刚挽着另一个姑娘,完成了自己的婚礼。郎朗极力控制自己的激动,他左右为难。是的,他还爱着易晓曦,这个他发誓要好好疼爱一辈子的姑娘,此刻就这么立在面前,遍体鳞伤,他就那么看着。郎朗明白,得罪了佟明月,摧毁了这场婚姻,就相当于打碎了他父亲的乌纱,也毁了自己的前途。他不能不管不顾地抱住易晓曦,也不能在佟明月刻薄的时候阻止她,唯一做的是任由一切发生。这是天下最残忍的吗,他在心里骂自己的无耻。现实将他和易晓曦分割在天与地两个阵营,他没有勇气去争取。“郎朗,你怎么不说话!?”易晓曦带着哭腔突然爆发了。“没什么好说的,都结束了。”郎朗心里已如死灰,他明白这才是对易晓曦最好的交代,哪怕她恨自己。她是那么单纯简单,她应该得到更好的爱。易晓曦的脸色难看极了,尽管她极力控制自己,要礼貌要有尊严,可这要求实在太难了,她的心在狂跳,呼之欲出,易晓曦此刻觉得万念俱灰,佟明月的嘲讽和奚落加上郎朗的绝情,此刻仿佛屠龙刀和倚天剑合璧,它们协力刺向易晓曦,穿透了她的心脏,让她万劫不复。易晓曦走近郎朗,冷冷地看着他的脸,然后悲愤地举起手,啪的一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之后易晓曦夺路而逃,消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车过滨海湾,海风迎面吹来,易晓曦的头发呼啦啦地被吹乱,车上的广播里传来了周惠的《约定》,易晓曦想起有个雨夜,郎朗从公司赶来看她,两个人从玉山的图书馆下来,在山坡上,校园的广播传来这样的歌,郎朗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那个瞬间很甜蜜: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想着想着易晓曦无奈地苦笑出来,笑郎朗的绝情和懦弱,笑自己的痴情和幼稚。巨大的伤感和难过翻搅着涌上心头,易晓曦强忍着不让他们发作,而所有情绪此刻都仿佛困兽被易晓曦强行锁进了笼子,正伺机反扑出来。倒在座位上,易晓曦努力着想睡着。她太累了,一场清晨的长跑,一次虐心的旅程。易晓曦极力想掩饰什么,可是她做不到,弯路很多,她终于还是睡着了。她梦见自己论文答辩得了优秀,她毕业了,在职场奋斗很辛苦,可她成了成功女性,一身矜贵的服饰,举止优雅,人人都叫她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他们都围着她,给他喝彩叫好,人人都是笑着的,祝福着的。郎朗陪伴在她左右,她幸福极了。她想仔细看清楚自己的脸,结果却发现那是佟明月的脸,那般美艳,让她心底里拼命地喊,错了错了,郎朗我在这里,那不是我,快来救我,可是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惊醒了,窗外景色一闪而过,望着车窗外的一切,易晓曦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她强忍着不去想刚才婚礼所受的委屈,不去想郎朗已经是别人老公这个事实!此刻,她憋着一股劲,易晓曦加油,你要加油,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成功,争口气,要成为比佟明月还神气的白领骨干精英!车开进工大南门广场时,空旷的广场上只有一个人,他顶着日头站在那里,像是田地里的稻草人。远看周默很帅,高高的,笔直地站在那里,手插在牛仔裤的兜里,白色的Tshirt很耀眼,他盯着车慢慢接近他。易晓曦失神地低着头走下车。周默去和司机结了账,车子一溜烟跑远了。空旷的广场上只剩沉默的易晓曦和周默。“都过去了。明天一切都是新的。”周默站在易晓曦对面,低头看她。那一刻,易晓曦终于忍不住了,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拳头雨点般的落在周默身上,仿佛所有的委屈此刻都有了归属。她嘴里喊着不再是为什么,而是她的新的目标。“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做个白骨精,一定要出人头地!我要成功给所有人看看!我要靠我自己成功!”易晓曦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没有半点虚假,她伸着脖子冲着周默喊,眼泪噼里啪啦地大颗落下来。她的情绪全部呼喊出来,全线崩溃,将自己淹没了。周默安静地承受着,揪心的疼痛席卷着他,可他既没有去拥抱安慰,也没有帮她擦眼泪,他选择了原地不动。姚淼此时站在主楼前的台阶上,远远的,同样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易晓曦平安回来了,她的心放下了。只是她不知道,此刻回来的已不再是早上冲出门那个慵懒随性的姑娘,她的神经思想已被抽走,重新注入了理想和勇气,她脱胎换骨了。可同时,姚淼的心也凉了,周默一直站在烈日下等着易晓曦,姚淼都看在眼里,她对周默感情的全部猜测都找到了答案。毒辣的太阳正肆无忌惮炙烤着土地,远处,易晓曦正在疯了一般地咆哮着哭泣着。现实真强大,可谁能左右现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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