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父子同侍乾清门


作者:富察•建功     整理日期:2014-08-19 13:18:37

本书上部的主人公富察?阿巴力翰是作者的太姥爷,出身于镶蓝旗富察氏,族中曾有过福康安等清史上煊赫一时的人物。在富察?阿巴力翰的年代,富察氏已然不复当年辉煌,他也只是清朝皇帝亲军善扑营的一名摔跤手。然而他在偶然的情况下结识了晚清史上重要的人物——恭亲王奕沂,并且在他的率领下参与了辛酉政变,因此大功成为了清朝宫廷禁卫中最荣耀的乾清门侍卫,并在二十余年的禁卫生涯中目睹了清末宫廷生活中的种种。
  中部的主人公富察?多尔济是富察?阿巴力翰的儿子,相比父亲,富察?多尔济的经历则更为复杂。年少时他就因为父荫被选拔递补为宫廷侍卫,少年得志的他本来只是一个相对单纯的武者,在风云变幻的晚清,却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历史大潮中,亲身经历了庚子拳变、联军入侵、清帝退位等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末代皇帝溥仪在其回忆录《我的前半生》中提到执著于复国的“旗人多济”便是此人,他的经历与心理均打上了颇具典型意义的时代烙印,值得后人研究与追思。
  下部的主人公多尔奎、多尔增为多尔济的二弟和三弟,本部忆述了他们在东便门之战中与联军遭遇,拼命抵抗后逃出京城,并在八达岭居庸关、南口、清河镇抵抗追击的联军。最后溃逃到宣化,过了一年近乎是乞丐的生活,再逃到西安,遇到了真实的吃人事件。 
  作者简介:
  富察·建功(富察为满族姓氏),男,北京人,为富察家族后人。姥爷(爷爷)满名叫富察?多尔奎,是富察?多尔济的二弟。母亲名叫富察?松珍。作者是朝阳区《诗书画研究会》会员,曾著有“晚清宫廷见闻系列丛书”之《晚清侍卫追忆录》(故宫出版社),计36万字,该书被央视“纪录频道”导演改编成剧本《禁卫》。作者曾在报刊杂志上刊登小说、相声、散文、对联、诗歌、民俗故事近百篇:《紫禁城》杂志登载的文章《侍卫眼中的翁同龢》,受到清史专家的关注;楹联作品载入《对联集锦》《北京楹联》《采风》等杂志;《姥姥眼中的朝阳门外》《杨家将与呼家楼的传说》等文章被收进老北京网特邀栏目中。 
  目录:
  上部富察·阿巴力翰的忆述
  大清朝惨败列强恶善扑营痛哭诸英灵
  宴蒙王昭武仰圆久进紫光揪毯瞻祖先
  恭亲王得见真本领巴力翰再露快刀功
  平台看封殊赏反将御门听政倍思圣躬
  一朝自首罪当该诛十年平逆红旌报捷
  善扑营誉布库翰林内廷侍称大内脚巡
  恭贤邸屡次下朝野醇郡王数番避嫡兄
  龙孙蚕食皇城寸土东华建府校场无辜
  中部富察·多尔济的忆述
  续香火难待老侍退多尔济应承女祖宗
  新侍卫禁内多受宠老太监迷魂险误伤
  天下逢闰月生惊怕旗人处拳乱遇恐慌
  打肿脸充胖子言战进冷宫坐班房说妃
  为庆亲王抢羊拔份替乾清侍夺金受花上部 富察·阿巴力翰的忆述
  大清朝惨败列强恶 善扑营痛哭诸英灵 
  宴蒙王昭武仰圆久 进紫光揪毯瞻祖先 
  恭亲王得见真本领 巴力翰再露快刀功 
  平台看封殊赏反将 御门听政倍思圣躬 
  一朝自首罪当该诛 十年平逆红旌报捷 
  善扑营誉布库翰林 内廷侍称大内脚巡 
