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最寒冷的冬天2:一位韩国上将亲历的朝鲜战争


作者:白善烨,金勇      整理日期:2015-11-14 12:47:58

韩国年度社科畅销书、韩国权威媒体《中央日报》全年连载
  韩国**战地指挥官白善烨亲笔著述
  丰富的历史图片、生动的战史记录、全面的战争反思全程再现60年前朝鲜半岛的真实战争场景
  军事专家戴旭、空军少将乔良、资深军事评论员宋忠平、深圳卫视《决胜制高点》节目主持人朱克奇、军旅作家贾松禅 倾力推荐不可逾越的三八线难以逃脱的宿命
  曾经对金日成顶礼膜拜的白善烨为何会效忠李承晚?
  “战神”麦克阿瑟为何会惨淡退出历史舞台?
  身先士卒的李奇微是如何在朝鲜战场上运筹帷幄?
  晚年的李承晚又是如何在韩国政坛作垂死挣扎?
  朝鲜战争结束60多年后的今天,三八线上依然硝烟弥漫,作为战争中“最应该”的主角韩国人,在面对无法承受的命运之痛时,又是如何看待这段历史的呢?
  朝鲜战争不仅直接导致了今天朝鲜半岛上两个国家的对立,而且由于中国、美国、苏联等大国的介入,这场厮杀的主角已悄然易手。虽已过去60多年,但在近代中国人的集体记忆里,似乎中国才是这场战争的领衔主演。然而,朝鲜战争的真相,真就如我们所了解的那样吗?
  洛东江战役的死里逃生,多富洞大捷的欣喜若狂,进驻平壤的意气风发,兵败汉城的绝望无奈,停战谈判中的现实无助,创建韩军的踌躇满志…..作为韩国第一位全程参与朝鲜战争及战后重建的陆军上将,韩国人到底如何解读这场没有赢家的战争,韩国第一猛将白善烨将在这本酝酿60年之久的回忆录中给出最权威的答案。
  生动的战史记录 全面的战争反思
  作者简介:
  韩国军史上最年轻的陆军上将最权威、最客观的朝鲜战争“活化石”
  白善烨,韩国历史上第一位陆军上将。他全程参与了朝鲜战争及韩国的战后重建,并在朝鲜战争时期担任韩国国军师长、军长等要职,战功显赫。同时,通过战场上的领军作战及与各国高层领导人深入接触,他对朝鲜战争的历程了若指掌。作为韩国军队现代化的奠基人之一,2009年6月,他被国会授封为韩国建国以来唯一一位名誉元帅。
  白善烨于1920年11月23日出生于平安南道江西郡德兴里。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时任韩军第1步兵师师长;1951年晋升为少将,并任第1军军长,同年7月作为韩方代表参加停战谈判;1952年1月晋升为中将,同年7月任陆军总参谋长兼戒严司令;1953年年仅33岁的白善烨晋升为韩国史上最年轻的上将,1954年2月任新创建的第1野战军司令;1957年,再次被任命为陆军总参谋长;1959年退役。现为韩国“6?25战争”(即朝鲜战争)60周年纪念事业委员会顾问委员与国防部军史编纂研究所顾问委员长。
  此书为其私人回忆录,2009年出版后,以其客观性、真实性赢得各界读者好评,韩国权威媒体《中央日报》于2010年全年连载。
  目录:
  推荐序从对手的角度看自己的战史
  第1章序幕拉开三八线上燃起战火
  1950年6月25日拂晓,朝鲜军队越过三八线,发动了对韩国的突然袭击,4小时内,朝鲜的坦克和步兵突破韩军防线,朝鲜战争爆发。当时,我正和妻子及两岁的女儿在一起。接到金德俊少校的战事紧急电话后,我匆忙从家里冲了出去,直奔位于龙山三角地的陆军司令部。
  1.凌晨急报:开城陷落
  2.一溃千里的汶山防线
  3.木筏上的渡江战役
  第2章决战洛东江300公里大撤退
  开战之后,朝鲜军队势如破竹,相继占领了汉城、晋州。我们只好从汉江南岸开始后撤。经过300公里的长征后,我们来到了洛东江边。战况已十分危急。就在这时,美军进入朝鲜半岛,与在洛东江防线坚守多日的韩军展开了绝地反击,局势开始发生逆转……
  4.7月拉锯战
  5.兵临“最后的防线”
  6.死守洛东江
  7.多富洞大捷
  8.绝地反击:歼敌三个师推荐序从对手的角度看自己的战史
  第1章序幕拉开三八线上燃起战火
  1950年6月25日拂晓,朝鲜军队越过三八线,发动了对韩国的突然袭击,4小时内,朝鲜的坦克和步兵突破韩军防线,朝鲜战争爆发。当时,我正和妻子及两岁的女儿在一起。接到金德俊少校的战事紧急电话后,我匆忙从家里冲了出去,直奔位于龙山三角地的陆军司令部。
  1.凌晨急报:开城陷落
  2.一溃千里的汶山防线
  3.木筏上的渡江战役
  第2章决战洛东江 300公里大撤退
  开战之后,朝鲜军队势如破竹,相继占领了汉城、晋州。我们只好从汉江南岸开始后撤。经过300公里的长征后,我们来到了洛东江边。战况已十分危急。就在这时,美军进入朝鲜半岛,与在洛东江防线坚守多日的韩军展开了绝地反击,局势开始发生逆转……
  4.7月拉锯战
  5.兵临“最后的防线”
  6.死守洛东江
  7.多富洞大捷
  8.绝地反击:歼敌三个师
  第3章北进!北进! 遭遇中国志愿军奇袭
  就在第1师成功占领平壤继续北进的时候,云山却突然传来韩美联军遭到中国志愿军埋伏并被炮袭的急电。就在我们为形势突然恶化而感到震惊之时,战场外传来了另一个更加令韩军焦虑不安的消息——中国志愿军跨过鸭绿江,直奔朝鲜而来……
  9. 沿着后退的路线打回去
  10.巧施“巴顿战术”,进军平壤
  11.平壤入城,人生巅峰
  12.平壤教堂敲响了钟声
  13.落入中国志愿军的圈套
  14.血流成河的秋夜
  第4章 再次后撤 北进平壤成泡影
  麦克阿瑟的独断专行使得韩军遭受了重大损失,我们不得不开始惨淡的大撤退。当然,中国志愿军的“人海战术”给我们带来的伤亡也是惨重的。随着整个军队的撤退,近在眼前的统一也只能化为泡影。
  15.立石整军待命
  16.“圣诞节攻势”带来的灾难
  17.惨淡的“1?4”大撤退
  18.中部防线攻防战
  第5章 重返三八线 生死线上的角逐
  李奇微身先士卒,重整旗鼓后的联合国军将目标锁定在了三八线。同以往一样,中国志愿军依旧选择了相对脆弱的韩军防线发起进攻,但他们的战略意图早已被识破。就在中国志愿军集中兵力进攻东线之时,韩军出其不意地在西线发起了反攻……
  19.波谲云诡的汉江
  20.挥泪告别第1师
  21.决战还是后退?
  22.大关岭之生死战
  23.临阵磨枪
  第6章 战争得失 停战谈判的艺术
  停战谈判的一天还是来了,交战各方迫于各自的压力走到了谈判桌前。此次的停战谈判在世界战争史上更是绝无仅有的,双方为了争取谈判的筹码,在后方战场展开了鏖战。但此时的美军已经无意再战,毕竟朝鲜半岛是否能够统一与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24.我的停战谈判生涯
  25.从僵局到破局:边打边谈
  26.准备与游击队的战争
  27.智异山作战
  28.新生韩军的象征:创建第2军
  第7章狼烟再起 释放战俘事件
  停战协议基本达成,但李承晚不愿意放弃“北进统一”。为了抵制停战和谈,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制造了释放反共战俘事件,这使联合国军和共产主义阵营陷入大混乱,朝韩双方狼烟再起。美军对李承晚彻底失望,战后非但对他在“4?19”革命中被赶下台冷眼旁观,甚至打算除掉他
  29.在压力重重下就任总参谋长
  30.处理军队堆积如山的问题
  31.打破“四星上将只能是国王”的铁律
  32.达成韩美共同防御共识
  33.释放战俘震惊天下
  34.重陷危机的半岛局势
  第8章 签订协议 战争终于结束了
  停战协定终于签订,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这个无法改变的结果。然而1127天的漫长战争,使这个国家变成一片废墟,国库早已掏空,人民食不果腹,士兵甚至饿到顾不得军纪,连司令的爱犬也偷偷炖了吃。所幸,在美军的援助下,堆积如山的重建工作都开始紧张而有序地进行。
  35.进现代化军队面世
  36.加快战后重建步伐
  37.被饥饿、死亡阴影笼罩的人们
  第9章 战后回顾 美军与韩国的前世今生
  38.美军在朝鲜战争中的角色
  39.战争爆发前军队左右派的血腥对抗
  40.建军以来最严重的违纪事件
  41.“4?19”革命的前兆
  42.“4?19”革命与李承晚政府的倒台
  译后记
  军事术语前言乔良
  空军少将、军事评论家、中国著名军旅作家
  从对手的角度看自己的战史
  作为一个参加过朝鲜战争的老军人的后代,韩国军史上第一位上将所著的关于那场战争的回忆录,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今天,距离那场战事结束已经整整60年。60年,即使在硝烟散去时出生的孩子,现在也成了花甲之人,而那场曾经牵动整个世界神经的战争,却从未在人们的记忆中抹去。
  半个多世纪来,描述那场在朝鲜半岛上展开血腥厮杀的著述,即或不能用汗牛充栋来形容,起码也可以说难以数计。想想看,连我和我的合作者王湘穗先生也写过一本探究那场战争的小书《割裂世纪的战争》,便可知那场打了三年的战争,对于每个真正的军人及战史爱好者来说,有着怎样磁石般的吸力。
  战争的迷雾总是要比战场的硝烟散去慢得多。人们对某场战争的认识,也只有在迷雾褪去时,才会逐渐厘清它的轮廓。而厘清的办法,除了等待双方战史档案的解密,就是乔良
  空军少将、军事评论家、中国著名军旅作家
  从对手的角度看自己的战史
  作为一个参加过朝鲜战争的老军人的后代,韩国军史上第一位上将所著的关于那场战争的回忆录,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今天,距离那场战事结束已经整整60年。60年,即使在硝烟散去时出生的孩子,现在也成了花甲之人,而那场曾经牵动整个世界神经的战争,却从未在人们的记忆中抹去。
  半个多世纪来,描述那场在朝鲜半岛上展开血腥厮杀的著述,即或不能用汗牛充栋来形容,起码也可以说难以数计。想想看,连我和我的合作者王湘穗先生也写过一本探究那场战争的小书《割裂世纪的战争》,便可知那场打了三年的战争,对于每个真正的军人及战史爱好者来说,有着怎样磁石般的吸力。
  战争的迷雾总是要比战场的硝烟散去慢得多。人们对某场战争的认识,也只有在迷雾褪去时,才会逐渐厘清它的轮廓。而厘清的办法,除了等待双方战史档案的解密,就是战争的亲历者们留下的文字。这些生动鲜活的文字往往比呆板的作战计划和战场总结更让人着迷。
  与我所钟爱的朱可夫元帅的《回忆与思考》,艾森豪威尔将军的《远征欧陆》,古德里安将军的《坦克,前进!》,蒙哥马利的《元帅回忆录》比起来,白善烨将军的这部《最寒冷的冬天Ⅱ:一位韩国上将亲历的朝鲜战争》似乎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但当你读完全书后,你不得不承认,这部韩国将军朝鲜战争回忆录的不可替代性。作为三年战争的全程经历者,白将军成功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而这是我过去在中国人、美国人、日本人以及前苏联人的关于朝鲜战争的著述中,不曾获得过的视角。
  战争是人类整体的不幸,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却是军人的幸事。因为它能为他们提供功成名就的舞台。尽管绝大部分军人都没有这份运气,但每场战争终会有幸运儿脱颖而出,如有神助般地避开子弹和炮火的追击,并在弥漫的硝烟中尽情发挥他们的才能,直到最后登上成功者的领奖台,一次次演绎“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喜剧。白将军从朝鲜战争之始担任师长,然后在三年时间内由师长到军长,到军团司令,再到陆军参谋长,直至官拜上将,也再次映证了这个道理。这么说,丝毫不影响历史对白将军在那场战争中的评价,孰功孰过,自有公论,因为历史从不会偏心。尽管在阅读全书时,读者会时不时地感觉到,白将军对于韩军以及他本人在与中国志愿军交手时遭遇的失败,常常轻笔带过(这是许多战争回忆录的通病),但即便如此,你也必须承认,白将军是个诚实的人,起码他既不讳言遭遇的失败,也不回避自己在这些失败中应负的责任,这是应该让人敬重的。何况正是从白将军的回忆录中,我们可以清晰地读出,我们令人骄傲的父辈是多么的顽强和英勇,正是他们让从未尝过败绩的美军包括威名赫赫的麦克阿瑟将军蒙羞。因此,我在这里向这位没有刻意掩饰或歪曲这段历史的白将军表达我真诚的致意。
