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元首，还是忠于国家？他们选择了后者……1933年，纳粹上台伊始，传统德国社会的精英们打破沉默，投入了一场义无反顾的抵抗运动。其后的十余年里，有据可查的反抗多达42次，无一例外，这些针对希特勒及其核心支持者的刺杀，均以失败告终。最后一次努力，也即1944年的“720政变”，失败后，遭逮捕的总人数超过7000人，将近5000人被处死。参与抵抗运动的有地位显赫的将军和元帅，有备受重用的市长和大使，有超然世外的贵族和牧师，亦有普普通通的工人和大学生。这是一场资源和组织能力极不对等的战斗，是个人对抗政权之战，也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抗争。牺牲者以其鲜血保存了反思纳粹暴政的道德火种，为战后的德国乃至整个欧洲的精神重建提供了基石。“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约翰福音》12：24）
目录：
导读德国抵抗运动的精神遗产引子
第一章“皇帝走了，将军们留下了”
“试行共和”
国家与军队
西克特道路
第二章开启潘多拉之盒
“民族革命”
灰衣主教
危机？生机？
第三章将军与元首
别了，灰衣主教
“长刀之夜”
兴登堡时代的结束
第四章决裂之路
“我们还不满意”导读德国抵抗运动的精神遗产引子第一章“皇帝走了，将军们留下了”“试行共和”国家与军队西克特道路第二章开启潘多拉之盒“民族革命”灰衣主教危机？生机？第三章将军与元首别了，灰衣主教“长刀之夜”兴登堡时代的结束第四章决裂之路“我们还不满意”蹒跚起动的战车布洛姆贝格—弗里奇事件贝克的最后抗争第五章“兵谏”奥斯特—卡纳里斯密谋哈尔德的决断“慕尼黑奇迹”“措森精神”的幻灭附文：巴沃与埃尔泽：独行刺客的陨落第六章阴谋与荣誉两线战争的开始“新人”的崛起从莫斯科到斯大林格勒第七章行动在东方请君入“瓮”“闪光行动”“人弹”格斯多夫第八章棕榈主日“这种事只能做一次”迟疑的“哲学家”最初的受难者第九章“瓦尔基里”女武神与将军箭在弦上巴沃与埃尔泽：独行刺客的陨落在阿道夫·希特勒56岁的人生中，针对他本人的有据可考的暗杀多达42起，其中1/3以上是由奥斯特—卡纳里斯集团和总参谋部的密谋分子策划的。除此以外，苏联、英国甚至波兰流亡政府（“二战”期间）的情报机关也策划过刺杀希特勒的行动。但到1939年“二战”爆发为止，对希特勒的人身安全构成过最直接威胁的两次暗杀行动却是由两个不知名的刺客单独完成的，这两个人就是瑞士人莫里斯·巴沃和符腾堡人格奥尔格·埃尔泽。莫里斯·巴沃（MauriceBavaud）于1916年出生在瑞士一个严格信奉天主教的中产阶级家庭，中专毕业后在一家建筑公司做描图员。当时，瑞士正受到威廉·古斯特洛夫领导的纳粹运动的冲击，思想倾向保守的巴沃有感于此，立志成为一名天主教神父。1935年夏天，他前往法国圣布里厄的圣伊兰神学院进行学习。在神学院里，这个敏感、平庸、极易受人影响的年轻人遇到了一位不寻常的人物马塞尔·热尔博埃（MarcelGerbohay），后者是一位白俄流亡者之子，一名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的同性恋者，但才华横溢、极富人格魅力。在他的影响下，巴沃加入了一个名为“求知会”的隐修组织。“求知会”经常就纳粹主义和基督教的命运、犹太人的出路等问题展开讨论，巴沃在其中形成了一套系统的理论逻辑：希特勒是来自东方的撒旦的化身，是人间的敌基督者；纳粹运动的目的是消灭基督教，在此世建立异教崇拜。