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女子许也青花蕾初绽便遭霜雪无情摧残,她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她苦苦寻觅自己的仇人,但真相难寻;许也青事件和小镇历史上另外几件事(解放前西府游击队内奸之谜、地下交通员死亡之谜、解放后供销社离奇大火、文革中银行不明欠款、新任镇党委女书记的身世等)都成了难解之谜……局里局外人苦苦求索而难近真相。许也青事件七年后,小镇迎来了历史性的发展机遇——一位富有改革创新精神的漂亮女子、镇长秦娥进入了大家的视线;也恰恰在此时,萦绕在万家镇历史中的一宗宗谜团解开了,但真相却是那么残酷无情,震慑着所有人的心灵!作品采用历史与现实双交叉的叙事方式,人物个性丰满深刻,情节曲折跌宕,充满艺术张力。许也青事件七年后,小镇迎来了历史性的发展机遇——一位富有改革创新精神的漂亮女子、镇长秦娥进入了大家的视线;也恰恰在此时,萦绕在万家镇历史中的一宗宗谜团解开了,但真相却是那么残酷无情,震慑着所有人的心灵!作品采用历史与现实双交叉的叙事方式,人物个性丰满深刻,情节曲折跌宕,充满艺术张力。 作者简介: 杨耀峰,男,西北大学中文系作家班毕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岐山文学创作协会会长。曾任《小说评论》记者、编辑,陕西省文联《新大陆》杂志社副主编。1986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发表小说、文学评论、散文和报告文学作品等共计500多万字。出版长篇小说数部:《西府游击队》《白虹》《县委书记》《人羊》《报复》,其中长篇小说《西府游击队》获陕西省文联青年创作银奖。《白虹》被誉为“近年来少有的滴血之作”。 目录: 第一章 许也青 马茂盛 马大良 开业典礼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一:小说家于佳的故事(1) 第二章 石磊 八大天王 秦?娥 马大良 第三章 马大良 弓越明 许子平第一章 许也青 马茂盛 马大良 开业典礼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一:小说家于佳的故事(1) 第二章 石磊 八大天王 秦?娥 马大良 第三章 马大良 弓越明 许子平 黄虎与魏食其 马大良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二:业余作者何田的故事(1) 第四章 秦?娥 陈世平与薛老醋 魏食其 石 磊 董?蓄 第五章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三:许光的故事(1) 许也青 许二亮 弓越明 马大良 许也青 第六章 秦娥与董蓄 魏食其与许二亮 石磊与薛老醋 第七章 许也青 马大良 许也青 弓越明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四: 地下交通员许大道的故事(1) 第八章 高?僧 石?磊 董?蓄 开布店的柳师 柳师讲述的黄虎的故事之一 第九章 石?磊 任书侠 许也青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五:小说家于佳的故事(2) 第十章 许二亮 柳师讲述的黄虎的故事之二 黑?痣 第十一章 赵定宇 弓越明 何子君 石 磊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六: 业余作者何田的故事(2) 第十二章 石磊与秦娥 秦?娥 石?磊 马大良 第十三章 离?婚 浴池日志 田俊杰与弓越明 赖债天王许二亮 赵定宇一席谈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七:许光的故事(2) 第十四章 石磊分析案情 熊厚火 弓越明 风?波 第十五章 许也青 崔桃花离婚与石磊寻找许也青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八:许大道的故事(2) 马大良 弓越明 黄虎与魏食其 第十六章 熊厚火视察 弓越明 许二亮 第十七章 马大良 黄虎与魏食其 弓越明 赵定宇 直面现实的亲人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九:小说家于佳的故事(3) 第十八章 小镇徽标 五大天王抗税 马大良 黄?虎 第十九章 绑?架 石磊与他的写作之屋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十:业余作者何田的故事(3) 任书侠 白三宝 第二十章 秦娥与熊厚火 柳师讲述的黄虎的故事之三 马大良 黄虎要投资建校 秦?娥 第二十一章 许子平 石?磊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十一:许光的故事(3) 许三亮 第二十二章 秦娥与马大良 路天时 任书侠与徽标引起的风波 柳师讲述的黄虎的故事之四 马大良 黄虎的野心 黄虎与魏食其 第二十三章 许也青与赵定宇 许子平 弓越明 夏森林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十二:许大道的故事(3) 第二十四章 秦?