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500多年前的东瀛,一场应仁之乱后,将军昏乱无为,幕府杈力丧失殆尽,举国进入诸侯纷争、群雄割据的战国时期。各地大名经过几十年的混战,基本实现了地域性的统一。幕府灭亡,在混战中取得胜利的几个强大的大名开始争夺称霸全国的盟主地位,东瀛大地进入安土桃山时代,形成了今川、织田、丰臣等几家的对峙局势。 第二次小豆坂合战后,今川义元麾下参战的三河国领主——二十四岁的松平广忠离奇身亡,留下数年前便被劫往敌国作为人质的七岁的世子竹千代。竹千代从三河到热田,再到尾张,从人质成长为将才,最终回到三河。脱离今川,远交织田,成就背倚青山而独领一方的霸业。 童年屈辱的人质生活,少年师从高僧太原雪斋,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忍耐力、冷酷的性格和大智慧。他坚韧地生存与等待,等到无法击破的强敌逃脱不了自然规律先化归一杯尘土。他在关原合战中大获全胜,结束了东瀛土地的战国局面,成为全国实际的统治者,引领日本走入德川幕府统治时期,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江户。 大落大起,大开大阖,他,就是日本史上有名的德川家康。 作者简介: 一条瑜,一条乃东瀛公家大姓,常闻瑜好东瀛文化,遂厚颜以一条为姓。公元纪年不详,生于东海西岸魔都。卒业于都内外国语大学,问道地中海修习西洋文化,然好东洋岛国之学,此真乃南辕北辙也。现于某行业协会醉生梦死,每每弥留之际,涂鸦数千字,以为续命。 目录: 章之一乱世的婴孩 章之二旧人走新人来 章之三尾张,四岁的人质 章之四永别了父亲 章之五骏府,再续的人质路 章之六错线的姻缘 章之七初征!寺部城 章之八敌将柴田胜家 章之九向尾张进军 章之十奇袭桶狭间的噩梦 章之十一目标,冈崎城 章之十二反叛的松平家康 章之十三石濑合战 章之十四名取山战役 章之十五姬之泪章之一乱世的婴孩 章之二旧人走新人来 章之三尾张,四岁的人质 章之四永别了父亲 章之五骏府,再续的人质路 章之六错线的姻缘 章之七初征!寺部城 章之八敌将柴田胜家 章之九向尾张进军 章之十奇袭桶狭间的噩梦 章之十一目标,冈崎城 章之十二反叛的松平家康 章之十三石濑合战 章之十四名取山战役 章之十五姬之泪 章之十六一宫之退口 章之十七上宫林都田坂 章之十八三河一向一揆 章之十九野羽城战 章之二十马头原合战 章之二十一空誓的末日 章之二十二武士的宿命勇者的蹉跎章之一乱世的婴孩 虽已未时,关原战场的浓雾仍未散去。杀阵的吼声已渐远去。雨后清香的湿气渗透着扑鼻的血腥。风中舞动的三叶葵,有如它下方喜悦的表情。三叶葵是德川家的家纹,是这个家族的标志。风中鼓舞的战旗、武士背后插着的旌旗、出征的战车、出行的轿辇,其上都印刻着三叶葵的纹饰。“报!小西行长军败退!”“启禀主上,宇喜多秀家军败退!”“报告!石田三成本阵溃退!”胜利的捷报频频传来。当石田三成溃败的消息到达时,整个德川本阵欢声雷动。“胜利!胜利!胜利!”德川家康跨上坐骑,舞动马鞭,指挥着将士们庆祝的欢呼。呼声响彻整个关原战场,震颤着每一个人的心。德川家的家臣、作战的大名们,乃至大阪的丰臣秀赖和淀殿,此刻都已知晓:天下已尽归马背上这位三河男子所有。然而六十年前,又有谁会知道历史将如此演变? 明朝嘉靖二十二年(1542),皇帝荒淫无度,沉迷道术丹药,以期长生不老。宫人起义后,嘉靖帝在惊惧中搬出乾清宫,从此朝政益加荒怠。首辅严嵩专国二十年,隐忧四起。 而幸运却在这一年降临到隔海的国度。 这一年,是东瀛的天文十一年(1542)。织田信长九岁,丰臣秀吉六岁,武田信玄二十二岁。这一年,在这座岛国一共发生了三件大事。 一是斋藤道三驱逐了土岐赖芸,担任起美浓国的守护。 其二,就是八月份的第一次小豆坂会战,织田信秀军大破今川义元军。