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的记述从武昌起义前的革命准备活动开始,到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为止,详实记录了日知会的活动记录、清吏捕杀党人的口供、革命者狱中日记、包括孙中山在内的革命党人在海内外各地的革命活动和同盟会的历史等等。 曹亚伯,辛亥革命元老,同盟会第一个签字入盟者,亲历日知会、同盟会组织的许多革命活动,为革命立下汗马功劳。曹亚伯与各地主要革命领导者多有深交,掌握的史料极为丰富,所以他所著的《革命真史》对辛亥革命前后的各种史事皆能据实记载。作为一部史诗般的辛亥革命史籍,《革命真史》对于想要了解辛亥革命史事的读者来说,乃是必备的工具之书。 《革命真史》出版后不久,即被国民党当权派严厉查禁。汪精卫、胡汉民等以“突出日知会功绩,批评起义人员过于露骨,记载失实,讥评总理”等为由,由行政院通知中华书局,禁止发行,并将已发行的书籍及纸型图版予以销毁。此后,除了学术界的少量私下流传之外,市面上再难见到此书之踪迹,殊为可惜,因此本社特别精校原书和各种史料,加上现代标点符号,将《革命真史》以中文简体字重新出版,以馈读者。 作者简介: 曹亚伯,原名茂瑞,字庆云,年轻时曾信奉基督教,礼名亚伯,湖北兴国州永城里柯海村人,辛亥革命先驱、元老。曹亚伯亲历诸多革命事件,参与筹备同盟会,为第一个签名入盟者,同盟会成立后,任评议部议员,二次革命中,在武昌密谋起兵讨袁,失败后走日本,加入中华革命党。后脱离政界隐居。1926年,国民革命军入江苏,曹起而响应。革命军东路前敌总指挥白崇禧以“投机”、“捣乱”为辞,将其软禁于上海龙华,经报总司令部方获释。曹经此刺激,感怀国人“数典忘祖”之叹,乃发愤收集当年各种革命文书、实录等史料,撰成《革命真史》一书。 作品有《革命真史》、《大冶之铁矿》、《旅欧记》等。 目录: 上册(前编) 代序:写在前面的话 自序 第一章黄克强长沙革命之失败 第二章武昌日知会之运动 第三章同盟会之成立及吴樾炸五大臣 第四章陈天华投海 第五章孙文革命之追记 第六章欧洲学生之革命潮 第七章武昌日知会之破案 第八章殷子衡之日记 第九章被难各人略述 第十章禹之谟之死难 第十一章徐锡麟刺恩铭 第十二章各地纷起革命军上册(前编) 代序:写在前面的话 自序 第一章黄克强长沙革命之失败 第二章武昌日知会之运动 第三章同盟会之成立及吴樾炸五大臣 第四章陈天华投海 第五章孙文革命之追记 第六章欧洲学生之革命潮 第七章武昌日知会之破案 第八章殷子衡之日记 第九章被难各人略述 第十章禹之谟之死难 第十一章徐锡麟刺恩铭 第十二章各地纷起革命军 第十三章广州三月二十九日之役 第十四章杨笃生蹈海 第十五章铁路国有问题与武昌起义前之准备 中册(正编上) 第一章辛亥八月十九日武昌起义 第二章八月二十四日武汉之战守 第三章八月二十六日各国宣告中立 第四章九月初一日湖南光复 第五章九月初二日九江光复陕西光复 第六章九月初七日贵州光复 第七章九月初十日黄兴宋教仁等抵鄂 第八章九月十一日山西云南光复 第九章九月十二日汉口失守湖南兵变杀焦陈举谭延闿为都督湘军援鄂 第十章九月十三日黄兴任战时总司令上海光复 第十一章九月十四日湘军抵鄂浙江光复 第十二章九月十五日苏州光复 第十三章九月十六日民军固守汉阳吴禄贞被刺松江清江光复汪兆铭等出狱 第十四章九月十七日广西光复镇江光复 第十五章九月十八日安庆光复福州光复 第十六章九月二十日黎元洪通电请组临时政府袁世凯遣使议和山东独立旋即取消 第十八章九月二十二日广东光复广西改举陆荣廷为都督烟台光复 第十九章九月二十三日民清两军在武汉相持 