为了拯救基督教，必须铲除希特勒。1938年夏天，认定自己负有神圣使命的巴沃离开了圣布里厄，开始为刺杀希特勒做准备。他打算化装成一个年轻的崇拜者，伺机接近希特勒，随后开枪将其击毙。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他开始学习德语，并熟读了《我的奋斗》。当年10月9日，巴沃带着538.38瑞士法郎的现金离开了瑞士老家，前去巴登-巴登投奔其德国远亲古特雷尔一家。他以找工作为由，多次前往贝希特斯加登一带查看地形，并在边境上的巴塞尔买到了一支6.35毫米口径手枪。此后他听说希特勒将在11月9日的纪念慕尼黑啤酒馆暴动15周年的游行上出现，于是又加速赶往慕尼黑。11月9日一早，巴沃手持一张伪造的瑞士记者证混进了观看游行的临时看台，当天中午，正当希特勒和戈林、希姆莱迈着正步通过这个拐角时，巴沃掏出了手枪。但此时却发生了一桩出人意料之事：周围兴奋的群众拼命向前排挤去，把巴沃推到了人群后面。仪仗队和群众都举起右手行纳粹礼，挡住了巴沃的视线。在至关重要的那几分钟里，他完全看不到目标，也无法瞄准射击。机会就这样稍纵即逝了。行动失败的巴沃还不死心。当天下午，他带着一封伪造的法国前总理弗朗丹的介绍信前往贝希特斯加登，但卫兵告诉他希特勒并不在此。巴沃只好返回慕尼黑，又带了一封伪造的法国民族主义领袖泰坦热的介绍信，前往纳粹党慕尼黑大区党部，试图求见希特勒。工作人员告知他，希特勒也不在此地，亦不会随便接见他。此时巴沃所带的538.38瑞士法郎旅费（约合555马克）只剩下5马克了，他打算等资金充裕时再进行暗杀计划，于是决定乘火车返回瑞士。但5马克不足以购买全票，他只买了到中间站弗莱拉辛的票，打算在此地混上一列去巴黎的火车，中途在法、德、瑞三国边境上的巴塞尔跳车，步行回家。但就在列车途经奥格斯堡时，他被查票的列车员揪了出来，移交给铁路警察。由于巴沃是外国人，这起“意外事件”需要由当地盖世太保处理。盖世太保很容易地就从他身上找到了手枪和剩余的子弹，随后又在慕尼黑的旅馆里找到了巴沃搜集的贝希特斯加登地图。巴沃随即招认了整个经过，并对自己暗杀希特勒的心理动机供认不讳。1939年12月18日，柏林“人民法庭”开庭审理莫里斯·巴沃案。检察官企图制造巴沃背后另有主谋的印象，但巴沃慷慨陈词，明言此事都是他一人所为，为的是全人类和所有基督教国家的利益。他并不因此后悔，亦不要求法庭从宽发落。最后，法庭指控他企图“夺取德国人民的救星的生命，谋杀8000万德国人心中无限热爱、无限敬仰和无限感激的元首”，因此判处他死刑。瑞士政府对此未做干预。巴沃随后就被关进了囚禁待处决死刑犯的柏林普勒岑湖监狱，盖世太保依然希望诱使他招供幕后的“指使者”，所以让他又多活了一年多。1941年5月14日凌晨，莫里斯·巴沃在普勒岑湖监狱的处刑室被断头台斩下了头颅。1940年法国战役后，唯一可称为巴沃案“主使者”的精神病人热尔博埃也被德国人逮捕，1943年1月11日在普勒岑湖监狱的同一座断头台上被处决。当巴沃在1938年纪念啤酒馆暴动的游行队伍中拔出手枪、企图枪杀希特勒时，另一个独行侠格奥尔格·埃尔泽（GeorgElser）也在人堆里观察着形势。和外行刺客巴沃相比，埃尔泽无论在技术还是准备工作上都要远远胜出几筹。这个1903年出生的符腾堡人身材矮小、面带病容，在人群中是个很不起眼的角色，非常适合秘密活动。他的本行是木匠和钟表匠，像许多低学历的贫苦手工业者一样，埃尔泽很早就受到德共的影响，并加入了共产党外围组织“红色先锋营”。