娥 方?鹤 雕塑的力量 正义的力量 柳师讲述的黄虎的故事之五 马大良挨打 谭芳琴、石磊与秦娥 第二十五章 秦?娥 弓越明与古世通 隋春雨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十三: 小说家于佳的故事(4) 黄虎与魏食其 第二十六章 艰难的胜利 柳师讲述的黄虎的故事之六 马大良 报复之前 第二十七章 秦?娥 弓越明 马大良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十四: 业余作者何田的故事(4) 第二十八章 凶杀案发生在大天白日 拯救马大良 带泪的拥抱 【第一章】 许也青 事情过去好多年后,即使肉体在这个星球上消失了,许也青也仍将能记起那个有着淡淡月光的可怕的夜晚带给她的心灵与肉体上的创伤,那种创伤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利剑刺入了她的肌肤直达心脏,又如眼镜蛇口里的剧毒渗入了她的血液游走全身。它似乎是深藏在许也青的意识深处的一只猛兽,趁着不备猛地冲出来狠狠地咬她一口,让她一直疼在心里。许也青坚信,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将会一直延续下去,哪怕当她离开人世后它也会紧紧地跟定她的灵魂,如果人真有灵魂的话。 许也青永远记着那一个夜晚,那是1994年的春夏之交,是她进入高三最后一学期发生的事情。那天晚上半夜时分她起床去二百米外的厕所解手,她在傍晚吃饭时在校外吃了点米线,可能是她吃得多了,或者是米线的质量有问题,她睡到半夜时分忽然感到肚腹一阵胀痛,便起身披衣推开宿舍的门向外走去。阳历5月的午夜空气还有一丝凉爽,潮湿,洋槐花开得正香,空气里的洋槐花香味儿像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正从夜的河床上淌过。许也青觉得自己如同春日里飞翔的一只蜜蜂,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张开了嘴巴。她张开口贪婪地猛吸了一口洋槐花的香味,只觉得像喝了一口蜜酒一样沁人心脾。这种感觉许也青从未有过,她的内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新鲜的感觉,仿佛是触了电一样。许也青正想把这种感觉再在内心里体验一下,身体却被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她本能地“啊!”地叫了一声,可她的嘴巴立即就被一只臭烘烘的嘴巴紧紧地堵住了,同时她的喉管也被一只胳膊粗暴地箍住了喊不出声。一瞬间,许也青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似乎并不明白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事情对自己有什么危险。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许也青非常地惊骇了,她的身体一下子腾空了,被那人抱离了地面,向前边的一处树荫下走去,她意识到了什么,双腿在空中胡乱踢着,嘴里唔唔哝哝地吼着,如同一只母兽。但可惜的是,她却喊不出声来。她的身体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树叶。那人把她放倒在校园里的那棵树荫下,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从胸前伸进来紧紧地抓住她的乳房,同时凶狠地撕扯她的衣裤。许也青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停止了反抗,她在往下躺倒时看到那个面目紧张的男子也把自己的衣裤脱掉了,肚脐眼上面有一块铜钱大的黑痣非常醒目,那只怒张着的阳具驴球一样硬棒棒地端扎着,在他的旁边似乎还有一个黑黑的人影子……许也青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许也青是在早晨被起床的学生发现的,学校大哗,校长紧急派车把她送进省医院,她的下体被撕裂了,缝了四五针。在她住院的一周时间里,地方派出所的警察们来医院了解情况,她神情木然地向他们说了,并说了歹徒肚脐眼上面的黑痣,说了歹徒一共有两个人。警察们详细地记下了,并一再问她有没有仇人,有没有在恋爱中把男友甩了,或者是陷入了多角恋爱里面。这本是让她难堪的问题,可此刻她却已经麻木了,许也青一点儿也没有脸红地说这些都没有。她看到警察们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但她却再也说不上什么。他们最后让她在笔录上签了名。 许也青觉得好像是在做梦。这一切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是发生在自己身外的事。