第二十章九月二十六日清廷命袁世凯组阁 第二十一章十月初二日苏沪联军开始合攻南京重庆光复 第二十二章十月初三日民军仍坚守汉阳 第二十三章十月初六日奉天独立 第二十四章十月初七日汉阳失守成都光复 第二十五章十月初十日各省推湖北军政府为中央军政府 第二十六章十月十一日民清两军停战 第二十七章十月十二日南京光复 第二十八章十月十四日举黄兴为大元帅黎副之 第二十九章十月十六日清摄政王辞职 下册(正编下) 第三十章十月十八日伍廷芳唐绍仪奉命议和 第三十一章十九日袁调冯国璋赴京以段祺瑞为清军总司令官 第三十二章十月二十日临时政府组织之进行蒙古独立鄂方吴兆麟任总司令官 第三十三章十月二十七日王正雅收复荆州 第三十四章十月二十八日伍唐两代表在上海正式开始和议谈判 第三十五章十一月初一日黄克强辞大元帅改举黎黎亦辞不就 第三十六章十一月初二日黎允任大元帅但以黄兴在宁代行职权 第三十七章十一月初三日民军杀川督赵尔丰 第三十八章十一月初四日段祺瑞在汉口汉阳布置军事鄂方电伍代表请抗议 第三十九章十一月初五日广东改举陈炯明代理都督 第四十章十一月初六日孙文归国始抵上海 第四十一章十一月初九日清廷谕开临时国会伍唐议决召集国民会议办法四条 第四十二章十一月初十日十七省代表举孙文为临时大总统 第四十三章十一月十二日十七省代表恃派正副会长赴沪迓孙 第四十四章中华民国元年一月一日孙文就临时大总统职中央政府成立于南京改用阳历 第四十五章一月二日清代表唐绍仪辞职照准袁世凯与伍廷芳直接电商和议 第四十六章一月三日十七省代表举黎元洪为副总统南京内阁成立又由十七省代表定五色旗为中华民国国旗 第四十七章一月五日清军退出汉阳 第四十八章一月六日汉口清军亦退 第四十九章十月七日新疆光复 第五十章一月八日武昌仍主继续北伐 第五十一章一月十一日黎大元帅下令准备北伐 第五十二章一月十二日北伐第一军总司令官吴兆麟辞职黎委孙武继任旋改由杜锡钧代理 第五十三章一月十四日闻铁良良弼等组织宗社党 第五十四章一月十五日黎元洪仍准备北伐 第五十五章一月十六日袁世凯被刺未中 第五十六章一月二十日伍廷芳唐绍仪开始议清帝退位条件 第五十七章一月二十六日袁世凯授意段祺瑞请清帝退位彭家珍炸良弼毙之 第五十八章一月二十七日良弼被炸后之北方局面 第五十九章一月二十九日段祺瑞赞成共和已证实 第六十章二月一日章太炎主张以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仍都北京 第六十一章二月二日段祺瑞派代表与武汉接洽国体问题 第六十二章二月九日孙文表示共和告成即辞职从事实业 第六十三章二月十二日清帝退位北京遍悬五色国旗 第六十四章二月十三日孙文向南京参议院提出辞职书并推荐袁 第六十五章二月十四日武汉开始收束军事 第六十六章二月十五日南京参议院一致举袁世凯为第二任临时大总统 第六十七章二月十七日南京临时政府派蔡元培汪精卫迎袁南下就职 第六十八章二月二十日南京参议院仍一致举黎元洪为副总统 第六十九章二月二十七日袁世凯无意南来黎元洪通电仍主建都北京 第七十章二月二十八日袁世凯秘嗾第三镇兵变焚掠甚惨因藉口不肯南下 第七十一章三月三日天津保定驻兵亦继北京哗变 第七十二章三月四日蔡元培通电主临时政府设北京袁即在北京就职南京参议院决议承认之 第七十三章三月十日袁世凯在北京行正式受任礼 第七十四章三月十一日孙大总统公布临时约法于南京 第七十五章三月十三日袁世凯从速组织内阁决以唐绍仪为国务总理 第七十六章三月十九日甘肃新疆均宣布承认共和 第七十七章三月二十九日唐内阁各部总长通过临时政府决四月二日北迁 第七十八章四月一日孙大总统解任 后记 附录:武昌首义人名表 补遗一部史诗般的辛亥革命史巨著 亚伯为我至交,生平不作谎言,彼所撰之《革命真史》,所有资料,均由当日首义之主要军政人员及中下级干部所给予,盖彼等皆亚伯之知交或门人,亚伯穷数月之精力及奔走,始由各人之日记或经历中得来,事实详实,较之个人撰述更为可靠,汝等不必质疑。 ——孙中山 他是一个革命的参加者,也是一个革命的观察者。革命后不久,他就退出了权力漩涡,变成了一个革命史的整理者和书写者。革命史的书写,对于他而言,既有人事上的间隔,也有时间的间隔。所以,他的书写,价值很高。我在写《辛亥:摇晃的中国》这本小书的时候,在革命的两湖部分,参考了他很多东西。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张鸣 国民党分子大为嫉妒,便联名呈请党部禁止发行。于是党部雷厉风行,令中华书局把所有成书,不论精装平装一律缴出,不得隐藏,且当场用截刀拦腰截毁。(《革命真史》)是值得重视的历史文献。希望有关方面把这书翻印出来,否则任它湮没,那是很可惜的。 ——文史掌故大家郑逸梅一部史诗般的辛亥革命史巨著亚伯为我至交,生平不作谎言,彼所撰之《革命真史》,所有资料,均由当日首义之主要军政人员及中下级干部所给予,盖彼等皆亚伯之知交或门人,亚伯穷数月之精力及奔走,始由各人之日记或经历中得来,事实详实,较之个人撰述更为可靠,汝等不必质疑。 ——孙中山他是一个革命的参加者,也是一个革命的观察者。革命后不久,他就退出了权力漩涡,变成了一个革命史的整理者和书写者。革命史的书写,对于他而言,既有人事上的间隔,也有时间的间隔。所以,他的书写,价值很高。我在写《辛亥:摇晃的中国》这本小书的时候,在革命的两湖部分,参考了他很多东西。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张鸣国民党分子大为嫉妒,便联名呈请党部禁止发行。于是党部雷厉风行,令中华书局把所有成书,不论精装平装一律缴出,不得隐藏,且当场用截刀拦腰截毁。(《革命真史》)是值得重视的历史文献。希望有关方面把这书翻印出来,否则任它湮没,那是很可惜的。 ——文史掌故大家郑逸梅我在省立台中图书馆用功看课外书,看到一部曹亚伯的《革命真史》,大为惊讶。曹亚伯是辛亥革命先驱,资助过孙中山,有大功于建立民国。不料革命成功民国成立后,他不但被出了局,抓起来,并且国民党政府还查禁了他写的《革命真史》,不准上市。 ——台湾作家李敖多数杜撰……突出日知会功绩,批评起义人员过于露骨,记载失实,讥评总理。 ——汪精卫、胡汉民等国民党党部禁毁《革命真史》之理由曹亚伯的《革命真史》是新中国成立以前,关于武昌首义乃至辛亥革命这一专史中分量最重的著作。在把批评矛头对准满清和袁世凯的同时,对革命阵营内部的不良现象和具体错误,也有批评和分析。 ——北京日报《辛亥志士笔下的“首义史学”》2011-01-24罗福惠王倩他序:写在前面的话 文/张鸣(《辛亥:摇晃的中国》作者) 一不留神,写了本关于辛亥革命的小书,居然被人视为辛亥革命史的专家,不仅到处邀约演讲,而且有人请我给再版的曹亚伯的《革命真史》①写个序。显然,我不是专家,虽然多年写东西,一直中国近代史里滚,但辛亥革命,只是偶一涉猎,专家肯定谈不上,自然没有资格为一位前辈的著作作序。但是,为了这部很有分量的著作流布起见,写点文字在前面,做抛砖引玉之用,也是可以的。 曹亚伯先生是辛亥革命先驱,既是同盟会的骨干,也是日后在武昌起义中起关键作用的日知会的核心人物。革命后,也是革命党的元老,虽然属于退隐的元老。除了武昌起义,他由于身在英国留学没有参加之外,他可以说是标准的革命亲历者,此前各地策动起义先驱,当日起义的士兵,有相当多的人都是他们的同志、同学和朋友。同时,他又是英国牛津大学的留学生,有写史的本事。 