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惠:我知道点儿祖宗的事也都是听老人们讲的,还有些传说,真真假假。○二年不是孟家坟地迁坟50周年吗,孟氏家族就商量修坟的事,是我弟弟孟昭贵发起的,结果他从那开始就中了迷似的研究起老祖宗的历史,弄清了好多我们过去根本没听说过的事,他手里掌握不少资料,反正我们觉得挺珍贵。 孟昭贵:这些年我去了不少地方,查了好多资料,搞清了一些疑问。哎,就算给老孟家做点儿事吧,要不这段历史就更说不清了。 反正有关老祖宗的事,多去了,不知你想听哪些?喔,那就是想了解他的身世。 都说孟家坟地、孟家坟地,可多少年来谁也说不清孟大人到底叫嘛,曾经听老人说他叫“孟怀远”。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真名,为嘛这么叫呢?是因为祖坟的墓碑上有这么一溜字:“皇清诰封怀远将军孟公之墓”。叫“孟怀远”也不算错,但“怀远”是皇上给他的封号,而正式名字一直是个谜。为这事我到过山东邹县,就是孟子的老家,查阅了家谱和其他有记载的材料,尤其是在墓地发现的那两块墓志铭石碑帮了大忙,最有说服力地印证了孟家坟地的主人,他叫:孟宗轲。 接下来又倒出孟宗轲的哥哥叫孟宗舜,他们的父亲叫孟应夏(都司),正四品,还有好多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孟宗轲是在康熙二十二年死的,死后被封为“待赠承务郎”,到了康熙四十四年的时候,又加封为“怀远大将军”,至于为嘛死了二十二年后才追加封号,没有任何记载。经过我这几年听的、见的,瞎推测啊,不一定准:康熙年间孟宗轲在天津负责通过水陆押运粮食,据说有一年受灾,沿岸百姓民不聊生,他就擅自做主纳粮给穷苦百姓,这下可犯了大忌,于是皇上砍了他的头。可是他毕竟是为了老百姓啊,皇上可能也知道错杀了,但又不可能更正,怎么办呢?于是晃荡了二十多年又想起了这个人,追加吧,也算是对孟宗轲的一种补偿。 孟宗轲没有脑袋这事一直传了上百年,甚至有人说迁坟的时候,打开棺椁看见过,是配的金脑袋,那是没影儿的事,他的棺材压根就没打开过。 孟家坟地后来改叫孟家树林,因为坟地整个被茂密的树林遮盖,杨树、柏树、槐树,又高又大几乎看不见天,坟地有多大?我给你找出一个精确的数字:“贰拾亩陆厘,长七十四弓,宽六十七弓。”这是从碑上抄的。传说林子里有过一匹金马驹,一到特定的时辰就出来饮水、晒太阳,周围百姓都不到林子去打扰,后来家族里出了个抽大烟的,不断地砍树卖钱,就把风水给破了。 孟家坟地是在五二年九月迁走的,好家伙,人山人海啊!当时我们俩还小,但也钻进去看了,真开眼啊,嘛型号的棺材都有,好一点的就用草绳一圈圈地缠,然后整体移走;棺材糟了的就把骨尸收起来装进坛子,写上名字码在一块儿,带椁的棺材都是用倒链倒上来的,大约迁了几百座家族坟墓。为了记载这次迁坟经过,政府还拟了几句碑文,刻在了老墓碑的反面。我把它拓下来了,没关系,我给你念,你记:“我市为了响应政府的经济号召,将本市河北堤头村下坡孟家树林旧茔地借给政府建设工人新村使用,蒙准于一九五二年九月移至淀北赵庄子新茔地。谨记先祖孟三公讳宗轲和元配于夫人继配张夫人迁坟留念。”现在?这块碑在○三年时又埋在了地底下,便于保护。 咱接着说……墓迁走以后,推土机就开始填坑,正巧我的一个长辈路过那里,看见有两块石头在土里翻翻着,就找人给搬回家了,也没看上面写的嘛,就字儿朝下垫在了自己家的小煤屋里(长项胡同),几十年来谁也没再管它。这次大伙在商量修坟的时候,有人想起了这两块石头,结果刨出来一看,都惊了!一块上面刻着这么几个大字:“皇清待赠承务郎淑叟孟公暨元配于孺人合葬墓志铭。”另一块记载了孟宗轲的简历。太珍贵了,然后经过家族研究,一致决定捐给国家,就这么着,○五年捐给了天津博物馆。 修坟这事是我发起的。2002年3月7日,我在祖宗墓碑上贴了张倡议书,当时正是清明扫墓高峰,所以就起了作用。然后,城里的、河东的、竹林村的、堤头的都联系上了,最后集了两万三千二(元),后来又有人拿了一万五(元),铺了地面,修了护栏,了却了一件心事。P38-41 抢救与行动 本集开篇所访问的范贵林先生,今年5月初飘然仙去,享年105岁。笔者因考察马家店(王襄确认甲骨文之地)的关系,曾两次采访老人,在此谨表示深切的悼念。随着城市旧有居住格局的迅速打破,以及这些见证历史的老人相继离世,针对某个社区的口述历史资料采集,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关于这类资料抢救之重要。早已成为多方的共识。但问题之关键却是,共识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而更应付诸于行动。这一点,张建先生的《走近铃铛阁》,无疑再次给我们树立了样板,一个非常优秀的样板。 2011年8月3日 (按:张建先生的《走近铃铛阁》,2011年在《天津记忆》第89期以内部交流形式推出过。本文为编者杜鱼当时撰写的编后记,今原文移置于此,仍作“编后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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