  恭贤邸屡次下朝野 醇郡王数番避嫡兄 
  龙孙蚕食皇城寸土 东华建府校场无辜 
  中部 富察·多尔济的忆述
  续香火难待老侍退 多尔济应承女祖宗 
  新侍卫禁内多受宠 老太监迷魂险误伤 
  天下逢闰月生惊怕 旗人处拳乱遇恐慌 
  打肿脸充胖子言战 进冷宫坐班房说妃 
  为庆亲王抢羊拔份 替乾清侍夺金受花 
  李莲英数叨鸣凤辇 多尔济结交极品监 
  阿克当阿箭亭话密 两黄姑奶京城出阁 
  三秩万圣节热京畿 为皇迎龙诞首出行 
  攀禁宫留得青山在 神武门刀毙逆夷生 
  多尔增崇洋伤师长 小蔓菁寻人醉斋堂 
  京师成万国殖民地 忍辱为联军百家奴 
  宁成鬼也要救孩子 枉做人不能昧良心 
  无可奈何聚众杀戮 不尽屈侮几代能平 
  同胞看剐惨目磔刑 低头阿谀俯首西洋 
  韩德茂嗜杀成名刽 内廷侍挥刃做帮凶 
  下部 富察·多尔奎、富察·多尔增等的忆述
  多二爷奉旨督开战 洋炮慑魂胆 孩珠兵尚未识炮威 
  城门官吏家破人亡 弱肉遇强食 联军恃强凌弱京城 
  随甘军溃逃出德胜 牛犊不畏虎 抗逆夷旗兵破洋兵 
  寻圣迹不怕漂泊苦 西寻长安路 走长安终将拜天颜 
  大清国今不如昔好 姥姥唱大戏 旗人家托了姥姥福 
  赏侍卫戏小子出泪 轻弹男儿泪  嘉本旗男银总归福 
  两宫殁小皇帝登宝 帝后成一梦  改朝代多尔济难堪 
  松公府后代香火微 君臣皆无嫡  逊帝爷大婚敬富察 上部富察 ·阿巴力翰的忆述
  国若没一个甲子时辰,难得强大富甲。
  ——奕訢 
  大清朝惨败列强恶 善扑营痛哭诸英灵
  咸丰十年(1860年)末,夏秋之际,我进善扑营近三年,已成为头等武师。南方“发逆”(指太平天国起义),已猖獗至极,而渤海上的多国逆夷,更是乘虚而来……而早些时,在禁苑(圆明园)就近,还曾见到我朝蒙古骑兵,浩浩荡荡从骚子营集结,其军伍装束色彩斑斓,显出威风凛凛与不可一世,人马皆是雄壮威武。瞅到如此猛悍的铁骑,再配以前号后角及鼓声隆隆,我曾为此骄傲了多日。但随后的消息,却一直不利我朝。逆夷借机会乘虚而入后,僧格林沁忽胜忽败,后再率蒙古骑兵与英法逆军屡战不爽,只好于京东八里桥再与其决战……
  逆夷逼近京师,令咸丰爷不得不带大队随扈秋狝热河。皇上突然秋狝,却只调我营百十人去随扈。当时我们正在光着板儿脊梁,在东营中攀比平等。因为手里还抓着个对头,一听此信,便带着一身的汗臭味儿,只抓起火铳等家什,撒开腿便跟着格尔达跑出营门。连被汗水浸透的汗褟儿,也没来得及更换,便赶忙上马。我营奉上令,先为避其联军锋芒,即刻护卫各旗营老弱病残,急转往西山暂避。因消息闭塞,被急调至香山大营后,始终不知英法联军动向与沙场局势如何。
  正因为是糊里糊涂在此待命,左、右俩格尔达才大发牢骚说,因逆夷铳炮过于凌锐,致使我朝总败,而将来我营这些个“花架子”,不过是“前踢下巴颏儿,后弹屁股蛋儿”的踢腿本事。反正早晚都得散摊子,滚蛋走人。而祖宗的老规矩是,只有在沙场上杀敌多,才能证明你是真正的“巴图鲁”。他们还屡屡妄测,弄不好我善扑营的诸类殊遇,保不齐又要被先锋营、鸟枪营或其他新营夺了去。压根这露脸儿的事,从太祖爷那就偏疼偏爱这些个营。您比方说,我高宗皇上听从了能征、被旗人说成是“满洲岳飞”的福康安的遗禀,建了能攀崖爬高的健锐营翼。而该营的薪俸,连小兵犊子都超过了别营翼同等旗兵饷银。
  他见我傻愣愣听着便问我道:“知道什么是虎枪营吗?