但当她看到站在自己病床周围的父亲、母亲与三叔、四叔、五叔时,她才真正地知道世界上最为残酷的灾祸降临在了自己身上:一颗花蕾冷不丁地被黑霜打了,而且打得是那样的残酷与无情。她在刚刚清醒时哭得非常难过,可是过了一天后,她不再流眼泪了,她的目光里有了一种陌生的野性的东西在生长。那种目光让站在病床前的亲人们感到害怕。她的三叔原是某大学的一位教师,可后来他下海了,搞房地产生意,他回家时经常坐一辆宝马小车,在村里很是招摇,惹得一村人常在一起议论他们许家出了人才,而且出了干大事的人才。可她总觉得三叔这人看人的目光不对劲儿,有一种偷窥的意味。现在三叔站在她的病床跟前,目光贼一样地在她的脸上与身上溜达。她对三叔没有好感,虽然他对自己的遭遇表示出了强烈的义愤。他对前来调查的警察们大声地申述了自己的意见:一定要把歹徒抓住,绝不能让歹徒逍遥法外。她的父亲希望三叔能把前来调查情况的警察们请吃一顿,毕竟人家辛辛苦苦地来到了省城,可三叔却说他太忙没有时间,匆匆地告辞走了。她不明白在外人眼里那么有钱的三叔为什么会这样吝啬与不讲情理,其实你就是提出请人家民警,人家还不一定同意赴宴呢。四叔似乎与三叔有点相像,也是那种吝啬的样子,四叔也下海了,在三叔的房地产公司里干事,听说负责一个部门的工作。许也青到他们的公司去过,但里面的工作人员看人的目光大都是怪怪的,带有鬼鬼祟祟的诡诈与刁钻,让人心里极不舒服,那种目光是一种别有用意的探究与深钻,既要把什么东西隐藏起来,又要看到你有没有发现了什么。在过了一段时间后,许也青终于明白了三叔与四叔公司里那些人的目光里的意思,那是骗子的合谋的目光。但现在许也青却还不明白。而五叔却又比他们更牛,五叔在市上政府部门任职,是一个副局长之类的官儿,从五叔嘴里,人们经常可以听到省市某个领导的名字,而这些名字会经常与他难分难舍地粘在一起。许也青不知道五叔的工作主要是干什么的,但如果她回家的话,可以看到从市里回来的五叔总是带了人在家里豪赌,一次许也青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就是那一会儿让她大吃一惊:他们每盘的赌资大都在百元以上,在他们身边放的密码箱里装满了硬铮铮的百元大钞。他们时常打开取出一捆子或者又放进一捆子。许也青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但她明白凭工资他们根本挣不到那么多钱。现在五叔坐在她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右手戴有一颗钻石戒指的无名指在空中挥舞着,滔滔不绝地向坐在旁边的万家镇来的民警说:“也青的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歹徒跑了,如果你们觉得查证有困难,我可以给市局高局长打个招呼,让他给你们再增派一些警力,加强你们的破案力量。当然了,只要你们破得及时,破得好,我也可以让市局高局长给你们请功,我有这个能力。”那几个民警不住地点头,笑说:“多谢许局长关照。” 许也青看着五叔的样子好像是在演戏,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他并没有把她的事当一回事,他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地跑一趟而已,他的心事在其他的事情上。当民警出去后,有那么一会儿,五叔压低了声音对父亲说:“二哥,我想在万家镇互助基金会贷点款子。我不好出面,你可以以你的名义贷出来。”许二亮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人家会给我贷款子?”许子平笑着说:“我给路县长打个电话,贷点款子没有问题。”许二亮说:“贷多少?”许子平说:“一百五十万元。”许二亮吃了一惊:“这么多!”许子平说:“贷一次呢,贷一万是贷,贷一百万也是贷。何不多贷点呢?”许也青替父亲担心:千万不能答应这事情。在银行贷款的事不是小事,万一以后还不上款子,那可就不好办了。但父亲却答应了,父亲说:“好吧,我给你贷。”许子平这时候说了一句话,让许也青觉得这事里面有问题。许子平说:“反正是国家的钱,也是老百姓的钱,不贷白不贷。”许也青看见父亲不住地点头。父亲的个头在他们弟兄们中间是最高的,但是现在父亲站在他的弟弟面前却显得有点矮小了,父亲的腰肢因为怯惧弯了下去,他的形象有点像皇帝跟前奴颜婢膝的太监。 许也青在医院里住了七天,到了出院的时候,许也青竟有点害怕,她想自己的事现在一定传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她被几个歹徒强奸了,在此之前她是一个黄花闺女,可从那天晚上起,她就已经告别了姑娘的时代,纯洁与她已经没有缘分了。虽然人们会同情她,但她却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许也青希望有个人能与她谈谈心,帮她打消一下顾虑与怯懦,但是包括医院的医生,她的亲人,人们都在尽量地回避那个话题,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那件让人伤心的事情。 