一般来说,亲历者的书写的历史,是必须得到重视的。因为无论他们的书写能力如何,有无史才,但亲历那个时代的感觉,绝对是我们后人无法得到的。后人书史,隔膜难免,好些事情,时代不同,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找不到当时人的感觉,判断经常会出错。但是当时人这样的错误却不会犯,书史,对于他们来说,等于是回忆,如果年代隔得不远,回忆加上资料的帮助,会相当准确而且靠谱。 但是,当时人的回忆,也有当时人的问题。书写历史的时候,他们每每容易带入个人感情,看不清当日的是非,难免摆脱当年的纷扰,以及复杂的人事纠葛。容易以我划线,有意无意抬高自己,贬低别人,尤其是贬低自己看不上的人。辛亥革命是一场成功的革命,不管怎么说,毕竟推倒了清朝,推翻了帝制。所以,当日参加革命的,投机革命的,甚至不革命乃至反革命的,都喜欢说自己革命。武昌起义,第一枪之争,领导人之争,如果看回忆录,简直没法判断,公说公的,婆说婆的,大家都是天下第一。攻打南京天保山之战,浙江人回忆说是浙军打的,镇江人说是镇军打的,江苏人回忆说是苏军的功劳,上海人回忆则说其实是沪军的战绩。然而,这样的问题在曹亚伯这里基本上都没有。他是亲历者,但他却没有把自己放进去,从而超脱了当日的纠葛,也没有争胜的意思。他认识几乎所有的人,但却没有意思通过书史,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他是一个革命的参加者,也是一个革命的观察者。革命后不久,他就退出了权力漩涡,变成了一个革命史的整理者和书写者。革命史的书写,对于他而言,既有人事上的间隔,也有时间的间隔。所以,他的书写,价值很高。我在写《辛亥:摇晃的中国》这本小书的时候,在革命的两湖部分,参考了他很多东西。 可是,这本书当初在出版的时候,却遇到麻烦。已经当政的国民党,尤其是胡汉民和汪精卫他们,对这本书很不满意,借用权力将书封杀,理由据说是对日知会的评价过高。在这些人眼里,所谓历史,尤其是革命史,是具有意识形态功能的,如果不按后来确定的革命正统观点来写,是根本不行的。其实,《革命真史》的被禁,无非是此前革命党种种派系纷争的一种表现。早在同盟会时期,原来的组成同盟会的三个组织,兴中会、华兴会和光复会原班人马之间,一直就有摩擦。对于孙中山一直注重两广,原来光复会和华兴会的人都有意见,光复会一干人还为此公开决裂。事实上,到了武昌起义前夕,不仅原光复会的人另起炉灶,前华兴会的人也等于是自己单干了。日知会的出现就是这种单干的一种表现。所以,尽管日知会的成员在武昌起义中作用巨大,但真要强调了这一点,对于当时当家的蒋介石、胡汉民和汪精卫而言,至少不会感到舒服。毕竟,武昌起义是民国之始,谁不乐意在其中多一点份额呢? 当然,历史就是历史,把历史当政治,毕竟只能是暂时的。对于一个历史事件,我们要的是多元的书写,各个角度的观察,才能知道全体,知晓真相。曹亚伯的《革命真史》来了,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推荐者简介:张鸣,1957年生,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近代史研究学者,著有《辛亥:摇晃的中国》、《历史的坏脾气》、《历史的底稿》、《武夫治国梦》等。 自序 革命者,本天性之慈悲而为世人除凶暴、求平等之事业也。 予生八岁,闻屠人语:“中国人有辫乃降服外国人之表志,方今皇帝即外国人。”予闻之愤甚,谓:“中国人不应许外人作皇帝!谨记之!”因藐视读书人之无志,惟斤斤于求为翰林,从无敢求为皇帝者。