  近些年来,人们对朝鲜战争的关注和探究已逐渐超出了战争本身,而把它放在一个更宏大的背景下去观察,人们逐渐地把这场战争与中国的崛起联系起来,人们开始认识到,如果没有这场战争,美国也许不会对中国军人有半个世纪之久的敬畏之心,而同样,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也许不会四十年后才真正启动。是耶?非耶?谁能说清?历史是不能假设的,每个国家都有她自己的历史宿命。中国如此,韩国亦如此。这两个国家在经历了那场战争之后,最终都创造出了经济腾飞的奇迹,这,也是历史宿命。
  是为白将军大作序。
  中国·空军少将乔良
  2012年11月10日
  致中国读者的信
  两年前(2010年初),也就是在朝鲜战争爆发60周年之际,韩国最大的日报社之一——《中央日报》开始连载我的战争回忆录。登载的内容主要是以我在1989年出版的韩文版《我与祖国共存亡》一书为基础,并加以了细化。回忆录连载长达一年零两个月,读者的关注度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想。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连载的内容并不是以1950年6月25日战争爆发开始,而是以那一年10月24日发生在平安北道的云山战役拉开的序幕。
  之所以要这么起笔,是因为1950年的10月24日我作为韩军第1师师长在渡过清川江北进时,第一次审问了被抓获的中国俘虏。他的出现,令我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特
  别是当时我身处杳无人烟的山野中,那时的记忆至今仍非常清晰。从那时起一直到1953年7月27日这段长达两年零九个月的时间里,无论是担任师长、军长、停战谈判代表,还是陆军参谋总长,我都几乎是在与中国人的战斗中度过的。
  现在回想当初,韩军与美军在初期抵抗中国志愿军的几次攻势中虽有些惊慌失措,屡遭挫折,但正是这样的过程却培养了我们坚韧的毅力,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从这一点上讲,中国志愿军可以说在韩国战争期间对韩军和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战争的名称虽为内战性质的“朝鲜战争”,但其实我们真正和金日成军队的交战时间不过四个月,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在和中国志愿军进行作战,因此这场战争可视为一场大规模的国际战争。
  朝鲜半岛的硝烟虽已散去60年,但半岛上的战争阴云并未完全消失。虽然当初在这块土地上鏖战的美、中及南北韩四方仍然在军事上相互警惕。不过,我们也欣喜地看到:在此期间,韩中双方以“美好友情,幸福同行”为宗旨,迎来了两国建交20周年,并在军事交流和友好交往等领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不能不说,这些事件对东亚地区的和平与未来具有深远的意义。
  拙作此番能在中国大陆翻译出版,令我倍感时过境迁,世事真的变了。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希望本书能让关心朝鲜战争的各位读者进一步去了解你们的先辈们如何在朝鲜半岛这块陌生的土地上战斗并奉献了自己的青春;你们也将看到一个年轻的韩国将军作为你们的对手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理想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去的。同时,我希望大家能将朝鲜半岛地图调转一下位置,站在另一个立场来看这本书,这也许会让你对本书产生新的理解。
  最后,我借此文衷心感谢为呈现给大家精美的翻译作品而付出辛勤汗水的金勇先生,还要感谢我的老部下、为中韩两国友谊作过突出贡献的预备役中将金吉夫将军;同时,我要对重庆出版社编辑,以及积极推荐出版本书的深圳中资海派公司黄河先生等相关人员一并表示感谢和敬意。
  谢谢大家!
  大韩民国预备役陆军上将白善烨军事专家戴旭
  作为事实上的配角之一,韩国人对于朝鲜战争的感觉,也是作为主角之一的中国人需要了解的。难得白善烨上将相对客观、全面的叙述,给中国人提供了另一个视角。
  空军少将乔良
  作为三年战争的全程经历者,白将军成功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观察视角,而这是我过去在中国人、美国人、日本人以及前苏联人的回忆文章中,不曾获得过的视角。
  资深军事评论员宋忠平
  朝鲜战争是一场众说纷纭的战争。本书站在韩国人的角度来看待这场战争,或许对中国人来讲是一次难得“兼听则明”的机会。
  深圳卫视《决胜制高点》节目主持人朱克奇
  白善烨可谓朝鲜战争中韩国“第一名将”,他的这本战争回忆录为我们提供了韩国视角,其中不乏充满血肉之感的细节,也使我脑海中的朝鲜战争图景更为丰富、更为整体。
  军旅作家贾松禅军事专家 戴旭
  作为事实上的配角之一,韩国人对于朝鲜战争的感觉,也是作为主角之一的中国人需要了解的。难得白善烨上将相对客观、全面的叙述,给中国人提供了另一个视角。
  空军少将 乔良
  作为三年战争的全程经历者,白将军成功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观察视角,而这是我过去在中国人、美国人、日本人以及前苏联人的回忆文章中,不曾获得过的视角。
  资深军事评论员宋忠平
  朝鲜战争是一场众说纷纭的战争。本书站在韩国人的角度来看待这场战争,或许对中国人来讲是一次难得“兼听则明”的机会。
  深圳卫视《决胜制高点》节目主持人 朱克奇
  白善烨可谓朝鲜战争中韩国“第一名将”,他的这本战争回忆录为我们提供了韩国视角,其中不乏充满血肉之感的细节,也使我脑海中的朝鲜战争图景更为丰富、更为整体。
  军旅作家贾松禅
  韩国历史上的首位上将白善烨将军的这本回忆录价值巨大,同时这本书也为这段令国人刻骨铭心的历史添上了更详细的注解。
  时任朝鲜战争联合国军司令、美国四星上将马克?克拉克
  韩国国军能够发展,可以归功于曾经带领韩国国军在休战会谈上签字、领导过16个师的年轻指挥官白善烨。他的正直、勇气和卓越的能力都让我深感敬佩。
  韩国知名记者、作家郑飞石
  一本记录了朝鲜战争老兵白善烨将军为祖国和同胞奉献一生的历史性文献。 
  日本前文化厅厅长、知名作家三浦朱门
  一位名将诞生了,他就是指挥过朝鲜战争的白善烨将军。军事技术可以在学校里学到,但是名将只可能绽放于战场之上。第1章
  序幕拉开
  三八线上燃起战火
  1950年6月25日拂晓,朝鲜军队越过三八线,发动了对韩国的突然袭击,4小时内,朝鲜的坦克和步兵突破韩军防线,朝鲜战争爆发。当时,我正和妻子及两岁的女儿在一起。接到金德俊少校的战事紧急电话后,我匆忙从家里冲了出去,直奔位于龙山三角地的陆军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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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急报:开城陷落
  “师长,朝鲜军队突然在前方发起了全面进攻,开城一片混乱,好像……已经丢了!”
  1950年6月25日早上7点,师作战处长金德俊少校惊慌失措地打来了电话,这是我在“6?25”战争中接到的第一个战报。
  我当时是陆军上校,任韩军第1师师长。第1师是驻防三八线的韩军4个师中的一个,主要负责从黄海道青丹、延安、白川至京畿道开城、长湍、高浪浦和积城一带全长90公里的正面防线。
  美国的布莱德利将军(时任美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曾说过,“6?25”战争是一场“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发动的一场错误的战争”,对我来说,这更是一场发生在错误时间的战争。因为就在战争爆发前两个月的4月22日,我刚刚从驻守光州的第5师师长位置上调第1师师长,而就在10天前,我甚至仓促到连第1师的情况还尚未了解清楚,就又被派到始兴步兵学校的“高级干部培训班”开始为期3个月的学习。
  冲突时有发生。从1949年开始,大大小小的冲突在三八线附近就没有停止过。1950年6月中旬,陆军司令部情报局局长张都暎上校在主要指挥官会议上就曾警告说:“朝鲜目前的军队调动情况不太正常,随时都有发动进攻的可能。”[1]
  “6?25”战争爆发时,我和妻子及两岁的女儿生活在汉城(汉城,韩国首都,自2005年1月18日后中文名称统一为首尔。下同。——译者注)的新堂洞。在接到金德俊少校的电话后,我匆忙从家里冲出去,这时恰好有一辆军用吉普经过,我当即拦下来,随后直奔位于龙山三角地的陆军司令部。在那个汽车还是稀罕物的年代,能这么快找到辆汽车真是太幸运了!我向车窗外望去,外面同往常一样沉浸在周末的宁静之中,远处还传来了教堂和平的钟声。
  到达陆军司令部后,我便直奔参谋长办公室。之所以这样做,一是想尽快了解当前的战况;二是由于我当时还是步兵学校的学员,我必须确认自己是否可以返回第1师指挥战斗。
  已经有七八名军官聚集在参谋长办公室里,表情严肃地讨论着战况,气氛十分紧张。
  当我问及我是否该返回第1师指挥战斗时,蔡秉德参谋长厉声喝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问题,你马上给我回到第1师的位置上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弄到一辆汽车,于是我立马想到去找第1师的美军首席军事顾问洛克威尔中校。他就住在陆军司令部的旁边,虽然他好像对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太清楚,但他的军用吉普正好停在那里。
  在我向他通报完战况后,洛克威尔中校二话没说,立刻就发动了汽车带我直奔位于南大门的崔庆禄上校的家。
  第11团团长崔庆禄上校在我培训期间代理第1师的日常工作。当我们到达他家门口时,他恰好刚接到战报从家里出来。于是我们三人一同驾车向京畿道水色的师部驶去。
  去师部的途中,街道上还和往日一样平静,只是来来往往急驶的军车在暗示人们发生了突发事件。
  上午9点,我们抵达了位于水色的师部。这时,炮兵营长卢载铉少校、作战处长金德俊少校和通信连长董弘旭上尉正在师部门口等我们。
  我们来不及进入师部,就站在门口听取了目前部队的情况介绍。由于开城已经陷落,我们与驻扎在那里的第12团(团长全盛镐上校)失去了联系,不再抱任何希望了。驻守汶山的第13团(团长金益烈上校)正在与朝鲜军队交战。而驻水色的第11团,正在整合兵力准备投入到前沿阵地上去。
  从报告中得知,由于开战的前一天(6月24日)是星期六,许多官兵都在外出休假中,因而现在只有一半的兵力留守。其实,进入6月以来,第1师一直处于战备执勤状态,外出和在外留宿是绝对禁止的,陆军司令部也是刚刚才解除禁令而已。
  由于在外学习,十多天不在部队,现在我的脑子有点儿乱,只是潜意识里预感到要出大事儿。我们几个人分别乘坐军用吉普和三轮军用摩托风驰电掣地奔向位于坡州小学的师前沿指挥部。坡州小学前面有座小山,天气晴好的时候在山顶上能看到整个开城。考虑到战时的需要,我把师前沿指挥部设在了坡州小学内。随后我们登上了坡州小学前的山头,看到前方到处弥漫着硝烟并不断传来隆隆的炮声。
