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梓州路 该路绝大部分在成都盆地之中,换言之,即占据了成都盆地的大半。但其自然条件却与成都府路有较大的差距。梓州路虽在盆地,然而史料中所表明的却不是平原,而多是丘陵,“多是山田,又无灌溉之利”。《文献通考·田赋四》也言:“梓州路田为山崖,难计顷亩”,是宋代全国惟一没有田地数量统计数字的路分,说明其田地十分零散。 在这种环境下,各州的境况都不佳。如正居其中心的普州(今四川安岳):“普地千里,圯崦走伏,率无良畴,大田若箕。三日不雨,地裂龟坼。”资州(今四川资中):“地狭民贫,无土以耕,在蜀为穷僻之邑。”西南部的叙州(即戎州,今四川宜宾一带):“地陋隘夷……不当中州一小县,民劳苦多瘠。”其首善之区梓州(即潼川,今四川三台),史料记载中有完全相反者,一说“壤地瘠薄,民物之产,曾不及西川一大县”;一说“潼川弁冕三蜀,方率十八州,山川形胜、衣冠人物、贡赋织组、民庶繁夥,望成都不肯低一线气”。矛盾在于物产是否丰富。前说者为郭良能,人物年代已不可考;后说者为李新,徽宗时人。如郭良能在李新之前,有可能是到徽宗时发展了,但李新所谓可与成都媲美当是夸大之词。其他诸州,就笔者所见史料,唯昌州(今四川大足)较好些,“有桑麻粳栋之饶”,但“凡衣食物资以养生者,不及他郡”,属于中等水平。 15.利州路 该路居四川北部,大多是山区。在这大半的山区中,环境差,生产落后,所谓“山居而谷饮……耕桑不足而商贾有余”。农业条件不好,只有利用靠近陕西的地理位置优势,以商业补充其经济。但由于基础薄弱,仍属贫困之地。利州(今四川广元)即是典型例子,“利于秦蜀为舟车咽喉,土瘠民贫,城郭庳而居室陋”;“地瘠财窘,虽丰年犹有艰食”。交通条件虽然有利,但土地贫瘠,物产并不丰富,城市根本谈不上发达,整个地区经济是落后的。 利州一路,惟有两个州的环境堪称优良,即位于汉中盆地的兴元府、洋州(今陕西汉中、洋县)。兴元府“自三代以来号为巨镇,疆理所属,正当秦蜀出入之会……平陆延袤,几数百里,壤土演沃,堰埭棋布。桑麻杭稻之富,引望不及。西南逾栈道、抵剑门,下趣成都,岐雍诸山遮逊东北……远通樊、邓,旁接秦陇,贸迁有无者,望利而入”。地形、土壤、位置和交通都有优势。洋州则“正居汉水之上,川陆平衍,广袤千里……上通荆楚,旁出岐雍”。与兴元府相似而稍次之。李新言:“梁(即兴元府)、洋间厥田上上,衣食为一路本源。”成为利州路的经济支柱。由此看来,利州路的自然条件优于梓州路。 16.夔州路 四川诸路,以夔州路面积zui大,也是自然环境zui恶劣之地。其境尽在群山之中,所谓“夔峡之间,大山深谷,土地硗确,民居鲜少,事力贫薄,比东西川十不及一……稼穑艰难,zui为下下”;“夔路zui为荒瘠,号为刀耕火种之地。虽遇丰岁,民间犹不免食木根食”。之所以刀耕火种,原因之一是土质甚劣。如施州(今湖北恩施):“山岗砂石,不通牛犁,惟伐木烧畲以种五谷。”该路的绝大部分地方还是原始洪荒,土地垦殖率很低,而且穷山恶水之间还弥漫着瘴气。更糟的是由于山高,水源缺乏,在其路治所在地夔州(今四川奉节),连居民饮用水也很困难:“夔峡州郡,民间无井饮。夔州城中引三洞、三臂两溪水分布之衢巷,贮以桐船木槛,年必一易,使汲者输钱以治之。”实际上是居民买水饮用。饮用水尚且如此,遑论灌溉农田! 川蜀四路的自然环境相比较而言,成都府路zui优,利州路次之,梓州路又次之,夔州路不但是四川zui差的地区,也是全国zui差的地区。 11.四川 四川的农田水利工程集中在成都府路。“成都府路水田多,山田少,又有渠堰灌溉。”水利状况良好。 此地有久负盛名的都江堰,灌溉水系分三大主流、十四个支流和九个堰,浇灌之利,泽及川西平原的成都府、彭州、汉州、永康军和梓州路的怀安军等地。在原有良好基础上,宋代又建立了岁修制度,使之不断完善,更好发挥作用。仅此一项,就表明了成都府路的水利建设十分发达,在当地农业中起着极为重要的支柱作用。 成都府路的水利事业比前代有所发展,新建了一些项目。如宋仁宗时,韩亿在成都疏决七升江口,“下溉民田数千顷”。随后张逸又在此地作堰,“雍江水溉民田”。宋神宗熙宁七年(1074年),蜀州修建新堰,使390顷农田得到浇灌,受惠农户五千余家。成都府路面积不大,有都江堰等水利设施,农业生产比较稳定,水旱灾害也较少。 梓州、利州、夔州三路,未见有较大的水利工程记载。如汪应辰说:“其潼川府路(即梓川路)多是山田,又无灌溉之利。” 12.广南 广东的农田水利建设十分落后,除了曾修复广西灵渠属于交通水利之外,未见有其他的记载。原因在于,这里土旷人稀,农业上不需要大的投资。“深广旷土弥望,田家所耕百之一尔。必水泉冬夏常注之地,然后为田。苟肤寸高仰,皆弃而不顾。”