然于吾国之圣贤极崇拜之,以其嘉言懿行可为斯人之圭臬也。 闻耶稣教为异端,痛恶之!年十五,至大冶县福音堂与驻堂教士张长善寻仇,大骂之曰:“洋奴邪言惑众,吾若得志必杀尽若辈而后已!”张对予唯微笑。予奇之自揣:设有人指予辱骂,吾必不然。旋张示予一书,名曰《格物探源》,乃上海广学会所译。予生长于极闭塞之兴国州崇山中,见此新书极其快意,欲借一读。张故靳而不与,予强借,顿悟守旧之非,即入大冶县福音堂为信徒。于是家庭革命、社会革命之思想日往复于胸中,不顾自身之一切,时与旧习惯相抗矣。 适家道中落,家君欲吾训蒙。予向家慈求得川资,至武昌考入农务学堂肄业焉。 庚子秋七月二十六日,唐才常革命案破。林述唐、傅致祥、李炳寰、蔡承煜、王天曙、黎科、瞿河清七人于二十七日,被张之洞杀于武昌之天符庙。予见其血,闻其血腥,心益悲痛。次日,唐才常被杀于武昌之大朝街附近。许汇东亲见之,闻其临刑前之一刹那,曾口占一诗,有句云“剩好头颅酬死友,无真面目见群魔”,迄今犹络诵不置也。 是年冬,予考入两湖书院,日与南斋王文豹、王恺宪、周震鳞、黄轸(即黄兴)辈周旋。壬寅春,两湖舆地教授邹沅帆先生应清学部张百熙之召,调予与王文豹二人入京充编纂。临行变计,派予与王文豹往湖南新化办中学。予虽教博物及数学,然处处引发学生革命之思想。予忆授一加法命题,谓:“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时大杀汉人,在扬州十日杀八十万人,在嘉定屠城三次杀二十五万人,其余汉人因不肯蓄辫投降者即杀无赦,又杀十八省同胞几三百万人,共杀汉人若干。”云云。此予教法之一例也。予又教授柔软体操,每上操场必向学生演说汉人文弱被压制之苦痛。是时,谭人凤在新化教小学,常率小学生来会操,聆演讲。同时陈天华留学日本,专著革命小册子,如《警世钟》、《猛回头》等,输入湖南、湖北之各学堂、军营中,而新化学界革命之思潮几不可遏止矣。 是年秋,钱维骥来新化教国文,介绍禹之谟与余交,因禹极抱亡国之痛也。冬假,予渡日本。过长沙时,适经正学堂小学生胡宗琬(即胡瑛,至民国后失节劝进,种种无行,非意料所及)结党暗杀劣绅王益吾,未成,被国文教授陆咏霓革出。王君复生告予,予异之,即介绍胡宗琬于建筑武昌武普通学校之吴禄贞。是年,吴禄贞与耿觐文、李书城亦游湘,以觇革命运动之成绩。 癸卯三月,予复返新化中学。过武昌,访吴禄贞,问胡宗琬之行踪,彼已派至沙市、宜昌、湘西一带与会党联络去矣。先是,刘敬安于武昌组织一救世军,秘约军中同志分途运动。闻胡宗琬将至鄂,会合于蛇山之顶准备欢迎,到会者即刘与辜天保、季雨霖、方柏年、张汉、徐竹平、徐于七人。胡至后即组织科举补习所于武昌山前东厂口,与刘敬安、冯特民、朱滓淘、时伯弼、宋教仁、易本羲、张朗村、王汉、朱子龙辈分道进行。倘张之洞有招兵事,刘敬安必先知,因刘在南湖马队营黎元洪营部充书记,予知黎元洪之名从此始。胡宗琬即用秘电招会党来入伍,科学补习所专作介绍入伍机关,当时所用秘码,招兵曰“货俏”,速派弟兄们来曰“办货来”,兵器曰“海带”。未介绍入伍之先,必受科学补习所之秘约,约中大意谓:“吾汉人四万万亡国于满清之手已二百数十年,受尽苦痛,诸君此次入伍,务学成健儿,待时机至即起而革命,光复汉族!”为一定之宗旨。其时,张之洞所募新军,大半科学补习所介绍之新货也。 予抵新化不及两月,新化县知事张某(浙人),向湘抚赵尔巽秘告予谋反叛逆,欲吾颈血染彼红顶。不意赵尔巽怵于甲午之败,亦颇有维新之隐衷,加以其人忠厚,本性爱才,不惟不究,反参去新化县张知事永不录用。而新化中学校董彭庄仲、晏谷如、邹价人、伍子奇辈虽久谋革命,终恐学校被予破坏。斯时新化留日陆军学生杨源浚(字伯笙),新自东京归,带有陈天华之《猛回头》七千册,皆被诸校董焚去。