  见他问,我也只能装傻充愣道:“鸟铳上画着老虎?吓洋人的?我只知阿虎枪……”
  右格尔达伯恩阿来了疯劲儿:“傻小子,连这都不懂,亏你还是‘娶萨纳福’(‘萨’是萨里甘的简称,指正妻;‘福’是福气哩的简称,指姨太太或妾)的爷儿们,不用我手把手,教你在被窝里抱娘儿们,忙着接香火吧?给我记好喽,那是从成吉思汗那儿传下来的,专拿老虎练兵的长枪营。那枪尖儿不大,却锋锐无比,上刻小楷虎头篆书,是一水儿白蜡杆子作料,枪脖子为防被野兽咬掉,还特意地拉了根儿牛筋皮条……”
  随营的蒙医,人送外号药鞑子的——乌赖巴尔,向来是起哄打岔的家伙。他故意充乜的边捋胡子,边撇着嘴插话,“拉皮条?那谁知不道,在俺科尔沁,顶时兴娶生了孩珠儿(指孩子)女人呢。京师哪都好,就是窑子里的女人没拖带孩儿,太那啥不得劲,还得自己误时费事……”话说完,他装模作样地伸伸懒腰,挠挠胳肢窝,躲到一边去啃羊棒骨磨牙口去了。
  伯恩阿接过话说:“拉皮条说的是‘条艺’!本是武行内轻功活计,现如今谁还会玩?若不是有太祖爷拉扯着你们骚鞑子,你还满世界到处捡羊粪蛋吃呢。知足吧你——骚干。”
  “那不孬,成吉思汗就是捡羊粪蛋蛋的,咋捡到欧罗巴天主上帝那去了?那当儿连沙俄彼得老兔崽子,还没嘎嘎落生呢吧——哎?他太爷给咱蒙古人收税那会儿,您干啥呢?——还磨门槛噌那啥吧?黑马白鼻梁的家伙……”乌爷回话照样是不客气。
  “嘿!你敢骂街?骚鞑……小子啊——身上虱子又多了吧?……”伯恩阿被噎回去,不敢再言语。我朝的俗规矩是,视成吉思汗为天上神人,是被宗室敬奉的蒙古神之一,而神是不容许任何人亵渎提及的。只要在话语中,一旦带有成吉思汗几字,便被视为大忌,而伯恩阿已经犯忌。蒙古武士的厉害,他早就领教过,不光表面是魔鬼样勇武,骨子里还有能将虎豹引入到狼群中的多端诡计。而成吉思汗,则是他们祖宗的骄傲与神灵,随便蒙古人能说什么,即不过是嗔怪自己的神灵,但外人切勿嘴欠、“犯忤”。为这事被告一状,常会丢饭辙,最起码是被申饬。药鞑子从来是嬉皮笑脸的脾气,他将手里骨头棒子又揣在怀里,顺手揪走伯恩阿腰里的烟法度(指烟荷包),叉吧叉吧着瘸腿颠了走。对这没家没业的家伙,谁都是没辙。
  不久,僧帅因惨败于八里桥,遂被咸丰爷罢黜帅印。我阿玛与他阿哥也因在德外阻击英法军队而受了重伤。事后,尽管僧王派人给家里送来银两、布匹及矮种蒙古马,但额娘眼睛却悬一悬哭瞎。虽看过不少郎中,但依旧是雀懵热痈的满眼犯花。最惨的是,阿叔西去,窝克(婶)也气绝哭殁。
  仅在同治初年,阿玛的前兄后弟哥儿仨,也随僧帅到豫地征逆。但不幸中计被围。在乱枪箭镞里,虽没同僧帅一块儿归天成佛,却也只剩下了一条胳膊。当时杀场过于凶恶,没吃没喝地打了三天死仗,完全打昏了脑袋。实在饿得不成时,连自家人的肉也要去啃食。而从来都是笑着杀敌的僧帅,最终被乱箭射伤,落马后本能保生,但一个村野小子,贪图他身上玉璧、朝珠和宝石烟坠儿,毫不客气地一刀取了他性命,还捎带脚带走了王的脑袋。阿玛为追僧王被砍下的脑袋,虽也遭埋伏,但只丢掉一只胳膊……只看我这一家,便见到了京城旗人的境况。旗人全体皆兵的结果,就是家家殁人不断。
  要说我这身功夫,该算是好样的布库戏法武师,更算是少年得志。仅凭一手骑射,在善扑营即是位列前端,常得“上等”评语。过去额娘说我只有力气,个子大不了哪儿去。但后来又说,我长起个子来,是那一年吃黑羊羔肉吃的。记得那年,口外的蒙古大甸子,满世界下骆驼绒般没胸大雪,被冻死的绵羊与骆驼皆拉至京城堆成座座小山,怎么吃也吃不完,把我给撑得,常是打嗝儿放屁都只是羊屎球味道。遇到这会儿,哪的厨子最吃香受宠?保准是八旗镶黄的回回营。
  历来骁勇善战的回回营伍,很快便给统领拆散,都被请到旗民家中做大厨,连烧带烤的,熬炒咕嘟炖都用羊肉。而做好的羊血肠、羊腊肠、羊暴肠和整理过的前后羊腿,挂满了家家宅院,宅中到处是羊膻与孜然味道。光是牛羊的下水,便在路旁丢得到处都是,引来了很多家猫,它们再也不稀罕冻得硬邦邦的肉了。也斜门了,大肉反倒成了宝,有猪肉者甚是“大水萝卜——心儿里极美”。而清真回回的吃食,倒一直是旗人的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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