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史》是吕思勉先生的五部断代史之一,初版于1947年,后多次再版,是研究秦汉史基本的参考书之一,已成为中国近代学术史上的经典著作。杨宽曾总结说:“此书把两汉政治历史分为十一个段落,既作了全面的有系统的叙述,又能抓住重点作比较详尽的阐释。对于社会经济部分,叙述全面而又深入。” 作者简介: 吕思勉(1884~1957) 中国史学四大家之一。15岁入县学,17岁自学古史典籍。早年执教于常州溪山小学堂、常州府中学堂,学生中有后来成为文史大家的钱穆、赵元任、黄永年等人。后任教于上海光华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吕思勉读书广博,治学严谨,有《经子解题》《理学纲要》《宋代文学》《先秦学术概论》《中国民族史》《中国制度史》《吕著史学与史籍》《文字学四种》《白话本国史》《吕著中国通史》《先秦史》《秦汉史》《两晋南北朝史》《隋唐五代史》《吕著中国近代史》等传世。 目录: 第一章总论——001 第二章秦代事迹——005 第一节始皇治法|006 第二节始皇拓土|011 第三节秦之失政|013 第四节二世之立|017 第三章秦汉兴亡——021 第一节陈涉首事|022 第二节刘项亡秦|025 第三节诸侯相王|032 第四节楚汉兴亡|036 第四章汉初事迹——043 第一节高祖初政|044 第二节高祖翦除功臣|046 第三节高祖和匈奴|051第一章总论——001 第二章秦代事迹——005 第一节始皇治法|006 第二节始皇拓土|011 第三节秦之失政|013 第四节二世之立|017 第三章秦汉兴亡——021 第一节陈涉首事|022 第二节刘项亡秦|025 第三节诸侯相王|032 第四节楚汉兴亡|036 第四章汉初事迹——043 第一节高祖初政|044 第二节高祖翦除功臣|046 第三节高祖和匈奴|051 第四节汉初功臣外戚相诛|053 第五节汉初休养生息之治|062 第六节封建制度变迁|065 第五章汉中叶事迹——075 第一节汉代社会情形|076 第二节儒术之兴|079 第三节武帝事四夷一|082 第四节武帝事四夷二|084 第五节武帝事四夷三|094 第六节武帝事四夷四|095 第七节武帝事四夷五|097 第八节论武帝用兵得失|100 第九节武帝求神仙|103 第十节武帝刻剥之政|107 第十一节巫蛊之祸|113 第十二节昭宣时政治情形|121 第十三节昭宣元成时兵事一|124 第十四节昭宣元成时兵事二|127 第十五节昭宣元成时兵事三|129 第十六节昭宣元成时兵事四|131 第六章汉末事迹——133 第一节元帝宽弛|134 第二节成帝荒淫|140 第三节哀帝纵恣|146 第七章新室始末——153 第一节新莽得政|154 第二节新室政治上|158 第三节新室政治下|162 第四节新莽事四夷|168 第五节新莽败亡|172 第八章后汉之兴——179 第一节更始刘盆子之败|180 第二节光武定河北自立|183 第三节光武平关中|187 第四节光武平群雄上|188 第五节光武平群雄下|192 第九章后汉盛世——197 第一节光武明章之治|198 第二节匈奴分裂降附|204 第三节后汉定西域|210 第四节汉与西南洋交通|216 第五节后汉平西羌|219 第六节后汉开拓西南|221 第七节后汉时东北诸族|224 第十章后汉衰乱——229 第一节后汉外戚宦官之祸上|230 第二节后汉外戚宦官之祸下|237 第三节后汉羌乱|245 第四节党锢之祸|251 第五节灵帝荒淫|253 第六节后汉中叶后外患|255 第七节后汉中叶后内乱|258 第十一章后汉乱亡——265 