  我心里担忧的仍旧是第1师左翼的安全,还有负责以开城为中心正面防御的第12团还剩下多少兵力,以及他们什么时候能撤过临津江铁桥,因为这是他们后撤的唯一通道。此外,负责驻守右翼——高浪浦南侧坡平山阵地的第13团能坚守多长时间;如果外出的官兵能及时归队的话,作为预备队的第11团又能否迅速地投入到第1师正面汶山一带呢……这些问题不断萦绕在我的心头。
  当初在调任第1师师长后,我曾借巡视之机视察了师前线防御阵地,当场更正了沿三八线一字排开部署兵力的做法,并沿临津江一带构筑了战时阻击线。当时有人反对说,这是弃帅保车的做法,根本没有考虑开城这个重要城市的安危。但我认为,30公里才是一个师的兵力所能承受的战斗强度,所以必须压缩90公里长的防御阵地。好在我事先将驻扎在仁川的第11团调到了水色,这多少让我感到庆幸。
  师属各团如果贻误战机,没有及时进入临津江防御阵地,那么汉城将面临极大的压力,我师的退路也将被切断,这样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最困难的问题是无法掌握前方战况,特别是位于东线的第7师的情况,由于通信不畅,我们与第7师一直无法取得联系。
  这时,一同赶来坡州小学的洛克威尔中校突然跑来对我说,美军事顾问团(KMAG)[2]发来撤退命令,让他速回汉城。
  “不是说好来帮助我们的吗?现在情况对你们不利了,就急着撤走?”我对美军的期待瞬间变成了绝望,只好强忍着泪水,同洛克尔中校握手话别。当时,韩军的大部分后勤装备依靠美国顾问团供给。如果美国顾问团撤走的话,这不是等于让我们赤手空拳和对手作战吗?不行,我现在需要直接掌握战况。想到这儿,我便立即动身前往对手坦克在临津江最可能实施渡河作战的高浪浦。
  第13团打得不错,位于最前沿的一个营挡住了朝鲜军队的进攻,且战且退。这个营在战争爆发时恰好在临津江南岸训练,一接到命令就直接进入了坡平山阵地了。
  休假外出的官兵陆续赶了回来,第1师右翼所受的压力减轻了不少;而位于左翼的第11团在整合完归队的官兵后,强化了以铁桥为中心的“汶山突出部”(此地位于汶山邑,是临津江边西北朝向突出的一个半岛型的地区,属于从开城经汶山到汉城的必经之地,临津江铁桥就架在这里)的防御。
  在占领临津江南岸阵地后,我们又遇到了何时炸掉临津江铁桥这个棘手的问题。正午刚过,工兵营营长张治殷少校便急匆匆地赶来向我报告:“爆破铁桥的准备工作完毕,请师长指示爆破时间。”
  我回道:“再等一会儿,等第12团主力撤过来以后再说。”
  下午3点左右,我终于看到第12团的全盛镐上校带着30~40名余部乘三轮摩托车通过了铁桥。全上校面部受伤,流了很多血,我连忙派人把他护送到后方。
  我们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在这期间,不断有撤退归来的士兵三三两两地通过铁桥。
  这时,铁桥北端的警备部队突然报告:“敌军从后面追上来了!”我连忙下令炸掉铁桥,却一直都没有听到爆炸声。过了一会儿,工兵营营长才黑着脸来向我报告说,由于线路故障,爆破失败。
  就在这时,朝鲜军队已经冲上了铁桥。一瞬间,双方陷入激战,子弹在我的身旁乱飞。
  眼看铁桥这一战略要地几乎落入朝鲜军队手中,万幸的是,朝鲜军队的坦克部队选择高浪浦为主攻方向,借以向坡平山和汶山一带推进。也许他们当初判断临津江铁桥一定会被我们炸掉,才没有选择在这里渡江。
  下午晚些时候,俞海濬上校和金东斌中校率领陆军士官学校教导大队和步兵学校教导大队乘火车赶来增援我们。他们的到来,对于已经丢掉一个团兵力的我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
  而在另一边,负责坡平山以北防御的第13团与已渡过临津江的朝鲜军队坦克部队展开了血战。第13团虽然编有一个反坦克连,但他们装备的57mm反坦克炮和2.36英寸巴祖卡火箭筒根本不能穿透对方T-34坦克厚实的装甲。最要命的是,反坦克连从没有配备过大威力的穿甲弹,而且士兵们几乎没有见过坦克,更不用说受过最基本的反坦克训练了。开战第一天,士兵们就患上了所谓的“坦克恐惧症”——一听到坦克的轰鸣,就魂飞魄散,斗志全失。
  但第13团的士兵们还是非常勇敢的。特别是他们自告奋勇地组成敢死队,当看到一个个身上绑着炸药和手榴弹的敢死队员冲出战壕与对方坦克同归于尽时,无人不为之动容。
  他们用血肉之躯迫使朝鲜军队在进攻的头一天没能通过坡平山,这为位于汶山的我师预备队赢得了时间。
  太阳落山时,我回到位于坡州小学的指挥部。当时,通信部队已经抢通了部分通信线路,我们因此得以迅速地掌握了前线的战况。
  就在这时,电讯官送来一份电报,是驻守在熊津半岛的陆军司令部直属第17团团长、我的弟弟白仁烨上校发来的。电文如下:
  请转告第1师师长:前方官兵们正在奋勇抵抗,但战况对
  我方非常不利。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发报了。
  白仁烨
  看过电报之后,我极力控制住了情绪,因为在这个时候,这种感情在士兵们面前是绝对不可以流露出来的。
  “一万余名士兵的生命握在我这个既年轻又缺乏实战经验的人手中,我该如何应对这场战争?”一想到这里,我肩上的担子便似有千万斤重。
  虽然表面上未动声色,但那一整天我都处于神经紧绷与内心慌乱之中。我总是感到口渴,几乎喝了一天的凉水。
  炮声彻夜未停,我也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随着太阳西沉,我和战友们艰难地熬过了这场即将历时3年零1个月2天17小时的战争的第一天。
  夏夜是短暂的,天马上就要亮了。
  注释
  [1]大卫?哈伯斯塔姆《最寒冷的冬天: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0.43-46.
  在当时美国情报部门获悉的关于虎视眈眈的南北双方的报告中,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消息证明某些事件即将发生或者根本不会发生,因此一些迹象很容易从情报人员的眼皮底下溜走。
  但是,美国人还是从中发现了一些不祥之兆。一位年轻的前美国战略情报局(OSS,中央情报局的前身)驻华官员杰克?辛格劳布当时正在培训一批韩国特工去寻找一些能够证明平壤方面不再采取“打了就跑”的游击战术的证据。随后,他派遣这些人越境潜伏。这些人都是新手,而且他们的训练也没有达到最高水平,因此这些特工的任务就是搜寻那些最简单的信息:首先,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是,边境地区有无疏散或者撤离当地居民的行动,因为这是战争准备进行的信号,而共产党当局对此会极力掩饰;其二,他们有没有对一些小型桥梁进行拓宽或者加固;其三,有没有人从事任何有可能重新开通南北铁路的活动。
  辛格劳布的手下都很年轻,但是他认为有些人相当优秀。到了春末,他已经搜集到不少非常有价值的情报。这些情报显示,朝鲜正在向边境地区派遣精锐部队,同时悄悄撤离当地平民。此外,他还得知有些桥梁正在被加固,而每到夜间,边境地区就有人加紧修复铁路。因此,辛格劳布相信,边境地区反馈回来的信息足以证明,这里必将有大事发生。
  2
  一溃千里的汶山防线
  面对偷袭,第1师可谓损失惨重。但是6月26日一大早,士兵们又不顾疲倦,与在兵力和火力上占尽优势并有坦克支援的朝鲜军队展开鏖战。
  由于我军熟悉地形,并事先在重要地点构筑了完善的防御工事,对方军队在这里受到顽强的抵抗。而且当我们从第一天被偷袭的噩梦中镇定下来后,发现对方军队的战斗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从早上开始,坡平山就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第13团的士兵们比我预想中的情况要好。与此同时,攻占了临津江铁桥的朝鲜军队在昨晚趁着夜色又占领了周边的高地,这使得汶山直接暴露在朝鲜军队面前。如果汶山丢了,那么第13团的退路也就被完全切断了。我急命第11团迅速出击,收复“汶山突出部”,因为一味的防守只会被打得疲于奔命,并且时刻陷于惶恐之中。
  对方的炮火非常猛烈。我在带着副官金判圭上尉和汽车兵检查各部队防务时,几乎是被炮弹追着跑的。说实话,如果说我当时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尽管那一天我累得两腿发颤,但一想到自己是在指挥着一万多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作战时,沉重的责任感又让我瞬间战胜了恐惧。我在那一刻根本顾不上生死。同时,作为一师之长,我是万万不可将恐惧表现在脸上的。
  公路上,向北奔赴前线的士兵与向南逃难的人群混杂在一起。当时,能用的兵力几乎全都投入到前线去了。在第11团和教导大队都被投入到汶山前线后,我这个师长手中已经没有一兵一卒的预备队可用了。于是我请示陆军司令部速派部队增援,并立即派人接替已在后方接受治疗的第12团团长。电话里,我推荐了陆军司令部情报局的金点坤中校来接替这个职务(金点坤曾在我任陆军司令部情报局局长时与我共事)。
  正午时分,第11团和教导大队在师属第6炮兵营的火力支援下,发起了反攻。由于教导大队平时要给军官和军校士官生进行战术示范,所以在这次战斗中显得训练极为有素。
  但是,由于高地暂时掌握在朝鲜军队手中,而且对方火力比我军强大,所以我们遭到顽强的抵抗。我军射程只有8公里的105mm榴弹炮在对方的大口径火炮面前显得极其脆弱。
  虽然个别部队冒着枪林弹雨几乎把朝鲜军队逼退到了临津江边,但迫于对方的凶猛火力,我们最终还是被压了回来。我为丧失了反攻的最佳时机而自责不已。因为,如果我们早一点发动反攻的话,还有可能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但是现在,我们面对的却是对方加固过的防御工事了。
  傍晚时分,朝鲜坦克部队终于突破了位于坡平山的第13团防御阵地,登陆到临津江南岸并进入汶山。第13团虽然集中反坦克火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穿甲弹在击中T-34坦克厚实的装甲后,也只不过暂缓坦克的行进速度,而坦克本身毫发无损。
  第13团的炮兵营在这次战争中表现神勇。在只有15门野炮的情况下,他们坚持到了最后。他们不仅对对方主力进行了强有力的炮击,甚至延缓了对方坦克部队的进攻速度,而这是连反坦克连和敢死队都没有做到的。
  虽然第13团的反坦克火力、敢死队及炮兵的精准射击让朝鲜坦克部队夺取汶山用了两天的时间,但汶山最终还是落入对方的手中。第11团的退路被切断了,第13团也在来势汹汹的朝鲜军队面前且战且退,坡平山—汶山防线开始瓦解。
  傍晚时,天下起了小雨,我不得不命令部队放弃防御阵地向后方撤退。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驻守在我师右侧东豆川防线的第7师防御失利,因而被迫提前向议政府方向撤退。
  我师在后方重新集结,地点是位于三八线与汉城之间的从苇田里奉日川到金村的防线。那是我被任命为第1师师长后修筑的防御工事,用来作为战时确保汉城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京义线铁路与汉城至开城的国道(现称为统一路)在那里呈S形交汇,防线两侧是连绵的丘陵山地。当时我一眼就断定这里是修建防御阵地的最佳地点。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第12团的美军顾问多诺万少校来到我师指挥部。他说:“美军顾问团已经取消了撤退的命令,韩国陆军司令部很快会派6个团增援议政府一线,并准备反攻。因此,现在第1师能否守住奉日川的阵地非常重要!”
