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仙》名将蔡锷与小凤仙的故事,在民间流传多年始终说不尽也道不完,足见此段韵事哀婉曲折经久不衰。高阳笔下的小凤仙在原有风流遗事之上又增加了几多动人颜色,有待诸位看官的亲自审视。《八大胡同》旧京前门外的八大胡同,是各个军阀派系在战场之外互相攻伐与倾轧的舞台。政府的政治外交无一不与此地形成千丝万缕的联系,各方势力尔虞我诈你来我往犹如一幕幕活报剧,精彩纷呈。《徐老虎与白寡妇》,《胡雪岩》之后最能代表高阳小说水准之作,再现清末江南官商传奇。跌宕曲折的动人情节足以令人屏息卒卷。《花魁》同为描写商人与风尘女子情事,高阳本作大胆出新,突破传统礼教主题,转而叙写饮食男女貌似平常实为不凡的人性与真情,一反“卖油郎独占花魁”笔意,令人击节称叹! 作者简介: 高阳,有井水处有金庸,有村镇处有高阳。台湾著名作家,以历史小说著称,精通清代历史掌故。本名许晏骈,谱名儒鸿,字雁冰。笔名高阳、郡望、吏鱼、孺洪等。其代表性作品有《胡雪岩全传》三部曲、《慈禧全传》等。高阳的作品对清代历史有着独特的研究深度,也是他最为拿手的部分。 目录: 小凤仙 八大胡同 徐老虎与白寡妇 花魁青岛成了民国的首阳山。 自从“新约法”公布,国务院改为政事堂,袁世凯特派长子克定,来劝徐世昌的驾,到北京出任国务卿以后,遗老的阵容,自不免减色,但“十老”之中,还有两名“总督”,一个“状元”,诗酒唱和,饱饮鱼翅燕窝之余,大发“风景不殊,举目有河山之异’’的感叹吟咏,依然是小报上的好材料。 这一天是在“周玉帅”家集会——周馥,字玉山,做过两广总督,他自己是袁世凯的亲家,他的儿子周学熙又是袁世凯的财政部长。这位齿德俱尊,顶有福气的遗老,家厨出名,招待周到,所以每逢他做东,一定十老毕集,而这天却少了一个。 “咦!赵次帅呢?他的兴致最好,赴会必早,何以今天不见人面?” 问这话的是原籍山东,寄居浙江,做到学部副大臣的劳乃宣,他口中的“赵次帅”是指赵次珊,也就是当过东三省总督的汉军旗人赵尔巽。 “你还不知道?”周馥答道,“赵次珊进京去了。应项城的征聘,就了清史馆馆长。名山事业,不急在一时,接了事,马上就会回来的。” 果然,十天以后赵尔巽由北京回到青岛,劳乃宣特地去拜访他,想打听打听“春明近事”。 “项城倒还是故人情重。”赵尔巽说,“虽谈不上日理万机,也够忙的,承他两次邀饮,谈得很多,总算有几句肺腑之言。” “哦,”劳乃宣急急问道,“他对‘皇上’是何态度?” “项城自道:如今一切的作为,都在调护皇室,本没有辜负先朝之意。他跟他的老把兄谈过,想卸去仔肩,无奈找不到替手。” 劳乃宣知道,赵尔巽所说的袁世凯的“老把兄”,是指“小朝廷”的总管内务府大臣世续,这“找不到替手”的话,是不是世续所说,倒要问个清楚。 “是的。”赵尔巽答道,“世伯轩认为当今尚无一位能够笼罩全局,调护幼主的人,项城只好冒天下的大不韪了。” “看来项城倒是用心良苦!” “也可以这么说。”赵尔巽点点头。 “次帅!”劳乃宣很兴奋地说,“我一直有个想法,如今倒像是可行了。” “请教!”赵尔巽又问,“是不是你那《共和正解》的卓见?” “时势略有不同,我预备再写一篇《续共和正解》,等脱稿后,请次帅指教。” 劳乃宣连夜动笔,提出了他的复辟主张。袁世凯虽有归政之心,但小朝廷的宣统皇帝,方在冲龄,大政不能亲裁,如果另外找一位摄政,又难得适当的人选,算来算去,还是袁世凯最适当。 八大胡同试读: 主客四人在“便宜坊”吃完了一只烤鸭子,酒醉饭饱,余兴盎然,心里都在转着同样的念头,但没有人开口。 三个客人都是“灾官”,薪水欠了四个月。只有做主人的吴少霖,虽跟客人一样是个科员,但在众议院这个“衙门”,经费充足,不但不欠薪,而且额外加班,常有津贴;这天就是吴少霖奉派到天津去请几位议员回京,出差旅费连津贴,弄了有一百多元的好处,所以打电话约这三个好朋友来“叙一叙”。已经叨扰了一顿,不好意思再让他花“盘子钱”了。 吴少霖心想,这样子“不欢而散”,有违联谊的初意;反正是“外快”,不如痛痛快快地花一花,也是一乐。 于是,霍地站起身来,“走吧!”他说,“逛胡同去!” 唤了跑堂来结账,一共三块八毛;吴少霖给了四张盐业银行簇新的一元钞票,挥挥手示意,不用找了。 “谢谢您哪,吴二爷!”跑堂单腿着地“打”了个“扦”;起身向外猛喝一声,“外赏!” 语音未落,里里外外同声答应:“谢——” “有好几个月没有听这一声儿了!”在教育部当科员的杨仲海笑着说;不过笑得有点凄凉。 同是做客的单震与刘一鹤,亦有同感;一个在陆军部,一个在司法部,都是穷衙门,一夏天没有上过馆子,所以听不到这一呼百诺的一声“谢”。 吴少霖当然很得意。肃客前行,自己跟在后面,故意将距离拉长一点;一路行去,穿蓝布大褂,肩上搭一块手巾的跑堂,无不站住脚,哈着腰,含笑招呼:“慢走!” 洋车在观音寺街东口停下来,往西南走,就是“八大胡同”。 八大胡同又称“八埠”。是哪八条胡同?说法不一。但石头胡同、陕西巷、韩家潭、百顺胡同、胭脂胡同、王广福斜街,是一定有的——清朝禁官吏宿娼,不禁狎优;因而梨园兴起,男色大行,文人笔下,称之为“明僮”;一般人叫他们“像姑”,意思是“像个姑娘”;有的像姑不爱听这两个字,于是用谐音称之为“相公”;至于市井中人,就毫不客气地直呼为“兔子”了。 像姑的寓所,名为“下处”,集中之地便是“八大胡同”;而以陕西巷、韩家潭为最盛。每家门前都有块小金字招牌,上书堂名,“春福堂”、“盛安堂”等等,或者再加姓氏于堂名之下。大门里面,悬一盏明角大灯笼;这是有别于妓院的一个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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