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明编著的《书装零墨》是一本有关民国时期书籍装帧名家、装帧艺术及书装精品的趣话集,话题涉及民国时期文化大家,如鲁迅、郑振铎、许钦文、陶元庆、闻一多、钱君匋等。作者为非专业人士,研究装帧设计只是其业余雅好,但因兴趣甚浓,研究之深,点评之到位,甚至令某些专业人士为之汗颜。 这些篇章不仅仅是怀旧文字,翔实的资料将人们带回到民国时代的文化氛围里,舒缓轻松的文风及散发着民国气息的书影精品,又给人以清淡的书香之感。 目录: 序许钦文大“闹”书封画陶元庆的画集悄立市桥人不识——民国书装画家朱稣典糜文焕的装帧之魅沈松泉的“胆”与“谋”——兼述光华书局的装帧品质刘既漂:“装饰艺术”探索闻一多书装二题钱君訇不悔少作范用与书装《文学丛刊》的版本与装帧《小雨点》书装小记书装散叶上海漫画会与《上海漫画》《上海漫画》的“封面大画”封面上的裸女略说民国刊本的“缠夹”“洋场化”的署名式罗兰·巴尔特笔下的秦宣夫塞西尔·比顿的《中国影集》后记陶元庆(一八九三——一九二九),是中国现代美术史及书籍装帧史上的先锋人物。他遗存下来的书封画作,数量并不多,大致也就三十余幅,但却以其独特的糅合中西的艺术观念、创作手法,以及这些渗透着“东方的飘逸的气韵”(钟敬文语)的作品,对中国“新美术”和现代书装艺术的成形和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鲁迅认为他的作品,“内外两面,都和世界的时代思潮合流,而又并未梏亡中国的民族性”,堪称定论。陶元庆在艺术上取得不凡的功业,除了靠自身的天分与努力,当然离不开“五四”新文化运动及其引发的社会变革风气、新兴文艺思想的熏染与滋养,也直接得力于鲁迅对他的激赏与鼓励。但也要看到,在陶元庆的艺术道路上,他的同乡和挚友、新文学家许钦文(一八九七——一九八四)也给了他很大的推力和助力。从这个意义上讲,许钦文当是民国时期新兴艺术的积极的“结缘者”。 许钦文是鲁迅推重和提携的乡土派作家(鲁迅曾对许羡苏说:“你阿哥,我扶了几阵,就自己会走了!”)成名后,他那部描写个人酸辛生活的《钦文自传》,无论取材还是笔法,均独到且精到,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极富感染力的传记作品。他的大半辈子很苦:先是“无妻之累”的命运作弄,一场风波之后,虽以妨害家庭案宣告无罪,却又被当作政治犯,无辜入狱一年;因晚婚而以“剩落大伯”出名,娶了老婆,又因土制避孕工具失效,迫于负累而不想要的孩子还是来了,愤而为其取名“国货”;为保存和光大“老陶”遗作,费尽心血建起“元庆纪念堂”,并背上重债,命其名为“愁债室”,终而忙不迭地“卖文”救穷——他笔下的这些惨痛经历,仿佛寒蝉凄切,分外有一种悲凉气氛和情调,也折射出旧时代残酷的社会现实。 许钦文不是画家,看他的手迹,字也写得不漂亮,但幼承庭训,接受了不少中国传统的艺术教育。他的父亲是乡村秀才,也是他的启蒙老师,练就了一笔很好的“洪武正楷”,常给人写折扇、对联和招牌,“也学绘画,梅兰竹菊,山水花鸟都画得不错”,“会刻图章,很讲究刀触”,书房的板壁上,总是挂着徐文长等乡贤的字画。他还会吹洞箫,欢喜看社戏,是那种很有艺术气质和细腻感觉的旧式文人。许钦文曾写过一篇短文——《菊花》(刊于《现代》五卷三期),由对西湖秋菊的品鉴,联想起少年时代与父亲在花园里一同赏菊的情形。雅好绘事的父亲,“常常在观赏了蟹爪菊花底姿态以后画勾头兰草,他又常常于画了勾头兰草以后再画墨菊;说是在这两者之间,‘运笔’和‘晕墨’都有相像的地方”。这样的家庭环境,自然陶冶和培养了许钦文艺术鉴赏方面的趣味和眼光。 许、陶相识于一九一三年。那时,陶元庆常去看许钦文父亲画菊花,后来还取了一个“菊心”的别号。很长一个阶段,无论是在北平,还是在南方,他们的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陶元庆是一个“波西米亚”式的人物,在时人眼里,“那分披的乔治桑式的长头发,沉静温和琵亚词侣式的脸”,仿佛是他的形象标志(赵景深《哀陶元庆先生》)。钟敬文曾回忆说:“你如认识陶先生的,那你不会忘记吧,他的头发是怎样蓬松着,衣履的背时破旧,怕更要给人疑心作流氓吧。”(《陶元庆先生》)困顿的生活,并不能阻碍这个性情纯挚而孤傲的艺术家对画艺的求索。 但“因为当时图画不能零碎卖钱,所以他自己很难维持”(《钦文自传》)。一九二二年以后的几年里,得依靠许钦文任“法律评论社”书记的微薄薪水和小说稿费来资助生活。 在艺术上,陶元庆是很苛求的。他的很多书封画作,又都是由许钦文大“闹”而出的!最早为鲁迅绘制《苦闷的象征》封面,就经由许钦文的介绍;而许钦文自己的十本集子,即《故乡》、《毛线袜》、《幻象的残象》、《回家》、《蝴蝶》、《鼻涕阿二》、《赵先生底烦恼》、《仿佛如此》、《若有其事》、《一坛酒》的书封画作,也都出自陶元庆之手,给那些乡土色彩和淳朴气息浓厚的文艺作品,赋予了新颖、别致的感性和磁力。不过,这些书封画,来得很不容易,许钦文在《自传》中回忆:从《故乡》到《一坛酒》,除掉《西湖之月》,书面都是老陶画的图案。《西湖之月》的书面是我自己画的:这个,老陶本也早已答应给我画,但他照例要延而又延,非同他闹一场,哪怕已经把书完全排印好,再等他一年半载,他仍然会得不动手。“明天画好了.明天画好了!”明天的明天又过去了,他还是“明天画好了!”我懂得他这脾气,要快只好同他闹一场。 ……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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