  在发出后撤命令时,我再也无法掩饰住自己焦虑、惶恐的心情,但同时又告诉自己:“一定要死守奉日川。”
  但现在我面临的问题堆积如山:前线一片混乱,后撤命令是否能传达到各部队?第11团能否绕过朝鲜军队撤出来?防线已被突破的第13团能否冲出包围安全撤出?趁黑夜撤退时,重装备和重武器能不能带得出来?第1师东侧的议政府防线能否支撑得住?……
  师部的作战参谋们在忙着联系各团的作战参谋,让他们务必将撤退命令传达到各所属部队。说实话,当时我内心的悲壮真是无以言表。我皮鞋的后跟也不知何时跑掉了,露出来的鞋钉把我的脚后跟扎得鲜血直流,结果把整只鞋都浸透了,但我也顾不上处理一下。
  当天晚上,我把师部从坡州转移到奉日川小学,并逐个确认每支部队的撤出情况。朝鲜军队虽在6月26日夜里发起了新的攻势,但我师各部队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了后撤。虽然仍有个别部队没有接到后撤命令,但到6月27日早晨时,各部队已经基本都按命令进入了奉日川防御阵地,没有出现大的疏漏,这多少减轻了我最初的担忧。
  6月26日深夜,两个营的增援部队乘火车经龙山赶过来。他们是原驻守在全罗南道的第5师第15团的一个营和第20团的一个营,而第5师的主力则都投入到议政府方向。
  正在步兵学校学习的第5师15团团长崔荣喜上校在龙山与增援部队会合后一起来向我报到。而接手第12团团长职务的金点坤中校正忙着把从开城撤下来的余部进行再次整编。
  经过一夜的痛苦煎熬后,我终于逐渐地摸清了正面朝鲜军队的基本情况:将近两个整编师,并配有坦克支援。
  这天夜里,师属工兵营副营长金永锡少校带着21名士兵组成敢死队,以防夜袭。他们出发前都写好遗书,随后躲在汶山南麓道路两侧的散兵坑里,等待对方军队坦克的到来。他们的武器是绑着手雷的TNT炸药,只要朝鲜军队坦克一来,他们就会拔出手雷上的卡销,冲出战壕与其同归于尽。但那天晚上朝鲜军队并没有出动坦克,反倒是敢死队的战士们偷袭了对方的一支先头部队,并缴获了十几支枪,随后大家都平安返回了。
  由于临津江大桥爆破失败,工兵营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他们总想找机会挽回面子,因此在这次战斗中表现得非常英勇。
  第二天天刚亮,隐蔽在苇田里北侧树丛中的朝鲜军队在25辆坦克掩护下,沿国道向南推进。经过一天的炮火洗礼的我师所属各部已经重新找回了自信,士兵们集中反坦克火力对付对方的坦克,同时,炮兵营对对方坦克前进的道路进行了炮击,这有效地延缓了朝鲜军队的进攻。
  前一天夜里赶来增援的第15团官兵也组成了敢死队,他们身上绑着炸药,与朝鲜军队的坦克同归于尽。那壮烈的场面无人不为之动容。
  经过一天的胶着战事,防线丝毫没有动摇。
  当天下午,作为陆军司令部派遣的战略指导组组长,金弘一少将和闵机植上校来到位于奉日川小学的第1师师部。听完我的汇报后,52岁的金将军称赞道:“没想到第1师会打得这么好!议政府方面可能不行了,没希望了。”
  他接着说道:“现在放弃阵地,撤到汉江以南,你认为怎么样?”
  我回应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我不能随意下令撤退。”
  我建议金将军赶紧回到陆军司令部请求蔡秉德参谋长下达后撤命令。金将军同意我的建议,随后火速向陆军司令部赶去。
  但在当天晚上,陆军司令部的一名军官乘吉普车带来了参谋长的手令,上面写着四个字:
  死守阵地
  一纸命令,让第1师撤到汉江以南的希望成为泡影。我们只能战斗到最后一刻,期待着战局能出现奇迹。
  后来我才知道,金弘一将军回到陆军司令部后,就强烈要求蔡参谋长下令第1师后撤,但蔡参谋长一直犹豫不决,金将军甚至急得拿起电话听筒恳求他下命令,但最终还是被拒绝了。蔡参谋长这么做当时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听说美军即将参战,因此想以此表明韩军要御敌于汉江以北的决心。
  战争结束后,有人说我当时没有接受金将军将第1师后撤的建议,而决心要死守奉日川防线。很多人批评我说,作为师长,即使上级没有下令后撤,我也应该带着第1师撤到汉江南岸才对。
  要知道在战时,听信作战参谋的建议行事而出现的失误数不胜数。但违抗军令,临阵脱逃,则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要枪毙的。话说回来,如果当时下达了后撤命令,第1师保存着整体实力撤到汉江以南防御的话,韩军也许不会那么快地就被打到洛东江一线,也许那段历史会被改写。但这只是战场上千万个“如果”中的一个,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
  6月27日这天,我第一次审问了俘虏。
  这个朝鲜俘虏年龄不大,20岁左右,身材瘦弱,好像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告诉你们,我们很快就要占领汉城了!真他妈的倒霉,居然让你们这帮废物给抓住了……”
  从那以后,我一直保持了亲自审问俘虏的习惯。这不仅是为了要从俘虏嘴里获得所需的情报,也是为了了解对方军队的精神状态。
  6月28日,经过三天两夜的激战后,我军仍坚守着奉日川防线。虽说是让我们死守阵地,但我觉得不能只是一味的防守,我还要考虑组织反攻。
  6月28日凌晨,我命令作战参谋拟定反攻计划,并下达给各师属部队。就在当天凌晨3点,韩军炸断了汉江铁桥,陆军司令部撤到了水原。朝鲜军队穿过弥阿里占领了汉城。而我对此却浑然不知,正忙着准备与朝鲜军队进行决战。
  6月28日中午时分,护送伤员的救护车中途返回,去富平一带接受弹药补给的军需参谋朴暻远中校也带着空车跑了回来,他们带来了汉城陷落的消息。
  朴暻远中校带车到达碌磻里时,发现朝鲜军队已攻入汉城。而且听说汉江铁桥已被炸,西大门监狱的犯人都被放了出来,正在大街上挥舞着对方军队的旗帜欢迎朝鲜军队入城。于是朴中校立即掉头返回。
  雪上加霜的是,卢载炫少校这时跑来报告说炮弹都打光了。刹那间,我感到全身虚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紧紧地抱住卢载炫少校,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告说,奉日川小学东侧不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了朝鲜骑兵,约有50多匹蒙古马,有的马上骑着人,有的马上驮着机枪和迫击炮。没过多久,学校周围就响起了机枪声和迫击炮弹的爆炸声。
  看来,第1师的东侧暴露了。
  反攻计划夭折在襁褓中。我急命部队停止反攻,慌忙带着师部人员撤到离奉日川小学几百米的曲陵川大桥旁的大堤上。恰巧这时美军的轰炸机从西边飞过来,却误炸了我们第1师的左翼部队。
  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天不助我,今日吾命休矣。
  3
  木筏上的渡江战役
  我们一边提防着朝鲜军队的骑兵部队再次从侧翼发动进攻,一边召集各团团长和师部参谋召开了在汉江北岸的最后一次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崔庆禄、崔荣喜和金点坤三名团长,以及师参谋长石主岩上校等师属各部队主官和师部参谋。
  我在会上说道:“这四天大家的表现都非常英勇,也许大家都听说了,今早汉城陷落了,汉江铁桥也被炸了,虽然美军轰炸机的空中支援表明美军已参战,但从误炸的情况来看,仗还得靠我们自己打。现在我命令大家要在尽可能保存实力的情况下把部队撤到汉江南岸,目的地先定在始兴步兵学校,在那里重新集结。如果战况继续恶化,我们就向南,上智异山打游击。坚持个两三年,战局总会向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转化的。”
  此时,朝鲜军队的枪声越来越近,已经快打到河堤了。
  由于我们是在白天组织后撤,本身就困难重重,再加上又是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要组织一万多名官兵横渡汉江,因此就更加困难了。更何况,我对汉江的地形不甚了解,于是在讨论渡江地点时,我征求了各团团长的意见。第11团团长崔庆禄建议渡江地点选在汉江下游金浦市的二山浦;而第15团团长崔荣喜则建议选在幸州渡口。两个团长都说自己对所建议地点的地形非常熟悉。
  于是,我让崔庆禄上校和崔荣喜上校各带一个小分队分别去二山浦和幸州渡口实施侦察。同时,我也带了师部的参谋乘车先到二山浦了解情况。不知怎么搞的,我们到那儿的时候,崔庆禄上校的小分队还没到。二山浦的江面很宽,一只渡船也没有,实施渡江作战问题太多。于是我们又调转车头奔向幸州渡口,到那儿一看,崔荣喜上校已经开始作渡江准备了。幸运的是,那里不仅有十多只渡船,而且艄公居然也在。向对岸望去,金浦机场方向已是浓烟滚滚。曾经做过工兵的崔荣喜上校指挥起渡江行动看上去很内行,他先在外围布上警戒哨,然后把两条渡船绑在一起,上面再铺上木板,就成了个大木筏子。这些大木筏虽然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好在它能保证战士们平安渡江。
  崔荣喜上校不知从哪儿给我弄了些吃的,我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说实在的,还真感觉有点儿饿。但一想我的部下们同样也是四天没有进食,我婉拒了他的好意。
  多亏了崔荣喜上校,官兵们才得以安全渡江,而且还带过来两辆吉普车。由于要保证一万多官兵的后撤,我们不得不忍痛丢掉了150多辆汽车、榴弹炮及其他辎重。丢掉它们对我来说如同剜肉。
  我还清晰记得在后撤途中,逃难的人群和艄公向我们投来的失望的目光。在那些毫无表情的目光中,我仿佛能读出他们对这些只知道逃命的士兵的怨恨。
  我们渡过汉江后天就黑了。我带着一部分官兵沿江堤向东部永登浦方向行进。从金浦机场那里不断传来机枪的射击声,汉城和永登浦的夜空也被炮火染得通红。
  夜路很不好走,我索性将带过江的吉普车扔在江堤上,沿着田埂徒步向始兴方向走去。我带着的这支队伍里有石主岩上校、金益烈上校、崔荣喜上校和宪兵队长李圭光少校等40多个人。
  也许是四天只喝了些水而没有进食的缘故,我才走了30多分钟就觉得精疲力竭,因而不得不坐在田埂上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前进。就这样,走走停停。就连夜里我们也在不停地行军。在黑暗中,副官金判圭上尉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水,算是救了我那快要冒烟的喉咙。而李圭光少校一路上尽职尽责,对警戒任务丝毫没有懈怠。
  我们到始兴时已是6月29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在始兴火车站,我遇到正在站台上的美军顾问团副官梅伊中尉,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也顾不上脸面了,冲上前便问道:“你这儿有白糖吗?”他很快给我们找来白糖,我泡了白糖水和弟兄们一起喝。喝完糖水,我才感到气力有些恢复。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知道白糖还有这等神奇的功效。
  梅伊中尉告诉我,现在战况虽对我方不利,但美军很快就会参战的。美军到达前,韩军需全力以赴地守住汉江防线。
  随后,我们来到始兴步兵学校,发现这里已经成为始兴地区战斗司令部,两天前在奉日川小学师部见到的金弘一少将在此任司令。
  金将军见到我,一把就把我抱住。
  “撤下来就好!撤下来就好!第1师现在怎么样了?”
