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的欧洲》含《20世纪的欧洲》、《“欧洲观念”的历史哲学》两部书。 “欧洲观念”反映了两种含义的交织:欧洲是一个有自己“同一性”的地区,欧洲主义坚持这一面;欧洲是不同的民族国家组成的欧洲,民族主义坚持这一面。实则欧洲主义和民族主义的矛盾统一是一种常态,综合在同一观念里,也贯穿在欧洲历史发展中。 20世纪的百年,欧洲走过了衰落与中兴、分裂与合并、一体与分立的曲折而丰富的历程,经历两次世界大战,欧洲在世界政治棋盘上被边缘化了。特别是二战后的20世纪后半叶,东西欧都把主要精力放在自身的调整上,欧洲各主权民族国家走向“一体化”。一体化,是20世纪的一大创举,把“欧洲统一”的古老观念落到了实处。一种跨国界的主权国家的联合体及与之相联系的政治学和经济学将是欧洲对未来世界文明的一大贡献。 作者简介: 陈乐民国际政治与欧洲学家。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欧洲研究所研究员,前所长。前欧洲学会会长。退休后继续研究、著述。主要著作有《战后西欧国际关系,1945—1984》、《欧洲观念的历史哲学》、《东欧剧变和欧洲重建》、《战后英国外交史》(主编并主要撰稿)、《西方外交思想史》(主编并主要撰稿)、《欧洲文明的进程》、《十六世纪葡萄牙通华系年》、《冷眼向洋——百年沉浮启示录》(主编并作者之一)、《欧洲文明十五讲》、《从一滴水看宇宙——莱布尼茨读本》、《文心文事》、《徜徉集》,以及译作并序:《有关神的存在和性质的对话》(马勒布朗士著)等等。 目录: 20世纪的欧洲附:“欧洲观念”的历史哲学一欧洲历史的遗产在我们居住的这个星球上,欧洲只占不大的面积,但是它“得天独厚”,它的精神财富——特别是从15世纪以来的物质的和精神的文明——终于为各大洲的人类社会所享用。 这本书主要讲20世纪。20世纪的欧洲几乎整个儿地改变了面貌。 上半个世纪,欧洲两次成为造成人类浩劫的、毁灭性的战场;19世纪以前的欧洲似乎被推进历史里了,那些欧洲人引为自豪的辉煌岁月,都成了“昨日的世界”。纽约取代了伦敦,昔日的“小弟弟”变成了“老大哥”。 就像对一切事物一样,只了解它的今天而不了解它的昨天,那对今天也不可能有深入的了解。但这本书的任务不是讲历史,但却又需要讲一讲今天的欧洲是怎样从昨天过来的,于是就有了“历史的遗产”这个题目,极简括地叙述一下笔者对于欧洲文化传统(特指思想层面上的文化)的认识,以引出后面的文字。 欧洲的历史文化有三种性质。第一是它的“批判性”,它的思想在任何时期都带有批判精神。18世纪末、19世纪初,康德说,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批判的时代,就是要把一切事物,一切问题都摆在理性的天平上加以批判。他讲的是18、19世纪,实际上概括了西方和欧洲思想的根本内核。当然,有好的思想,有坏的思想;有正面的思想,有负面的思想;有理性的思想,有非理性的思想,但是核心是“批判性”,是以各种不同的、甚至相悖的视角对现实的批判。 第二个性质是它的“辐射性”。从社会和文明的进步历程看,欧洲(特别是西欧)无疑是走在世界其他地区的前面。 它西向大西洋,北临波罗的海,南有地中海,只东面一大片陆地山川与亚洲相连。欧洲是一个多民族的地方,文化思想、商贸、战争,从古以来便使欧洲各民族,声息相通,隔而不断。从15世纪起,天文、科学、商业、生产、航海等诸领域的发展和进步,越来越明显地使欧洲脱离了中世纪。现在全世界所讲的科学技术、自由贸易、民主自由、人权、宪政、资本主义、社会主义等等观念,没有一个不是源于欧洲的。 第三是欧洲思想的“传承性”。欧洲文明的历史一个世纪一个世纪地向前推,这个世纪否定了上个世纪,后一个世纪推翻了前一个世纪。但任何一种思想,对欧洲任何世纪,一个特定国家,一个特定的民族,特定的思想家,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有一个一贯的东西,它既是断代的又是连贯的。在时间的推移中,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社会结构,以及精神思想领域时常发生实质性的或突破性的变化。 这三种性质不是彼此隔绝的,互相有交叉,连贯性里边交叉着反思,交叉着批判,交叉着反传统这方面的东西。连贯与反思是结合在一起的。反思可以加深人们对历史和现实的理解,有助于更好地组织生活。去年(2005年),在欧洲有一场对“二战”的“反思”。我们常常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德国人能这样进行自我批评,对法西斯主义在“二战”当中所犯的罪行,沉痛地做自我批评,彻底地同过去划清界限。因为除各种重要因素之外,德国人所传承的思想是一条政治人文主义的“总路线”。希特勒是在这条主流当中的“旁岔”,但是这个“旁岔”竞给德国人民、欧洲人民,甚至世界人民造成空前的浩劫。诚然,“旁岔”并不是从天而降,而是有它的历史土壤,但是一旦主流思想占了上风,这些“旁岔”就比较容易给以“清算”。欧洲的思想家和历史学家们都仍在不断研究这段历史的教训。 所以,所谓文明史、思想史,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总结经验”,反思过去,把它提升到一个比较高的层次上。黑格尔讲过,欧洲人一提起希腊,就有一种家园之感,那是因为欧洲的文化,思想根基在希腊。一位古老的希腊哲学家说过和康德同样的话,世界上一切都是混乱的,只有靠理性来把它们理清楚。这与十几个世纪以后康德说的,我们处在一个批判的时代,是一个意思。这种理性的观念,是从希腊很早就有,从现在留下来的只言片语便可看到了。那么到了柏拉图,到了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这时希腊的哲学就形成了系统。希腊的哲学、希腊的思想,至亚里士多德已非常完备;唯物、唯心、形而上学、形而下学在亚里士多德著作里都有了。以后各个世纪的思想家们对他们或继承、或发挥、或批判,甚至否定,但却离不开他们。 希腊传统到了亚里士多德以后,也是亚历山大之后,希腊衰落了,罗马帝国把希腊变成了它的帝国行省,但从希腊接受了希腊的文化遗产,同时有自己的发挥和创造。欧洲进入了中世纪,即公元500年到公元1500年,这一千年当中,历史学家把它叫作“中世纪”,或者曾经叫作“黑暗时代”。这种说法早已有了修改,因为“中世纪”并不是历史的断裂,也不是从头到尾漆黑一团的。“中世纪”这段时间可以分成前后两段,前一段是公元500年到1000年,这五百年在欧洲是比较混乱而“黑暗”的,基督教文化还立足未稳,没有一个比较能够凝聚力量的思想。后来基督教文明逐渐站稳了脚跟。北边的日耳曼民族起初不信仰基督教,但是这个所谓“蛮族”非常强大,有它横亘于本民族的原始土壤的文化。所以恩格斯讲,日耳曼人向来把自己看作是有独特文明的民族,他们已经相当“文明”了。 P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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