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师大学堂到北京大学,从清华学堂到清华大学,一百多年间,北大清华历经风雨,他们在国耻中诞生,在民族危亡的抗战中浴血成长,在新时代的召唤中肩负起新中国事业的梦想。在中国的大学里,还也没有哪所大学,能像北大清华这两所学校一样,和国家民族的命运有如此紧密的关联与交织。这一百多年间,中国命运又交织着多少北大清华基因?我们更需要思考的是:为什么是北大清华? 作者简介: 阿忆,本名周忆军,曾任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著名的电视节目策划人,在1997年至2003年任职凤凰卫视期间,担任大型历史专题片总策划兼总撰稿,同时他还是电视学术节目《世纪大讲堂》创始人、总策划、主持人。 目录: 北大:从京师大学堂起步 老园子的变迁 此时幸遇先生蔡 五四学潮 巨星的陨落 国难当头 西南联大(上) 西南联大(下) 风雨中的红楼 有朋自远方来 50年代那一批(上) 50年代那一批(下) 北大与毛泽东 邓小平时代(上) 邓小平时代(下)北大:从京师大学堂起步 老园子的变迁 此时幸遇先生蔡 五四学潮 巨星的陨落 国难当头 西南联大(上) 西南联大(下) 风雨中的红楼 有朋自远方来 50年代那一批(上) 50年代那一批(下) 北大与毛泽东 邓小平时代(上) 邓小平时代(下) 最后的圣人 荣耀与危机清华:这里从工字厅说起 遥远的清华园 先生之风 未树先荫 在民族危亡之中 千秋耻,终当雪(上) 千秋耻,终当雪(下) 风雨清华园 五十年代的激情 我以我血荐轩辕 风雨如晦 夺回失去的岁月 无阻我飞扬老园子的变迁 这里是北京景山公园东门外,一条极普通的小胡同,不过,你可不要小看它,早在200多年前,人民教育出版社这座铁栅栏门,曾经是朱漆灰瓦,典雅尊严,里面住着乾隆皇帝的四公主和驸马,而在一百年前,慈禧太后下令,把这里划给了京师大学堂。于是,现在这座大杂院,就成了北京大学的摇篮。 这里曾是驸马府,和嘉公主出嫁的地方,不知为什么,老北京一直称它是“和嘉公主府”。帝制时代,公主住在公主府,驸马想跟公主亲热,必须请公主宣召。这种繁琐的君臣手续,让大多数驸马与公主貌合神离。但乾隆的四公主与众不同,像是革新派,直接住进了驸马府。她和附马恩爱有加,生了好几个子女,但他俩命不长,驸马不到40岁,公主只活了22岁,于是这个具有革新气质的大宅院,冷落了一个多世纪。 当清朝由盛世转入危命,中兴祖业成了群僚之梦。1896年,司法部副部长李端棻上奏光绪皇帝,第一次求设“京师大学堂”。两年后,光绪戊戌变法,他任命自己的老师孙家鼐,做京师大学堂第一任管学大臣,这便是北大第一任校长。那段时间,《京报》几乎天天登载孙家鼐关于京师大学堂的奏折,营建这所大学,成了文人圈儿中最热门的话题。 按照光绪的意思,京师大学堂不仅是一所大学,而且是最高教育机关,它的方针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西并用,观其会通”。光绪还接受李鸿章和孙家鼐举荐,任命美国传教士丁韪良博士做西学总教习,让他做了二品官员。这个惊世骇俗之举,让北大从一开始就打上了浓重的西学印记。 不过好景不长,戊戌变法仅仅百天,慈禧便夺了光绪的皇权。孙家鼐先是进谏反对,随后托病辞职。也就是说,学富五车的孙家鼐,只做了不到三个月的空头校长,连北大校址也没能选定。侥幸的是,慈禧废止了戊戌变法的一切,惟独留下了美国传教士担任西学总教习的京师大学堂。京师大学堂不仅被留下,而且加速筹建,慈禧把沙滩后街空闲了一个世纪的驸马府,拨给了京师大学堂,北大首次招生,在1898年最后一天正式开学。 戊戌变法失败,北大丝毫无损,但八国使馆卫队进京,北大才第一次倒了霉。慈禧不得不下令,停办大学堂,然后逃往西安,驸马府成了俄国兵和德国兵的兵营。谈判成功后,已是1902年,慈禧回到北京,恢复京师大学堂,任命重臣张百熙做管学大臣。 张百熙聘请一批学问家,掌握北大,桐城派重镇吴汝伦是总教习,学贯中西的辜鸿铭是副总教习,教育家蔡元培是经史教习。