第一节何进之败|266 第二节董卓之乱|270 第三节李傕郭汜之乱|273 第四节东诸侯相攻|276 第五节曹操平定北方上|281 第六节曹操平定北方下|285 第七节孙氏据江东|293 第八节赤壁之战|295 第九节刘备入蜀|300 第十节曹操平关陇汉中|305 第十一节刘备取汉中|309 第十二节孙权取荆州|311 第十二章三国始末——315 第一节三国分立|316 第二节三国初年和战|319 第三节诸葛亮伐魏|323 第四节魏氏衰乱|327 第五节魏平辽东|331 第六节司马氏专魏政|332 第七节蜀魏之亡|340 第八节孙吴盛衰|347 第九节孙吴之亡|352 第十节三国时四裔情形|357 第十三章秦汉时社会组织——365 第一节昏制|366 第二节族制|372 第三节户口增减|374 第四节人民移徙|378 第五节各地方风气|383 第十四章秦汉时社会等级——389 第一节豪强|390 第二节奴客门生部曲|393 第三节游侠|398 第四节秦汉时君臣之义|403 第五节士大夫风气变迁|406 第十五章秦汉时人民生计情形——411 第一节秦汉人訾产蠡测|412 第二节秦汉时豪富人|414 第三节秦汉时地权不均情形|417 第四节汉世禁奢之政|420 第五节汉世官私振贷|423 第十六章秦汉时实业——427 第一节农业|428 第二节工业|432 第三节商业|434 第四节钱币|438 第十七章秦汉时人民生活——445 第一节饮食|446 第二节仓储漕运籴粜|449 第三节衣服|451 第四节宫室|456 第五节葬埋|461 第六节交通|466 第十八章秦汉政治制度——481 第一节政体|482 第二节封建|484 第三节官制|491 第四节选举|504 第五节赋税|517 第六节兵制|525 第七节刑法|535 第十九章秦汉学术——553 第一节学校|554 第二节文字|569 第三节儒家之学|578 第四节百家之学|590 第五节史学|597 第六节文学美术|605 第七节自然科学|610 第八节经籍|616 第二十章秦汉宗教——621 第一节祠祭之礼|622 第二节诸家方术|627 第三节五德终始之说|631 第四节图谶|634 第五节神仙家|638 第六节道教之原|641 第七节佛教东来|645 自来治史学者,莫不以周、秦之间为史事之一大界,此特就政治言之耳。若就社会组织言,[1]实当以新、汉之间为大界。盖人非役物无以自养,非能群无以役物。邃古之世,人有协力以对物,而无因物以相争,此实人性之本然,亦为治世之大道。然人道之推行,不能不为外物所格。人之相人偶,本可以至于无穷也,而所处之境限之,则争夺相杀之祸,有不能免者矣。争夺相杀之局,不外两端:一恃强力夺人之所有以自奉,或役人劳作以自养。其群之组织,既皆取与战斗相应;见侵夺之群,亦不得不以战斗应之;率天下而惟战斗之务,于是和亲康乐之风,渺焉无存;诛求抑压之事,扇而弥甚;始仅行于群与群之间者,继遂推衍而及于群之内,而小康之世所谓伦纪者立,而人与人相处之道苦矣。又其一为财力。人之役物也,利于分工,而其所以能分工,则由其能协力,此自邃古已然。然协力以役物,仅限于部族之内,至两部族相遇,则非争夺,亦必以交易之道行之,而交易之道,则各求自利。交易愈盛,则分工益密,相与协力之人愈众,所耗之力愈少,所生之利愈多,人之欲利,如水就下,故商业之兴,沛乎莫之能御。然部族之中,各有分职,无所谓为己,亦无所谓为人,有协力以对物,而无因物以相争之风,则自此泯矣。盖商业之兴也,使山陬海澨,不知谁何之人,咸能通功易事,分工协力之途愈广,所生之利愈饶,其利也;而其相交易也,人人以损人利己之道行之,于是损人利己之风,亦遍于山陬海澨,人人之利 害若相反,此则其害也。语曰:“作始也简,将毕也巨。”