除了怯懦与害怕外,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参加高考,她是多么想现在能坐在课堂上与其他的学生一起复习功课呀!可她敢出现在人们面前吗?人们看她时会用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呢?同学中间与她最要好的谭芳琴、徐加丽、骆雨生,暗暗恋着她、给她偷偷地写过情书的石磊,他们一定是为她非常地伤心了。她想念他们。可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呢?他们还会像过去一样与自己相好吗?许也青不得而知。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已经很不幸了,如果她的朋友再抛弃了许也青,那她的日子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但是该怎么走进校园,怎么在众人面前出现呢?她感到全身都在打战。 父亲问她:“也青,回去后你有啥打算?” 母亲也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回学校。我要参加高考,我想上大学。”她口气里有一股严厉,目光却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父亲与母亲同时轻轻地嘘了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女儿突然不想参加高考了。他们希望女儿能高考及第。可他们想到女儿遭此劫难,希望大概是非常渺茫的。 五叔许子平与其说是看望她,不如说是让哥哥帮他贷款,当他的目的达到后,就拔腿走了。许也青对父亲说:“爸,你太老实了,五叔自己用钱你替他贷什么?以后人家要账的话,是找你要,并不找五叔要。要是打起官司来,你能担当得起责任吗?贷款不还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当儿戏呀!?” 父亲叹了一口气,低下了脑袋,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我想你们姐弟以后可能还要靠你们的五叔,所以就……” 许也青再也没有说什么。她觉得自己无法劝说父亲。 好像是在做梦,许也青回到了万家高级中学,是学校的小车把她接回来的(她可真是开了洋荤,竟坐了校长的专车,享受了校长的待遇)。坐在校长办公室,她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面孔白白净净的黄校长神情悲痛,不住地给她的父亲点烟、沏茶,道歉道:“老许,出了这样的事,我感到实在对不起你们一家,对不起也青同学,我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帮助警方破案,为也青同学报仇。如果不把歹徒抓住绳之以法,我将坚决辞职。”他又转身问许也青:“也青,你回来有什么想法?”许也青看着校长,发现校长的目光如同大风中的风筝一样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又像正刮着大风的河谷上空的白云,倏地就向远方逃去了。许也青说:“我想见见谭芳琴、徐加丽、骆雨生,我有事要与她们说。”这三个人是她的同班同学。校长赶紧出去派人叫去了。过了不到五分钟,这三个女同学来了。她们一进来就紧紧地抱住了许也青,哭了。许也青却十分地冷静,说:“哭什么?我又没有死,就是死了现在又死而复生了,你们与我一起走,咱们到校园转一转,我有几天不在学校了,想看看校园。”她们怔了一下,眼泪又滚落下来。 她们出门了,顺着把校园教室连在一起的U字型水泥甬路,慢慢地走着。在她们的头顶是教学楼、实验楼、阅览室、教工活动之家。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各个教学楼的窗户里,正有无数双锥子样的目光刺向走在她们中间的许也青。就是校园的行人,也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她。路边花坛里盛开的玫瑰、牡丹、芍药,茂盛的金边牛舌兰、金针、铁树、冬青等等,也都在偷偷地窥视她。就是空中飞过的鸟雀、蜜蜂、蝴蝶,地下爬行的软体节肢动物,也都用它们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看着她的神情。它们也许是在嘲笑,也许是在同情,也许是在讥讽,也有可能它们在下面悄悄地议论她,说她本就是个不正经的姑娘,是个招蜂惹蝶的轻薄女子,又由于长得太出众,才遭此劫难。这些悄悄的议论也许是许也青听到的,也许是许也青感觉到的,也许是许也青自己内心里的声音。但现在的许也青却走得镇静自若,也许是她现在已经麻木了,对外界的一切视而不见。她觉得这一趟路真是太长了,长得有二万五千里,是红军长征的距离。她分明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是在往钉板上踩,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刺得鲜血直流。每一条神经都被钝刀子在狠劲地锯着。就像地狱里正在受车裂斧劈倒退研磨等酷刑的厉鬼。