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评弹艺术家评传.四:邱肖鹏艺术人生》:分析矛盾 分析人物写新长篇也要向传统书学习。最近我们评弹团搞了一些革命题材的新长篇书。在创作过程中,我看了一些新长篇的脚本,参加了几部新书目的讨论,也动笔写了几回书。我想,为什么有些新长篇已经说了好几年在书台上还立不住脚呢?当然这与一些新长篇中断上演十多年,未能得到不断修改提高有很大关系。但是,这些书里也确实存在不少问题。比如我团改编上演过一部《红色的种子》,这次搞长篇,我又看了这本子,开头想小修小改上演就行了,与演员一研究,发现这部书里有许多矛盾,好多人物不合理,有些人物性格不鲜明,有不少“表白”和“唱篇”不符合人物性格。要搞好它,就要对书里的人物和矛盾进行过细的分析。怎样把这部长篇书中人物的思想脉络和矛盾冲突弄清楚呢?我想,我们一些传统书对人物与矛盾的处理是必须借鉴的。我过去跟程鸿奎老先生学《描金凤》和《大红袍》这两部书。《描金凤》中有一段说的是钱笃笤与徐惠兰从攀亲到赖亲。开始,钱笃笤觉得把自己的女儿钱玉翠嫁给徐惠兰蛮好,便攀了亲。后来,他为了要把女儿嫁给有财有势的富商汪宣,又赖掉与徐惠兰的婚约。故事情节既曲折又合理,因为它植根于人物的性格。钱笃笤是个走江湖的,本来他看中徐惠兰就带有贪便宜货的想法,等汪宣把“小盘”(聘礼)担得来了,他怎么能不向徐惠兰赖婚呢?假使不是钱笃笤这样的性格,也不会产生这段故事。再说许卖婆,她是钱笃笤的老相好,按理就当帮钱笃笤的忙;但她又是钱玉翠的寄娘,自己没有孩子,准备老来指靠这个女儿,过去徐惠兰的母亲也给过她好处,加上她还有点正义感,由于这种种原因,她倒站到了钱笃笤的对立面。这段书之所以能自然而然地发展下去,波澜起伏,还蛮好听的,就是因为里面的人物有个性,这个人物的性格在对待这个问题上必然是这么一个态度,在另外一个问题上又必然是另一个态度,合情合理。没有人,没有人的个性,故事情节就无从谈起。《红色的种子》原来的本子给人总的感觉是只写了事情没写出人。事情蛮多:雷鸣送华小凤,华小凤到钱福昌船上,钱福昌在船上盘问华小凤,遇到匪兵搜查,到钱福昌家中碰到陆翠花,陆翠花吃醋,直到后来把华小凤送到王老二家里,搭牢王老二与张寡妇的婚姻。以上这些情节是否合理还值得怀疑,因为与人物的性格不符。拿刚刚所说的《描金凤》那段书与《红色的种子》比一比:一个有鲜明的人物形象,一个没有。华小凤、钱福昌、张寡妇、王老二这些人不过是影子,他们身上的事放在张三身上也可以,放在李四身上也可以,没写出独特的个性。从对传统书的研究中,我深感分析矛盾、分析人物的重要,回过头来再看《红色的种子》,就有必要进行一些调整。作为一部长篇,怎样开头是很重要的。比如《珍珠塔》这部书,方卿的姑母势利眼这个矛盾贯穿始终,但为什么开头不说“方卿初见姑”,而是从方卿负气要走、彩萍追到花园开书呢?我觉得说书的老先生是有道理的。如果先说“方卿初见姑”,姑母势利,丫头势利,似乎是个“关子”,实则缚住了自己的手脚,后来书中反反复复讲很多遍姑母的势利,就只能在这个范围里,没有发展余地。从方卿要走说起,容量可以更大些,给说书人的自由更多些。这就如同长跑一样,一开头不能把力气全用完,只拿出一定的力气,真正的力气要在最后冲刺来用。为什么我们说新书说到后来,书的力量往往会没有了呢?大概与这个问题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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