予遂不愿久留,即于五月下益阳至长沙,受钱维骥、童峙三及齐耀农所办宁乡中学之聘,兼任汪德植所办求中学校及彭梅生所办长沙中学之教席。闻黄吉亭牧师为长沙圣公会会长,爱国心长并办有日知会以开民智,予遂依之。尔时,黄兴先由上海吴国光会长介绍,已与黄牧师相见记名为会员。从此学界、军界皆入于圣公会之门,而长沙之日知会乃极一时之盛。 甲辰暑假中,予又至江西吉安府廖笏堂处运动军队。时笏堂为统领,驻吉安,新化学生投其随营学堂者不少。适廖往瑞昌办教案,予从容向吉安民众演说,并散《猛回头》、《警世钟》诸书。吉安正府试,予洋装无辫,听演说者大半应试生,竟有人持予所散书至知府胡祖谦前告秘。江西巡抚夏时闻知,用万急公文至吉安军营,指名捕予就地正法。营中教授江彤侯、秘书长张通焕送予川资三十串以行。予并不知有就地正法之公文,过南昌又至郭人漳(字宝森)所办之随营学堂演说,次日即抵九江,乘轮上驶矣。予离吉安之次日,陈天华亦至吉安,因予案发彼不能安居,遂由袁州经萍乡而至长沙,受尽内地运动之折磨。 予抵武昌住科学补习所,吴禄贞邀予居其家,因匆匆不便,暂留科学补习所以便奔走。所中办事极忙者即刘敬安、胡宗琬、宋教仁、易本羲、时伯弼、朱子淘诸人。予因奔走过久,倦极鼾睡中,有鼠龁予皮鞋,至真皮知痛,始惊而醒。所中无佣工,惟宋教仁、易本羲常为众效劳。所中无用费,予曾向刘百刚借二十元接济之。时忽届秋,予复至长沙,每日于三学堂授课外即往日知会办事。并每日按时至西长街循道会福音堂演说,凡以促革命之成功而已。 甲辰九月,长沙革命失败。长沙日知会亟遣人秘告武昌科学补习所,即时停办,以防株连。至冬假,予过武昌,知高家巷圣公会胡兰亭牧师办有日知会,又集合科学补习所同志刘敬安、冯特民辈全体加入,继续革命之进行。乙巳,会务极发达。丙午夏,复设科学补习所于日知会内。一时军、学两界,声气互通,有若机括之将发。秋冬之交,郭尧阶泄其谋于巡警道冯启钧,刘敬安、朱松坪等被逮。而日知会、科学补习所诸同志遂分设各机关,别立会名,社名甚伙,而机事益密。此辛亥起义之前因也。 噫!予愧不学,少未闻释老孔墨诸胜义,及其长也,痛我政治不良艳羡欧风,举西来一切政教艺术莫不推崇而乐从之,未免蔑视旧有礼教,而于家国之革命不无过勇之愆。盖“道之真以治身,其绪余以治国家,其土直以治天下”,“外重者内拙”,意不诚心不正,不足以言修齐治平也。 自民国成立以来,吾同胞痛苦日增,乃至上无礼下无学,贼民朋兴,谓非革命者不能自苦以利天下之咎乎!呜乎,予亦一罪魁也!予幸从故友张纯一先生之规劝,虔诵佛经已六年于兹。今始知基督教为天魔外道,而儒道墨诸家所言之治道,允宜潜心宣究。尤宜以佛教为归,则利他以自利,庶几有利而无弊矣。 予今为此言,所以忏悔三十年来一切昏动之罪,亦以仰慰陈公星台在天之灵,更望后之言革命者,先自革其我见之非始也。 各省革命之同志极多,予未能一一记录,遗忘缺漏知所不免。兹特就予所见闻之可言者,略为纪述,以明真相,供史家采择焉。 民国十六年六月十五日曹亚伯叙于昆山之平居 中册(正编上) 第一章 辛亥(一九一一年即宣统三年)八月十九日(十月十日)武昌起义 辛亥八月十九日(即西历一千九百十一年十月十日)天曙,瑞澄命将革命党彭楚藩、刘尧澄、杨洪胜三人斩决后,又令各城门一律紧闭,不许开城,致人心恐怖,谣言蜂起。城外百姓,闻城内大杀党人,莫不心惊胆颤。又谓此次革命党甚多,学生新军均在其内,瑞澄欲斩草除根,令人闻之悲痛。盖学生与新军皆属汉人,且俱系本省子弟,各家父老亲戚皆为之忧心如捣。至正午,瑞澄又召集军警、巡防、水师及各机关长官会议,谓革命党谋反叛逆,反对我朝,非搜杀尽净,不无后患。特责成部属严为防备,尽力搜捕,以绝其根株为要。但党人自十八日各机关破案后,被捕者既数十人,文弱者皆避匿远扬。