所不同的是,厉鬼还可以做出种种痛苦的表情,她却不能让痛苦流露出来……蓦地,她在前而不远处的树丛里看见了一双熟悉而又充满忧伤的眼睛,她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那是石磊,她的同班同学。他喜欢她,给她写过情书,还带她到太白山森林公园里转过。而她也喜欢他,喜欢他的书呆子样,喜欢他的耐心与坚韧。可是出了这样的事,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们一起走完了这段路程,许也青只觉得浑身大汗淋漓,如同虚脱了似的。当她们走过那天晚上出事的地方时,那三个同学都仰起了头颅,脚步也加快了,但她却在那里停了下来。她看见在地面上留有一圈模糊的白石灰的印记,似乎是谁在这里画了一个扁圆形,那扁圆形画得不太规则,但却大致把那天晚上她挣扎的方位正确地标示了出来。那里是地狱,是她的生命的劫难之所,是她的宿命,是她走向死亡走向毁灭也走向新生的关口。她在那里只站了不到半分钟,就转身走了。 当走完这段路程时,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佩服自己,没有被命运摧毁,没有在劫难中成为牺牲品,没有躺倒下去。她憋屈得如同一只狗一样活了下来。也许以后她会真的变成一只狗没有脸面没有骨气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终生都在人们的白眼和议论中屈辱地活着。这也没有什么错,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命运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与众不同的,她的命运就是屈辱地活在世上,作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品,让人们咀嚼一辈子。 她走进了教室,同学、老师们都尽量避免与她正面对视,也避免与她说话。各门课的老师都向她表示出了异乎寻常的关心,给她讲题,也主动地问她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听懂。但在她的感觉里,他们的那种随心所欲、自自然然的神情都是假装出来的,是欲盖弥彰。可就是这她也感谢他们。毕竟他们没有抛弃她。她知道现在如果要活下去,既然已经没有脸了,那就再不能顾及脸面了,只有破罐子破摔,才能有一条生路。一次,一个临时代课的老师上课以后站在讲台上忽然说起了她,那位老师摇头晃脑,连连叹道:“你说出了这事,那位叫许也青的女生还有什么脸面再在学校露面?她今生肯定完蛋了。一个失败的人生呀!”同学们都紧张地瞪着她,又扭头看着老师,同时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议。而那位教师却浑然不知。许也青这时候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说:“老师,我就是许也青,请问我为什么不能在学校露面?我是被歹徒强奸了,不过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那位中年男老师一下子弄了个大红脸,忽然夹着讲义逃也似的跑出了教室。由于跑得太慌张,竟然在走廊里跌了一跤,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发生了这件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比以前坚强了,对世界上的事情不再害怕了。她有一种得到解脱的感觉。她在心里感谢那位老师,是他给自己创造了条件,使她忽然一下子摆脱了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如果在走廊里遇到了,同学和老师就会主动地给她让道。她从人们的眼里看到了同情与怜悯。她的三个朋友,也都主动拿出自己的课堂笔记让她看。她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承受着心灵上的重负,承受着社会天平上的砝码带给女性的重荷。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失去了功用,一些最基本的概念性的东西也记不起了。比如说勾股定理这么简单的概念,她老半天也想不出来。如果她要命令自己用脑子,她的脑子里就会出现那晚上发生在淡淡月光下的情景,就会看到那块长在肚腹上的黑黑的如同狗熊的毛皮一样的黑痣,那黑痣在她眼前变化着,膨胀着,一会儿是一片黑云,一会儿是一只獠牙的怪兽,一会儿又成了一只张着巨口的恶魔,一会儿又变成了一口宇宙间的黑洞,正要把天体一口吞下去,从此让它们不知所终,消失在茫茫的宇宙间……时间不长,她就会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太阳穴突突地跳,下身莫名其妙地发出阵阵撕裂心肺的疼痛,一会儿工夫尿意也出现了,而全身也会打起寒战,如同一个寒热病人。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考不上大学了。