  我把这两天的战况作了汇报,并向他报告说:“现在我们这支是先头部队,等后面的弟兄们陆续抵达后,我们还要对部队进行整编,可能需要些时间。”
  金将军说现在金浦地区形势危急,问我能不能带兵去救急。可此时的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手上几乎没有可用之兵,这让我如何临危受命?无奈中,我只好说第1师还要进行再编,希望金将军能想想办法让别人去执行这个任务。好在金将军也理解我现在的处境,没再强求。
  当时,始兴地区战斗司令部的任务是接管汉城周边的防务,将撤到汉江以南的各部队改编成新的营、连级单位,然后再重新投入到汉江防线上,以拖延对方南下的进攻速度。
  在金弘一将军的关照下,我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并重新整编我的队伍。从6月25日开战以来,我一直没来得及换衣服,卡其布的军装和军帽让汗水不知浸透了多少次。到了这里,我终于有机会换上了崭新的国防绿战斗服。
  拉开这场战争大幕的临津江战役就这样结束了。第1师与增援部队配合得很好,打得很顽强。战士们对我的高度信任和坚定不移地听从指挥,也是我力量的源泉,让我这个既年轻又缺乏经验的师长,能够集中全部智慧,冷静地去指挥战斗。但战争是不问原因和过程的,毕竟结果是以我的失败而告终的。这其中当然有太多的原因,比如对战场情况的估计不足,错过了带部队撤退的最佳时机,前后方指挥不畅等。
  我在翻阅朝鲜军队最初进攻的战史时发现,他们当时把主要进攻地点选在我军第7师正面和第1师所在的汶山方向。这两处都是打开进入汉城通道的主要地区,所以他们集中了坦克部队进行猛攻。
  其实,当时韩军的反坦克作战能力并不是很弱。如果战术得当的话,还是能够遏制朝鲜军队坦克部队推进的。第1师灵活运用炮兵,击毁朝鲜军队11辆坦克的战例就是很好的证明。但不幸的是,大多数军事主官和士兵没有领会到这一点。而且,很多士兵在战前根本就没见过坦克,所以初次见到后会产生恐惧感。这个教训在今天仍然适用,当今武器日新月异,但只要对它了解后,总会找到对付的方法。
  对于战争初期韩军的大规模溃败,曾有人质疑我们之前是否制订过战争突发时的作战计划。在这里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是有的。1950年3月的一天(当时我任第5师师长),师参谋长石主岩上校曾去陆军司令部开会,并带回了防御作战计划,整个计划是以假想敌军突袭议政府方向为前提拟定的作战方案。当然,这份计划内容相对比较简单,上面只说明了如何在三八线与敌作战,但没有如何在汉江以南抵抗敌军进攻的内容。
  我出任第1师师长后,重新制订了临津江防御作战计划,特别是将临津江和奉日川定为主要防线的工事构筑工作,对后来的实际作战起到相当积极的作用。记得我曾问为何不沿江修筑防御工事,作战处长金德俊少校给我的回复是,上级没有指令,不敢擅自做主。
  后撤到始兴的各部官兵的士气已经跌落到谷底,大家都对战争形势悲观绝望。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6月29日,麦克阿瑟将军将来韩国,并视察前线。
  麦克阿瑟将军当时不仅在军中,而且在一般老百姓中也是一个被尊为“战神”的传奇人物。他是二战的英雄,也是接受日本天皇战败投降的人,他在那个时代的存在感,是当今社会无法想象的。
  麦克阿瑟将军视察永登浦汉江防线的消息,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这极大地鼓舞了官兵的士气,到处能听到对麦克阿瑟将军的赞叹声。
  金弘一将军领导的始兴地区战斗司令部通过组织兵力,在汉江防线死守了6天。因为当时在日本的远东美军司令部希望韩军最少坚守汉江防线3天,以便为调美军赴韩参战赢得时间。
  在这场战争中,韩国曾几次处于生死存亡的边缘,其中就有汉江防线保卫战。如果汉江防线守不住,美军地面部队和装备就没有时间运到韩国,那么纵有回天之力也无法挽救战局。金弘一将军的努力,为韩军和美军的作战部署赢得了时间。之后,韩军以始兴地区战斗司令部为母体创建了第1军,金弘一将军任军长,并指挥了洛东江防御战。金将军曾在中国国民党军队中担任过高级指挥官,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建军后又担任了韩军参谋学校校长,对战争中的迟滞战术非常在行。所以很庆幸能有金弘一将军这样一位深谙高级战术的军人来指挥汉江防御战和迟滞战。
  6月30日起,我开始着手部队的重建工作。当再次徒步十多公里路来到汉江边时,我看到汉城鹭梁津一带已经在朝鲜军队的炮击下变
  1950年6月29日,麦克阿瑟将军从位于日本东京的美远东司令部飞抵水原机场。
  成了一片废墟。在永登浦大堤上,我遇到正在指挥战斗的机甲团团长刘兴守上校,当时机甲团正用装甲车上的37mm机关炮对汉江北岸进行炮击。机甲团装备有50余台装甲车和200多匹马,是韩军的核心机动部队。交谈中,刘兴守上校也为麦克阿瑟将军的来韩视察及美军即将参战的消息深受鼓舞。
  我问他能不能给我一辆吉普车,他二话没说便送了我一辆。在战况危急的时期,这种慷慨令我感激不尽,终生难忘。
  有了车后,我能更方便地奔走于始兴和位于水原的陆军司令部之间,带着几名军官到处招兵买马。宪兵队也设立了落伍士兵收容站,为我师送来了不少还能打仗的士兵。在这些归队的老部下中,最令我动容的是那些长途跋涉还不忘把迫击炮带回来的弟兄们。
  在位于水原一所小学的陆军司令部,我看到作战部长金白一上校正在黑板上编写“军队重建计划”,主要是重新整编从汉江以北撤下来的各部队官兵。于是我赶紧上前跟他建议把第1师和第5师合并起来,因为我在1949年7月赴任第1师师长前,一直在第5师当师长。金白一上校当场同意。
  出生于咸镜北道的金白一上校,1945年和我一起从平壤跑到南方。他是我的军中前辈。战争爆发时,他正代理丁一权中将(当时在美国)任陆军司令部作战部长,后来他随第1军在攻打咸镜道时立下赫赫战功。1951年3月,他在一场空难中不幸殉国。
  第2章
  决战洛东江
  300公里大撤退
  开战之后,朝鲜军队势如破竹,相继占领了汉城、晋州。我们只好从汉江南岸开始后撤。经过300公里的长征后,我们来到了洛东江边。战况已十分危急。就在这时,美军进入朝鲜半岛,与在洛东江防线坚守多日的韩军展开了绝地反击,局势开始发生逆转……
  4
  7月拉锯战
  进入7月后,朝鲜军队逐渐加强了对汉江防线的进攻。由于兵力不足和缺少重装备,我军开始有些支撑不住了。已占领汉城的朝鲜军队,以汉江铁桥为中心,向四周不断地扩大战果。之前被韩军第6师(师长金钟五上校)阻击在春川一线的朝鲜军队,这时也突破了我军防线,并向西南方向突进,对水原形成包围之势。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第1师接到了撤至汉江以南后的首次作战命令——进入水原东北地区阻击进攻丰德川的朝鲜军队。
  我们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师,可实际兵力连一个团都达不到。但是第1师仍然按照命令迅速在丰德川山谷(现水原高尔夫俱乐部附近)进行部署,而且还收编了100多名从广陵地区撤下来的第10期士官学校学员。
  就在他们刚刚投入到前沿阵地时,陆军司令部就来电:“目前,任何一名军官都是国家的重要资源,陆军司令部将对他们授衔,并投入到前线作战,命令你立即将他们撤至大田。”于是我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这些士官学员并把他们送走。
  按照带兵多年总结出的战术经验,我把部队呈“V”字形埋伏在山谷中。果不其然,朝鲜军队按照预想进入了我们的“V”字形包围圈。随着我一声令下,士兵们一起开火。朝鲜军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们消灭殆尽。虽然只是一场小胜,但这场胜利可以被视作是对临津江战役惨败的雪耻。同时,这场胜利还对集中在水原以北的我军主力日后的成功撤退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但伴随这场胜利的是一个不幸的插曲——由于美军飞机的误炸,几名战士失去了宝贵的生命,金益烈团长也被炸伤,后来被护送到后方医院治疗。
  在我军主力放弃对水原的防守与陆军司令部迁至大田后,我部被命令经平泽南下到鸟致院(位于韩国忠清南道燕歧郡)。当天下午,当部队撤至乌山(位于京畿道南部)附近时,我们碰到了正在路边修筑工事的美军。这是美军第24师的先头部队史密斯先遣队,他们装备的新型105mmM2牵引炮,让我们在充满羡慕之情的同时也对战争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美军陆军直接参战,而且听说从熊津撤下来的第17团(团长白仁烨上校)与史密斯部一起驻守在乌山。
  我师官兵在平泽顺利地坐上火车向鸟致院开进,我则乘吉普车继续南下。在全义郡(现忠清南道燕歧郡一部分),我在与遇上的金白一上校一起讨论战况时,遭到朝鲜军队飞机的突然袭击,但扫射火力都集中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我们又逃过一劫。
  在鸟致院,第1师正式编入新创建的第1军(军长金弘一少将)。陆军司令部则在吸取了战争初期的经验教训和体会到中间指挥体系的必要性后,决定以第1、2师为基础创建第1军,精简了指挥单位。
  金弘一将军对我说:“从日本紧急派来韩国的美军第24师师长威廉?迪恩少将虽在平泽和安城各部署了一个营的兵力,但我仍对那里不放心。”他随即命令我带部队到东北部的阴城方面抵御南下之敌。
  就这样,由美军第24师负责京釜(汉城—釜山)国道沿线、由韩军负责中部和东部的迟滞战就此打响。由于我们暂时缺乏扭转战局的实力,只能通过麻雀战在各处袭扰朝鲜军队,消灭朝鲜军队有生力量,把他们拖入疲劳境地,同时也是为了等待美军和联合国军的到达。
  为了及时赶到阴城,第1师开始长途行军。当我带着2000多人的队伍徒步经过清州时,听到部署在镇川地区的我军首都师与朝鲜军队交战的炮声。
  “我军开始慢慢找到感觉了!”我当时不禁思忖道。但看到自己的队伍衣衫褴褛的模样,心情不禁又黯淡下去。
  到了曾坪(曾坪郡,位于忠清北道)的时候,我发现第6师司令部也设在那里。在司令部我见到了师长金钟五上校和柳阳洙少校,他们看上去心情都不错。
  曾与我在陆军司令部情报局一起工作过的柳少校高兴地对我说:“我们在春川和阴城地区打了两场漂亮仗,战士们现在正士气冲天呢。”
  第6师摩托化程度很高,不仅配有军用卡车,还有从矿山征用的日本制造的卡车和一个炮兵营,战斗力非常强。
  在曾坪,我再次对我部人数进行了清点,发现兵力已超过5000人。增加的人都是跟在我后面渡过汉江,并日夜兼程赶上来的原第1师的人马。
  7月8日,第1师翻过白马岭到达阴城后与第6师第7团(团长林富泽中校)换防。林富泽中校刚刚在同乐里战斗中大获全胜,对未来的战事充满了信心。换防的同时,我向他详细地介绍了第1师目前的情况。
  “你也看到了,弟兄们都太疲劳了,我们没有炮也没有重武器,就这么换防的话,我心里没底。在我们准备好之前,你们能不能先留在这儿帮帮我们?”