此战诞生了“小豆坂七本枪”。“七本枪”是给予该场战役表现最出色的七名武士的封号,是武士一辈子享有的光荣。后来闻名遐迩的“贱岳七本枪”之荣誉命名正来源于此,这是后话。 而最后一件大事,发生在了这一年的末尾,十二月二十六日。 时值隆冬,三河国却还温暖。冈崎城中梅花盛开。花瓣随风飞舞,落在松平广忠家客厅黝黑的檀木地板上,飘溢出醉人的芳香。矮桌上,两名男子把酒畅饮,但却并非是在赏梅,而是在焦急地等待,等待着新生,等待着一个与他们有着血脉因缘的生命诞生。此二人正是冈崎城主松平广忠和三河国西部的刈谷城城主水野忠政。 “此番小豆坂会战,岳父大人拒不出战,我冈崎城才得以保全平安啊。”松平广忠双手平捧壶,将水野忠政跟前的浅盏斟满。 “是贤婿过谦,若非冈崎城的武士奋勇杀敌,恐怕今川义元此刻已身首异处。”水野忠政微微笑着合上手中折扇,轻轻放置在案,身体倾向松平广忠。 说的是四个月前的小豆坂战役——三河之西的尾张国主织田信秀出兵攻打三河之东的骏河、远江国主今川义元之事。地处两国之间的小国三河,不仅成为两家固的必争之地,更是双方争斗的主战场。松平广忠的冈崎城早已是骏河今川家的附属国。而水野忠政所在的刈谷城却因地靠尾张边境,是尾张织田家的附属国。但在去年,形势却暗中发生了变化:水野忠政在家臣们的争议中,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於大之方嫁给松平广忠。此举无异于摆明与织田家分道扬镳。今年八月,织田信秀出兵三河,于小豆坂大破今川军,作为织田家的附属国的刈谷城并未出兵助战,更是增加了织田家的怨恨。 “贤婿啊,水野忠政有生之年,刈谷士兵的刀枪绝不会指向冈崎的战士。遗憾的是我无法背弃织田家,否则一旦开战,首当其冲可是我刈谷城的百姓。”水野忠政轻拍着松平广忠的手背承诺,诚恳的目光中还隐隐闪着泪花。 “小婿理解岳父大人的苦衷……”松平广忠连连点头,激动不已,直起上身,“让我们为冈崎刈谷两家的和睦举杯,也为三河的未来举杯!” “好!”酒盏在空中撞击出清脆的声响,但仅仅是一瞬。 杯盏相击之间,他们久等的人来了,是广忠的妻子於大夫人的侍女百合。她急步奔人,下跪拜道:“恭喜主上,是个男孩!” “啪!”是扇骨合拢敲在案上的声音。 “好极了!”在座的两人异口同声。 快通报家臣们,世子出生了!”松平广忠欢快地起身,在厅中来回踱起步子,两片黑眉舞动得像一对追逐的喜鹊。 大喜之事何劳通报,方才气氛凝重、落针可闻的旁厅早已雀跃不已。“哇”的一声,贴门倾听的家臣们,此刻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股脑失去平衡地摔人正厅之中,绣着松柏的门纸被撞得破碎,片片飞散在厅里。 “哈哈,太好了!” “恭喜主上,我们冈崎城终于后继有人了!”石川清兼贺道。 “如此少主是寅年寅时出生呢,真是吉日吉时啊。”阿部大藏补充道,“少主将来必是出类拔萃的名将!” “好,反正就是好。”大久保忠员乐坏了。这个平时最寡言的家臣,此刻也忍不住插话。 “好,好在什么地方?说不清楚就少说几句。其乐融融的气氛,被你一说,就走味了。”大久保忠俊打断道。 “你……你……”被大久保忠俊这么一说,大久保忠员又口吃了。 “你们呀,都吵够了没有?大喜的日子倒斗起嘴来了。”说话的是植村新六。 大久保家是松平家的重要支柱。他们兄弟三人,老大去世之后,由老二大久保忠俊掌管大久保家。年纪最幼的大久保忠员不擅言语,而老二大久保忠俊则最为耿直。 “雅乐助,今天你又能耍出什么新花样吗?”松平广忠大乐,问起平日点子最多的酒井雅乐助。 酒井雅乐助笑道:“今天大家都这么开心,还需要什么新花样啊!就等少主出来,给大家瞻仰上一面。”说着,酒井雅乐助扮起了婴儿学步的模样,引来家臣们的哄堂大笑。 “你这可不对。等少主以后长大成-人了,我可会告诉少主你扮他做怪样。