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戴面膜的女幽灵


作者:吕约     整理日期:2014-08-22 21:34:42

本书是诗人和批评家双重视域下的大众文化省察。作者以诗性智慧和思辨理性的双刃剑直逼当代文化无意识深部;女性主义视角下的权力分析,以及犀利幽默的话语风格,更将女批评家的气质和性格发挥到极致。作者所论都市生活、消费时尚、性别文化等无不意深笔长,鞭辟入里。
  目录:
  总序第一辑核武士与鸟叫老鼠的情书与狼的情书为“美”守灵的人女猎人耶利内克母猪女郎与香气扑鼻的猪圈齐达内撞出的窟窿电影中的自残天才与公民核武士,鸟类观察家与鸟叫第二辑男性病与女幽灵偏头痛的中国男人洁癖的正当出路胡兰成:聪明男人的解脱法门在接吻中窒息的人口刁的中国名士帮闲大师应伯爵兄弟们,没有兄弟乡村成功者的演讲戴面膜的女幽灵亚当在天上,夏娃在地上乡村泼妇与城市泼妇女性的笑声第三辑美丽新世界人与物残酷的书写PPT与老猫钓鱼时尚的权力时尚,身体与社会名牌的道德问题比基尼周年祭蝴蝶:从淑女到荡妇人工肉体北京:皇权与资本逻辑的赛跑大街上的眼睛家族喧闹的居室西部梦与吸氧焦虑大学乌托邦及其后遗症第四辑激进的沉默激进的沉默虚无者的玩具写古诗还是写现代诗作为幽灵的女性写作诗歌与当代社会的语言问题无政府语言的奇迹不真实的美妙事物“这也许就是爱情”为亡灵指路第五辑文学与城市圣兽与怪兽之城北京的“声音”   如今,当年发过低烧372℃的青年,经过社会机器的降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体温正常了。让我们回顾一下当年他们“发烧”的缘由。这三个现代主义的“艺毛”代表(《感官王国》《372℃》《新桥恋人》),共同之处是“自残”主题。《感官王国》,从感官的犯禁与沉溺开始,最终走向了反感官——应该叫《感官的末日》。第一部讲述的是“杀夫”的故事,叙事结构近乎话本。妻子和姘夫杀了出门经商的老实丈夫,把尸体抛进山上的荒井,然后,姘夫忍不住老跑到井边,梦游一样,像撒纸钱一样往井里撒树叶。冤魂回家了,没有采取激烈的报复行动,而是哀怨地坐在饭桌前,等妻子倒酒,还拉着小推车在路上接老婆。这一幕,堪称恐怖片中体现东方神秘主义的经典:镜头不是对着鬼魂,而是对着车轮长达60秒,黑色的车轮转啊转,迷雾中的天与地,都围绕它旋转,仿佛永恒轮回的东方时间观。没有肉体的淫荡,也没有精神的淫荡,只有罪与罚的轮回。最后女人眼睛瞎了,就像俄狄浦斯,被自己的罪恶刺瞎眼睛,瞎是为了避免观看自己的罪恶。第二部讲述的是性狂欢致死的故事。私奔的“淫妇”与“奸夫”,像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样,互相进行疯狂的性勒索与性奉献,为了共同创造极限,最后男人被活活勒死。这位性烈士濒死的时候,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女主角割下阳具,血淋淋地逃到东京街头,直到被警察抓住。片尾字幕说,这是一个发生在日本某某年代的真实故事。填不满的无底洞,不是性欲,是连性也无法填满的存在的虚无。性迷狂只是对“存在的虚无”进行疯狂敲诈勒索的工具。日本性烈士的“自残”,基本可定义为自我报复,不是欲望在肉体和精神层面的充分解放,不是乔治·巴塔耶《色情史》中所赞美的色情美学(反对实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纯粹耗费”)。而是最终通往肉体和欲望的彻底死灭。如果说《感官王国》是以肉体的自残为结局,法国电影《新桥恋人》则以肉体自残为开端。富家女(朱丽叶-比诺什饰)因为失恋枪击男友,自我放逐到乞丐栖身的“新桥”,与“低等动物”般固执而敏感的流浪男青年(D.拉旺饰)相遇。瘦骨嶙峋的比诺什睁着正在失明的双眼,在巴黎街头狂怒地自暴自弃地奔窜。D.拉旺在影片开头即被车压断了腿,这场无端车祸像一场主动的预谋。自残,是以肉体形式发动的极端挑衅,“低等动物”试图以自残来自绝于“高等动物”的世界。片中的高潮,是两个被人世抛弃或主动弃绝人世的现代亚当与夏娃,在法国国庆夜的漫天焰火中疯狂跳舞,尘世成了他们从地狱向天堂反射的投影。这是自残者所能达到的极乐境界。然而,自我“刺瞎”眼睛的比诺什,一旦睁开眼睛,就看到世界将是另外一副模样。她终于从无产阶级的堡垒(新桥)撤退,一步步回到“高等动物”的世界。作为将自我从荒诞世界中分离出来的极端武器,自残显然是现代主义的首席主题。分歧在于:是抱着与世界一起毁灭的决心自残到底,还是自残之后再“治疗”?在“治疗”之前,首先应分清自残与假自残。有三种比较复杂的情况需要鉴别:一。宗教极端主义组织派出的人肉炸弹,是自残么?二,释迦牟尼化身大悲尊者,以身饲虎,是自残么?三,基督教的分支“鞭身教派”,是自残么?世俗生活中的自残,貌似否定肉体,其实,它是通过对自身肉体的精心组织的局部破坏,来吸引“他者”的目光,肉体变成了与理性世界争夺注意力和话语权的血腥战场。“自残”通过自虐式撒娇,最终肯定了肉体的价值。所以,自残与自恋是双胞胎。宗教极端主义的人肉炸弹,其实不是自残,因为它是对肉体价值的彻底否定。与基督教“鞭身教派”不同的是,人肉炸弹既否定自己的肉体价值,也摧毁他者的肉体价值。佛教的“以身饲虎”,是让自己的血肉融入他者的血肉,是对肉体价值的超越(而非同归于尽式的“摧毁”)。然而,超越在本质上也是否定,它通过自我的牺牲来完成启示,最终否定肉体的价值——同归于无。英格玛·柏格曼的电影《第七封印》,演示过鞭身教派(鞭挞派)的宗教仪式。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劈啪声,鞭身者混合着痛苦与欢快的喊叫声。配上赎罪的吁告,立起了声音的十字架。鞭身教派以身体自残,来模拟耶稣基督被钉十字架的痛苦,以及末日审判的情形。鞭挞身体,以身体的受虐来为灵魂赎罪,肉体的苦楚减缓了精神恐惧的强度,也纾解了罪人的心理焦虑。这种身体“自残”的奇特之处在于,它让自残与疗救同时发生。与个人主义的自残不同,作为一种宗教仪式的自残,是面向上帝,通过自身受苦或自身替人类受苦来改变神的厌恶,吁请恩典重临;而个人主义的自残,是面向一个并不比自己高的他者,所以必然破产。正如南斯拉夫作家丹尼洛·契斯在《论萨德侯爵》中所发现的,萨德笔下充满肉体残害与自残的性仪式,是出于对“绝对”的渴求,其中没有任何令人愉悦与慰籍之处——华丽的性祭坛,就像冰冷的手术室。“因为人渴求绝对,所以人无法获得任何安慰”,这是镌刻在人类肉体上的墓志铭。P5-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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