  林富泽中校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其后,他率领第7团与第1师并肩坚守防线。第7团的炮兵营为我师的正面阵地提供了有效的火力支援,抵挡住了朝鲜军队的猛烈进攻。
  后来,我们接到立即后撤的命令——要求第1师经槐山和米院进驻俗离山东麓的化宁场(位于庆尚北道尚州市化西面)。我们在暴雨中翻山越岭抵达那里后,发现战争初期曾守卫熊津半岛的陆军司令部直属第17团早就到了。团长白仁烨上校因在水原附近负伤而被送到了后方医院,部队现在由副团长金熙濬中校指挥。
  第17团曾在化宁场设伏,有效地打击了突入该地区的敌军第15师。作为奖励,全团3000多名官兵集体晋升一级,军服和装备也都换了新的,装备水平基本上和美军不相上下。
  在化宁场,我部又与美军第25师第24团会合,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与美军地面部队进行联合作战。我与第24团团长霍顿?怀特上校此前早就相识,1945年韩国光复以后,怀特曾任美国驻韩第24军情报处处长,与时任陆军司令部情报局局长的我经常进行业务往来。因为我姓白,而他姓“WHITE”(英文中“白”的意思),所以我们经常互相开玩笑,关系也处得不错。这次老朋友再次重逢,我们都万分高兴。
  比我部先期抵达化宁场的怀特上校此时正为部队的难于管理而心烦意乱。已经50岁的他向我抱怨道:“韩国的山太多了,对我这个年龄的人确实是个大问题,看来战争真的是年轻人的游戏。”
  第24团除了团长和个别几个人外都是黑人,因而在美军中有“黑色军团”之称。他们的武器装备非常不错,特别是155mm大口径榴弹炮。这让崔荣喜上校非常兴奋,特意叫上我一起去看。
  怀特上校给我一张比例尺为50000∶1的地图及一些透明纸和蜡笔。当看到小学墙上居然挂了一幅“大韩民国全图”时,作战参谋们都高兴得欢呼雀跃。
  7月23日,第1师协同第17团和美军第24团在葛岭对敌军第15师发动进攻并取得了不小的战果。战斗结束后,金弘一军长命令我在7月25日向美军第24团移交防务,然后在尚州休整后进驻咸昌。可直到7月25日早上,美军第24团还没有到。也许是由于这里地势较高,部队上来会很费时间。最后,当我们出发时,已比预定时间晚了一天多,金弘一军长一直责问我为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进行换防,我只好催促部队加快行军速度来回应。
  7月26日白天我们抵达尚州时,第20团(团长朴基丙上校)和青年防卫队已经在那里等候。把他们收编之后,第1师的兵力一下子增加到7000多人。随后,我又把炮兵第17营营长朴永湜(shí)少校编入我部,同时为没有枪的战士全部配备了M1步枪和卡宾枪。开战后,第1师又一次找回了原来的样子。
  整编之后,第1师一刻未歇便沿洛东江的支流颖江进行部署,以抵御经闻庆(位于庆尚北道)的南下之敌。在这场阻击战中,我们第一次得到美军的空中支援和地面炮火支援,这使得对战事充满悲观情绪的战士们找回了些自信。
  在咸昌的激战中,我师牺牲了两名营长。但我们的坚守为韩军全面部署到洛东江防线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7月27日,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国防部部长申性模和陆军参谋长丁一权突然来到位于尚州邮局的第1师指挥部。
  “报告,第1师再编完毕,可以立即投入战斗。”
  我话音刚落,申部长和丁参谋长便意外地说道:
  “祝贺你荣升为将军!”
  随后,他们上前和我握手,并给我的军服上换上准将肩章。同时告诉我,第1师已编入新创建的第2军(军长刘载兴准将)。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此时的我也有充分的理由感到高兴,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战事的发展还处于混沌之中,升任将军只能让我感到肩上的担子更沉重了。
  ①NK2ndInfantryDivision朝鲜第2步兵师NK9thInfantryDivision朝鲜第9步兵师CharleyCompany查理连
  DogCompany小狗连Lt.Beahler&DogCompany比勒中尉和小狗连FoxCompany狐狸连
  ②Changnyong昌宁Poncho-ri豆谷里Namji-ri南芝里
  ③NaktongRiver洛东江
  ④U.S.positions,evening,August31美军驻扎地点,8月31日夜U.S.positions,evening,September1美军驻扎地点,9月
  1日夜NKrivercrossing,August31-September1朝鲜横渡洛东江,8月31日~9月1日
  洛东江战役[2],1950年8月31日~9月1日
  注释
  [2]大卫?哈伯斯塔姆《最寒冷的冬天: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0.205.
  5
  兵临“最后的防线”
  在经历了从汉江南岸开始后撤直到洛东江边的尚州这整整300公里的长征后,我终于站在洛东江边。到了这里,我们已经是无路可退了。洛东江防线沿晋州—金泉—咸昌—安东—盈德一字排开[3],以咸昌为界,向北90公里由韩军驻守,向西120公里则由美军驻守。
  7月8日,沃尔顿?沃克[4]中将就任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并被授予了这次防守战役的作战指挥权。
  近一个月时间不停的后撤,是我战争中最痛苦的记忆,也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经历。那段时间,我不知道明天的目的地会是哪里,就这么带着精疲力竭的弟兄们行军后撤。除了在丰德川、阴城、化宁场和咸昌等地与对方军队作战外,剩下的时间里我们都在徒步行军。而且总是感觉对方军队就要追上来了,全身的神经时刻都处于紧张状态。
  我师在后撤途中随时都要准备战斗,还要随时接收跑散的士兵并将他们再编入部队。第1师自从在汉城被打散后,直到后撤到洛东江时,仍能保持4000~5000人的规模,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也不知道掉队的士兵是如何找到我们的,他们都很快地回到原来所在的连队。
  我一直认为,我们之所以日后能反击成功,靠的就是这些生死与共的战友。如果没有这些在战争中迅速成长起来的战士和徒步行军300公里仍不会掉队的弟兄们,谁能保证我们后来能扭转战局呢?
  这一个月的迟滞战,使战士们对战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激发了他们的斗志和耐力。在漫长的行军途中,大家不再顾及盛夏蚊虫的叮咬,路边摘下刚成熟的辣椒、青菜、瓜果都能当饭吃。军装刮破了,脚底走烂了,却听不到一声埋怨,在这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掉队。我第一次知道,有病不用吃药也能自愈。
  说实话,要指挥这么一支叫花子般的军队绝非易事。但作为师长,我有责任管理好他们。虽说军令如山,但对于某些散兵游勇来说,军令有时也不见得奏效。正是针对这种情况,陆军司令部在任命军官时,不是从上面委派,而是常常从所在部队就地提拔。而当时作为师长的我的处境,真的和中国战国时期那些领兵打仗的将军们差不多。
  7月初,战争爆发前已退役的金锡源准将重新回到首都师任师长。金锡源师长威望很高,一听说他当了师长,很多军官都纷纷投到他的门下。甚至我的第11团团长崔庆禄上校和作战参谋金德俊少校也申请调转到首都师任职。
  在这个战事难料的时期,到自己信任的长官身边去战斗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而曾在第5师任作战参谋的文亨泰中校,虽然和金锡源将军有旧交,但他还是选择留下。当我问他是否能继续留在第1师时,他好像洞察到今后战局变化似的,对我说道:“如果师长您没意见的话,我想留下来。美军已经参战了,我想和善于同美军联合作战的上司一起战斗。”
  部队在尚州结束整编。金东斌中校接替崔庆禄上校任第11团团长,崔荣喜上校接替在后方养伤的金益烈上校任第13团(后改称第15团)团长。而金点坤中校和曾任第20团团长的朴基丙上校被任命为第12团团长(一个团有两名团长的现象在战时是允许的)。同时,我们把师部设在当地的邮局里(为了保障作战时的通信畅通,这在战时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在第1师与第5师整编过程中,两个原所属部队士兵间不断发出的不合谐音符,曾让我头疼不已。在战事的发展难以预料的情况下,这也是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相互碰撞的结果。
  8月1日,一直驻守在咸昌的第1师接到上级命令——越过洛东江后,沿江部署到北起洛井里,南至倭馆的洛东江防线。因为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中将欲通过坚守洛东江防线以等待时机,进行反攻。
  从倭馆向南至马山的防务,由美军第8集团军所属的第24、25师和第1骑兵师担任;而以第1师所在的洛井里为中心向东的山麓地带,则由韩军第3、6、8师和首都师驻守。
  第1师所驻守的正面,是一块长41公里的开阔地,从防御角度来讲这是非常不利的。由于朝鲜军队迂回到湖南地区(韩国全罗南北两道的统称。——译者注)攻陷了晋州,并向釜山的关门—马山进攻,使得原本驻扎在尚州的美军第25师不得不调防到马山防线,于是只好把这一开阔地带留给了第1师防御。
  第1师的左翼是7月中旬刚从浦项登陆的美军第1骑兵师(师长霍巴特?盖伊少将),右翼则为韩军第6师(师长金钟五上校)。
  我们刚刚在洛东江队线部署完毕,接踵而来的敌军便在江对岸开始渡江作战准备。当一个师7000多名官兵部署在如此漫长的防线上时,就会显得非常单薄。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人数3倍于我们的朝鲜军队和数量几乎10倍于我们的火力。
  在白天,依靠美军的空中支援,我们尚可维持。但一到晚上,情况就变得非常棘手了。朝鲜军队的攻势日渐猛烈,因为他们制定了要在8月15日光复节前完成所谓“解放战争”的战略目标。
  面对朝鲜军队的人海战术,我们要集中所有火力来抵挡住对方潮水般的进攻。江滩上堆满了朝鲜士兵的尸体,江水也被染红了。但对方在督战队的催促下,仍然源源不断地涌过来。
  8月4日,一部分朝鲜军队渡江成功,并开始组织兵力冲击洛东江防线。朝鲜军队躲开白天的空袭,在夜间用草袋和汽油桶搭成简易的浮桥。从8月8日开始,朝鲜军队坦克利用浮桥成功过江,协同部队发起进攻。
  成群结队不断过江的逃难人群给我们的防御作战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这使得我们白天的任务变成了掩护老百姓过江,而晚上还要提防偷袭。
  战线再次陷入危急的境地。
  8月中旬,我们配备了美制3.5英寸反坦克火箭筒和57mm无后坐力炮。美军在向我师移交3.5英寸火箭筒时还叮嘱我说:
  “这种武器绝对不能落到朝鲜军队手中,请师长先生直接管理。”
  我师的每个团分配到2~3枚3.5英寸火箭筒,在经过短暂的训练后随即投入实战。各团组织了突击队,在朝鲜军队坦克上岸前用火箭筒实施攻击。这种新型火箭筒的威力确实不同凡响。第12团在一开始就一举击毁了4辆T-34坦克,还成功地抢回其中一辆(该坦克后来送到大邱进行展示,现保存于韩国陆军士官学校)。
  光在第1师负责的防线上,我们就击毁了10辆坦克。这极大地提升了士兵们的士气和信心,大家都争相报名参加突击队。
  第一师士兵在用新装备的3.5英寸反坦克火箭筒打退朝鲜军队T-34坦克的进攻后,高兴地抱着反坦克火箭弹留影。
  士兵们也由此开始知道没有步兵协同的坦克进攻并不可怕,并逐渐克服了刚开始一听到坦克轰鸣声就魂飞魄散的“坦克恐惧症”。
  就在为胜利而喜悦的同时却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听说我师在第一仗中就一举击毁朝鲜军队4辆坦克后,联合国军印度代表纳亚尔上校带着《伦敦时报》的爱伦?莫里斯和《每日电讯报》的克里斯托弗?巴克利两名英国记者在乘摩托车来我师采访的途中不幸触雷身亡。
  8月份以来,从军记者来前线采访的次数越来越多,就连在二战中曾任美军欧洲战区战略空军司令的卡尔?斯帕兹上将也作为美国《新闻周刊》的特派记者访问了第1师师部。
  这段时间,新兵源的补充和各种装备物资的补给变得顺畅多了。但补充来的新兵训练时间太短,几乎都是只打了十几发实弹后就被匆匆地派上前线。领着这么一群新兵作战,给指挥官带来的烦恼实在是难以言表。虽然我们打得很勇敢,但战争形势仍旧是一天天地恶化。
  我尤其担心我师与美军阵地的结合部——倭馆铁桥附近的鹊乌山(302高地)。为此,我专程来到美军阵地,请骑兵团的罗杰斯上校和约翰逊中校给予协助(约翰逊中校在向清川江方向反攻时,曾担任美军第1军作战参谋,越战时升任陆军参谋长)。我们最终决定,从美军和第1师第13团里各抽调一个排交错部署在302高地,组成交叉火力网,并保持彼此通信的畅通,以此来加强结合部的防御。
  刚开始,我还担心双方会因语言不通而对协同作战造成影响。但几个小时后,当我看到双方士兵通过手语就能够毫无障碍地进行交流时,也就放心了。我的师部位于善山郡(今龟尾市)长川面的善山到大邱国道边的五上中学,我把那里定为我们的“最后防线”。
  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中将最初把洛东江防线定为“X”形,最后的阻击线定为“Y”形。“Y”形防线以倭馆为中心,向南到洛东江,向东到浦项,并将大邱和釜山保护在其中。仗打到这个份上,我们已经无路可退,真是到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地步。
  注释
  [3]大卫?哈伯斯塔姆《最寒冷的冬天: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0.200.