营内同志,外断消息,又禁止兵士出入,极抱不安。灰心者则曰:革命事业真难成功,屡起屡蹶,损失太大;此次破案,又不知流血多少,徒遭大劫,殊属无谓。胆怯者闻之即徘徊观望,不能勇猛直前。 如果瑞澄假仁假义,示以宽大,速出布告,不究既往,自认过失,早开城门,从此开诚布公,不用宵小,各方劝慰,使兵士安心。革命大事,或无形暂息,亦意中事。孰知益肆凶横,毫无忌惮,严令各机关长官不得稍存姑息,务按所获名册一一搜捕。而一般寡廉鲜耻之小人,复借此逢迎,捏造是非,谓革命党如何如何可恶,人数如何如何众多,并有至铁忠处投效讨差,以能搜捕革命党自任,借此升官发财。如瑞澄、铁忠稍明事理,决不能用此人群败类,到处招摇撞骗、陷害善良,无如满人素无知识,爱人逢迎,遂特别嘉奖,令若辈竭力搜查,事后当颁重赏。一般小人奉命之后,即四处恐吓,扬言革命党名册在其手中,必须一一拿办;逢人便问,意在使革命党闻之纳贿除名也。不意有挂名于革命党中,粗知革命党内容者,竟向清吏告密。谓某处革命党有几许人,某学堂某军营共有几许人。此风一播,闻者皆惊。营内同志,以为名册抄去,按名拿捕,万难幸免。又闻瑞澄确已派巡防营至各处围搜,谓某也难逃,某也不免。同志闻之,心为之裂。甚至与革命党有杯酒之欢、一面之缘者,亦呈不安之色。大众既禁止出营,又不能与营外同志通声气,且均系本省土著。年貌籍贯保人底册,一一有案可稽,亦无可潜逃。正值危疑震撼之秋,而铁忠得意洋洋,以为得此一般爪牙,为其效力,革命党决难漏网。于是命一般小人分途向各营传谕,令各营长官认真搜捕,不得阳奉阴违,致干重究。 同志闻之,与其待缚,不如奋斗,死里求生,莫若早为起义。有谓发难之后,或无人附和,或各营不响应,又将奈何。于是又暗中秘议,设法派人至各营递信,约定今晚起事,并言有不从者,即令失败,被其拿获,亦当一律供出。正在密议之中,忽瑞澄派巡防营到步队第十五协营内将排长张廷辅拿去。该协中之同志,都起恐怖。拿解张廷辅,时又路经工程第八营。该营同志,即证实瑞澄派巡防队至各营按册捕人,而发难救人之心更坚决。于是饮酒誓盟,准备枪支,天黑即发。 时武昌城内新军不多,步队第十五协二十九标仅一、二两营。三十标皆系旗兵,较步兵多一营。步队第十六协三十一标开往四川。三十二标只一营在城外,步队四十一标仅第三营在城内,其余均已开往他处。合计城内步队共三营,工程一营,而旗兵三营。督署教练队一营,及巡防数营。两相比较,革命军决无胜算可言。溯自八月初二炮队第三营因激生变后,炮无引线,不能施放,旋即溃逃。同志有鉴于此,遂分途运动各营经管军械之人。适天心佑汉,胡运将终,各该管理军械人员均愿赞助。于是密运子弹,分发各营同志。同志得此实弹,即胁各新兵及一班观望不前之士,谓不赞同,即枪毙之,该新兵等不敢不附。同志中并有运动第八镇司令部之管军械者,暗将机关枪内之小零件撤去,使其临时不能施放,当时机关枪仅督署及第八镇司令部有之。 城内楚王台设有军械局,汉阳枪炮厂二十余年所制造之枪炮子弹,及历年所置之外国枪支皆储藏其内。防守该局乃工程第八营,是夜防守又系工程营左队队官吴兆麟。吴兆麟,湖北参谋学校卒业,乃日知会干事。深谋远虑,素怀大志,遂因时乘势,早将该局防御严密。旋瑞澄仓皇出走,即闻楚王台为革命党所有,不得不尔也。 是晚七时,工程营后队排长陶启胜查有该排兵士程正瀛枪内装有子弹,又查有该排副目金兆龙亦擦枪装弹,遂传谕金兆龙为何如此。金兆龙曰:“准备不测。”陶启胜大怒,谓尔辈岂有此理,预备谋反,这还了得,立命左右与我绑之。金兆龙云:“今日之事,乃我为政。今日之人,俱我同胞,谁也不能绑我。”而程正瀛在后即用枪柄向陶启胜头脑猛力一击,脑即击破,立时倒地。同时该营左队兵士方兴潜在营外向营房掷一炸弹,响声大震,营房玻窗,多为之碎,后队正目熊炳坤借此一轰,群起哗变。