此时,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改组成外交部,40年前它创办的同文馆,并入京师大学堂,改称“译学馆”。严复因为翻译《天演论》,名扬四海,林纾翻译《茶花女》,名声更大,张百熙任命严复做京师大学堂译书局总办,林纾做副总办,译书局就是北大出版社的前身。 1912年,帝制瓦解,为了让瘫痪的大学堂恢复生机,袁世凯提升严复做京师大学堂总监兼文学院院长。三个月后,教育部长蔡元培呈报袁世凯,提议京师大学堂更名“北京大学”,总监督改称“校长”,并请严复继续担任校长。袁世凯当天签署命令,“北大”二字自此生成。 北大举行盛大开学典礼,蔡元培、严复、外籍教授们,都显得格外高兴。不过,严复为北大工作的时间不长,与教育部的矛盾越来越大,不久辞职。 1916年,北大代理校长兼工学院院长胡仁源,亲手设计了著名的红楼,地点就在驸马府西边不远的沙滩儿。两年后,红楼落成,校长已换成蔡元培。当时的京城,四层的建筑格外显眼,因为楼身是红色,老北京人管它叫“北大红楼”。 现代人已经不大知道,北大不只一座红楼,红楼只是老北大四个主要教学区中的一个。红楼前,笔直地横过一条碎石马路,过去叫“汉花园大街”,而红楼所在的院落,过去一直叫“汉花园”,也就是北大文学院。 红楼文学院建成后,驸马府大学堂,只剩下北大理学院。 红楼东侧,曾经有一条小河,刘半农教授叫它“北大河”,河的东岸,叫“东河沿儿”,河的西岸却叫“北河沿儿”。现在呢,小河填平,在58路公共汽车站的站牌上,有一个地名,叫“骑河楼”。可以想见,当年一定是有一座独具匠心的小楼,浪漫地骑跨在北大河之上,左脚站在东河沿儿,右脚落在北河沿儿。 坐落在骑河楼的民政部大院,清朝时,是京师大学堂同文馆,后来是北大法学院。蔡元培做校长时,法学院的拱形门里,设有北大学生储蓄银行,为的是增进学生的理财能力,经济系马寅初教授,兼银行行长。 这是北大灰楼,过去,老灰楼南边,是大操场,再往南,便是红楼。灰楼是研究生宿舍,由三座楼组成,像是差一笔没有写完的“口”字。传说如此建造,是为了控制学生。灰楼一共八个楼门,依次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也就是《千字文》的前两句,但八个楼门中,通向外界的,只有“地门”和“黄门”,因此,一旦学潮涌动,学校只要堵住这两个楼门,灰楼便会水泄不通。 老灰楼南边的大操场,是1919年五四学潮的策源地,1947年,北京学潮再次从这里推向全国,矛头直指国民政府。从那时开始,大操场改名“民主广场”。不过今天,这里已经广场不广,北大早已搬离红楼,远迁海淀中关村,这个广场挤满大大小小的简易楼,尽管国家文物局一再强调,这儿是文物保护重点,但蜗居在这里数十年的中国作家协会,苦于无处可走,依然故我。 抗战爆发后,北大曾经流亡长沙和昆明,1946年内战前夕,北大再次回到汉花园大街。此时,国共剑拔弩张,已是决战关头。 后来,汉花园完好保存的,除了红楼,还有这个院落。它是校长办公室,蔡元培、蒋梦麟、傅斯年、胡适,都曾在这里主持校政。每年春天,这里花树依旧,只是踩踏落花的主人,不再是北大校长,而是文化部历届部长和副部长。 北京人管汉花园大街西段,叫“沙滩儿”,不过现在,御河冲积出来的那一小块沙滩,早已无影无踪,“沙滩儿”只不过是北京人含混不清的记忆。不过北京人都知道,“沙滩儿”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北大需要更大的空间。 1952年,中国高校进行了一次空前大调整,北大,从散落汉花园大街的三处老园子,向偏远的西北方向迁去,只留给汉花园大街一个新名字——“五四大街”——后来,汉花园校长办公处给了文化部,红楼给了国家文物局,民主广场给了中国作家协会,而京师大学堂驸马府划归人民教育出版社,理学院宿舍变成了中宣部家眷的大杂院儿,北河沿儿拱形门里的法学院呢,归了民政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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