  联合国军司令认为,洛东江实际上形成了一条巨大的战壕,能够护佑釜山防御圈内大约3/4的地带。然而也应注意到,这个防御圈过于庞大,因此在接下来的数周里,双方交火不断,打了几百场小仗,还有几次大战。据阿普尔曼描述,釜山防御圈呈矩形,从北至南约为100英里,从东向西约为50英里,东临日本海,南临朝鲜海峡,西面就是洛东江。江水浑浊泥泞、流速缓慢,最深处不过6英尺,宽约1/4到1/2英里。如果没有洛东江所提供的天然保护,那么美军也许难以稳住战局。对于他们来说,洛东江不仅是一道屏障,而且还成了沃克得以集结人马、首次能够保护自己侧翼的有效据点。
  [4]沃尔顿?哈里斯?沃克(LieutenantGeneralWaltonHarrisWalker1889—1950年),二战中的第20军军长,因行动迅速而有“幽灵军”军长、“斗牛犬”等美称。他的上司巴顿夸他为“我军中最棒的杂种”。朝鲜战争爆发后,他奉命指挥第8集团军坚守釜山防御圈,后又配合登陆部队大破朝鲜人民军,但在清川江战役(第二次战役)中被中国人民志愿军击败,他在撤退途中车翻人亡。追晋四星上将。
  沃顿?哈里斯?沃克中将于1889年12月3日生于得克萨斯,1907年进入弗吉尼亚军事协会,1912年毕业于西点军校并被委任为步兵少尉,1916年7月升为陆军中尉,1917年5月升为陆军上尉。
  美国参加一战后,1918年4月他同第五陆军师第13机枪营一道到法国,6月提升为临时少校,任机枪连连长,在9月12日—16日的圣米耶尔战役和9月26日—11月11日的默兹—阿尔贡战役中带领部队艰苦奋战并因建立了战功而在1919年6月破格提升为临时上校。1919年末回到美国时,又恢复了他固定上尉的军衔。
  1920年7月毕业于锡尔堡炮兵学校,晋升为陆军少校。1920—1923年在本宁堡高级课程班毕业,1923—1925年在西点军校任战术教官。1926年毕业于参谋和指挥学院。后在弗吉尼亚海岸炮兵学校任教。1930—1933年随第15步兵团在中国天津驻扎,马歇尔是他的团长,史迪威?魏德迈是他的同事。1935年8月晋升为陆军中校,1936年毕业于陆军战争学
  院。1937年8月—1940年12月被分派到陆军参谋本部战争计划处。1941年2月—7月作为临时陆军上校在路易斯安娜指挥第36步兵团。紧接着提升为准将,7月任第2装甲旅旅长。
  美国参加二战后,他于1942年1月指挥第3装甲师,2月提升为陆军少将。9月在加利福尼亚接管第四装甲军并兼任沙漠训练中心首脑。1943年4月带领第4装甲军到肯塔基州坎贝尔军营,在10月该军被重组为第20军,1944年2月奉命开往英国。7月,作为巴顿第3集团军的下属单位,在法国登陆。在横贯法国中部的进军中扬名,第20军也以其进军速度而已“幽灵军”闻名。由于缺乏燃料,9月15日在梅斯受阻,1944年12月当巴顿带着第3集团军大部(第3军和第12军)转而向北部阿登山区的德军发动反攻时,沃克受命掩护第3集团军原先阵地。1945年2月他突破了齐格飞防线,3月22日横渡莱茵河杀入德国腹地,4月9日解放布痕瓦尔德集中营,4月25日转向东南,渡过多瑙河杀入奥地利,5月对德战争结束后提升为中将。他担任坦克军官时,以凶猛强悍出名,其上司乔治?巴顿将军颇为器重他。
  1945年6月他在得克萨斯接管第8预备役集团军司令部,1946年5月指挥司令部在芝加哥的第5集团军。1948年9月指挥驻日本的第8集团军。该集团军是麦克阿瑟指挥的远东指挥部地面武装部队的指挥部分。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后,7月13日沃克即将司令部迁往釜山,负责指挥驻朝美军,并被授权指挥韩国陆军。作为美国陆军最优秀将军之一的他颇负盛名。体态壮实,大腹便便,面部线条分明,加上谈吐夹有浓重的得克萨斯州的乡音,活像个得克萨斯州的便衣侦探。由于美国军力不足,再加上韩国军队士气低沉和缺乏重型装备,因此,沃克在朝鲜东南部保持釜山周围225公里的战斗是艰苦而疲惫的。尽管来自朝鲜的压力很大,8月5日—9月15日沃克还是调遣预备队并挫败了朝鲜的所有进攻。9月15日从外延向北进攻,与在仁川登陆的第10军一致行动。9月26日与第10军会合后,向北侵占元山(10月10日)、平壤(10月19日),在朝鲜西半部作战,由于担心侧翼和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潜在还击,他主张小心前进。但麦克阿瑟将军犯了轻敌冒进的错误,11月25日,志愿军以33个师38万人发动锐利的反击,第一波攻击中就打垮了位居中线的韩国第2军团,东、西两线的美军侧翼暴露,仓皇后撤,12月5日放弃平壤,1950年12
  月23日正当他试图在北纬38°线附近建立新的防线时,在汉城北部的一次吉普车事故中丧生。他死前,杜鲁门总统已经向国会提名授予他四星上将军衔。他死后不久的1951年1月2
  日终于升为上将。
  6
  死守洛东江
  在“Y”形战线既定的情况下,我开始寻找适合我部排兵布阵的地形。但那张比例尺为50000∶1的“大韩民国全图”作教学用还凑合,但如果用于军事的话,常常连山峰和山谷都分不清。
  经过实地侦察,架山山城和多富洞这两个地点进入我的视野。
  架山在八公山西侧,在“壬辰倭乱”(也叫“朝鲜壬辰卫国战争”,是于1592年发生的朝鲜抵抗日本入侵的战争。——译者注)和“丁酉国难”(1596年,日本再次出兵侵略朝鲜。——译者注)时,曾是朝鲜王朝军队抵御倭寇的天然要塞。因此,将其作为我军防御阵地的合理性不言而喻。
  多富洞北部游鹤山和秀岩山绵长的山棱呈东西向延伸,这种地势对打防御战非常有利。这里距大邱25公里,而大邱被群山呈扇形包围在其中,因此这里完全可以当做与朝鲜军队决一死战的地点。
  对地形做过侦察后,我把师参谋长石主岩和作战处长文亨泰叫到我面前。
  “一直以来,作战地形的选定都是由参谋建议和负责的,这回由我来定一次。在这个防线上,不知是不是最后一次和对手作战了。你们现在就到架山和多富洞实地侦察一下,回来制订个防御计划。”二人听后感到有些意外,但随即便按我的要求前往实施侦察。三四个小时后,他们返回,一致认为那里是修筑防线的最佳地点。
  我在向各级军事主官介绍我师为决一死战所进行的防线部署后说道:“这里是我师最后的防线了。我们守不住的话,大邱也就保不住了,洛东江美军防线也会崩溃。这条防线的位置是我定的,无论胜败都由我来承担责任。希望大家众志成城,为了军人的荣誉一起打赢这一仗!”
  此时我正忍受着疟疾的折磨,整天一会儿发高烧,一会儿又冷得浑身发抖,让我身心俱疲。但在这期间,五上中学的创建人金东硕校长和家人不仅帮我打理师部的一些事情,金校长的儿子金润焕还在自家客厅里为我端水送药,精心地照料我(金润焕后来曾任韩国第11、13、14届国会议员,并曾在全斗焕、卢泰愚、金泳三政府中任职)。
  在这场战争中,除了此次以外,我还分别在进军平壤(1950年10月)和东海岸战役(1951年5月)时染过两次疟疾。直到现在,我身上还有因注射奎宁而留下的栗子大小的硬核。
  8月12日,第1师在“最后防线”上部署完毕。第1师之所以能以微弱的兵力在漫长的洛东江防线上死守10多天,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各团灵活地发挥了预备队的作用,夜里丢失阵地,白天再夺回来,全师坚守住了主要据点;另一个就是美军的空中支援。美军空军一旦接到我方空中支援请求,驻扎在日本福冈板付空军基地的轰炸机就会立即起飞,30分钟内便可到达阵地上空,对朝鲜军队进行轮番轰炸后再返回。
  朝鲜军队的坦克、大炮和主力白天都藏在苹果园里,天一黑才出来发动进攻。于是,给美军空军联络官做翻译的南星寅中尉就得不分昼夜地从前方搜集最新敌情,再用英语翻译给美军空军。有一次,师部在从五上中学向位于多富洞和大邱间的东明小学转移时,突然找不到南星寅中尉了,后来跑到他宿舍一看,才发现他竟然还在酣睡。他已经连续三个昼夜没合眼,实在太累了。我赶忙过去叫醒他一起离开。
  韩军第1师师长白善烨将军正在向国防长官申性模汇报多富洞地区的战况。
  撤到“最后防线”的第1师仍要驻守长达20公里的正面防御战线。而南下的朝鲜主攻部队第3师(师长李英镐)势如破竹,顺利地突破沿京釜线乌山—平泽—天安—大田—黄涧部署的美军第24师防线后,突然出现在我师正面。而翻过梨花岭和鸟岭的朝鲜第15师(师长朴成哲)和第13师(师长崔庸缜)在这里会师,形成对大邱的合围之势。
  驻守位于倭馆和多富洞“最后防线”的第1师和美军第1骑兵师不得不以倭馆邑为中心展开背水一战。而当时,我还不知道我们是在与敌军3个师的兵力进行作战。但不知道也是好事,这让我们在战斗中免去了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我们当时的部署是,由与美军第1骑兵师接壤的第13团负责俯视洛东江的328高地;第11团阻断有利于敌军坦克穿插的架山及天平洞两侧山谷;第12团驻守游鹤山(海拔839米)和秀岩山(海拔519米)一线。三个团的兵力一字排开。
  但是,战斗一打响,防线就出了问题。当时第12团还没进入阵地,游鹤山和秀岩山的山顶就被敌军占领了。
  从仁同撤下来的第12团在穿过龟尾—多富洞公路并正要登上山顶高地时,发现朝鲜军队已趁夜色抄小路抢先占领了我们“最后防线”的中间地带。擅长夜战和山地战的朝鲜军队好像深知我军的弱点,这使得我军防御战从一开始就要不断地反攻,以求保住“最后防线”。
  同时我还从战俘的口中得知,金日成在明白8月15日光复节前无法攻占釜山后,转而把战略目标改为在光复节当天占领大邱。因此朝鲜军队在我正面接连不断地发起进攻。
  占据着游鹤山的朝鲜军队主力向第13团正面发起总攻,而且他们避开了火力强大的美军,专挑火力较弱的我军阵地展开进攻。他们猛烈的攻势最终取得了战果——328高地从我们手上丢了!我接到战报后,立即赶往那里。当我看到第13团的士兵潮水般地向巢鹤山方向溃退时,心里不禁叫道:“完了,防线垮了!”