该营督队官阮荣发及右队队官黄坤荣、司务长张文涛,拔刀阻止,均为兵士所杀。于是一般军官见此情形,不敢拦阻,纷纷逃避。众兵士即将营内子弹搬取一空,但均不敢出营。时有左队司书生周定原,谓尔辈既已发难,即不应仍守营内,当速到楚王台集合。众兵士闻之,齐喝一声,响如雷应,一哄而出,向楚王台而去。少顷即至,他营尚无动静,大众恐无响应,顿现恐慌,而胆小者当即散匿,共计工程第八营不到三百人。又虑瑞澄来袭,危险万状。 众兵士平时肯依赖长官指挥,此时秩序忽乱,见无长官,惶惶无主。虽有代表,而兵士仍不信仰,故队伍不能整齐。于是众兵士公举左队队官吴兆麟为总指挥,并恳求为大众作主。吴兆麟不肯受总指挥之职,众兵士涕泣哀求,谓:“队官道德学问,皆擅优长,不独本营同志敬仰,即全军亦素所推尊,我辈今日之举,实出于万不得已。盖因清廷无道,灭我国土,杀我人民。今瑞澄来鄂,又遇事压迫,任用私人,奴我汉族。久仰队官是日知会干事,夙怀革命,今日倡义,即队官立功报国,光复皇汉艰难缔造之河山,挽救同志,此其时也。”吴兆麟曰:“尔等既有大志,今日之举,是我本愿。但尔等自首难后,颇形紊乱,非常喧嚣,最犯兵家之忌。况夜战以肃静为主,否则不可指挥。既云革命,对于军事,须严守军纪,绝对服从命令,方操胜算。瑞澄之凶残,满清之不道,我甚恨之。今既发难,我有守军械之责,各处均无响应,尔等务速自卫。不然,惟有同归于尽而已,我万不能受总指挥之任,尔辈另请高明可也。”众兵士执不可,非公举吴兆麟为总指挥不行。众兵士曰:“队官既云军队要服从,此是一定之理。如有不服从命令,或有临阵晚逃者,即请总指挥以军法从事。我等在此之人,均愿遵守命令。即赴汤蹈火,皆所不辞。”于是吴兆麟即令各队重整队伍,到楚王台西南凹地集合。先说明当时处置情形如左: 一、目下我工程营举动约一时许,各处尚未响应。其危险万状。北有三十标,西有宪兵营,均是旗人,近在咫尺。我须先发制人,以猛烈火力击散之。 二、本军械局乃我根据地,须竭力保守之。 三、炮队内同志极多,现在城外,夜间如无步队掩护,行动危险,我应派队促其响应。掩护入城,以壮声威。 四、所有附近电线,一律割断。 五、今晚口号“兴汉”。 六、各营同志,均派二人,分途递信,促其响应。 七、一俟炮队入城及各营同志响应后,然后一齐进攻督署。 吴兆麟将以上处置说毕,众兵士均极赞成。当下口演命令如后: 命令 八月十九日午后八时三十分 一、步队三十标旗人及宪兵营旗人与本军相距咫尺,据报目下尚未举动。 二、本军拟固守军械局。以先扑灭宪兵营之旗人,并以猛烈火力击散三十标之旗人。 三、派马荣、金兆龙二人各带兵一排,由本地即时出发。马荣向宪兵营东面前进,金兆龙向宪兵营西南面前进,即扑灭之。 四、曹飞龙带兵一排防御本军械局西北端,黄楚楠带兵一排防御本军械局东北端,均向三十标猛烈射击。 五、熊炳坤率杨金龙、徐兆斌、汪长林带兵一队,即时出发,出中和门,促炮队响应,并掩护进城,先到本军械局集合。 六、程正瀛、杨云开、孙元胜、罗炳顺各带兵六名,将附近所有电线一律割断。 七、陈有耀带兵三名,到通湘门附近侦探情形。唐荣斌带兵三名到中和门街附近侦探情形。 八、其余一队为预备队,在本军械局西端集合待命。 九、本总指挥在军械局南端。 总指挥吴兆麟 以上命令发下后,各照命令出发。约半点钟,马荣来报告,已同金兆龙将宪兵营内旗兵十余名斩决,当占领该营。吴兆麟又命马荣出中和门接济炮队之掩护队,又命金兆龙防御中和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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