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咖啡馆往事————从日式风月场到反日根据地 恰如对香港的记忆来自港片一样,很多人对台北的记忆,最初不是来自史书,而是来自八九十年代的流行歌。而这些流行歌里,不是酒色暧昧就是咖啡香醇,弥漫着湿润的忧伤以及动人的快活,这也构成了我们对咖啡馆的最初想象。 台北的咖啡记忆,本就是这样充满美好和忧伤的,从100年以前就这样。而此后的100年,台湾几乎所有的娱乐、民主运动都在咖啡馆里酝酿,台湾人的勤勉务实与不屈反抗都化在咖啡中,在风起云涌的历史里以柔克刚。 1895年,台湾人还不知道咖啡是什么,几百万人忐忑不安地迎来了日军。可是这些刚刚来台的日本军人并没有良好的武士精神和军人风纪,存在偷摘水果、抢夺商店、酒醉闹事、当街裸露身体等恶习。官员又盗用公款、争夺嫖娼,常常上新闻。因为根据《马关条约》,台湾人有两年的缓冲期决定是否留在台湾。而最初日本对这块殖民地的政策是以日本移民取而代之,所以日本总督府准备在两年缓冲期内实施军政,以残暴的手段让台湾居民受不了而离开,再从日本移民过来,将台湾改造为日本人的居住土地,当时在台湾的日本官员和宪兵、警察等有许多虐待台湾人的行为,包括强占并破坏寺院及书院、挖掘台湾人的坟墓、侮辱与妨碍婚姻仪式等。从1895年起五年内,据说有一万多台湾人被杀害或被处刑。这段混乱的时期,是没有咖啡馆的。第二年,日本鼓励日本人自由来台,但最初来的基本都是底层阶级,女性大多是艺妓、酒女和娼妓,她们以敏锐的嗅觉很快盯上了人群聚集的艋舺和大稻埕。因此在此期间新设的茶馆、料理店、温泉会场、旅馆兼料理屋、日本料理店或者西洋料理店,几乎都有酒色情欲充斥其间。 最早的西洋料理店几乎都在大稻埕北门街,西门外。这些料理店餐食可能差别各异,但是有种风景始终不变:小舞台上艺妓笙歌,席间有陪酒的“酌妇”和女服务员,客人用完西餐酒菜,餐后饮料就是一杯咖啡。咖啡之后,便是客人和娼妓们的夜了。 起初,报纸还会煞有介事地教大家怎样体验这西洋玩意儿:要先一口喝掉之前送来的白开水,然后再慢慢喝掉咖啡,体验那股苦味。可是,那时去喝咖啡的台北人,又有几个是单纯去喝咖啡的呢? 日本昭和初年,咖啡屋消费场所成为新风气,很多艺妓也转而从事“女给”,即女服务员。刚刚传入台湾的咖啡屋,暧昧的爵士乐、华尔兹、传统小曲充斥在这里的空气中,女服务员也可以和客人一同跳舞。 日据时期台湾出现的第一家咖啡茶馆,应该是位于台北公园中的西洋料理茶馆——公园狮。这是在台湾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咖啡屋。起初,台北厅长井村对新建的台北公园游客稀少很是苦恼,在和几个总督府御用商人商议之后,一拍即合,决定在公园里开咖啡店以吸引人气,就叫作公园狮。公园狮开幕后,咖啡定价8钱,在当时算非常公道的价格,于是很多人在逛公园时点一杯咖啡或者牛奶坐半天。慢慢地,公园狮便成为文艺人士与同乡社团聚会的场所,每月一回的“台北番茶会”就由日本美术家石川钦一郎发起,建筑家、法律家、医学家等纷纷集聚,每人只需5钱成为会员,除了吃茶点,还可以听讲座或者看美术展,这里人气越来越旺盛,到1916年,会费已经涨到50钱。 1925年,牡丹咖啡屋开进了总督府,台湾的咖啡时代已经来临。伴着多元文化社会的到来,舞场很快兴起。一开始,官方对舞场这种新鲜东西很恐慌,虽然一直有人申请开设舞场,但都没有通过。到1932年,无数社交名媛在咖啡屋里半秘密活动,许久之后,官方才终于颁布管理办法,台北从此有了合法舞场。 日本经过日俄战争、“一战”之后,逐渐取代英国在东亚的经济地位,民间大型企业纷纷南进,台湾的资本主义殖民政策加快,米、糖事业蒸蒸日上,糖业出口成绩明显。日本糖果企业看准台湾甜点、糖果消费市场与砂糖资源,先后进入台湾设立营业据点。明治制糖合资成立的明治制果株式会社在台北本町设立分点,这种糖果商的吃茶店往往以纯喝咖啡为主,从此,台北的咖啡馆开始慢慢摆脱情色成分。1935年,台湾地方自治运动和反殖民运动蓬勃发展,“地方自治制度座谈会”就在这个咖啡馆举行。 但很快,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台湾便成了日本的战争资源库,生活物资被大量征收至战场,导致台湾大众经济生活困难,咖啡屋进入了没落时期,一掷千金的情色咖啡屋式微,但那些无情色的制果商咖啡店就更受知识分子的欢迎,他们在里面纯喝咖啡或者红茶,谈文学、谈时事,欣赏字画、聆听名曲,形成了记者和作家休闲议政的小圈子。 P38-39 台湾,无论政治经济还是历史文化,都与我们血脉相连,犹如河水与河岸,花瓣与花蕊。对台湾的记忆空白,如同与手足在襁褓间就失散了。此书正是要对我们的空白记忆进行一次挑衅。作者用上百个故事告诉我们,大陆人关于台湾的历史记忆与现实记录如何成为可能。 ————著名学者、作家 宋石男 台湾历史与族群的复杂纠结程度,远超一般大陆人的想象,上官乱的书中对此做了一些不错的梳理。读毕此书,你会觉得任何对台湾标签式的认知,都是一种不得体的偷懒。 ————著名学者、作家 冉云飞 台湾史是一面斑驳的铜镜,需要这样的作者去拂拭。我们或许不能通过这本书完全了解台湾的昨天、今天与明天,但这本书一定是大陆人看台湾的重要窗口。 ————《战天京》作者 谭伯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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