  就在这时,第13团后退方向突然落下了一颗炮弹,原来是崔荣喜上校用57mm无后坐力炮发射的。炮弹阻止住了第13团士兵的溃退,在崔荣喜上校的命令下,士兵们回过身又开始发动反攻。
  反攻过程中,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营规模的队伍,加入了反攻的行列。在我记忆中,第1师手里已没有预备队了。于是我问崔荣喜上校这个营是从哪里来的。他表情尴尬地答道:“其实……这是我派人从大邱征来的兵。我们团的第3营被抽调到第11团的阵地后,兵力便严重不足。因此,在非常时期我们不得不动用了非常对策,请师长原谅。”
  面对这种情况,我不知是该夸他还是责备他。总之,经过第13团全体官兵两天的艰苦奋战,我们终于夺回了328高地。
  防线右翼的战事也在吃紧,朝鲜军队利用尚州—多富洞公路集结了坦克和重炮,想在第11团正面打开缺口。虽然第11团把3.5英寸火箭筒等所有武器都用上了,但还是被朝鲜军队从天平洞丁字路口一直打到了真木洞附近,后退了整整3公里。
  尚州—多富洞公路两侧的战斗更是如火如荼。防守公路北侧阵地的我军官兵发现朝鲜军队迂回攻占了公路南侧的高地后,瞬间攻守双方的角色发生转变,双方混战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而沿着陡峭的山路欲夺回被占阵地的第12团,与朝鲜军队的战斗就更加惨烈了。
  8月15日,双方战事达到高潮。当天我师所有官兵都作好了进行肉搏战的准备。双方在20公里长的战线上短兵相接,互掷手榴弹,殊死搏斗。高地上堆满了尸体,有的尸体还用来充当掩体。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我焦虑地注视着当前的战事,觉得已经到了请求增派援兵的时候了。8月15日当天,我分别向大邱的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部顾问梅伊中尉和河阳的韩军第2军司令部石参谋长发报,请求增援。我们的请求很快得到回复,美军第25师第27团和韩军第8师第10团即将前来增援。而司令部命令我们在援军到来前,一定要想方设法坚守住阵地。
  终于能喘口气了!
  好消息不止一个。上级还通知我们,8月16日中午,美军将对我师侧面的洛东江对岸(即倭馆西部)进行地毯式轰炸,要求前方部队深挖战壕,轰炸时不要露头。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8月16日凌晨,在“最后防线”上,只有秀岩山一部分和多富洞还在我们手中,其他阵地都处在混战之中,难分敌我。但援军的即将到来和即将实施地毯式轰炸的消息,极大地鼓舞了官兵们的士气。
  8月16日一早,我向各团下达了反攻命令。
  “弟兄们,我们打得很艰苦,可对手比我们更艰苦。与他们相比,我们后面还有援军,我们手中还有充足的弹药补给,而且还有美军的空中支援。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争取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
  这次反攻使我们从危机中解脱出来。这天上午,第13团再次夺回328高地;第12团也登上多富洞西侧游鹤山的山梁,并向山顶发起冲击;第11团打退了已经爬上架山山梁的敌军,坚守住了天平洞公路正面的阵地。
  8月16日上午11时58分,美军B-29轰炸机编队飞临倭馆上空。一时间,炸弹如雨点般落下,地动山摇的轰炸开始了。
  第3章
  北进!北进!
  遭遇中国志愿军奇袭
  就在第1师成功占领平壤继续北进的时候,云山却突然传来韩美联军遭到中国志愿军埋伏并被炮袭的急电。就在我们为形势突然恶化而感到震惊之时,战场外传来了另一个更加令韩军焦虑不安的消息——中国志愿军跨过鸭绿江,直奔朝鲜而来……
  9
  沿着后退的路线打回去
  今天,从位于京釜高速公路(首尔到釜山间的高速公路。——译者注)倭馆段的洛东江大桥向东望去,群山如同屏风一样连绵不绝,这里曾是悬国家命运安危于一线的战场。当时,经过近两个月的炮火洗礼,这里化为一片焦土。但现在从满山的翠绿中已经找不到丝毫当年激战的痕迹了。
  “多富洞战役”后,我师接到命令进入上林洞和上场洞一带清剿残敌,之后原地待命。
  9月22日,进驻这里4天后,我在新酒幕(地名。——译者注)的三岔路口遇到正在向尚州进发的美军部队。这是由美军第77骑兵团、第2坦克营和第7炮兵营编成的“777”特遣分队,由美军第1骑兵师师长盖伊少将直接指挥。
  盖伊少将见到我后,只是说了句:“我们现在正北上到乌山,要与在仁川登陆的美军第10军会合。汉城见!”
  说完便急匆匆地带着部队向洛东里方向开去。
  盖伊少将在二战时曾是巴顿将军的参谋长。战后,当巴顿将军死于车祸时,他也在车里,好在幸免于难。
  望着盖伊少将的坦克和军车行进中卷起的尘土,我只能望“尘”兴叹。美军的装备先进,机械化程度高,看到他们跑在前面,我们也无话可说。但面对门户大开的北上之路,望着向前进军的美军部队,我们只有羡慕的份儿。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向汉城开进呢?
  在看到美军第1骑兵师向汉城进军后,我便向美军第1军强烈要求派我们第1师也向汉城方向开进。但军部的命令却是:在消灭军威地区的残敌后,向清州进发。
  而我在向第12团下达扫荡残敌的命令时,官兵们丝毫没有掩饰失望的神情,纷纷来问我为何不向汉城进军。
  其实,军威地区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扫荡的了。我们师平时一直都是作为先头部队作战的,但在这关键时候却留在后方,全师上下难免怨声载道。
  趁这段时间,我通过丁一权参谋长向美军军事顾问团提出了调换我师首席军事顾问洛克威尔中校的请求。
  洛克威尔中校从战争一开始就在我师工作,算是与我同生共死的战友。但他酗酒成性,为了在日后作战中不出现失误,我不得不作此决定。
  韩军第1师为发动反击,正在洛东江上搭设浮桥。
  战争初期,第1师大约有10名美军顾问。到“多富洞战役”时已增加到20余人。这些人包括首席军事顾问、美军顾问团和军部派来的通信小组,还有作战顾问、情报顾问、后勤顾问、通信顾问、军部联络官、空地支援联络官以及配给各团的军事顾问等。在这些人中,应该说负责后勤、通信和空中支援的军事顾问对我帮助最大。
  那是一个韩军对美军依存度相当高的年代,于是我的调换请求一度令军事顾问团团长弗朗西斯?法雷尔准将感到很意外。但在听过我的汇报后,他认为理由非常充分,第二天就将洛克威尔中校调走了,派来了他的继任者黑茨赖特中校。他出身于军人世家,父亲曾任陆军少将,他一直到“1?4”大撤退时都一直协助我工作。
  当我们来到军威时,这里已是一片废墟,对手也逃得无影无踪。随后我们在善山郡地区渡过洛东江,并沿着4个月前后退的路线达到尚州,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肃清了藏在俗离山一带的残敌。
  从湖南到忠清道地区败退下来的朝鲜军队,很多都逃到了俗离山,准备在这里沿着小白山脉的山路向北逃窜。根据这个情况,我从工兵营里选拔出精干力量组成突击队,由安宗勋中尉(陆军中将退役)任突击队队长,快速向清州方向穿插。
  我和先头部队一起先行向清州赶去。公路上到处是逃难出来的返乡人群。有很多溃退下来的朝鲜士兵夹在其中,虽然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却一眼就能辨认出来。但我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们,我现在的任务是抓紧时间北上。
  公路两边田野里的庄稼都熟了,整个村庄看上去都是一片和平的景象,没有一丝经历过战争的痕迹。望着那翻滚着的金色稻浪,我心里想,倘若我们的反攻稍微晚那么一点儿,这宝贵的粮食可能就落到对方手中了。想到这里,我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每经过一个村子,村里的老百姓都自发地跑出来欢迎北上的韩军和联合国军。在向清州的行进途中,我们的队伍突然遭到了埋伏在路边的朝鲜军残部的偷袭,好在没有出现伤亡。
  到达清州时,我从当地百姓那里得知,朝鲜人民军前线司令员金策率残部正向鸟致院方向窜逃。我当即派安宗勋中尉带突击队前往搜索,同时向先期到达这里的美军第1骑兵师第5团团长柯罗姆贝茨上校请求炮火增援,但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抓到金策。
  无奈之下,我又回过头与跟上来的我师大部队会合。10月2日,我们进驻清州。我命令各团在清州郊外扎营休整,同时将师部设在位于清州市内的忠清北道政府大楼,并在那里原地待命。
  10月1日这天,我军第1军突破了三八线,正向北全力追击。听到这个消息后,在清州待命的我更是心急如焚。
  在清州,我与米凯利斯上校再次相遇,他刚刚奉命结束了在湖南地区的作战返回这里。我们一起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我们弄了些米酒和简单的下酒菜,美军则拿来洋酒和军用罐头。两军的部队指挥官和参谋们聚在一起开怀畅饮,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这也是开战以来,我第一次端起酒杯。
  一放松下来,我不由得又想念起留在汉城的妻女。在亲情面前,我和我的士兵们有什么区别呢?
  10月5日,我奉命到位于大田的美军第1军军部参加师级军事主官会议,美军派了一架联络机将我接到大田。在位于忠清南道政府大楼的军部,我见到了第1军的范布伦特参谋长、作战处长吉特和情报处处长汤姆逊(艾森豪威尔将军的亲家)。在那里,我接到了进攻平壤的作战命令。
  “我们终于要攻打平壤了!”我心里非常激动。
  可当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读完命令时,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其实当我接到命令时,美军第1军麾下的第1骑兵师师长盖伊少将、第24师师长丘奇少将和英军第27旅旅长寇德准将已率部向平壤进发了。
  命令上说,由第1骑兵师担任主攻;第24师负责右翼,经九化里—市边里—新溪—遂安向平壤进攻;英军第27旅作为预备队紧随第1骑兵师其后。而韩军第1师经开城、延安和海州向安岳方向进攻,扫清后方残敌。
  也就是说,这次进攻平壤作战,根本就没韩军什么事儿。这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的。因为就算美军在行使作战指挥权,就算我师现在由美军直接领导,但在实施对敌首都的作战中,如果没有韩军参加的话,这场作战还有什么意义?
  我当即向范布伦特参谋长请求约见军长,但他竟以军长患感冒正卧床休息为由拒绝。我听完后立马火冒三丈,说话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高了八度:“这是什么话?难道师长连约见军长的权利都没有吗?”
  随后我如愿见到了米尔本军长。当时,他正躺在一辆宿营车的床上休息。看到我进来后,他起身倒了两杯威士忌,庆祝成功突破敌军防线,我则将一把缴获来的苏制手枪作为礼物赠送给他。
  很快,我们转入正题。
  “军长先生,我无法接受您不让韩军参与进攻平壤行动的决定,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一下。”
  听完我的话,他略微思考了一下,问我:
  “第1师有多少辆汽车?”
  “有60~70辆吧。”
  “美军一个师一般都要配备数百台汽车。以第1师的机动能力,你们有信心冲在最前面吗?麦克阿瑟将军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攻克平壤,因此我选择让机动能力和火力占优的美军部队来执行这次进攻平壤的任务。白将军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还是请你原谅我的决定。”
  “作为韩国的将军,我的老家又在平壤,我理所当然要冲在最前面。我们虽然没有足够的军车,但我的战士们可以日夜兼程地徒步行军。韩国的地貌以山地为主,道路状况恶劣,昼夜行军的话,韩军有可能比美军先一步到达平壤。而且平壤是我的家乡,没有人比我更了
  解市内的情况。军长先生,希望您能给我们一次机会。”
  也许是我太激动了,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
  “同时,这次平壤进攻作战与1894年清日战争(即甲午战争。——译者注)时期日军夹击平壤时的情况非常相似,我对那段时期的战史非常了解。”
  接下来,我向米尔本军长详细介绍了清日战争时,日军第5师和朔宁支队、元山支队三支部队从三面包抄进攻平壤的战例。我甚至建议,我们第1师可以用来行使当初经朔宁和新溪北上的朔宁支队的作用。
  米尔本军长一边听着我的介绍,一边凝视着地图。稍作停顿后,他说:“好的,那我就给白将军一个机会!将美军第24师与韩军第1师的战斗区域进行调换。”
  他当即给范布伦特参谋长打电话,指示他将我与丘奇将军的作战区域调换过来。军长的一句话,就可以对大兵团作战命令进行调整,而且不必召开会议进行说明,这种雷厉风行的工作方式令我当时非常吃惊。
  范布伦特参谋长对我说他将马上修改命令并下达给我,让我先返回第1师。但我生怕事情有变或是他们突然改变主意,便硬是在军部里等了两三个小时,拿到修改过的军令后才乘飞机返回师部。
  一回到师部,我当即宣布:“弟兄们,我们将作为先头部队进攻平壤啦!”
  话音刚落,师部里顿时欢声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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