不过，埃尔泽从来都不是一个标准的共产主义者，他只是一个拥有极强正义感的普通人，不愿趋炎附势、迎合当政的纳粹党。这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到1938年底，他的生计已濒临破产。同时，捷克斯洛伐克危机的发生也令埃尔泽焦虑，他不是张伯伦，不相信慕尼黑协定能约束希特勒的侵略野心。这个精力充沛、满腔热血的异见分子认定，希特勒就是造成他个人贫困和世界战争恐慌的唯一原因，他要除掉希特勒。和上一个刺客巴沃一样，埃尔泽也选定慕尼黑作为暗杀的地点。他最中意的场所是贝格勃劳凯勒啤酒馆（Buergerbraukeller），这里是1923年啤酒馆暴动的发生地，每年11月8日晚上，希特勒都会到此发表纪念演说。为了确保行动一举成功，他决定不用手枪，而是选择一种威力更大、成功率更高的暗杀工具——定时炸弹。爆炸装置当然不可能从公开途径获得，心灵手巧的埃尔泽决定自己来制作。他潜回到符腾堡老家，混进一家采石场当小工，很快就偷到了制作炸弹所必需的黑色炸药和雷管。1939年复活节，他再度来到了慕尼黑，溜进贝格勃劳凯勒啤酒馆，选定了安装炸弹的位置——讲台之后一根支撑着天花板的巨大石柱。如果炸弹在这里爆炸，冲击波不但能把讲台上的希特勒震死，整个天花板也会坍塌下来，将纳粹党的主要领导人全部压在下面。仅有的问题是：炸弹将在何时爆炸？如何在不被其他人察觉的情况下将爆炸装置安装到柱子里？埃尔泽在这个时间表现出了一个优秀杀手的毅力。他变卖了自己在故乡的微薄资产，带着制作和藏匿爆炸物所需的大堆木工工具、50公斤炸药、6个充当计时器的闹钟以及122个引信、大堆的雷管、电线、电池和400马克现金回到了慕尼黑，以参加木工培训班为名租住到一户当地人家。从此，他开始晚出早归：每天晚上8点多，他都会准时到贝格勃劳凯勒啤酒馆吃晚餐，一来和侍者们混个脸熟，二来观察警察和外人有没有察觉柱子的异样。晚上10点啤酒馆打烊前几分钟，他会准时结账，随后从大厅角落的一截楼梯偷偷溜上二楼，躲在一间空储藏室里。等到值班人员锁上餐厅大门、整个一层已经空无一人时，他才从楼上溜下来，开始在柱子上凿出安放炸弹需要的洞。埃尔泽的这项工程难度不小：首先，他需要在柱子外包裹的木板上开出一扇暗门，随后用凿子和曲柄钻在柱子的主体结构上开洞。连接砖块的砂泥被一层层除去，紧接着，几块被捣碎的砖从这个洞里掏了出来，露出一个大小合适的孔洞。为防止有人起疑心，埃尔泽总是利用厕所自动冲水时的巨大声音做掩护（啤酒馆的厕所每十分钟自动冲水一次），完成最惊险的开凿和钻孔工作。每天的有效工作时间只有凌晨3点之前的不到4个钟头，之后，他需要把柱子外侧的木制暗门合上并做好伪装，随后打着用蓝布包起的手电，清理当天产生的建筑垃圾。这些垃圾被藏匿在二楼的那个空储藏室里，每天下午，埃尔泽会乔装改扮、提着一只旅行箱溜进那个房间，把垃圾装进箱子，带到柏林近郊的一个垃圾场抛弃。啤酒馆每天早上8点才开门，在储藏室里已经待了一小会儿的埃尔泽就混在第一批吃早饭的客人里头，大摇大摆地溜回住处去睡觉。从8月5日到10月30日，埃尔泽在贝格勃劳凯勒啤酒馆进行了至少三十个夜晚的秘密工作，终于在柱子上凿出了安防炸弹需要的暗孔。他在一个相识的木工家的车间里装好了炸弹，在11月2日晚上把炸弹放进了柱子。又过了三个晚上，由两只闹钟改装而成的计时器也被装上了炸弹。埃尔泽把起爆时间定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