这里的粮食生产固然离不开水,但选择面广,只利用自然水源就够了,不必人工兴建大规模的水利设施。由此也可反映出广南农业生产的落后,完全是靠天吃饭,因而有“惰农”之称。至熙宁时广西水利建设才有了较大发展。 京西北部地区的水稻种植,大都是在北宋时推广的。如宋仁宗时,许州人还不会种稻,“张邓公镇许,召襄汉佃户教种公田”,发展水稻,不久即出现了“压塍霜稻报丰年,镰响枷鸣野日天”的盛况,获得了丰收。孟州的河阳县,原来“土人不习水田之利”,宋仁宗皇佑年间陈襄任知县时,开始试验种稻:“得水之可以溉田者……命其徒出钱十万,僦田二顷以试之。粳稻果大收!得谷以偿出钱者,其余犹足以供官。河阳人大享其利。”这里的种植推广也取得成功,每亩所产水稻的价值,至少是500钱,加上“其余犹足以供官”的部分,每亩产值大约在l000钱左右。河阳人之所以“大享其利”,就在于种稻产生了很高的经济效益,水稻的进一步推广已是不言而喻了。在唐州,经过知州赵尚宽大力兴建农田水利之后,产生了许多水田,种植了许多水稻,“昔之菽粟者,多化而为徐(即稻)”,使唐州改变了落后面貌,使京西的水稻种植面积更加扩大。 京东地区,诸州多有种植水稻者。如齐州的水稻,引起了苏辙的兴趣,咏之于诗篇:“下田满粳稻,秋成比禾菽。”可见低洼的土地种满了水稻,与旱地作物有同样高的效益。沂州水利建设发达,“其田兼备鱼稻之饶”,说明水稻产品很丰富。另外,徐州也有水稻生产,“有鱼、稻、鹑、雉之类,足以充食”,即可证明其水稻种植有一定的规模。 河北的一些州县,早就有种稻的历史。如卫州,据梅尧臣诗云:“我久在河内,颇知卫风俗。沙田多种稻,野饭殊脱粟。”其中以共城县(今河南辉县)zui为突出。该县有个百门陂(今百泉),方500步,水源丰富,以此灌溉稻田,培育出优质稻米:“此米明白香洁,异于他稻。魏、齐以来尝以荐御”,即为贡米。到宋代,仍是皇宫内大米的供应来源,并在宋仁宗时扩大了种植面积,普及到民间:“共城有稻田以供尚食,水利有余,而不与焉。(宋仁宗时)使岁溉之外,与百姓共之。”这一优势得以更好地发挥。共城的稻米为历代皇宫所钟爱,说明其质量是diyi流的。 河北北部沿边地区的水稻种植,开始于宋太宗时,当地河流众多,地势低洼,“处处蓄为陂塘,妨民种艺”,旱地作物难以大力发展。何承矩因势利导,大兴屯田,“种稻以足食”。经过试验,采用了南方早稻“七月熟”品种之后,获得成功,在沿边塘泊地区广为种植,“自顺安以东濒海广袤数百里,悉为稻田”。掀起了一个轰轰烈烈的推广热潮。到了宋仁宗景佑年间,朝廷又派官员在怀、卫、磁、相、邢、洛、镇、赵等八州“教民种水田”,进一步发展了水稻种植。 西望黄土高原的陕西,也可看到不少青翠的稻畦。苏辙在长安一带看到那里“高原种菽粟,陂泽满粳稻”,一派喜人的丰收景象。因而也有人指出当地“鱼稻如江乡”,稻田可以和南方江乡水国相媲美了!在陇州吴山县(今陕西宝鸡北),也有类似的景象:“种稻连荆泊……风物似江乡。”仿佛又是一处高原江南。商洛县的水稻种植开始于宋真宗朝,当时县令组织农民引水灌田,“使之殖稻……民赖以无饥”。不仅解决了粮食不足的问题,而且还发展了生产。连zui北边的保安军,也设置有专门种稻的官方组织“稻务”,宋真宗曾令“保安军稻务旬具垦殖功状以闻”。每旬都要上报一次种植情况,可见很受朝廷的重视。宋神宗熙宁年间,进一步 向西推广。王韶在经营熙河地区时,认为洮河一带可以引水种稻,请求朝廷调发一批稻农前来从事此项生产。朝廷乃令南方地区犯罪的稻农刺配熙州(今甘肃临洮),陆续配来300人。可见当时这里的水稻种植具有一定的规模。 山区河东路,虽属高寒之地,但在水源充足的地方,水稻生产不亚于陕西。看一看汾州吧:那里“秔稻之富,流衍四境。”只言稻子,不提其他粮食作物,并且有“流衍四境”之富,可知水稻是当地主要作物之一,产量很高。太原的晋祠附近,晋祠泉水泽及一方,“千家溉禾稻,满目江乡田……皆如晋祠下,生民无旱年!”一派稻乡气氛,树立了一处生产发达的样板。从以上两例可以看出,河东的水稻种植规模很大,长势旺盛,在当地农业生产中占有重要地 位。 要之,水稻的北移与麦粟的南下在农业史上都有重大意义。这使各地得以充分利用地利和水利资源,换种轮作,扩大耕地面积和作物品种,从而提高粮食总产量。 总的来看,南方各地区的粮食作物比较单纯,没有北方那么丰富。北宋时期,南方推广的麦粟不如北方种植水稻的面积大、效果好。这与北方土地五谷皆宜、水利事业大发展和宋政府重视发展北方经济都有密切联系。从这一点上看,北方农业经济比南方快了一个节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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