到时候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大久保忠俊说道。 “少主长大成-人?就怕那时候的大久保忠俊已经牙齿掉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吧?满嘴牙臭的糟老头子,少主还听你废话……”酒井雅乐助尖锐地还击,众家臣们又是一阵哄笑。 水野忠政感到此情此景之下,自己已然是个外人,完全无处插话。他悄悄起身离开客厅,走向女儿的产房。这次他偷溜来冈崎,本就避开诸多耳目——因为此时的冈崎国对水野家而言,仍是敌国,此事若被织田家知晓,必将成为开战的借口。如今究竟是亲织田还是亲今川,连水野忠政自己也说不上来。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那就是他自己,这是他的处世之道。 经过一番激烈奋斗之后的於大夫人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初次分娩的疼痛仍未褪去。幸好是男孩,她心中充溢着胜利的滋味。她的儿子,仅仅是一瞥,就被乳母抱走了。小小的眼睛,容貌颇似他的父亲,并不算出众,却有几分英气。这样的孩子,会不会讨得她丈夫的欢心呢?於大夫人思索着,想象着将来教孩子学步,授孩子《论语》的情景,心中的甜味更浓。 然而,不一会儿,美丽的幻想就被侍女小世甜美的声音打断:“前主上大人来了。” 於大夫人知道,这所谓的前主上就是自己的父上大人。去年她嫁到松平家时,带来随身侍女小世和百合。当时百合十九岁,她和小世十四岁。百合乃是水野家家老土方缝殿助之女,小世则是水野家名将杉山右卫门的女儿。因此对于当时的她们来说,水野大人就是自己的主上。 “父上大人……”於大夫人努力用胳膊支起身子。 “你别动,就这么躺着好了。” “那,那女儿就失礼了。”於大夫人疲倦地将头枕回枕头上。 “别这么说。”水野忠政满脸的慈爱,“这一年多可真难为女儿了。” “父上大人多虑了,府上的人待我都不错,广忠也很爱护我。”於大夫人惨淡均面容略略笑了笑。 “呵呵,这就好。”寒暄几句之后,水野忠政习惯性地环视房间一圈,见无旁人,心中一定,面露正色,话锋急转道,“这次得了嫡男,你在松平家的地位可就更稳固了。刚才和那傻小子一起喝酒的时候,为父还真担心会是个女孩呢!哈哈,哈哈……咳咳……”水野忠政的奸笑声转为干咳,显然是被口水呛到了。 於大夫人尴尬地一笑。一年多未见,父亲因为疾病的困扰,变得更加苍老了,但是那好争的野心并没有因此减弱半分,反而愈加熊熊燃烧着。 “记住为父在你出嫁前和你说的话!松平广忠是个迂腐的人。冈崎真正令人畏惧的是冈崎城里那些能干的家臣们。利用你的地位,加上刚出生的嫡子,牢牢把握住那些家臣们的心。松平家继承人的体内,可是流有一半水野家的血。哈哈,哈哈……咳咳……” “女儿谨听父上大人的教诲。”於大夫人轻声答道,惨淡的面容变得更为苍白。 “哈哈,哈哈……咳咳……”水野忠政边咳边笑地离开了房间。 水野忠政走后,萦绕壁墙的咳声渐渐散去,房间重归宁静,於大夫人独自唉声叹气。原本只想做一个贤妻良母,在战国的乱世中,享受平凡的人生。她本以为,为松平家生下嫡子,就可以让她的身边有了自己真正的亲人,令她的生活变得宁静起来。然而这场婚姻本就是一场政治交易。而今父上大人的一番话,更令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忧心。 “我的人生,会如同母上一般,注定是个悲剧吗?”於大夫人的眼中,父亲水野忠政是个不重情义的人。 於大夫人的母亲阿富,也就是现在的华阳院,为其父水野忠政诞下四男一女.五个孩子。於大夫人最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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