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初,社会大动荡、大解构。清廷废科举,堵死了士子们博取功名之路。于是,有不甘寂寞的旧式才子,从全国各地零散汇聚而来,在繁华缤纷的上海、南京、天津等口岸城市,或办报馆,或开书局,舞文弄墨,吟诗填词,开始了卖文为生的生涯。他们领风气之先,尽情彰显个性,绽放自由的生命,在完成从儒生举子到现代知识分子的转变过程中,既有倾听时代潮声的快乐,又有化茧为蝶的痛苦。蓦然回首百年路,当时真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们有的西服革履,皮鞋锃亮,得意地展示洋才子派头;有的趿拉木底拖鞋,悠闲地踱着步子,脚底踩出的那些声响,似乎难与大时代协调。殊不知,正是这个新兴的群体,在自古以来唯有科举仕途为王道的中国社会里,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 那些从旧式文人蜕变而来的洋场才子,经常被人称作“鸳鸯蝴蝶派”。从上世纪初,围绕“鸳鸯蝴蝶派”的一场笔墨官司,旷日持久,打了一个世纪。在这场官司中,昔日风光无限的洋场才子们始终置身在被告席上,遭受污辱和谩骂,甚至没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经常安放在他们身上的词藻有“文丐”、“文娼”、“逆流”、“反动”等,他们当初在文学园地里筚路蓝缕、劳作耕耘的身影,很少有人想起,即使想起了,也只会觉得沉重不堪。 那些繁华落尽的名字,隐入历史的背景中,与封存的灰尘为伴,寂寞无声。香港作家董桥曾说:“没有汉人小说,没有六朝的鬼怪志异书,没有《世说新语》,没有唐代传奇杂俎,没有宋朝的话本,没有《三国》、《水浒》,没有神魔小说,没有明清的人情小说,中国今日的小说就不是今日的小说。”其实,在这段话里,又何尝不能加上一句“没有鸳鸯蝴蝶派”呢!历史不能成为断尾巴蜻蜓,一百年前惊堂木啪哒一响,一百年后仍会激起丝丝回声。张爱玲自称喜欢“鸳鸯蝴蝶派”,也有人将张爱玲称作“鸳鸯蝴蝶派”最后的传人,这应算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摩登已成往事:鸳鸯蝴蝶派文人浮世绘》绕开复杂的文学纷争,另辟蹊径,专注于那些洋场才子的个人生活史,从历史的深井中打捞起记忆的碎片,爬梳钩沉,试图透过他们的身世经历、爱情遭遇、笔墨旧事,剖析其心路历程,还原一批先行者真实的境况。 他们是一批真实的文人,是才华横溢的文人,是纯粹的文人。说他们是真实的,因为他们很少戴着面具混迹于世。他们磊落坦荡,对爱情的真率,对朋友的热情,都是不掺假的。那种当面称朋友,背后抄家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后的文坛风气。在他们风华正茂的年代,检举别人,打小报告,趋炎附势,似乎并不多,至多也不过像包柚斧窃李涵秋的作品为已有那样窃名而已。说他们才华横溢,是因为他们部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才华,没有一个是凭借政治势力弥补其底气不足。他们凭自己的写作著称于此,如李涵秋,共写作33部长篇小说,上千万字。每日人们排队买报,是要读报纸上连载的小说,报纸达到“无李不开张”的程度。再如天才作家毕倚虹,人称“小说无敌手”,虽说英年早逝,他留下的《人间地狱》等作品却成了文学史上难以逾越的高峰。那时的小说是要读者自愿掏钱买的,没有谁号召,也没有谁为了这个人的作品畅销而封杀另一些作家,更没有公款买了“供大家学习”这一说。 张永久,1954年生于湖北宜都,武汉大学作家班毕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委员。曾下乡插队,当过工人、统计员、编辑、执行主编等,出版著作十余部。近年来专注于历史题材写作,有多部作品问世。 主要著作: 《逃亡记》(中国文学出版社) 《鹿城挽歌》(吉林人民出版社) 《袁世凯家族》(重庆出版社) 《刘湘家族》(重庆出版社) 《粉色官场——晚清旧事》(东方出版社) 《民国三大文妖》(东方出版社) 《革命到底是干吗?》(天津社会科学出版社) 《摩登已成往事》(百花文艺出版社) 《西康密码》(凤凰出版集团) 《袁世凯家族》(台湾秀威出版公司) 《伤心的祭坛》(台湾秀威出版公司) 《鸳鸯蝴蝶派文人》(台湾秀威出版公司) 《晚清宦途胭脂扣》(台湾秀威出版公司) 《历史住在我隔壁》(台湾秀威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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