但是她又不想向命运屈服。高考时,她拼命答题,无奈她的记性太差了,好多道试题答得文不对题,或者根本上就是答错了。时间过了不到一个月,高考发榜了,她距离录取分数线还差一大截子。 她与同学们话别,他们问她还复习不复习。她的同学中间也有落榜的,他们正准备复习功课,现在正在寻找好的学校。她说自己不考了。他们问她以后怎么办,干什么事,她苦笑着说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快人快语的谭芳琴也没有考上,她准备复习。她说:“也青,复习吧,我知道你有基础,只是因为受了打击才没有考上,时间一长你只要把这事淡忘了,成绩就会上去的。再说你要是复习,咱们还是个伴儿。”许也青用手指把头上的额发往后梳了梳,说:“不了,芳琴,你复习吧,争取明年考上。我呢,不复习了。我想干点挣钱的事,我家里穷,我爸成天赌博,已经把家里输得差不多了。我的弟弟学习还好,让他上大学吧。”谭芳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恶狠狠地骂道:“也不知道公安局把歹徒抓住了没有,这些天了怎么没有一点信息?”许也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谭芳琴看着许也青的眼睛,试探地说:“也青,你是不是见一下石磊?你老不理他,他可是太痛苦了。”许也青叹了一口气,说:“你告诉他,就说许也青已经死了。让他死了心吧!” 许也青暂时没有回家,她想在镇街上好好转转,好好看看。镇街其实很小,东西长一里,南北宽不到三百米。一条省级道路从镇街后面绕了多半圈过去将其围住了。她沿着镇街上的丁字形道路漫无边际地走着,放眼随便地看着两边的商店与橱窗。在几家商店门口,摆着几摊子麻将,青一色的女子正在围城,她们打得专心致志,打得一心一意,打得心无旁鹜。许也青真羡慕她们,活得自由自在,活得无拘无束,活得快快乐乐,她们就生活在自己的天地中,在这个天地中只有她们自己,再没有别人。南北向的农贸市场几乎家家店门前搭着遮檐摆着商品,商品上面无一例外都有厚厚的尘土。浑浊的空气中飞舞着灰尘的精灵,打着旋儿如同一只只小小的陀螺在动着。几家摆野摊子卖干鲜果的小商家占据着十字路口的好地段,商品后面坐的卖主如同蜡杆一样端扎着。眼睛紧紧地盯着从镇街里走过的行人,如果行人向他们的摊子看上一眼,他们会立即张口招徕行人购买。当许也青走过一家浴池的时候,她忽然想进去洗一下澡。她站在外面打量这个修建在镇街农贸市场中间的浴池,门面很小,也很破旧,一定是经营时间久了才出现了如此的样子。浴池老板是一个中年女人,头发已经有点灰白,她不但开着浴池,还在浴池门前兼营卖煤,黑黑的一大堆不知从什么地方拉来的块状的煤炭倾倒在浴池门前的地上,小山一样。旁边放着一台磅秤,磅秤上架着一个用来装煤的铁皮做的筐子。在浴池的周围是几家小饭馆,鼓风机正在往外吹送着黑黑的煤烟。空气里有一股浓浓的煤烟味儿,混和在饭菜与酒肉的气味中间在镇街的上空回旋,令人窒息。头发灰白的女老板问她可是要洗澡,她说想洗澡,只是她没有带洗澡的用具,女老板立即说:“我这里有毛巾,便宜给你处理,香皂、沐浴露、洗发露是正宗货,价钱是全镇最便宜的。”许也青掏钱买了。她拿着这些东西走进浴池时,脑子里想,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开一家浴池呢?这本不是费多大的事呀?当站在淋浴的蓬蓬头下洗澡时,她看着自己平滑的小腹,伸出手指在光滑的肌肤上轻轻地抚摸着,极爱怜的样子,眼泪也就乘机滚落出眼眶。这时候,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就出现在脑海里:如果公安破不了案子,自己开一个浴池,说不定会在这里认出肚腹上长黑痣的家伙。当然这只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如果一生也碰不上,那也不冤枉,因为自己毕竟做了努力。如果自己不努力,万一放跑了歹徒,那不是太冤屈了吗? 洗完澡出来,她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与浴池老板拉起了话,问了问她开浴池的详细情况:水是打井呢,还是用自来水公司的;煤是从哪里买来的,锅炉是多大的,烧锅炉好烧不好烧,每天要用多少煤;放水的蓬头从什么地方买的……浴池老板一一说了,最后还叫了一阵屈,说现在开浴池不挣钱,因为各项费用都涨了,而开浴池的又特别多,都看上了这挣钱的营生,真是争着挤着要上一条船。而不知道这船现在破着呢,要漏水呢。如果闹得不好会翻船落水的。 她决定自己开浴池。 马茂盛 马茂盛是两年前从省警校毕业分到万家镇工作的。他看上去至少在一米八○以上,精精瘦瘦的样子,眼睛分外明亮,似乎能一下子看到人的内心深处去。他的脸上有一种少有的看上去是顽皮的东西,好像随时都要恶作剧一样;一头浓密的黑发乌云样堆在他的头上,使他看上去又有了几分英俊的样子。马茂盛分到万家镇不久,妙家村发生了一起傻子失踪案,所长刘壮带着马茂盛前去破案。马茂盛问了傻子的父亲几个问题,对刘壮说:“把老头子带回去吧。”刘壮将信将疑,结果带回去一问,凶手竟是傻子的父亲。后来马茂盛又成功地破获了几个案子,深得所长刘壮的喜爱。