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兄弟》孟天运、孟天许和孟天慕都是孤儿,被没有子嗣的自流井盐商巨擘孟敦甫收为养子,意欲在他们中间培养出孟氏产业的接班人。但在风起云涌的年代里,他们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孟天运投身革命,成为共产党员,建立一个没有压迫的新中国是他的奋斗目标;孟天许怀揣着实业救国的理想却处处碰壁,在黑暗的旧中国倾家荡产,九死一生;孟天慕则加入了反动阵营与人民为敌。为了民族兴亡,为了救国理想,为了爱情,为了友谊,为了自流井这座美丽的城市,兄弟间或为对手相互斗争,或为朋友并肩战斗。他们共同经历了中国历史上最为动荡的一段岁月,见证了覆地翻天的人世沧桑。 在遭遇乱世变革之际,他们为了国家兴亡,为了救国理想,为了家族事业,为了爱情,为了自流井这座中华盐都,兄弟间或为对手相互斗争,或为同道并肩战斗。从辛亥革命到新中国成立,他们经历了中国历史上最为波澜壮阔的岁月,饱尝人间变故和生活沧桑,惟一不变的是浓浓的兄弟情。 作者简介: 范元:导演,编剧。代表作品有《被告山杠爷》《吴二哥请神》《神厨》《如歌的岁月》 郑钢: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影视从业人员。 一 1 蓝莹莹的木炭火苗舔舐着三个黑色的砂陶药罐。灶台上,一支插在香炉里的线香几欲燃尽,长长的香灰弯曲着。药汁在陶罐里咕咕地翻滚,袅袅热气弥漫着整个房间。 大太太宛如此刻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眼睛紧紧盯着药罐,满脸肃然。她的身后,几名丫鬟笔直地伫立一旁。 终于,线香熄了,长长的香灰簌然坠下。 宛如舒了一口气,起身吩咐道:灭火,滗药! 药汁被倒进三个瓷碗,又被丫鬟们放进手中的托盘,再由她们轻轻地托起,跨过甬道,送进了内院的三个房门里。 随即,一声清脆的瓷碗着地碎响,三太太水香尖细的嗓音从内院传了出来:不喝了不喝了!我再也不喝了! 水香恼怒地在窗前来回疾走,光影中她年轻的脸忽明忽暗:两年多了,这又苦又麻的药汤子喝了怕有十几水缸了,肚子好久有过动静? 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站在她面前。 水香发泄道:喝得人吃饭不香睡觉冒汗整天像只母狗直犯骚,简直是受罪!嫌我生不出娃娃写休书好了!有本事把大太太二太太一块儿都休了,既然都是不下蛋的鸡,都休了,休了这院子就清净了!…… 内院,放下药碗的宛如和二太太颂莲,同时跨出了各自的房门。 颂莲满脸不忿:怎么回事?丢人臊皮的事能这么叫唤吗?她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宛如神色沉郁:我们三个人的肚子都不争气,还要什么脸! 颂莲没好气:怪我们呀?要是只怪我们,那老爷他早晚也吃那些大药丸子做什么? 话音未落,脸色铁青的孟敦甫拉开了自己的房门。 宛如和颂莲赶紧迎了上去,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老爷! 孟敦甫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水香房间,叹了一口气。 颂莲一脸是非地小声说:水香太不像话了,不喝药不说,还把药碗给摔了! 孟敦甫什么也没说,从房间里出来,扭头迈步朝外院走去。 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水香小心翼翼地把脸探出房门,宛如和颂莲赶紧走上前去。 颂莲带着责备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大太太她每天早上亲自盯着熬这碗药已经盯了多少年了?这药何等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孟五德堂的百年江山都在里面的!生不出娃娃来接老爷的班,孟五德堂这偌大的金山银山,将来又要给哪个? 颂莲的话一出口,三人不禁都陷入了沉默。 正如颂莲所说,作为川地首屈一指的盐商巨擘,孟五德堂下有几百口井灶,数十条盐船,十余家钱庄字号,外加城外几千亩田地。可是,面对这巍然的财富江山,孟府上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因在于,当家人孟敦甫有痛入骨髓的难言之隐──年近五十,膝下竟无一子半女。 为了生儿育女,孟敦甫前后娶了三房太太,却都未曾生养。二十余年来,汤剂饮片、丸散膏丹,都被孟敦甫和他的三位太太吃了一个遍。可是,硬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这天,孟敦甫纳着闷儿出了自家大门,一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走到了名中医何汉儒的半济堂门口。 面对老朋友,孟敦甫一脸忧患地倾诉起了衷肠:何先生,我和我太太们吃你的药年头已经不短了,你直接说,毛病到底出在哪个身上?还有没有救? 何汉儒犹豫有顷:甫公今天决意探究底细? 孟敦甫十分坚决:对! 何汉儒一脸严肃:那汉儒便坦诚相告了。 孟敦甫洗耳恭听:请讲。 何汉儒清清嗓子:三位太太肾气充盈,天癸正常,汉儒用药也都是温补气血、养肝暖肾的寻常方子,实属可用可不用之间。 孟敦甫不忍卒听似的微闭上双眼。 何汉儒看着孟敦甫,摇摇头:但甫公你却是少见的男症顽疾,的确超乎我早年间的判断! 孟敦甫一动不动。 何汉儒满脸无奈:这些年,我将家传的所有秘方全都用了一遍,尤其是真龙丸、养精汤、金龟散,都是十用十准的方子,可在甫公这里竟然没有丝毫效力,显见是…… 孟敦甫睁开眼睛。 何汉儒咬咬牙:先天缺失! 今生今世,无子无嗣,何汉儒的这个论断,让孟敦甫如五雷轰顶,肝肠寸断。 两百年的孟五德堂,难道真的要在自己手上散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给孟家留下香火,自己死后连祠堂也进不了啊,只能,只能去做孤魂野鬼了。想到这里,孟敦甫的身体突然一阵抽搐,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孟敦甫前脚才刚刚倒下,却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内江糖商沈月庭后脚怒气冲冲地登门逼婚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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