至于人自私其所有,而恃其多财,或善自封殖以相陵轹而其祸有不忍言者矣。由前之说,今人所谓封建势力。由后之说,则今人所谓资本势力也。封建之暴,尤甚于资本,故人必先求去之。晚周以来,盖封建势力日微,而资本势力方兴之会。封建势力,如死灰之不可复然矣,而或不知其不可然而欲然之;资本势力,如洪水之不可遽湮也,而或不知其不可湮而欲湮之;此为晚周至先汉扰攘之由,至新室亡,人咸知其局之不易变,或且以为不可变,言治者但务去泰去甚,以求苟安,不敢作根本变革之[1]社会组织当以新、汉之间为大界,民族关系两汉、魏、晋间为一大界。《汉书·货殖传》曰:“昔先王之制,自天子公侯卿大夫士,至于皂隶、抱关击柝者,其爵禄、奉养、宫室、车服、棺椁、祭祀、死生之制,各有差品,小不得僭大,贱不得逾贵。夫然,故上下序而民志定。于是辩其土地川泽、丘陵、衍沃、原隰之宜,教民树种、畜养五谷、六畜,及至鱼鳖、鸟兽、雚蒲、材干器械之资,所以养生、送终之具,靡不皆育。育之以时,而用之有节。草木未落,斧斤不入于山林;豺獭未祭,置网不布于埜泽;鹰隼未击,矰弋不施于徯隧。既顺时而取物,然犹山不槎蘖,泽不伐夭,蝝鱼麛卵,咸有常禁。所以顺时宣气,蕃阜庶物,稸足功用,如此之备也:然后四民因其土宜,各任知力,夙兴夜寐,以治其业,相与通功易事,交利而俱赡,非有征发期会,而远近咸足。故《易》曰:后以财成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及周室衰,礼法堕。诸侯刻桷、丹楹,大夫山节、藻棁,八佾舞于庭,雍彻于堂,其流至于士庶人,莫不离制而弃本。稼穑之民少,商旅之民多,谷不足而货有余。陵夷至乎桓、文之后,礼谊大坏,上下相冒;国异政家殊俗;耆欲不制,僭差亡极。于是商通难得之货,工作亡用之器,士设反道之行,以追时好而取世资。伪民背实而要名,奸夫犯害而求利。篡弑取国者为王公,圉夺成家者为雄桀。礼谊不足以拘君子,刑戮不足以威小人。富者木土被文锦,犬马余肉粟,而贫者裋褐不完,唅菽饮水。其为编户齐民同列,而以财力相君,虽为仆虏,犹亡愠色。故未饰变诈为奸轨者,自足乎一世之间,守道循理者,不免于饥寒之患。其教自上兴,繇法度之无限也。”此文最能道出东周以后社会之变迁,及其时之人之见解。盖其所称古代之美,一在役物之有其方,一则人与人相处之得其道,此实大同之世所留诒,而非小康之世,世及为礼之大人所能为,《先秦史》已言之。然世运既降为小康,治理之权,既操于所谓大人者之手,人遂误以此等治法,为此大人之所为,拨乱世,反之正,亦惟得位乘时者是望。其实世无不自利之党类(class),望王公大人及所谓士君子者,以行大平大同之道,正如与虎谋皮。然治不至于大平大同,则终潜伏扰乱之因;其所谓治者,终不过苟安一时,而其决裂亦终不可免;此孔子所以仅许为小康也。先秦诸子,亦非不知此义,然如农家、道家等,徒陈高义,而不知所以致之之方。墨家、法家等,则取救一时之弊,而于根本之计,有所不暇及。儒家、阴阳家等,知治化之当分等级,且知其当以渐而升矣,然又不知世无不自利之党类,即欲进于升平,亦非人民自为谋不可,而欲使在上者为之代谋,遂不免与虎谋皮之诮。此其所以陈义虽高,用心虽苦,而卒不得其当也。参看《先秦史》第十五章第五节。秦、汉之世,先秦诸子之言,流风未沫,士盖无不欲以其所学,移易天下者。新室之所为,非王巨君等一二人之私见,而其时有志于治平者之公言也。一击不中,大乱随之,根本之计,自此乃无人敢言,言之亦莫或见听矣。此则资本势力,正当如日方升之时,有非人力之所能为者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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