但是马茂盛从未想到,他今生将要碰上一起十分棘手的案子,他将为这起案子付出十几年的时间与精力。现在,这起案子的主人公正在向他走来。 许也青回了家,把想法向父母亲说了。许二亮正为女儿以后的生活发愁,现在女儿有了路子,他当然欢迎;但他又觉得这样做对女儿太不公平了。但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只能随波逐流了。他建议女儿到另外的地方办浴池:“离开万家镇,这个地方对你不合适。” 许也青明白父亲的想法,是要她离开那个记载着她人生屈辱的地方。而她正要在这里把歹徒抓住,她不能放跑了歹徒。但这个想法她现在却不能说出来。她只能说她就要在万家镇办,其余的地方不行。许二亮看她意志坚决,同意了,说:“给你五叔说说,让他资助一下,给你在小镇建一座浴池。”于是许二亮给五弟许子平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也青的事,许子平当即答应了,说:“这事好办得很。过几天你把款子贷了,从里面拿出几万元让也青开浴池不就行了!”许子平还告诉哥哥许二亮,说他已经给路县长打过电话了,说他的兄长要开办公司,急需要一百五十万元流动资金,要镇上基金会贷点款子。路县长答应了,说自己给镇上主管基金会的领导谈谈,估计问题不大。许二亮惊讶地说:“这么简单?”许子平在电话里笑说:“有面子了事情就简单得多。”许子平要许二亮快去镇上办手续,他过两天开车回来。 在等五叔回来的时间里,许也青抽空又来到万家镇派出所,民警马茂盛切西瓜给她吃,忧郁地说:“也青同学,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所以请你一定要有耐心,要再等等。说不定我们会在破其他的案子时带出你的案子。”马茂盛关切地看着她,又说:“你今年考试情况怎么样?”许也青看着这个如同小哥哥一样的民警,心里一热,眼泪又刷地流了下来。马茂盛也流了泪,找出面巾纸给她:“别哭别哭,有话慢慢说。” 许也青把眼泪擦了擦,说:“我考砸了,离分数线还差二十多分。”马茂盛鼓励地说:“不错么,继续复习,争取明年考上大学,离开这个鬼地方。” 许也青轻轻地笑了笑,吃了一口西瓜,说:“我不上学了。” 马茂盛说:“那你干什么呀?” 许也青说了自己的计划。 马茂盛的眼睛慢慢地睁大了,有点惊讶,也有点担心地看着她。 “可你一个姑娘家,能行吗?开浴池很辛苦的,要没黑没明地待在那里,哪里也去不了。而你又非常年轻。” “我的主意已定了,我之所以要告诉你,是想请你帮帮我,比如以后你可要多带人到我那里去洗澡,或者把你的客人介绍过来。” “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地址还没有选下……” 马茂盛在屋里转起了圈子,边走边在自己的下巴上揣摩着,约摸有五分钟后,他站在许也青的对面,说:“我建议你把地址放在镇街的东关那里,那里排水方便,地方宽敞,再者那里地处镇政府、高级中学和镇上其他单位的中间地带,客源问题容易解决。你如果同意,我可以给易家村的村书记说一下,让他在那里给你找一块地方,你在那里把浴池建起来。” 许也青把最后一口西瓜吃完,用马茂盛递给她的毛巾擦了擦嘴,笑说:“小马哥,那太感谢你了。” 马茂盛的神情却又忧伤起来,他仰起了脑袋,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也青,我还得告诉你,这宗案子如果再发展下去没有什么眉目,也只能挂起来了,挂起来的案子有的可以破,但也许根本破不了,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 马茂盛打开抽屉拿出一枚五分硬币样的塑料蓝钮扣,摊开在手心里,说:“我们在案发现场只找到这颗蓝钮扣。我希望你在以后也能注意这方面的情况,配合我们破案。” 许也青望着那钮扣,身子又簌簌地颤抖起来。那是她在挣扎时从歹徒衣服上揪扯下来的钮扣。 马茂盛收起了钮扣,说:“不过,也青你放心,我会留意的,只要有一丝线索,我都会毫不迟疑地出击的。此案不破,那将是警察的耻辱。” 由于有马茂盛的斡旋,地址问题很快解决了,与易村签了合同,合同规定每年向易村交六百元地皮租金就可以了。这时候,许二亮从镇基金会贷了一百五十万元出来。镇基金会会长董蓄给他办的手续(董蓄给他办手续时不住地唉声叹气);许子平回来把钱带走了,留给许二亮五万元作为建浴池的费用。一个月后,叫做霏霏雨的浴池开业了。 马大良 马大良是马茂盛的表弟。马茂盛介绍表弟到许也青的浴池烧锅炉,马茂盛说大良的父亲下世了,母亲改嫁了,只有一个妹妹与他在一起生活,妹妹现在上学。他说马大良是老实人,肯吃苦,曾在油脂厂烧过锅炉,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完全可以胜任浴池里的工作。许也青同意了。她给大良每月的工资是三百元,这在小镇上已经是不低的工资了。她又让父亲也到浴池来帮忙,卖票收钱。她给父亲说:“爸,你以后别再赌博了,干点正经的事吧。”许二亮点了点头。。 这个长得高高大大的汉子忽然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变得有点唯唯诺诺了,好像是许也青的一个雇工似的。在他的意识深处,总有一个时淡时浓的影子跟定了自己,他总觉得女儿的招祸与他有某种脱不掉的干系:他参加赌博的场合太多了,而在赌场输了的哪个赌徒怒气出不来,从而把灾难转嫁在女儿身上。想到这里的时候,许二亮的身子就一阵阵地发冷打战。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觉得女儿的遭罪是自己给带来的。他因此有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开业前,许也青与马大良单独谈了一次话,那次谈话的氛围是沉重的,也是严肃的。 “大良,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这里干活吗?” “不知道。”疑惑写在马大良的脸上。 “是因为我看上了你的老实。” 马大良嘿嘿地笑着。 “但你除了干每天分配给你的工作外,还得承担一项工作。不知你能不能完成?” “没问题,你说要我干啥,我就干啥,反正我有的是力气,力气不使完,放下也就不见了。” “我让你干的事是另外的事。” “另外的事?” “是的,我想请你干的事是以后凡是进去洗澡的成年男人,你都要进去看一看……” “啊?!” “对,是让你进去看一看,看看有没有一个肚脐眼下边长黑痣的家伙。” “为什么找这么一个人?” “这事儿你不要再问了。只要你把这个人找到,我会好好谢谢你的。你可能还没有找下对象吧?”说到这里,许也青停了一下,牙齿在口里咯吧吧地响,“只要你能把这个男人找出来,说不定我会嫁给你的……” 马大良傻愣愣地看着许也青。 “还有,这事儿你千万要保密,对谁也不能说,就是对你的表哥马茂盛也不能说,因为这牵涉到一个绝大的秘密。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下,这个肚脐眼下面长黑痣的家伙是我的一个大仇人。我开浴池也就是为了寻找这个家伙。” 马大良“啊!”地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许大姐,你放心,只要我发现这个家伙,我一定把他抓住,绝不会让他跑了。”马大良停了一下又说,“大姐,万一我找到几个肚脐眼下面长黑痣的家伙怎么办?” 许也青一愣,她还没有想到这一步。是的,如果找到几个肚脐眼下面有黑痣的家伙,那可真的成了难题。但是许也青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她说:“不可能找到几个人的。你放心吧。” 开业典礼 开业典礼选在镇街逢集的一天,那天丁字形的镇街上人山人海,霏霏雨浴池门前张贴着大红的对联,大门两侧挂着两只大红的用红绸做的宫灯,里面悬挂着两只一百瓦的电灯泡。事前,许也青带着请柬,到镇政府、医院、税务所、工商所、机械厂、药材公司、百货商店、自来水站、派出所、西街中学、万家高级中学、生产资料门市部、镇钢木家具厂、春风农机修造厂等单位邀请人家出席,并说典礼后免费洗澡。所以前来参加开业典礼的人还是不少的。令许也青想不到的是,竟有不少单位带来了祝贺开业的锦旗与匾画,尤以万家高级中学的匾画最大最好看,画的背景上有一排钻天高的白杨树,在笔直的大树树干的间隙里,有丝丝缕缕的阳光斜斜地银粉似的从上边缥缥缈缈地洒了下来,把整个画面涂成了一幅温馨的金黄色,如同佛教中的天国世界。在林中空地上,有一只小小的浑身带有黑色斑点的小狗竖起尾巴蹲伏在那里,歪着脑袋打量什么。它似乎对眼前的景物感到迷茫,也许是想从这迷茫中寻找到什么熟悉的东西,但却一时难以寻找到,所以小狗感到十分的难堪与尴尬。万家高级中学的黄校长亲自来了,他还带了二百元钱,交给许也青,说:“也青,好好干,行行出状元。有什么困难了告诉我,我帮助你解决。再者我把学校里的师生发动到你这里洗澡,给你增加客源,拉些生意。”许也青眼睛潮湿了,黄校长是个好校长,她出了事后,她从省城回到学校听人说,黄校长常常晚上一个人在自己的屋子里偷偷地哭泣。他还亲自到省城找到自己在省公安厅当刑侦专家的大学同学,请他帮忙协助破案。许也青接过黄校长手里递过来的钱,向他说:“谢谢黄校长!”镇政府的见子奇书记还在开业典礼上讲了话,他讲话的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管多大的事业都是从一点一滴做起的:“世界上绝没有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的事。所以现在正是做积累的时候。别看现在是一个小小的浴池,说不定到了一定时候,在这个小小的浴池里面,会有一位朝气蓬勃的企业家诞生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是我信。所以,不要以为事业小而不为,要从小事做起,从眼前脚下做起。现在在我们内地,青年人缺少创业的精神,而许也青同志表现出来的精神正是我们一些年青人所缺乏的,所以也是最可宝贵的。我们祝贺霏霏雨浴池事业有成,蒸蒸日上。” 不知什么时候,县电视台一位记者闻讯赶来了,拍下了这珍贵的开业典礼的镜头。第二晚上就在县台播出来了。 在许也青眼里,她告别了一个时代,告别了一个噩梦的时代,走进了另一个时代。她的人生要朝着一个什么目标前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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